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解放前的詩詞（那一年匍匐在山路）

2023-04-20 01:49:44 1

今天，夕陽面目慈祥

靜安湖上，數片霞光正在坐禪

蘆葦三五成群圍著一艘遠道而來的老船，問東問西，問仙

兩隻黃鸝立在桅杆上背誦經文

今天，二十度的灰輕拂南塔

天界的鐵馬在替匆匆塵世晚禱

今天，半個月亮不請自來，早早地掛在造夢的西窗

我忍不住對它多吻了幾眼

我今晚不會抬頭看月亮

我負責數燈花

我坐在梳妝桌前

想著你也許會喜歡的模樣，淺粉素黛

我把你寄來的情書鋪在床上

不想讓你一眼見羞，門帘兒低垂

我把兩個搗蛋的丫鬟，綠肥和紅瘦趕走了

屋簷之下掛著認識你的風鈴

我知道你已來到窗外

但我當做不知情

釵頭鳳擰下來

扔在銀盤上叮噹作響

盤了一天的長髮解開

一縷一縷地在銅鏡中飄香

直到你把我抱起，輕解羅裳

放回夢裡

江南的易安居已經空了千年，你一直沒有來，門一直虛掩

澀澀的青梅，巴蕉梧桐，雨霖鈴，和鞦韆

蕩過牆去，一會兒工夫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穿著足衣的少女，看上去鬱鬱寡歡

不知誰趁著暮色偷走了她的竹馬

我不敢喝酒，怕酒醒後海棠就逃之夭夭

我也不想睡覺，怕睡著了

而你卻在我的身旁

我藉故問江水，冷不冷

你說很冷

我輾轉問長夜，深不深

你說很深

我月下問思念，疼不疼

你說非常疼

我燈下問來日，長不長

你說十分長

我們坐鎮東漢末年，擁有自己的三國

適合才子佳人題詞作賦的赤壁，此時戰鼓飄蕩

他人，做地獄的資格也不想給

他人，只是馬和牛，東風颳得很大是因為寂寞

雪來了

這次應該是認真的

萬年的船上白紙黑字燉著一鍋，大雪

我把目光伸出舷窗外

晨光明媚如賊

把昨夜偷得一乾二淨

一片一片的秋波，蕩漾著紙糊的心田

被剃度的春風，枝丫間搖曳生姿

蘆葦的頭頂上，瑟瑟瑟地飛出一行白鷺

嘴裡含著千秋的雪

宣紙略微舊了

瘦竹有些洇染

如一朵皺褶的菊花，不忘盛開

茱萸icon縫補的香墜，墨客即興行了小令

蘆葦長得比山高，攔著故鄉的月明

鬢髮已有霜，綠蟻可浮萍，龍涎香沉爐

江南織的薄衫，披著酥肩，一抹涼秋

若耶溪傳來了誰的搗衣聲，忽遠，忽近

窗外的一對蟋蟀兒，亦唱，亦吟

女兒牆上更漏了，一滴嘆，一滴息

燭光指間蹣跚，寸心如鏡

入紗帳，臥玉枕。你且去夢外等著

我好夢裡行舟

今天的關鍵字是冬，是一枚深秋結下的果，上下結構

冬的關鍵字是雪，是一朵從天而降的花，上下結構

雪的關鍵字是白，是獨體字

白的關鍵字是——黑，也是上下結構

黑是落在白上面的筆勢

黑是寫給白的一封告白情書

沒有黑，白永遠是孤獨的白，是寒江雪，是千秋雪，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有了你給我的黑，成全了山水中最富有深情的

——留白

果然是一匹馬嗎？瘦得像籬笆，只剩下墨綠的骨頭

我輕輕地敲打，問它是否按時吃飯？是否山河無恙

人生何侷促，來不及一一推敲，唯有童心悠悠

一次輕輕的相擁，心跳了一輩子

我等著你說晚安啊！嗯，長安。抵達靈魂深處的溫柔

應該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隱約聽到有人呼喚

——青～梅……

沉默多年的竹馬奮蹄長嘶，一躍而起

留下不知所措的夕陽

獨守闌珊

初秋的黃昏，依楊柳樹下

暮河微瀾

人間零零碎碎

回史海裡撈一個喜歡的朝代

去一間可以賒錢的酒肆

買一場借來的宿醉

勾欄處找泥泥要一杯微溫的茶

市井邊聽蟲蟲哼幾支俚歌

一滴水花開在紅唇上

吮之，微甜

柳郎輕輕把我喚醒

曉風，殘月昨夜來過

你可以呼嘯而過

像一列威武的火車

撞飛很多來不及迴避的空氣

鋒利的碎片，就像西風寫的悼詞

你可以放肆地哭和笑

像一場透明的暴雨

如果山的那邊真的住著神仙

你也可以大聲向夕陽表白

騎白馬的不一定非要是王子，也可以是唐僧，甚至是一隻青蛙

其實我還是相信他們都曾經愛情

你唯獨不可以選擇沉默

就像長夜閉著眼睛找不著光的飛蛾

這是一種猝不及防的高級黑

還記著的

你為我唱的第一首情歌

就像一張認真的網

讓心潮澎湃的大海骸骨無存

我們是兩個在沙灘上擱淺的孩子

那個時候歲月流金，迷茫的我們兩小無猜

而如今，你飽經風霜的愛

讓腹中空空的蘆葦有了思想

這人間，並不是我一個人在風雨下爬坡，在惆悵中落霞

這人間，有一個人一直會在原地等著……

等著——雲起萬裡，暮雪千山

淅淅瀝瀝的雨中

有人在夢裡撐孤舟遠行

淅淅的雨中

有人深藏洛陽呼喚一朵花的芳名

瀝瀝的雨中

有人取出夜光杯裡長著絨毛的月亮，準備剃度成世上最鋒利的白鐵刀

雨是我對你源源不絕的抒情

淅瀝瀝是筆尖走路的聲音

月亮是透明發光的白紙

它一共有二頁

綠皮火車

是一把長長的宣花板斧

砍斷塵土飛濺的西風

剁碎千裡荒蕪

摟了肅殺的落葉喬木

遊刃後現代叢林

刺穿幾億年聳立的土牆石壁

勾勒出一幅壯烈的大江東去圖

擦去天上密布的灰色

看見月亮正在離我們漸漸的遠去

最後一斧像閃電一般，劈開子夜的門

來不及抹粉的窮冬

圪蹴在懷孕的壁爐旁

一定住著很多人吧

不然，哪來的樹聲喧譁，哪來的

鳥鳴不已

風吹到這裡，就乖乖地成佛了

足足下了幾十年的雨吧

轆轤聲聽上去還是吱吱呀呀地，發澀

井沿又高又冷，沒有爬出過一滴水

苔蘚像無人看管的綠魔，四處問柳尋花

路燈深一腳，淺一腳的

篤篤篤，拄著拐杖，幾乎每晚都來

凌晨才咆哮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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