謀殺案真兇

2023-10-13 04:13:39 1

　　辦完事情，喬安山原本是打算乘火車回去的，可檢票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掛了電話就立刻改變了主意，從擁擠的人群裡鑽出來，就飛一般地趕往飛機場，如果趕得上，一個小時之後，正好有一列航班回家。計程車上他不斷地催促著，師傅麻煩你快點，我有急事。

　　電話是謝青打過來的，那頭她一直在哭，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說話都含含糊糊，喬安山聽了半天，總算是聽出點苗頭了，卻被這消息嚇了一跳，因為謝青說，我殺人了。

　　怎麼會，怎麼會？一直到下了飛機，他都不敢相信，平日裡連魚都不敢殺的謝青，居然會動手殺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從樓下望過去，黑洞洞的窗口，像一隻窺視的眼睛。打開門，房間裡黑漆漆的，靜謐得有點可怕。

　　打開燈，房間裡的東西很整齊，沒有想像中的凌亂，周圍靜悄悄的，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客廳裡沒有人，書房裡也沒有人，看不出一點打鬥的痕跡，只有在沙發旁邊放著一隻塑料的箱子，喬安山看看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喬安山頓了頓，朝臥室走去。

　　謝青腳邊堆了一堆男人的衣服，此刻她神情呆滯地癱坐在地板上，穿在身上的絲質睡衣胡亂地皺在一起，長長的頭髮凌亂不堪，遮擋住了整張臉。這情形讓喬安山看得心疼，將她摟在懷裡，小青，我回來了。不怕啊，人在哪裡？

　　謝青這才抬起頭，一對呆滯的眼睛看著他，手茫然地指指房間裡的衛生間。喬安山將謝青扶在床上，推開衛生間，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趴在那裡，不遠處是熱水器的電源插頭。喬安山推測是男人準備洗澡，插電源的時候，觸了電。

　　喬安山上前將男人翻過來，頓時驚呆了，居然是小區物業裡的電工劉斌。他經常會在樓道或者小區裡看著劉斌背個工具箱進進出出，很努力的樣子，見到業主還會主動打招呼，當時他覺得劉斌不錯，還對謝青說起他。

　 　看這情形，他和謝青之間定然有了親密關係。喬安山愣了許久，回頭看謝青，心裡充滿了哀傷，到底她還是出軌了，證據確鑿。想起結婚前謝青曾經信誓旦旦地 說，這一生，她只愛自己一個人，至死不渝。那承諾擲地有聲，可背叛卻就在眼前。他們是怎麼開始的，到底是誰先勾引的誰，這些問題都已經毫無意義了，關鍵的 問題是，怎麼處理劉斌？

　　【2】

　　喬安山點上一支煙，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他知道時間不多了，劉斌出來，物業必定是知道的，見他這麼久不回去，也會懷疑的。

　 　喬安山將菸頭狠狠摁滅了，開始給劉斌穿衣服，可能是死亡時間過長了，劉斌的身體已經僵硬了，穿衣服有點困難，他畢竟已經是50多歲的人了，而劉斌正當壯 年，剛給他把內衣褲穿上就累得氣喘籲籲。喬安山停下來，抱抱謝青，乖，沒事了，有我呢。現在我需要你幫幫我，咱們先給他穿上衣服，然後把他搬到客廳裡。

　　有了謝青的幫助，喬安山順手多了，不過他還是看出來謝青是強忍著恐懼和噁心，她儘量不去看劉斌，手一直在顫抖。見此情形喬安山心裡就有點冷笑，活著的時候再相親相愛，一旦死去，也不過是一堆腐肉，這點怕是劉斌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吧。

　　將劉斌搬到客廳裡，喬安山想了想，去書房將一張小書桌搬來出，然後在上面又擺了一張椅子，戴上劉斌的絕緣手套，爬上去將頂上日光燈的電源線毀壞，用電筆測了幾次，然後下來將劉斌扔在桌子下面，椅子也弄翻，故意偽裝成劉斌在修理日光燈時，不小心觸電而死的樣子。

