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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籤(上)

2024-02-21 15:30:15

一,抽籤的開始                     我一大早就起了,穿好衣服,坐在鋪上。兄弟們什麼也不說,來來去去的,胖子過來問我:「吃早點不?」我搖搖頭,他也就走了。   樓道裡,幾個人竊竊私語,我聽得清楚。   「還那樣呢?」   「是啊,三天沒吃沒喝了,怎麼辦啊。」   是黑子說:「實在不行架著他去醫院,打點滴!去去去,別看熱鬧了。」   我站起來,屋裡人都看著我。「書呢?要考試了,我得看看了。」我說,「看著我幹嘛?我沒什麼啊。」大蝦拍拍我肩膀:「吃飯吧兄弟,瞧瞧你——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值得嗎,就跟誰沒失過戀似的。」   失戀?我沒有失戀,我的女朋友,梅,她好好的。   等等,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麼,我三天沒吃飯了?那麼三天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我好像忘了,又好像記得太深,太強烈,刻的我心疼。腦子一陣陣發暈,我又坐回去。   胖子把飯缸遞給我,裡面是剛打的熱乎粥。我接了,謝他。很想吃點什麼,可是我的胃往上翻,只好又放下,捂著肚子,說:「我還是吃不下,等一會兒。」   胖子說:「去醫院吧,看看吧。」我說,我沒病,真的。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天,晚上了,他們都走,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半靠在被子上,腦子裡不知道想什麼。   門砰的開了,是被一隻腳踢開的。   這隻腳又很輕巧的把門帶上了,這動靜很熟悉,我看了一眼,這隻腳的主人程英飛,我的好朋友,一手捧著個飯盒,一手拎著瓶飲料。   我笑,說:「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他說:「昨天通電話的時候覺得你半死不活的,所以來看看。」   我說我沒事,就是不想吃飯。   他說:「你不想吃,我想吃,我還沒吃晚飯呢。」說罷用腳勾了個凳子坐在我床邊上,飯盒放在膝頭,打開,是熱騰騰的雞丁炒飯。   他掰開一次性筷子,說聲開動,然後又問我:「現在談談你怎麼了。」   我說我沒怎麼,這三天都吃不下飯。   他問:「三天前呢?三天前的再三天前,發生了什麼,給我說說。」   三天前?今天是星期四,三天前,是星期一,再三天前,是星期五。   是個周末,哦。                     梅對我說,你相信抽籤嗎?   我說我不信了,這種東西沒準兒的。她不滿意道,你也太武斷了,你不是也常說,經常有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嗎?我說是啊,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叫做魔法。   她就說:「那你想不相信魔法?」   我說,有點吧,今天怎麼老問這個?   梅說:「我聽我們寢室的同學說,現在有一種魔法抽籤,很有意思,可以告訴你很多未來的事情,而且特別準,我想跟你試試。」   我說:「你沒跟你們寢室的同學試試先?」   梅說:「她們不行的,因為這種魔法,必須一對情侶來做,而且最好在星期五,所以叫做『星期五魔法』,很有意思呢。」   我說好,怎麼做?                     找一個陰面的房子,準備好籤筒和魔法書就可以開始了,首先所有人閉眼數十三下,由男生先抽一隻籤,然後再數十四下,由女生抽一隻籤,整個過程中誰也不能睜開眼,直到抽籤結束。   把抽到的兩隻籤對起來,先拿到的放在左邊,得到一個數字,從魔法書裡查到該數字對應的意思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我拿著那本薄薄的書,問梅:「這本書你哪裡找到的?」   梅說:「我也不清楚了,我們寢室同學給我的,哎!別翻!」她阻止了我要打開那書的動作:「抽籤之前看了就不靈了。」   真是的,這麼多破規矩,我說,好了,玩吧,反正現在是中午,咱們這間自習室裡也沒別人了。