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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夥伴

2023-10-14 05:08:19 1

  傑克去韋氏企業應聘的時候,已經二十九歲了。儘管在自己的企業破產後,再去給別人打工,是一件特別令他難過的事,但他還是去了。卡爾答應僱用了他,那年卡爾快四十歲了。

  在聽完傑克企業的破產過程後,卡爾說:「有些東西是我們無法把握的,比如死亡和納稅,但是,有些東西是永遠存在的,比如說公司。相信我,在這裡,你會有安全感的。」

  韋氏企業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公司,一直以來,不停地在很多地方下設子公司,修建高樓大廈,進行各種房地產交易。卡爾作為達朗地區辦事處的主任,給傑克傳授了許多生意上的技巧。他們的工作是處理產權登記和辦理貸款事宜。既為公眾服務,也為韋老闆效力。

  一晃九年過去了,傑克似乎忘記了他的破產,忘記了令他傾家蕩產的歹徒。他的生活不太富有,但每月都有固定收入。每逢周六,他就跟卡爾一起去打高爾夫;到了夏天,會相約一起去釣魚。

  一年前,一個來自芝加哥的人接管了韋氏企業。據說這人以前是個盜匪。

  傑克對卡爾說:「雖然公司還存在著,但是公司的所有者可能會發生改變,這對我們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卡爾聳聳肩說:「未來是什麼樣子,我也說不好,從我來這家公司到現在,也沒有見過大老闆的面。只是見過幾次他的律師。」

  傑克不肯罷休:「聽說,這個叫康德蘇的傢伙是個狠角色,他找韋老闆,到底想幹什麼?」

  「誰都知道,我們的公司很賺錢,也許,他想拿一些合法的生意做幌子,來掩蓋他那些無法見人的事情。這年頭,很多不法之徒也開始做合法的交易。」

  一年時間過去,有些事傑克大概早已淡忘了,包括康德蘇是現在韋氏企業的真正所有者。但他還是感受到了公司的一些變化:韋氏企業要利用達朗地區的地皮來繼續建設。這下他們有的忙了。他們的辦事處裡,專門指派了八個小姐去負責列印合同,並調查年輕客戶們的信譽。接連兩個星期,卡爾和傑克都沒打成高爾夫球,因為他們必須得去加班。

  傑克忍不住對卡爾抱怨起來:「公司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也不給咱們辦事處加派人員,害得我們倆在周末只能輪換休息。」

  卡爾安慰他說:「等這裡的房子一賣完就好了。」

  「哪兒那麼容易啊,一批賣完了就有新的一批。聽說公司正在商談『新月峽谷』那塊地,準備在那塊地上修建最大的房子。」

  「公司是不會拿到那塊地的。」卡爾臉上掛著笑說。

  在咖啡屋的門口,他們分了手,各自回到辦公室。

  星期一早晨,卡爾出現在傑克的辦公室裡。當傑克抬起頭時,發現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面無血色、滿臉迷惘的卡爾。

  「剛才康德蘇打電話了。」卡爾有氣無力地說。

  「這不是真的吧?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讓我去一趟他的海濱別墅,現在就得過去。」

  傑克的心一直懸著,擔心極了。他一直在等著,直到卡爾回來。當被詢問情況時,卡爾的回答有些閃爍:「說是要提拔我,幾天之內就會接到通知。哦,我……我得離開幾天,周末才能回來。這裡的所有事情,你先負責。」

  他目送卡爾離開。卡爾若是升遷的話,那麼我就是接替他職位的最佳人選了。他想。

  一直到周五,卡爾終於出現了。不過看起來有些反常,傑克差點快要認不出他了。面對傑克的關切,卡爾有些緊張,臉上寫滿了不安:「我感覺不太舒服,下星期一我們再見吧。」

  星期天傑克又給卡爾去了電話,電話裡卡爾說他已經沒事了。但接下來的第一個工作日,他們沒有來得及講一句話。

  傑克接到一個電話。「我是康德蘇,」一個很深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請馬上來我的海濱別墅。」傑克別過頭,一面留意卡爾的位置,一面應答:「你好,我是傑克,我這就去叫卡爾。」

