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值得思念的月亮（記憶中的月亮）

2023-10-08 05:58:06 2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是蘇軾寫給兄弟蘇轍的一首詞，是這兩兄弟間的一種交流，但因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更多被後人用於男女間的情愫。不知近千年前的蘇軾會不會在意呢？我猜不會，因為他說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時古難全。」咱們就是在這不確定中代代更替著。

這麼高大上的開篇其實只是想整理一下自己記憶中的月亮。自己是中國最大人群中的一員，也就是農民，前幾天清明節假期和老人回家看到家裡的老房子，心中悠然生出一種心疼，它曾經為我們遮風避雨，但現在因為荒蕪變得格外的蒼老，其真正的壽命也就40年左右。但這個院子裡有自己太多的回憶。

海子有首詩歌是《麥地》串聯通篇文章的意象就是月亮，尤其是「看麥子時我睡在地上」特別有共鳴，因為自己也有這樣的經歷。麥子是在最熱的時候成熟，但跟伏天的熱不一樣，是一種乾熱，會曬疼的，沒有潮溼的水分在空氣裡，只有這樣的天氣才能讓麥子徹底的幹透，要在最毒熱的中午稍稍過後用驢拉著石磙子一圈圈碾壓才能把麥粒脫乾淨。麥秸都碎了，但麥粒是完好無損的，因為麥粒的肚子裡有實在的貨，能承受住一圈圈的重壓。現在都是大型收割機直接脫粒了，人們也不用忍受這樣毒熱的天氣和繁瑣的流程，有更多的時間，但做什麼可就因人而定了。當時自己還是個小朋友，能做的事情有限，大家都在熱火朝天的忙活，自己和叔叔家的小朋友一般都在陰涼處吃冰棍兒。我們派上用場的時候，是大人們都回家吃飯的時候，我們要留下來，看著自家的來不及收走的糧食。當然真的來了壞人我們也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但因為這我們會得到額外的獎勵，所以都會很開心。那時候也沒有什麼路燈之類的，但一點也不用害怕，因為月亮的照明度很高的。我記得當時有個「彩雲追月」的詞語一直很困擾我，我看到的明明是月亮在跑，雲彩一直攆不上的感覺，後來知道是一種參照物的問題。看有些困惑就這樣不要著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自己解開了，在產生新的問題，如月亮般總是會圓、會缺。

與麥場開闊的視野不同，從家裡院子看出去的月亮總是帶著一種愜意。時間是春末夏初的晚飯後，剛剛能在院子裡吃飯的溫度，空氣裡有香香的味道，後來知道是槐花。酒足飯飽後，母親在廚房裡傳出各種碟碗碰撞的聲音，作為小朋友的我們就躺在一個蓆子上，聽相聲或一些家長裡短。此刻大家的頭都是仰著，目光齊刷刷的朝向月亮，作為小孩的我們還會時不時的問，真的有兔子在月亮上？可能是看的時間長了，還會看出月亮的邊邊上有棵樹似得，大人們會說是桂樹，我就理解成是「很貴」的樹，引出一頓歡笑。那時候的夏天偶爾會停電，我們會去鄰居家或街口乘涼，此時老人會講些故事，一般都是些帶有迷信色彩的鬼怪事情，害怕卻好奇。回家時都緊跟在大人身後，生怕剛剛聽到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轉天就不會害怕了。聽故事的時候沒有人會在意月亮啦，但它依然如故的存在。直到現在都不會看恐怖片，曾經有個同事超級愛看，午休的時候拉我一起，我都提前說好，害怕的點要提前告訴我，不然不參與。漸漸明白所謂的鬼和所恐懼的事情都是自己想出來嚇唬自己的，一些人用這些故事裡的輪迴來標準大化大部分人的行為，秩序、敬畏、道德甚至是宗教的一種演進過程，從各種跨文化的神話傳說到具有現代氣息的法律制度。很顯然我們也需要這些東西的，要不沒有辦法判斷好壞對錯確實會混亂，無規則秩序很可能就是浪費的源頭。

一次與朋友在海邊散步，有人在旁邊感嘆「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很明顯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與此同時我們的聊天內容是，月亮像位婆婆更貼切和月亮看上去是孤單的更貼切。那天我們是從月亮初生海面到月亮爬到半空才回去。具體說了什麼不記得了，但海水的譁譁聲，一層層推向海灘的浪花，微微的風，從書裡看到過的：空氣裏海水的味道也知道是個啥了。不同城市甚至不同國度的月亮都是同一個月亮，不同的是這邊落那邊生，那邊清晰這邊多了幾片雲。不禁要為現在的孩子感到惋惜，他們生活在很現代的鋼筋水泥裡，每天不是各種考試，就是在準備各種考試，跟父母去個公園都得興高採烈的跳腳，更不會有呆呆看月亮的時候了。還有在公園裡會時不時的投來家長威脅，「不要這樣，不然就不帶你出來了」，我每次聽到心裡的os都是現在的孩子連狗都不如，當然沒有貶低狗狗的意思，是現在孩子真正的有點可憐。人類基因裡對大自然的親近感是沒辦法抵擋的，我們成為現代這個樣子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的單位是「萬年」來計算的，是在大自然中像其他動物一樣，打獵和採集植物來維持生命的，那時候沒有太多語言和文字，不是用教育的方式在傳遞，是直接從基因裡篩選的，留存下來的我們就是這些人的後代。那些威脅自己親生孩子的家長會不會想到，因為某句話的刺痛很可能影響他一生，直到他有能力償還，而你沒有能力反抗的時候，得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自己曾經一度因為沒有很好的受教育背景而感到自卑，隨著慢慢長大一些實踐經驗、見聞的增長，發現小時候看月亮圓缺的情景會幫助自己的，完成後並不比名牌大學的人差。在想放棄的時候提醒自己，現在是上玄月（初一到十五月亮漸漸變圓）的剛開始，是走向月圓的必經過程；同樣在自己志得意滿的時候，也會提醒自己此刻很可能是下玄月（十六到月末月亮漸漸都沒有）要開始了，會走向黯淡的時段。我們都喜歡月圓當空，其維持的市場也不過是12個小時左右。這是自然規律客觀事實，不因個人意志而轉移，只能接受，能做的是歸因和更多的有效的投入，然後是「莫使金樽空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