梅笑笑,跑到門口,打開門。   呼啦一下進來十好幾個女生,通通衝著我樂。   「你們……」為首的是梅她們寢室的李彩兒,對我說:「我們早就想抽籤了,只不過沒有男生陪我們玩,這次你就委屈一下,反正很簡單。」   她身後那個叫丁文的晃著籤筒,一通裝模做樣,叫道:「開始了開始了。」   唧唧喳喳了老半天,這一堆人終於圍坐在一張桌子邊上了。   怪不得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呢!我正在想,梅拉了我的手說,開始了。   「誰先來?誰想問什麼事情就拿著魔法書。」   李彩兒把書放在自己膝頭,一笑說:「螃蟹我來吃。」   然後就是麻煩的抽籤,我一直閉著眼,摸索著在桌子上那個桶裡抽了一根硬紙做的籤。   「抽完了!」梅說,大家睜開眼睛,我抽到的是三,她抽到的是四。   「三十四,好小。」李彩兒翻開那書開始查,「哎,是好事,說我今天會有財運。」   我好奇,去看,果然,那書裡「三十四」下邊用蠅頭小楷寫的:「今日財運」。   這叫什麼啊,我想走了,架不住一幫女生軟磨硬泡。   該丁文了,她把書頂在頭上,做了個滑稽相。   我閉眼,數到十三的時候,忽然聽到有個女生的尖叫,「怎麼了?」梅在一旁抓住我的手,「沒關係,她們鬧著玩的,別睜眼,抽完籤再說。」                     「七十四,查查吧。」梅說。   我擺擺手:「丁文怎麼了?」   那女孩臉色蒼白,哆裡哆嗦的,半天才回答說:「沒有事。」拿起書來翻翻,忽然大叫一聲。   其他的女生湊過去,有的撿起書來,有的拉住她問怎麼了。   梅叫我過去,我看見那書上寫著:「七十四,死於非命。」   我說:「這玩笑開的也大了,別玩了。」   丁文這時候會恢復了平靜,高聲說:「不,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嚇嚇你們罷了,玩吧,反正沒什麼。」   我的媽呀,只好陪這幾萬隻鴨子繼續了。                     梅說:「我也想抽籤。」我告訴她很晚了,該吃晚飯了。   「算了吧,反正是玩,下次找個更好玩的辦法,我陪你。」   那些唧唧喳喳的女生走了,我想跟她單獨說一會兒話,她說:「我冷。」   我說:「是嗎?這屋裡暖氣很熱啊。」   梅說:「可我就是覺得冷,你不覺得嗎?自從剛才給丁文抽籤的時候,這屋裡就有一股很冷的空氣。」   我說:「咳,你是被嚇著了,抽籤的時候她大叫來著。」   梅說:「什麼?誰叫了?」   我說:「丁文啊,不是她抽籤的時候大叫,你還不讓我睜眼。」   梅抓住我的手,笑道:「你也是的,這麼調皮,剛才抽籤是有人叫嗎?我怎麼沒聽見,我也沒跟你說過話的,別編瞎話嚇唬我。」                     林傑不在屋裡,我回去問阿標抽籤的事情,他說:「你說的那種遊戲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說是嗎,林傑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他啊,回家探親了,好像家裡有事。」   總是有點奇怪的感覺。                     下午接了個電話,梅說:「那個抽籤真的很靈,李彩兒剛才接到一張匯款單呢,美的不行。」   我說:「巧合罷了,如果你說靈,那麼丁文呢?」   梅沉默,我忽然聽到她在電話裡低低的說:「也會應驗的。」   「你說什麼?梅!」   電話裡傳來嘟嘟的斷線聲。                     我忽然發燒了,體溫很高,腦子有點不清楚,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夢裡充滿無數的影子。   表哥,倦葉,玄苦,小於,他們在我的頭上高高的掠過,冷冰冰的看著我。   我夢見自己對他們說:「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他們開始沒有反應,後來小於飄過來,手在我的頭上輕輕一拍……   「啊!」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   黑子跟我說:「怎麼了,惡夢啊,你做夢做的倒快。」   我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他說:「五分鐘不到。」   接著我的手機響,是梅,聲音低低的:「我在湖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湖邊?