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是死後被抄家的嗎(首輔張居正一心為國)
2023-06-08 22:17:23 1
中國歷史上的宰相、丞相、首輔一籮筐,能有機會幹出一番大事業的不多,能夠把握機會並一舉實現抱負的就更少了。諸葛亮算是一個,但畢竟只是囿於川蜀一角,功德有限,最後還落了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遺憾。王安石也是宰相中的一個厲害角色,懂得變革,可惜好戲還沒開場,舞臺先讓人拆了,變法失敗。數來數去,也就剩下明朝著名宰相張居正了。張居正在中國歷史上擁有非同一般的影響力,他把一個問題百出、千瘡百孔的明王朝打理得像模像樣。說實話,皇帝有這樣的能人輔佐,再舒服不過了。張居正健在時,也無須他操勞,需要他親自操刀的事情太少了,他真正幹的一件有「紀念意義」的事情就是在張居正死後,送給他的子孫後代一場大災難。
萬曆九年(公元1581年),五十七歲的張居正因勞累病倒。他日理萬機,為國事沒日沒夜奔忙,連十九年未能見面的老父文明去世,都不能服喪守制,這在注重孝道的中國是難以想像的,不是他不孝,國家實在離不開他,忠孝難兩全啊!
萬曆十年六月二十日,張居正病逝,捨棄了他十六年不忍訣別的朝政、十年來竭誠擁戴的皇帝,撒手人寰。死後,神宗為之輟朝,贈上柱國,諡號「文忠」。他帶著平生的抱負長眠江陵,可他哪裡知道,自己一生盡心輔政和中興明朝的功勞,換來的竟是子孫後代的一場大難。
他的蓋世功德源自成功的改革,他死後的家族災難也離不開他的改革。張居正一切的改革著眼於地主階級的長遠利益,因而不得不在某些方面損害一些官僚、大地主的利益。他自己在政策及用人上也存在一些失誤,他死後,有些人就開始了肆意的報復和攻擊。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小人能夠得逞,在於他們有了可以施展陰謀的空間,正是張居正擁戴的神宗為他們創造了可乘之機。
張居正,對神宗來說,是老師,是宰相,是他背後最強有力的靠山;是解決問題時的最佳顧問,是復興國家的得力助手。可是,君主變臉之快,讓人始料未及,真是伴君如伴虎。張居正在位時,他不是一直尊其為師嗎?那是出於需要與無奈。他早已對張居正的震主之威有所不滿,但形勢需要他,國家需要他,皇帝自己需要他。但當張居正站在皇帝背後指導一切的時候,大臣們眼裡就只看到了張居正高大的政治背影,皇帝更像個擺設。張居正當國十年,所攬之權,是神宗的大權,這是他效國的需要,但他的當權便是神宗的失位,他的關係在朝廷盤根錯節就是對神宗的威脅。在權力上,他和神宗成為對立面。張居正的效忠國事,獨握大權,在神宗的心裡便是一種蔑視主上的表現。國家是我的,權力是我的先祖打拼下來的,你只不過是我僱來的臣子,憑什麼讓你站得比我還高,把國家和皇權的大部分都攬入懷裡?那我還當什麼皇帝,老子的臉往哪裡擱?就算你在忠君愛國,那也不行,我的天威是否還在這才是我最關心的。這就是帝王的邏輯。十多年來,張居正的角色逐漸地從真正的老師逐漸地演變成皇權的籠子,隨著神宗日益膨脹的皇權意識,終有一天他要突破難以釋懷的鬱悶。終於機會來了。張居正死後,這個已經成年的、以享樂和追求財富積累為天性的年輕皇帝,飛出了籠子,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變得如此強大,他開始尋找一種復仇的快感。
張居正逝世後的第四天,御史雷士幀等七名言官彈劾潘晟。潘晟是張居正生前所推薦的官員,他的下臺,標誌著暴風驟雨的到來。
不久,皇帝下了一道詔書稱,過去丈量全國的土地,出現過許多不法行為,主要是各地強迫田主多報耕地,或者虛增面積,或者竟把房屋、墳地也列入耕地,兩地方富則以此爭功。鑑於弊端如此嚴重,那一次丈量不能作為實事求是的稅收依據。
年輕的皇帝認為由於自己敏銳的洞察力而實施了一大仁政,給了天下蒼生以喘息的機會。他沒有想到,這道詔書雖然沒有提到張居正的名字,但一經頒布天下,過去按照張居正的指示而嚴格辦理丈量的地方官,則一律被指斥為佞臣;沒有徹底執行丈量的地方官,卻被田主頌揚為真正的民之父母。風往哪邊吹,樹朝哪邊倒,反張的運動由此揭開了序幕。大批嚴格辦理丈量的官員被參劾,他們都直接或間接與張居正有關。他們被指劣跡斑斑,之所以膽大妄為,是因為後面有張居正這棵大樹。
反張運動的範圍和程度越來越大,參與的人深知政治形勢已經大不相同,管他張居正是誰,管他以前是否對自己有多少恩寵,跟著大勢走就萬事大吉。他們揭發事實,製造輿論,污衊、醜化張居正。言官把矛頭指向張居正,神宗於是下令抄家,並削盡其宮秩,剝奪生前所賜璽書、四代誥命,以罪狀示天下,還差點刻棺戮屍。他的家屬餓死的餓死,自殺的自殺,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一代能相之家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到1582年年底,張居正去世僅僅半年,他已經被蓋棺論定,罪狀有欺君毒民、接受賄賂、賣官鬻爵、任用私人、放縱奴僕、凌辱紹紳等,也就是結黨營私,妄圖把持朝廷大權,居心叵測。人亡而政息,張居正在位時所用的一批官員有的被削職,有的被棄市。而朝廷所施之政,也一一恢復以前弊端叢生的舊觀,朝堂上卻沒有人敢為張居正說句公道話。
直到天啟二年(公元1622年),明熹宗為激勵臣下,才想起昔日的大功臣張居正,予以復官復蔭,但一切都晚了,無濟於事。所謂面勞瘁於國事,人亡而政息就是這麼回事。
為國家操勞一生,鞠躬盡瘁,得來的卻落得家破人亡的慘劇,一個對國家有卓越貢獻的大臣卻落得如此下場,說起來讓人寒心。寒心不只是就事情本身,更是對皇權無情的感嘆。封建王朝的皇權無所謂恩情,它太現實了,只有對臣子有限的需要,你完成了該完成的未必就好,只要觸及了皇權的毫毛,功勞再大也敵不過它的輕輕一擊。長子張敬修臨死前留下一封遺書講述了被抄家的全過程,書中道:「嗚呼,天道無知,似失好生之德,人心難測,罔恤盡瘁之忠。」「可憐身名灰滅,骨肉星散,且慮會審之時,羅織鍛鍊,皆不可測,人非草木,豈能堪此!」
皇權歸皇權,它可以一時懵懂,幹了荒唐事,像個小孩說變就變,但時間總能讓歷史恢復原貌,彰顯公正的一面。過了他死後那段黑暗的歲月,再來審視他的一生,一切都會更加貼近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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