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普蓋尼奧涅金性格特徵(葉甫蓋尼奧涅金)
2023-05-20 01:01:58 2
《葉甫蓋尼·奧涅金》
攝影/塔蘇
範黨輝
俄羅斯瓦赫坦戈夫劇院的經典話劇《葉甫蓋尼·奧涅金》近日在北京天橋藝術中心的演出,給北京觀眾帶來了一場流動的精神盛宴。導演裡馬斯·圖米納斯讓我們再次感受到文學經典和舞臺創造相撞相攜所能迸發出的巨大的力與美。這不僅是普希金經典文學魅力的重新釋放,或瓦赫坦戈夫所開「幻想現實主義」導演方法的一次成功實驗,更是人類不斷接近真理、接近美、接近愛的高光時刻,是人類不竭地自我懷疑與探索、自我完善與創造精神的勝利。好的戲劇是對生命的褒獎,是人類永恆的紀念日。
《葉甫蓋尼·奧涅金》是普希金最心愛的作品,被公認為是偉大的十九世紀俄羅斯文學中現實主義創作的開山之作,描摹了一個患有「俄羅斯憂鬱症」的貴族青年聰明而無用、迷茫而冷淡的心靈面相。與奧涅金的時代病形成鮮明對照的塔季揚娜,熱忱、善良、淳樸,是普希金心中的「白月光」。導演裡馬斯明顯偏愛塔季揚娜,他把最大的篇幅、最大的創作熱情賦予了這個內心閃光的女性,以恢弘、詩意、浪漫、富有想像力的,帶有強烈抒情氣質的舞臺手段,來呈現他心中這一朵理想的「俄羅斯玫瑰」。
瓦赫坦戈夫曾說「我愛一切的戲劇形式。但最吸引我的,不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元素,而是人們精神所生活於其中的那些元素」。這句話很好地詮釋了裡馬斯·圖米納斯《葉甫蓋尼·奧涅金》舞臺呈現的著力點——重點摹寫塔季揚娜的生命圖景,並藉此展現一種比生活真實更真實的心靈現實。
裡馬斯虛構出老年普希金、老年連斯基、驃騎兵為敘事人,抽取小說最經典的詩句作為敘事支點,放棄戲劇矛盾衝突的構建和人物性格、人物關係的鋪陳,著意對主要人物塔季揚娜的心理進行「造型」,著力對她內在的生活現實進行勾勒、描繪、提煉,以獨白化的語言和大寫意的形體展現塔季揚娜的內心情感變化。這是一種誇張、提純後的藝術真實,一種淬鍊過的近乎透明的詩意。在這部戲裡,所謂裡馬斯的幻想現實主義,就是演員在舞臺上,紮實細密的內心體驗和大膽、誇張的心理外化手法相結合,不斷觸發觀眾想像。這是一種高度虛擬、象徵化的、大量運用表現性手法的現實主義。
八位女芭蕾舞者是歌隊,是精神性布景,負責營造出生活場景與時代氛圍。時而是女伴、鄰居,時而是路人、旁觀者,同時也是塔季揚娜內心的延宕,最後這群白衣舞者升騰到空中飄蕩時,塔季揚娜們已然成為時代與社會的高度象徵。開場時舞臺正對觀眾的是一面深色大鏡,和一根舞蹈把杆,營造出一間舞蹈教室。衰老、佝僂著身軀、面目可憎的黑衣舞蹈老師,對著一群白裙少女說教。你可以理解這就是1825年前後的俄羅斯現實的寫照:白與黑,是新與舊、愛與死的嚴明對照。
「生活過、思考過、難免會蔑視人類……」「你把命運交給暴君,就註定被摧毀」「青春欺騙了我們,我們也常常是青春的叛徒……」這樣的金句詩句在開場時確定了敘事基調。全劇臺詞少而精,表達典雅、富有儀式感。無論獨白、對白、旁白都是懸浮在生活真實之上,既如自言自語,也像是與觀眾交流,還像是對頭頂三尺之上的「神明」鄭重地訴說,從而使得詩化的語言更有了非現實性的空靈和形而上的意味。
更為出彩的是,導演藉助誇張、外化的形體動作與舞美設計、音樂、效果、燈光配合,營造出了塔季揚娜超越現實的內心景象,異常美麗動人。如塔季揚娜拉著床用了很長時間跟一隻枕頭較勁:「我睡不著——」「奶媽,我想大哭一場——」「我戀愛了!」……她在渺茫的希望中要與愛人相遇,內心的波瀾外化為舞臺上剎那之間的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誇張到極致卻又無比真切。
在這部戲中,觀眾最津津樂道的場景,就是導演通過無言少言的形體語言精準、有力、生動地傳遞出人物內在的真實情感。《奧涅金》的藝術完整性非常之高,導、表演、舞美創造整體有機統一,勝在以導演負責制下演員表演為舞臺核心的語言、音樂、舞蹈、舞美、造型、雕塑多種藝術形態的高度綜合。
談一點問題。儘管有兩個奧涅金在場,導演依然沒有能夠給予奧涅金內心世界以塔季揚娜同等分量的開掘與展現。失去奧涅金內心距離的參照,塔季揚娜這個形象也就損失了歷史的縱深,有孤帆高懸之感。此外,裡馬斯的《奧涅金》中過於強烈的抒情,缺乏必要的節制,多少給人炫技之感。
《奧涅金》在空的空間裡,通過虛擬、象徵、寫意化的導、表演手法傳達了主要人物深邃的生命狀態和真切的心靈現實,這和中國戲曲的審美追求有異曲同工之處。這種建立在高度假定、虛擬和綜合性基礎上的戲劇性,是戲劇藝術的核心價值,也是戲劇藝術最高的美學準則。反觀中國話劇,蔚為壯觀的戲曲藝術是可以讓我們不斷獲得新生的涅槃之所。中國傳統戲曲的高超技藝,不僅是我們的過去,也蘊藏著中國戲劇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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