你在湖邊幹什麼?現在十一點了,你不回寢室了?」   梅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這本來也是你的事情,我替你做了。」   我說,我不明白,你馬上給我回寢室,要不我去接你。   梅說,不用了。   她掛了線,我馬上給她們寢室打過去,李彩兒接的。                     「梅?怎麼了,她睡了,她說不接電話了,有什麼事明天說。」   開什麼玩笑,說在湖邊,明明在寢室睡覺,我說:「好吧,你們寢室都睡了嗎?」   李彩兒說:「沒有,今天周末,大家在看碟,只有你的女朋友懶的像頭豬,一直蒙頭大睡。」   我忽然想起點什麼,問:「丁文呢,她也在你們寢室對吧?」   她說不是:「她應該回家了,晚上就沒回來了,怎麼關心起別人了,小心梅會吃醋。」   我說什麼啊,她下午裝神弄鬼的,我還想問問她嚇唬到誰了。   李彩兒說:「說到嚇唬,我們隔壁寢的林玄你認識吧?」   我說是啊,下午抽籤有她。   「她是被嚇著了,一直臉色煞白,回來一句話也不說,還在發呆呢。」   我問:「她抽到的籤是什麼?」   李彩兒想想,說:「也是四個字『一根繩索』,不知道什麼意思。」   掛了電話我去跟兄弟們打牌,手氣特別差,人家說我心不在焉,阿標忽然說:「我想起來了。」   我問他什麼,他說:「是我師父,林傑有一次聊天的時候說,抽籤是一種邪惡的妖術。」 二,局中人                     子強要我陪他去湖邊:「我聽說警察正在打撈什麼東西,我想去看一下。」   湖邊圍了不少人,我們兩個擠進去找個警察大哥打聽。   他說:「今天有個學生報案,說你們學校這個湖裡飄著一個人。」   我說:「你們找到了嗎?這麼用漁網能撈到?」他用下巴指著湖邊說:「早撈到了,我們現在是在找頭。」                     回去的路上我跟子強說,這回沒有你們幹部的事情,是刑事案件。   子強說:「是啊,沒想到學校裡還會出現無頭女屍。」   我說:「那個女的是誰啊,真可憐,頭都不見了。」   子強點頭,我們兩個默默的走回去,雖然是白天,天色灰濛濛的令人不痛快。   誰也沒說話。                     宿舍下邊有個臉尖尖的小女生,一看見我和子強,馬上縮在一棵樹後面。我叫子強先上去,自己過去跟她說話:「林玄,你怎麼了?」   她看見我認識她,嘆了口氣,左右看看。   我說:「不至於這麼小心吧,你怕什麼?」   她說:「梅,她會來嗎?」   我說梅今天有個補習班,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她結結巴巴起來:「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天,昨天……我看見了。」   我問,你看見了什麼,難不成抽籤的時候,驚叫的是你?   她跳起來,驚喜道:「你聽到了?你們給丁文抽籤的時候,我叫了,可她們都說沒聽到,她們都變了。」   我說:「沒注意罷了,不至於變什麼的吧。」   林玄說:「不是的,她們都變了,在抽籤的時候。」   我說:「怎麼了?你告訴我。」   她說,我就是為了告訴你才來的,抽籤的時候我尖叫是因為,我睜開了眼睛,我看見……   她沒來的及說完,梅的身影忽然冒了出來,跟我打招呼。   我說:「你怎麼來的?我正在跟林玄說話……」   梅的臉上似笑非笑,說正好,我也想找她。   再回頭,她不見了。   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小個子女生完全不見了,好像被地縫一下子吸進去了一樣。   「林玄呢?一下子就不見了。」梅笑著回答我說:「什麼林玄啊?」   我說:「你剛才過來的時候正跟我說話的那個,你們隔壁寢室的。」   梅好像在認真回憶,說:「沒有這麼個人啊,你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                     我說,梅,最近發生的事情,我覺得很不對勁。   她說:「怎麼了?我不過是讓你幫我玩了一個抽籤遊戲。」   我說:「真的僅僅是遊戲嗎?怎麼一切都那麼不對勁?抽籤的時候有人尖叫,而且你不承認跟我說過話,昨天晚上你給我打的莫名其妙的電話,等等,這一切是不是你在有意的惡作劇?」   梅把放在我胳臂上的手一下子抽走,好像被火燎了一下,說:「你不相信我?我是那種惡作劇的人嗎?」   