  「我需要見見你,傑克!」那聲音又發話了,並且告訴了他別墅的位置。

  卡爾沒有在辦公室裡。他一定又溜到什麼地方去了。傑克驅車前往海濱,他百思不得其解,始終想不出康德蘇要見他的緣由。帶著一肚子的疑問,他找到了地址裡的房子。房子很大,面朝著海。房屋外面的碼頭上有一條遊艇。門打開了,一位僕人接待了他,並隨即引領他走進一間裝修十分豪華的書房。書房四面的牆壁都鑲嵌著彩色玻璃。

  一座酒吧櫃檯映入他的眼帘,康德蘇就在後面坐著。他的一頭黑髮披在肩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人們口中所說的年過花甲。他一直打量著正在靠近的傑克,眼中充滿了機警。

  「請坐,來喝杯酒。」他說著,一面向書桌旁的那個人示意,那人正在往公文包裡塞文件。「尹文斯,我的律師。」他說。律師朝這邊點了點頭,傑克用同樣的動作做了回應。接著律師急匆匆地拿起文件,起身告辭了。

  傑克的目光拉回了吧檯,他看見康德蘇身子前傾,倚靠在櫃檯邊上,正把一個裝著酒的杯子推到他面前。康德蘇的臉距離傑克很近,他的嘴唇很厚,一雙眉毛看起來又黑又濃。

  「我知道你,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應當是一個辦事處的主管。」

  「您知道我?先生。」他拿起酒杯,對於康德蘇知道他的存在有些吃驚。因為韋氏企業的人員晉升,一向都是各個分公司的主管負責傳達的。他非常清楚,康德蘇和他們並沒有什麼直接的接觸。

  「是的,我還知道你來公司已經九年了,在這九年裡你的表現一直很出色,你的工作記錄棒極了。」康德蘇笑了,接著說,「你以前有過一個自己的公司,可是因為受人陷害而倒閉了。」

  傑克有些吃驚,關於他的情況,康德蘇居然知道得這麼多。

  康德蘇見狀,直截了當地進入正題:「傑克,別愣著!尹文斯律師在桌上留了一份合同,你看一下。」

  傑克起身去取合同。那份合同的內容,是有關購買新月峽谷地皮的。在三年前,也就是合同籤訂時,那塊地皮價值只是現在價值的百分之二。

  康德蘇叫回了傑克,隔著吧檯,繼續往下說:「現在公司需要這塊地,可是業主想單方面毀約。我了解過,當時是你作的公證。如果現在,你在登記簿上籤上三年前的日期,蓋上公證人的印鑑,他們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我想我聽明白了。」傑克點了點頭。他是真的明白!康德蘇想要利用他的公證人身份,以不正當的手段低價獲取新月峽谷的地皮使用權。也許康德蘇向卡爾也提出過同樣的要求,但究竟是怎樣的,他不能確定。十年以前,他曾經做錯過一件事,但那回他自己是受害者。

  當時,在他自己的小保險公司裡,他也擔任著公證人的職務。他的一位投保人和妻子一起來找他作見證,並以他的籤署為憑據出售房屋。結果,那個投保人騙了他,那個和他一起去作見證的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妻子!

  真正的妻子出現了。她以自己一半的房屋產權被不合法地出售為由,向傑克的公司索要八千元的賠償。之後,跟他有關聯的公司,也開始一同向他發難,他的汽車款,他入的保險,還有為期四年的分期付款都一起找上門來。

  回想起往事,傑克拒絕了康德蘇:「對不起,這個恕難從命。我不能籤署過期的日期,那樣做,有違我良好的工作記錄。」

  當然,康德蘇還是自有主張。他給傑克出了一個主意:把整本已經做好的記錄重新登記到一個新的冊子上面,順便在當中插入那份買賣契約,就像是三年以前確實發生過此事一樣。這確實是個辦法。因為每本登記簿都是等到完全填滿後,才寄到州政府的。有時侯,要填滿一本登記簿需要五六年時間。

  「我一向喜歡聰明人,只有懂得合作才能達到雙贏,否則……」康德蘇說著,他用拇指在空中一划。

  翻身的機會終於來了,就擺在眼前。而且,康德蘇也一再向傑克保證,沒有什麼危險,因為他的律師清楚這一行動中的所有細枝末節。假若傑克不配合,很可能會面臨失業。他已經三十八歲了,還有兩年就四十了!