　　謝青呆呆地看著喬安山做這一切，忽然說，安山，你不要這樣處心積慮的，警察遲早會發現的，只要我去自首，一切就都結束了。

　　喬安山有點生氣，她這是要殉情麼？不，他不許她這麼做，於是抓住她的肩膀，他是來我們家修理燈管時候，不小心觸電死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知道嗎？不管誰問起，都要這麼說。去把衣服穿好，我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來處理下。

　　可是——謝青一臉無措。

　　沒有什麼可是，真相就是這樣的。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管你現在怎麼想，現在一切都聽我的，因為你曾經對我說，這一輩子，要守著我。

　　謝青眼睛裡便有了霧氣，她點點頭，我都聽你的。她去房間換上了白天穿的衣服，喬安山這才放心地給物業打電話，物業嗎，你們一個電工來我家修理燈管的時候，不小心觸電了，我想你們來看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吧。

　　物業的值班經理被眼前的陣勢嚇呆了，怎麼會這樣？

　　喬安山摟摟一旁嚇呆了的謝青說，我是接到我妻子電話趕回來的，您不知道，我家這燈管壞了很長時間了，但沒有想到會漏電。我們對發生這樣的事情很抱歉，我們接受物業的處理意見。

　　一個保安過來看了兩眼，說，咦，真奇怪，他摔下來，怎麼一點傷沒有啊？然後狐疑地看著謝青躲躲閃閃的眼神，對值班經理說，要不還是報警吧？

　　喬安山能感覺到謝青的緊張不安，他緊緊胳膊，低聲安慰她說，沒事的，警察一定會還給我們一個清白的。我在這裡等警察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謝青有點恐懼地望望臥室，喬安山會意地將她送進客房裡，給她喝了一杯水，柔聲說，睡吧，醒來一切都好了。

　　【3】

　　三個人靜默在房間裡，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喬安山鎮定地點上一支煙，煙霧繚繞裡想起了和謝青的這些年。十年了，從相識到現在，居然有十年那麼久了呢。

　 　初相識，是喬安山回母校參加校慶，作為成功人士的代表，被要求上臺給學生們講話，結束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孩上來獻花，至今他還記得那個場景，她婷婷嫋嫋 地從臺下走上來，因為裙子太長，她踩住了裙角，一個趔趄就摔倒在他懷裡了，她的臉立刻就紅了，像一朵嬌羞的水蓮花。那一瞬間，喬安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 心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跳的很厲害。那一年她18歲，正是最好的年紀，而喬安山38歲，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期。

　　喬安山自認為自己一直是個很克制 的男人，但是在面對謝青的時候，卻潰不成軍。四年後，謝青到他的公司應聘，他毫不猶豫地錄用了。活了四十幾年，閱人無數，喬安山一下子就能看出謝青看自己 的眼神，裡面盛滿了濃情蜜意。在謝青之前，喬安山從來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子的愛情那麼細膩活潑，她的身體那樣的柔軟豐潤，跟謝青在一起，覺得自己一下子 年輕了十幾歲。這段戀情喬安山很張揚，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想遮遮掩掩，謝青那樣美好的青春都給自己了，總不能委屈了她。所以當無法忍受的妻子毫不猶豫提出離 婚，他答應了，要求分割大部分財產，他也答應了，甚至為了和她在一起，他離開了自己一手創辦的公司。

　　喬安山曾經問謝青，如果我沒有了錢，你還會和我在一起麼？

　　謝青說得很肯定，我會守著你一輩子。

　　剛開始的時候，真是很幸福的，喬安山開了一個店面，開始了第二次創業，而謝青像個賢惠的妻子一樣，洗衣做飯，將他從頭伺候到腳。晚飯後會一起散步，看著路人猜測或者遲疑的目光，他們的手只會握得更緊。