我說:「不是,你平時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你知道,我也是,所以一定有什麼問題,那本書是誰給你的?抽籤的那本書?」   梅說:「我不知道。」   我說:「不是你說你們寢室的人給你的嗎?」   梅說:「你聽我說,那書是我們寢室的人給我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誰。前天晚上我回寢室,屋裡有一個人坐在彩兒的鋪上,拉著帘子,給我講了這個遊戲,扔出那本書來,我不知道她是誰,我本來以為是彩兒的,昨天晚上一問,她說不是。」   我說:「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人給你講這個遊戲,你就一定要玩?」   她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遊戲那時候聽起來特別有意思,我給別人一講,她們都特別想玩,著了魔似的。」   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我回憶著,對梅說,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   她說:「怎麼了,那個算命好像很靈的。」   我說:「就是因為靈才麻煩,你難道忘了丁文算的是什麼?我們得馬上找到她,確保她平安無事才行。」   梅說:「那還不簡單,我剛才剛看見她。」   我說:「在哪裡?」   「湖邊,亭子後面的山洞裡。」                     丁文不在那裡,我在山洞口看見的是林玄。   她坐在地上,手裡提著一根麻繩,嘴裡哼著歌,看起來很快樂。   我問:「你怎麼了?」她也不理我,身邊的梅害怕起來,拉著我要跑,我說:「等一會兒。」   「把林玄帶回寢室去吧。」   梅說:「不要,你看看她這麼奇怪。」   林玄是很奇怪,她那麼專心的玩著麻繩,看也不看我們。   我過去,抓住她手說:「回去了。」   她猛地抬頭看我,眼光冷冷的,狠狠的。我嚇得放開她,再看她眼睛翻出白來。   梅,不見了。   我想找個人來幫我,四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林玄站起來,慢慢向我走過來,嘴裡怪聲怪調的說:「你不覺得麻繩很可愛嗎?我其實早就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啊。她們都變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籤的時候,彩兒倒了黴,有鬼吃了她。我呢,誰呢?我很走運,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她把這幾句話說來說去,最後怪怪的笑,我退後幾步,跑了。   林玄沒有跟上來,我回頭看見她在路的盡頭,拿著繩子笑。   我打電話,給梅,她在寢室,聲音很平靜:「什麼事?湖邊?我沒有去過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好了好了,沒空。明天再說吧。」                     令我奇怪的事我的寢室裡也沒有人。   正常的話,那幫傢伙應該在打牌,也許有人租光碟來看,不可能沒有一個人的。看一下表,六點了,天黑了。   下去找林傑,他寢室裡空空蕩蕩,連東西都沒有了。   我正想出去,一個聲音叫住了我。「你有事嗎?」我回頭,林傑的上鋪上坐著一個人,雙腿在空中蕩著,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你是誰?」   他很得意道:「我是阿炯。」   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我想了幾秒鐘,大罵道:「是你!你在搗鬼!」   他做個無辜的表情,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上回告訴洛林鬼咒的事情,現在又用抽籤來迷惑梅,對吧?」   他笑了,說:「我就知道我一出場,你就會看出這一切,不過,還沒完。」   他蹦下來,站在我對面,說:「沒完!你既然知道抽籤是我發起的,就應該明白,你們都是我布的這個局裡的人,也就是局中人,怎麼選擇繼續的路,是你的權利,你繼續吧,我給你無限的時間,能不能走出這個局,就看你的了。」   