  康德蘇緩緩地對他說:「傑克,只有識大體的人才更受歡迎。現在整件事情,你已經了解清楚了,究竟該怎麼做,我想你應該明白,對嗎?」

  傑克呆住了,兩隻眼睛睜得很圓。康德蘇急忙補充道:「當然也不會虧待你的,兩倍怎麼樣?」傑克點點頭,表示同意。因為至少這一次,受損失的不是他。可是,他又錯了。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一場噩夢正剛剛開始。

  因為損失了近一千兩百萬元——高出傑克估計的20倍,受害的一方向法院提出了訴訟。作為案件的重要證明人,傑克被傳出庭。他那本已經更改的記錄簿,已經添加上了三年前的買賣產權一項,作為當堂證供,為韋氏公司贏得了官司。敗訴的原告有些氣急敗壞。他們的辯護律師面對這樣的場面,都瞪大眼睛看著。

  傑克離開法庭時,注意到尹文斯向他眨了眨眼。而康德蘇並沒有出席。

  卡爾被調去洛杉磯辦事處了。傑克理所當然地成了原辦事處的主管,薪水比原先增加了一倍。他給卡爾打電話,邀請他繼續一起在周末去打高爾夫球,但卡爾拒絕了他。

  「改天吧!」四個月了,卡爾一直拒絕傑克。

  「等一下,卡爾!吃午飯的時候,我們見個面吧。」傑克說。

  卡爾還準備拒絕,但是拗不過傑克的一再堅持,最後終於同意了。

  在一家約定好在餐廳裡。傑克已經到了。遲些到來的卡爾,只向侍者點了一杯咖啡。卡爾坐下來,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整個人憂心忡忡的。

  「傑克,你實在不該做那些事。」

  「我做了什麼?你聽誰說的?」

  「沒人告訴我。有關新月峽谷地產權買賣的事,在康德蘇接管韋氏企業之前,我就知道。傑克,我想你不會不明白吧?我們都很清楚,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牽涉幾百萬元!」

  「康德蘇也跟你提過做偽證的事嗎?」

  「是的,不過我沒有答應。我說,那個舊的公證登記簿,早寄到州政府了,那本新的是剛開始換的,所以我沒法偽造三年前的日期。」

  「是你告訴他,我的登記簿是五年前的?」

  「當時的情況,由不得我不說。」

  「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個。」傑克指責道。

  「是的,我應該那樣做。可是,他們會調查的,所以我沒法撒謊。他們把我調到洛杉磯辦事處,聽起來是晉升,實際上是為了堵住我的嘴。我以為你會拒絕他們的。」

  傑克嘆了口氣:「但他威脅說要解僱我,說我已經知道的太多。他們做得太絕了。卡爾,或許我們合作,康德蘇就不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威脅了。」

  卡爾說:「你太容易上當了,傑克,聽我說。」他的手有些顫抖,手裡端著的咖啡幾乎要打翻了,「這些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不過有一個人,叫安東尼,你還記得嗎?他是分管貸款的。」

  「我當然記得,聽說他去度假的時候,跌進懸崖摔死了。」

  「是的。在他死之前,我跟他一起吃過午飯。他看起來有些驚慌,整個人憂鬱極了。因為他在替康德蘇做些滿足自己私利的事情,所以才被康德蘇提拔,去主管貸款的工作。安東尼跟我說,在芝加哥替康德蘇做事的時候,康德蘇總是用一種辦法,去逼迫本來無心作惡的人去做像他一樣的歹徒,當他們走進歹徒圈子以後……」

  「然後,他就會殺死他們?」傑克的聲音聽起來很大。

  卡爾聲音很低地說道:「噓!小聲點!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說,康德蘇利用他們繼續去做其他的壞事,一些更加變本加厲的事!」他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下,「你該想想,也許安東尼是被謀害的。」

  「你說什麼?跌落山谷也許只是個說辭?而你,當時也在那裡度假,那就是說安東尼被謀害的事,也許就發生在芝加哥。」

  「也許是吧。我必須得離開了。傑克,你自己要小心些!」

  傑克不想再做那個所謂的主管了。辦公室中的女職員也是總出問題,交代的工作一直都無法保質保量的完成。他發現自己開始害怕黑暗,出門的時候,他也異常小心,非常留心身邊來往的車輛。

  三個星期過去了,康德蘇又來了電話,他讓傑克到海濱去。

  當傑克踏入書房的時候,康德蘇已經是滿腔的怒火。他穿了一身航海服,見到傑克,他隨即把頭上戴著的藍色航海帽用力擲到一旁,大聲吼起來:「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麼蠢事?」