　　事情是什麼時候出現轉變的呢？應該是從床上吧，幾年之後，喬安山慢慢覺得自己不行了，首先欲望沒有那麼強烈了，雖然謝青不說什麼，但喬安山知道她的失望，心裡就此有了一個疙瘩，妻子正當年，而自己卻不行了，那還守得住這滿園春色麼？

　 　其實他知道謝青有情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每次出差回來床單被罩和枕套都換了，但硬硬的髮絲還是刺進柔軟的枕芯了，這個發現讓他心裡一片荒涼，就像一 根刺扎進柔軟的心裡。可他怎麼也想不到，謝青的情人居然是一個電工，還經常碰見。直到這時他恍惚想起來，謝青曾經說看過一則節目，主持人問一個女明星，希 望找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女明星毫不猶豫地說電工，因為怕黑，所以覺得電工是最帥最性感的。謝青那時候說，我也覺得電工最帥，尤其是當他從屁股兜裡掏出螺 絲刀的時候。

　　喬安山想，事情都是有痕跡的，只是自己忽略了罷了。

　　【4】

　　警察仔細勘察了現場，顯而易見的，他們也認為劉斌並不是觸電後從椅子上摔下來的，因為身上沒有摔傷的痕跡，而且一個胖胖的警察很嚴肅地說，偽造的痕跡太明顯，說吧，哪裡是第一案發現場。

　　喬安山笑笑，的確這不是案發現場，案發現場是在臥室的衛生間裡，他想洗澡，結果卻意外觸電。

　　那你這就是隱瞞事實，這是犯罪你知道麼？！胖胖的警察依舊很嚴肅，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這關係到我妻子的名譽，雖然我們的婚姻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可我還是很愛她。所以請求你們不要把這個真相透露出去，可以麼？

　　見到喬安山一臉懇求，在座的幾個警察都有所動容了。胖警察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妻子有情人的？

　　以前應該說只是猜測，因為她比我小二十歲，人年齡越大越不自信，我常常擔心她會離開我。可我沒有想過，這居然是真的，當猜測變成現實，我感覺從天堂一下子墜到了地獄。

　　一個進入衛生間勘察的警察走出來在胖警察耳朵邊上嘀咕了幾句，胖警察不可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喬安山，站起來也跟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他們出來了，胖警察說，喬安山你不要再演戲了，這根本不是什麼意外，而是謀殺，不過這把戲做得也太拙劣了吧。

　　此時喬安山知道再說什麼也無益，只得說，我承認，我早就知道劉斌和我妻子暗地裡有來往，只是沒有抓到把柄，所以我就在熱水器上做了手腳。

　　那你的目標是他們兩個人？

　　對，他們的偷歡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我恨他們。

　　喬安山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客房，謝青睡得很沉，因為他在水裡放了安眠藥。跟著警察下樓，剛走到大街上，便掙脫了警察往馬路中間跑，空氣中傳來急剎車的聲音，然後是紛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5】

　　謝青到醫院來看喬安山，後面跟著警察，原來她已經和警察坦白了一切。

　 　直到這時，喬安山才知道，她和劉斌的婚外情其實是被迫的。有一次雷雨，家裡忽然停了電，自己恰好出差，謝青只得打電話叫物業來維修，來的人就是劉斌。他 見謝青一個人在家，便起了色心，將她打暈了，又強姦了她，還用手機拍了照片。這些照片成了之後他肆意妄為的保障，謝青沒有勇氣去舉報，更沒有臉和喬安山 說，她說，你為了我已經放棄了那麼多，我不忍心再次讓你受傷。

　　謝青恨劉斌，想過很多辦法要殺了他，直到有一天她洗澡的時候，被細小的電流電了一下，於是主意就來了。只是當劉斌直挺挺地躺下去的時候，她腦海裡一片空白，腦海裡只想到了喬安山。

　　謝青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你，因為我一直記得我對你說，這一輩子，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