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記白話短篇小說(狂人日記:白話小說的)
2023-06-14 10:26:30 2
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來,滿本上都寫著兩個字「吃人"!
1918年五四運動前夕,《新青年》上刊載了一篇文風獨特的短篇小說一一《狂人日記》,作者「魯迅」就這樣帶著他「標新立異」的白話文小說第一次出現在大眾視野,也為中國現代文壇帶來了第一篇成熟的白話文小說。
民初的文壇已經有諸如胡適等人開始進行白話創作,但都非常青澀,常常遭人嘲諷。譬如胡適,因為他對白話文推廣的不遺餘力,曾被黃侃調侃:「你要是真心想提倡白話文,就不應叫『胡適之』,而應叫『到哪裡去』。」
白話文運動這樣四面楚歌的狀況正是被魯迅改變的。《狂人日記》自誕生起就是非常精緻、成熟的形態,毫無生澀之感一一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魯迅一生也只寫過二十多篇小說,其驚才絕豔不可不讓人慨嘆。自此,白話文才正式得到了文壇的承認和尊重,並掀起了白話文創作的熱潮。
被叫醒的魯迅與叫醒眾人的魯迅
魯迅原名周樹人,字豫才,浙江紹興人,1902年前往日本學醫,但卻始終無法解決內心的問題:到底學什麼才能救得了中國人?僅僅身體好就夠了嗎?精神的匱乏要如何治療?經過幾年的痛苦求索,37歲的魯迅轉向了文學,希望能像他崇拜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託爾斯泰、果戈裡那樣針砭時弊,為自己的民族刮骨療毒,從而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回國後的魯迅開始為這一夢想努力,先後任教於今天的北京大學、廈門大學、中山大學。他為北京大學設計校徽一直沿用至今。除了如今大眾所熟知的作家身份,魯迅還曾任職南京臨時政府和北京政府教育部部員,醉心於碑文抄寫和保護運動,並領導了「未名社」、「朝花社」等文學團體。
最初,魯迅對寫作的態度是極為悲觀的。在與《新青年》的編輯錢玄同聊天時,魯迅認為啟蒙也是無用的:如果一件鐵屋子沒有窗戶,是無法將它拆毀的。這個時候叫醒屋子裡昏昏欲睡的人,是一種殘忍。對此錢玄同回道:「但你怎麼知道,他們將來會不會有拆毀這座房子的希望呢?」
魯迅後來回憶,這句話改變了他,如果將來某一天中國人真的有逃出封建帝制、殖民割據的鐵屋子的希望,那麼他現在應該為叫醒鐵屋子裡的人做出努力,就像被錢玄同叫醒的他自己一樣。正如同《狂人日記》裡的狂人,他抬頭看了月亮一眼,大夢初醒。過去三十年渾渾噩噩的人,清醒過來後,看見了很多以前沒瞧見的事。
狂人看見了什麼呢?狂人看見了身邊所有生物的眼神,狗的眼神不對勁,身邊的人眼神也不是很友善,連小孩的眼神似乎也不對。最後狂人發現,原來所有人都是吃人的人,他們的眼神不對是因為他們想吃掉他,又害怕被他看穿了他們吃人的面 a o
那麼,魯迅看見的是什麼呢?是麻木,是沉默千年的底層民眾,是被過去中國文藝所倡導的歡歡喜喜大團圓結局美化之前的赤裸裸的真實,是「無窮的遠方,無窮的人們,都和我有關」。
經歷過辛亥革命與袁世凱復闢的年輕人有倒退、鼓吹封建帝制的傾向,中國已經沒有皇帝了,但舊時代的壓迫、愚昧依然存在,披著一張人的畫皮隱匿在生活裡,一遇上機會便要「吃人」。那些革命前是奴隸的年輕人漸漸變成了他們曾經反抗過的階級:「自己想吃人,又怕被人吃了,都用著疑心極深的眼光,面面相覷」。
封建帝制統治千年下的落後思想,早已內化滲透入社會的各個階層,成為了民族的集體無意識。所以要鬥爭的不僅僅是現存的階級矛盾,也要改變人們所處的這個不平等、麻痺神經的泥潭;所以暴君統治下的臣民比暴君更暴君,因為枷鎖戴久了,總有人會愛上它,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所以歷史書的字縫中才能橫豎看出「吃人」二字;所以小說中狂人反覆警醒吃人者「從真心改起」,因為「將來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
所以魯迅問:「從來如此,便對嗎?」
魯迅的彷徨與吶喊,從來不僅僅是為了文學而文學,而是剖析最深層的人性,從「寄意寒星荃不察」到「我以我血薦軒轅」,這是很多作家終其一生都做不到的。《狂人日記》就是刮骨的那把刀,猛地刺入靈魂,將人從混沌裡、從麻木不仁裡喚醒,走到真實的月光下來,提醒青年們,縱使身邊沒有火炬,自己也能成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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