  見到這種陣勢,傑克想不出該怎麼回答,現在他能做的只有直挺挺地傻站著。

  康德蘇拿拳頭狠狠地砸在柜上說:「那個舊的登記簿你是怎麼處理的?」

  「我把它捆起來,塞到公寓後的垃圾桶裡了。」

  「你這個笨蛋!怎麼不燒掉它?」

  「找不到地方去燒。」

  「算了吧你!現在那東西在甘地手上!」

  「甘地?誰是甘地?」傑克心裡一陣打鼓。

  「還問是誰?一個該死的告密者!他想插手此事,想要控訴韋氏企業,」康德蘇拿手指了指櫃檯後面的鏡子,接著說,「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在那裡面安裝了竊聽器。我在這裡的所有秘密,他都聽得一清二楚。當然,它現在肯定不在那兒了!我扭掉了它!可他已經把有關產權買賣的那件事錄了音,並且製成了錄音帶。可錄音帶在法庭上是沒法作為證據的,他想用這個來敲詐我。可是你倒好!他們很輕而易舉地就在你的公寓裡找到了要我們命的東西!你竟然就那樣直接丟到垃圾箱裡!你乾脆把那東西直接遞到他們手裡得了!」

  「你事先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康德蘇怏怏地說:「是呀!我沒跟你說,你也不動腦子想想!尹文斯律師說,也許你會在牢裡待上二十年。而我,頂多是多花點錢罷了,就當是自己倒黴,我認栽!我會按他們說的價格去拿地皮,但甘地休想來控制我的公司。可你就慘了,不管你怎麼否認,可你確實偽造了登記簿,而且也因此升了職,若是真的調查起來,我們完全可以說公司對此毫不知情。」

  「謝謝你的提醒!我這就去找我的律師。」傑克大怒。

  看到傑克的憤怒,康德蘇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事情雖然是那麼說的,不過,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你要來杯酒嗎?」

  「當然,為什麼不!」傑克粗聲粗氣地說。現在,他掉進了陷阱裡。訛詐新月峽谷地皮的事,人家出手還擊了,而且還是以眼還眼。坐上凳子,他問:「還有什麼選擇?」

  康德蘇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那就取決於你的膽子到底有多大了,你可以把他除掉!」「要我去殺人?」

  「你聽著,傑克,我也只是個建議。但只要甘地死了,一切又都和以前一樣了。我知道你會打高爾夫球。」

  傑克點了點頭,他好像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

  「在你們打高爾夫的時候,甘地被球砸中了,正好砸在腦袋上,那完全是個意外!」

  傑克低聲吼起來:「我腦子有點亂!就算有機會打一個狠球,可未必就能一次擊中。」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肯定能擊中他。他通常會去有資格限制的山谷俱樂部打,到時候,我帶你進去。在他玩過一圈後,會習慣性地在終打地區練習,你可以在那裡等他,然後找個沒人的時間,乘機下手。」康德蘇一臉獰笑,對傑克說。

  「就用高爾夫球?它看起來可沒什麼殺傷力。」傑克有些質疑。

  「不用那個,用鋤頭!好了,別磨磨唧唧的。你都不知道,我在擺平這事上花了多少錢。」「我還是不能確定,我需要些時間考慮一下。」

  「好的,當然,你有這個權利。給你一個小時,外面有條船,你可以去那裡好好想想。我在這兒等你的答案。只是有一點,我想提醒你一下,你年紀已經不小了,也許你的一念之差就會讓你在監獄裡待上二十年。」

  陽光照在傑克身上,他坐在那兒,心裡暗暗地想:「其實,甘地不是什麼好人,他現在是我極大的威脅。」他順著思路想了下去:他一定害死過許多人,這種人也許死有餘辜。他又想到了卡爾,這件事情已經快要讓卡爾崩潰了,而他自己現在也深受著種折磨。他想到了自首,可轉念一想,向警方透露消息肯定會被康德蘇知道,最後必死無疑。也許還有別的方法,總之他們絕不會放過他的。

  在山谷俱樂部裡,甘地正在練習。來回已經練習兩次了,一直有人陪同他。他喜歡以第十八個洞為目標來練習。俱樂部是私人開設的,地方不大,在那裡打球的人也不是很多。練習區域的四周圍繞著長得很密集的樹,枝葉繁茂,是個隱蔽的好地方。傑克一直待在那裡,他正在等待時機。