他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我身上開始發冷,遠遠的離開他。                     他的確是一個瘋子,我幾乎要相信自己已經被困在他製造出來的時空裡了。   這時候我聽到子強他們的聲音。   那幾個人稀稀拉拉的上樓來,冷不防我興奮的衝過去:「你們回來了?」他們幾個臉色不大好,點頭說:「是啊,開學生大會去了,你小子怎麼找也找不到,打你手機也不接。」   我看看,確實有個未接電話。   「什麼事啊?」我問,胖子說:「別提了,你知道今天咱們湖裡撈出那個沒有頭的女的吧?」   我說是,她是誰,知道了?   「知道了,她是咱們班的丁文,家長已經來認過了,衣服什麼的特徵都對,就差頭了。」   黑子叼了一根煙,鬱悶道:「這年頭他**變態真多,殺了人還藏個腦袋。」   我冷不防問:「林玄呢?她去開會了嗎?」   幾個人都搖頭說沒看見。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阿炯說的局,到底是個什麼局?   寢室裡漆黑一片,都睡了,林玄怪怪的嗓音好像還響在耳邊:「你不覺得麻繩很可愛嗎?我其實早就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啊。她們都變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籤的時候,彩兒倒了黴,有鬼吃了她。我呢,誰呢?我很走運,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   ……不對,不對,這個聲音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在響著!我跳起來到處看,林玄那泛白的眼睛好像近在咫尺。   可是沒有,我沒有看到自己想像中那可怕的一幕。   她到底想說什麼?   她的話根本沒規律嘛:「我其實早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她們都變了……」   嗯?如果隔幾句話念起來呢?   「我其實早就告訴你了,她們都變了,在抽籤的時候。」對啊,這樣看來,她在那之前的確告訴過我這句話。   那接下來的話,也這麼念下去就是:「有鬼吃了她,誰呢?你的女朋友。」   我心裡一疼,梅!   梅的確反常,她不承認抽籤跟我說話,也不承認在湖邊給我電話,而且一直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可是,她好端端的,我怎麼也不相信,鬼會吃了她。   我把這一切連起來,發現抽籤,是這些事情的根本。   丁文死於非命,豈不正應驗了那天的籤?林玄玩著麻繩,也是她抽到過「一根繩索」。只是一根繩索,是什麼意思?我必須馬上找到她!   可是當時的確太晚,我沒能出去找林玄,第二天我找到了她,就在湖邊那棵大楊樹下。   她吊死了,一根麻繩拴在脖子上,脖子下一圈烏青,舌頭伸的老長,兩眼泛白。                     我給梅打電話,讓她把那天抽籤的人再叫到那個教室去。   「人齊了?」我問,她們點頭,因為死了人,沒人覺得我的要求滑稽。   「好了,」我說,「你們知道,丁文和林玄死了,跟我們那天抽到的籤一樣。」   她們點頭,有幾個膽小的好像還在低低哭泣。   「這事情很可疑,尤其是那天抽籤的時候,我聽到了尖叫,後來林玄告訴我,她在數數的時候睜開了眼,看到了什麼東西,我懷疑她看到了奇怪的東西,這就是抽籤會導致死於非命的原因。」   李彩兒忍不住問:「是什麼原因?為什麼遊戲也會死人!」   我說,我也想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把你們再叫到這裡,重複一遍當時的事情,找出原因。」   一個女生說:「原因?別,我害怕,萬一抽到了七十四籤,豈不也要死?我不玩了!」   我說:「遊戲是你們堅持要玩的,難道你們不該負責嗎?」   她說:「是你女朋友提出的!要負責,她應該負責。」   梅咬著嘴唇,不說話,我拍拍她肩膀,說:「好,誰也不用爭,我來負責,這籤我來抽!把書給我。」   再抽一隻籤——這大概是我這個局中人最無奈的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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