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山裡的精靈（好像樹林裡的精靈一樣）

2023-04-14 09:41:22 1

那是一片被發展擱置的角落，多年前種植的樹木，現在長得又粗又壯，其間喬木繁盛野草叢生，構建了自己的生態，成為鳥類的家園。由於地方閉塞，平時少有人來。只有樹幹上的白石灰，才顯示這裡還有人惦記。我之所以尋得這裡，則源於自己逐靜進而逐偏的心態。

環衛工人還是很早，來往東輛依舊很忙。道路一側印滿綠草的鐵皮圍牆，裝了又拆，拆了又裝，阻斷了居民種菜去路。據說裝圍牆是為了迎接檢查，拆了是因為檢查結束了，而又裝上是因為又有新檢查了。橋頭的圍牆上被居民撕開一個門洞，放眼一觀可見許多大大小小菜畦被五顏六色的床單蓋著，和牆內整齊潔淨的路面顯然格格不入，實話實說也確實是醜了點。雖然形式主義不好，但也的確有地方的苦衷，只是便宜安裝公司賺了兩次錢。

我的小樹林也被擋在牆後，繞了一個大圈，才接上原來的小路。水杉樹的葉子將地面染成了磚紅色，有點豐收高粱壓倉面的喜悅，而剩下上面光禿禿的樹枝，又有點瘦骨嶙峋的悽涼。樹下一側的泥土被各種喬木包圍著，呈現一束一束的嫩綠色，露水打在草葉上毛茸茸的，連接起來構成許多可愛的貓咪和兔子。而遠處若隱若現的身影，時而亭亭玉立如同採摘蟠桃的仙子，時而虎背熊腰如同搬運瓊漿的金剛，讓我不由感嘆地暖天寒的奇妙，同時也覺得自己就是那大鬧天空的猴頭，只是不知如何才能騰得了雲駕得了這霧了。

本想停留在當下的遐想中，可敏捷的身形伴隨著清脆的歌聲時刻召喚著我，就在離我不遠的前方引領著我。不知不覺地人進鳥退漸漸就「四面楚歌」了。進退幾步、左右幾步都是一樣的，鳥兒和我總是若近若離，就象《西遊記》裡的神仙們為戲弄禪心不定的豬八戒在玩撞天婚的遊戲。可惜這裡只有飛舞的精靈沒有人形的羽仙，其他的虛幻近一點也面目全非，樹還是樹草還是草。我多次帶些玉米粒麵包屑灑在一塊青石上，想以此博得精靈們的歡心，期待有朝一日會有一兩隻黃鶯落在我的肩上。也許是它們還野得很，也許是我努力還不夠，至今還沒有鳥兒願意接納我，只是等我走遠了，才落下了盡享美食。想想這裡畢竟是它們的世界，而我只是一個不速的異類。想想自己為何而來，無欲觀世界才會處處有驚喜，何必一定要有目標呢？

清新的空氣就象催眠曲，讓我忘卻了許多煩惱的事情，悅耳的鳥語就像孟婆湯，讓我忘卻了自己來時的世界。雖然說大家都明白了六祖惠能的：「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是心在動」，但是世界有幾人能夠做到呢？凡夫俗子的自我修行，只能是：眼不見、耳不聞才會心潔淨、靈安寧。

從泥土小徑回到水泥大道，就象在古剎裡拜過了神仙，總有點不適應了。鐵皮圍牆隔離兩個世界、兩種風情，一邊是半天然的、和諧的、錯落有序的、屬於鳥的，一邊是純人為的、整齊的、貫穿通透的、屬於人的。人們經常以為自己就是整個世界，而其實大家都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不知道這個部分還能存在多久，只希望它不要被關注，希望它即便被開發也能夠保留現在的樣子。

我天性是喜歡獨處安靜的，可現實卻總促使我展示熱情，而等到遍體鱗傷以後，才明白萬事不可強求，才知道在無趣的領域打拼是多麼痛苦，才發現回歸本心才是幸福快樂，就好像樹林裡的精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