  終於,自信戰勝了緊張。他下定決心,要去實施這個在他看來還算完美的謀殺方案。在他寬鬆外套的口袋裡裝有一個沉重鉚頭,一個硬硬的高爾夫球系在上面。他還準備了一隻相同的高爾夫球,那是在把人擊倒之後用來做障眼法的。

  甘地接著開始練習第三次,這次總算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傑克小心謹慎地環顧四周,在確定沒人在場以後,他用左手拿著擊球棒,把一個球瞄準甘地打了過去,緊接著他向甘地那邊走了過去。然後,乘著沒人在場的時機,重重地朝甘地的右太陽穴上猛烈一擊。甘地沒來得及吭聲就已經倒在草地上,左邊著地。傑克又掃視一邊周圍,隨即動作很快地蹲下來,他用事先準備好的高爾夫球放在甘地流出的血上面,跟著扔掉球,讓球看起來像是從甘地的腦袋上被彈開的一樣。甘地死了。他收起剛才行兇的鐵鉚,然後急匆匆的離開了案發現場。

  他走向汽車,回頭目測了一下,那球看起來像是從第四個洞或第八個洞飛過來的。甘地的死亡純屬一場意外,這似乎確定無疑。

  新聞報導出來了,大致內容是這樣的:一個從芝加哥來的名叫甘地的歹徒,在山谷俱樂部高爾夫球場練球時,因不幸被球擊中,意外身亡。這讓傑克長出一口氣,關掉了收音機。也不知漫無目的地兜了多久的車,他終於回到自己的公寓了。他有些懊悔,良心不住地遭受譴責。倒酒的時候,他有些吃驚,他的手不停地抖。於是,他到椅子上坐著,仰著臉凝視著天花板。

  「天啊,我都做了些什麼?」他大喊大叫起來,剛剛喝下的酒在他的胃裡,令他一陣陣的噁心。他打開電視,可已經十點多了,並沒有什麼節目。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才叫魂不守舍。熬了一個小時,突然門鈴響了,那一刻他真希望來的人是警察,他再受不了這種折磨了!可他竟看見了康德蘇!

  一看到傑克的神色,康德蘇哧哧地笑了起來,他四下看看,然後走進屋說:「別這樣,放輕鬆一點,你幹得漂亮極了。」

  傑克點點頭,「可我覺得噁心。」

  「你有這樣的感覺是正常的。」他說著,把傑克按坐在沙發上,並在旁邊坐下。傑克咽了咽口水,他咧開嘴笑了,說:「你有些後悔,寧願這些你都從沒做過?」

  「是的,我的確這麼想的。」傑克說。

  「這個我完全可以理解,所以我從來不會留第一次出手的人一個人在家的,他們都會在家裡跟自己生悶氣。」

  「第一次?還會有下一次?」傑克有些驚愕。

  「那是自然,你最好先冷靜一下。慢慢地,你就不會再為第一次的殺人而感到不安了。相信我,這都是真的,也是為了你好。」

  「你簡直是個瘋子!」傑克有些惱怒,起身離開了他。

  他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沒開口說話。在傑克轉身的工夫,他點燃了一支香菸。他吐著煙圈,眼睛裡透露出遮蓋不住的喜悅。你很難想像,像康德蘇這樣身份的人會出現在傑克的住所,你更難想像,就在不久之前,傑克還因為他背負了一條人命案。傑克不禁有些懷疑。也許甘地根本威脅不到他。試想,康德蘇那樣心思縝密,又心狠手辣,甘地怎麼可能會闖進他的房子,並有機會裝竊聽器呢?他又上當了!

  「現在,你還想除掉什麼人?」傑克的語氣很平靜。

  康德蘇眯上眼說:「一個像你一樣感覺到有些厭倦的人,一個可能把你送進牢房的人,不管你現在都想些什麼,也許你應該想想這個!」

  是的,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手裡攥有傑克的把柄,他已經把傑克推進了他的土匪圈裡了。早在傑克偽造房產買賣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土匪,跟他們一夥了。然後康德蘇又用謊言誘騙傑克行兇殺人,讓他徹底地掉進深淵,不能回頭了。

  「其實甘地和我根本就毫不相干,是嗎?」傑克質問道。

  「隨你怎麼想,可我還是想告訴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康德蘇反駁,「這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是你那個好同事,卡爾!」

  「哦,不!卡爾?跟他有什麼關係?」傑克吃驚極了,連連問道。

  「這一切都與他有關。原本是讓卡爾去除掉甘地的,可他實在太沒用了,在那兒都兩天了,還是沒有成功。」

  「我不相信!卡爾不會去做那些的!」

  「隨你!可我有準確消息,我的查帳員發現,他和安東尼在你的辦事處私下裡做過手腳。」傑克聽完後,搖搖頭說:「如果真有人盜用公款的話,那是肯定安東尼,不會是卡爾。」

  康德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說:「也許你說的沒錯。但讓我坦白地告訴你吧,安東尼留下的一切,矛頭全都指向了卡爾。」

  「這麼說,安東尼已經死了。」

  「是的,沒錯,也許你可以猜到,這是誰做的?」

  傑克忽然覺得兩腿發軟,「難道是卡爾?不!這不可能!」

  「那絕對是個漂亮的意外。我跟卡爾說,是安東尼在背地裡搗鬼,他可能會因為這個而在牢裡待上十二年,要想不去蹲大獄,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安東尼。所以卡爾和他一起去了『大峽谷』,然後把他推向了懸崖。事後他驚呆了,幾乎嚇破了膽。甘地的事情在他那裡,也就一直沒有進展。」

  「所以你就想了個主意,由我來替你殺死甘地。」

  「非常正確,沒錯,看來你已經明事理多了。或者我還可以再提醒你一句,如果卡爾不在了,你就能進入企業的董事會,年薪會有兩萬五千元。當然,也就成了我的心腹,這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值得你去考慮一下。」

  「可是,為什麼非得是我去殺掉卡爾?」

  「總得有人去做這件事!傑克,也許你已經別無選擇了。卡爾支撐不了多長時間的,他肯定會去向警方自首。到時候,他會說出所有的實情,包括甘地的事情。他知道甘地是你殺的。說實話,我也不希望看到朋友之間弄成這樣,可我真的愛莫能助。尹文斯律師可以幫我辯護,說我跟此事毫無瓜葛,可是你就……」

  「說吧,我該怎麼去做?」

  「真爽快,小子!」他很滿意地咧開嘴笑了,接著說,「用獵槍幹掉他。這裡現在沒有小子彈了。你可以現在到他家裡去,從後門進去,他認得你的聲音。然後抓緊時間幹掉他,再馬上離開那兒。」

  「可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警方一定會來調查我的。」

  「你可以再趕回海濱,尹文斯和我會為你作證的,說你整晚都在這裡待著,哪兒也沒去。這些我早就計劃好了,僕人們已經都放假了,不要再去擔心什麼。」

  「獵槍在哪兒?」

  「走吧,和我一塊兒過去取,我的汽車放有一把。」他說。

  傑克尾隨康德蘇出去,從康德蘇手裡接過了一把用毛毯包好的、已經上過膛的獵槍。

  取完傑克的外套,他們立即出發。看著傑克爬上卡爾家的樓梯,康德蘇把車開走了。傑克進入卡爾的公寓,直奔廚房。傑克知道卡爾在廚房。

  幾個小時前,傑克曾打電話讓卡爾到自己家裡來,而卡爾每次到傑克家,都是從後面的樓梯上來,因為那樣他可以把車停在傑克的車庫前面。

  一打開廚房的房門,傑克發現卡爾已經面無人色。

  「你全都聽見了?」傑克問道。

  「他按門鈴的時候,我剛進屋。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糟透了!我跟你說過,不讓你攪合進來。」

  傑克沒有理會這些,劈頭蓋臉地問道:「安東尼真是你殺的?」

  卡爾點了頭,低低地嘟嚕了起來:「是的,當時知道是安東尼誣陷我,我氣急了,就聽了康德蘇的話,把他推下了懸崖,但是事情剛一做完,我就反悔了。」

  「卡爾,我想現在我們就剩下一條路可走了。我這裡還有一把獵槍,我們現在就去海濱!」

  「去那兒!」卡爾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對,去幹掉那兩個無恥的小人,這一會兒應該只有康德蘇和尹文斯律師在那裡待著,我總覺得他們什麼都知道。」

  卡爾沒有反對。於是,他們倆像是外出執行某個神聖使命一樣,充滿了信心,一起趕向海濱。

  「康德蘇最大的失敗就在於,他根本找不到完全可以信賴的朋友。」卡爾說。

  「是的,這一點我完全同意,他可以說服一個人做任何事情,但是忠誠除外。」

  凌晨三點鐘,他們出現在康德蘇的別墅門外。當康德蘇打開門的時候,傑克的槍口直衝著他。他們把他挾持進了書房,但並沒有看見尹文斯律師。

  「怎麼沒見到尹文斯?」傑克問他。

  「鬼才知道。」康德蘇悻悻地回答。

  傑克向卡爾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自己上樓去了。床上正躺著已經睡下的尹文斯律師。傑克打開電燈,尹文斯見狀,尖叫一聲,忽地坐了起來。傑克一槍打死了他。

  槍聲剛落,樓下便傳來又一聲槍響。傑克急忙下了樓,卡爾呶呶嘴,示意他趕快離開。傑克瞥了瞥已經躺在地上的康德蘇,然後隨著卡爾一起玩命地向外逃竄。

  車已經足足行進了五十裡地,他們兩個在一座橋上扔掉了獵槍。

  拿著咖啡,兩人默默地對坐著。

  「星期六,我們一起去玩高爾夫球吧?」卡爾打破了沉默。

  傑克目瞪口呆,看著他,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推辭,卡爾。」

  「那好,八點鐘,我準時來接你。」

  周日,報紙上出現了這麼一條新聞:高爾夫球場,一男子因後腦勺被球意外擊中,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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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8月正是颱風多發季節,江邊的防汛堤旁都有專人值班,以防大潮衝垮堤岸。這天半夜時分,一位輪渡碼頭的值班人員起來解手,瞥見江面上有個淡紅色的物體漂來,他起先以為只是塊發泡塑料,可等物體靠近,才看清是具屍體!他頓時嚇得毛骨悚然,「啊」的一聲驚叫,轉身就跑。他回到屋裡半晌才從失魂落魄中回

努爾哈赤之死

 一   明天啟六年年初,經過精心策劃和準備,如日中天的努爾哈赤親率13萬滿洲八旗兵,號稱20萬,向明朝遼東防線發起全面進攻,意圖一舉蕩平明朝在山海關外的所有軍事力量,然後問鼎北京城下。在滿洲八旗兵的凌厲攻勢下,各路明軍兵敗如山倒,望風而逃。滿洲前鋒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不承想卻在通往山

糗事一籮筐

只認鎖頭的小偷    託馬森是一個高級慣偷,很會撬鎖。無論多複雜的鎖到了他手裡,都不費吹灰之力。有一天深夜,他撬開了一家公司財務室的鎖,並且找到了保險柜的鑰匙。他興奮地打開了保險柜,正準備大撈一把。突然發現這個保險柜裡居然只有不到一百塊錢。要知道,他破譯這密碼鎖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呢。無奈,

狼羊孩

 一個陰謀    由於灰太狼長期抓不到羊,就把目標瞄準了身材苗條的美羊羊。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詭計:假裝喜歡美羊羊,騙取美羊羊的信任,和美羊羊結婚,再對美羊羊下毒手。    灰太狼讓紅太狼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隻帥氣的羊,並給美羊羊買她最喜歡吃的義大利黑麥草蛋糕、墨西哥玉米草沙拉、檸檬味的飲料、

藍凌獲救記

大眼女孩樂美兒意外得到一個漂亮的洋娃娃,正高興地把它抱進懷裡時,洋娃娃突然說話了:「能幫我找找以前的主人嗎?我很想念她,她消失了……。」善良的樂美兒被洋娃娃的真情所感動。她帶著洋娃娃,踏上了去往「魔法偵探——洛基」偵探社的徵程。   偵探洛基非常有名,大家都說他是個神探!就在昨天,洛基還偵

智救潘多拉

 美麗姑娘    放學後,莫西在學校附近的山丘上撿到了一個奇怪的盒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上面雕琢著精美的花紋。莫西喜歡得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捨得放下。夜間,他突然被一團光照醒了,懷裡的小盒子緩緩地打開,散發出奪目的光,越來越亮,亮得他睜不開眼睛……    等光散去之後,從盒子裡出來了一個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