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震後遊記（女攝影師眼中的尼泊爾震區）

2023-05-27 18:31:41

↑尼泊爾加德滿都市區的一個災民安置點，一名女子給孩子餵奶（2015年5月2日攝）。

編者按 秦晴是新華社亞太總分社攝影記者，尼泊爾4·25地震發生時，她剛完成紀念萬隆會議60年報導任務，正和同事一起從萬隆返回雅加達。地震消息傳來，她立即請纓，奔赴尼泊爾。幾經周折，她和同事在路上花了70多個小時，才到達加德滿都。儘管錯過了72小時黃金救援時間，她仍然以女性特有的溫柔目光，在剛硬、慘烈的地震現場，捕捉到了「走心」的光影瞬間。

心·祭

↑在尼泊爾加德滿都市郊一處坍塌的建築廢墟，中國第14集團軍某工兵團地震救援隊在找到遇難者遺體後集體默哀（2015年4月30日攝）。

4月29日14時許，在尼泊爾參加抗震救災的中國第14集團軍某工兵團地震救援隊接到當地居民拉姆的求助信息——他27日曾接到埋在廢墟下的哥哥打來的求救電話，時長23秒，哥哥在電話中說：「我被壓在2樓樓梯間了，快找人救我!」

救援隊立刻趕赴現場，冒雨搜尋，現場餘震不斷，拉姆不離，救援隊不棄，夜以繼日，一心要找到拉姆的哥哥。我和救援隊員一起爬上爬下，戴著口罩也難掩廢墟中散發的刺鼻異味。一天一夜，餓了就啃口壓縮餅乾，繼續堅守。

直到次日下午，經過救援隊50餘名官兵的晝夜奮戰，終於找到了拉姆哥哥的遺體。人死不能復生，拉姆坦然接受，他說：「哥哥之前在廢墟裡給我的23秒求救電話，終於有了一個回復！」

找到遺體後，全體官兵脫帽肅立，默哀一分鐘。此情此景，我的眼眶瞬間被淚打溼。

↑在加德滿都舉行的地震遇難者火葬儀式上，遇難者親屬痛哭（2015年4月29日攝）。

心·慟

↑一隻小猴從加德滿都猴廟圍牆上跳過，猴廟在地震中損毀嚴重（2015年5月5日攝）。

5月5日傍晚，我坐在位於半山腰的猴廟露臺上，暖暖的夕陽慢慢給下面的城市塗抹上一層金黃，城市顯得十分寧靜。一隻小猴在圍牆上騰挪翻越。那一刻，我幾乎忘記了身後搖搖欲墜的塔樓，只是一種尖銳的疼痛感不斷在提醒自己，這裡的美好被摧毀了。

我在巴德岡杜巴廣場那殘存的木質迴廊端坐時，同樣感受到這樣的心慟。撫摸那些工藝精湛的木雕、磚刻，忍不住感慨，還未曾感受你的美好，就這樣懲罰了我的遲到。

地震過後，加德滿都谷地約14座古建築遭受損毀，其中12座為世界文化遺產。在加德滿都杜巴廣場、巴德岡杜巴廣場、帕坦杜巴廣場上，我看到包括納拉揚毗溼奴廟、迪路迦摩罕納拉揚神廟在內的精美古建築幾乎完全坍塌，傷痕累累的老皇宮岌岌可危，大量破碎的磚塊和木板被堆放在角落。遺蹟現場已被封鎖，多名當地軍人駐守，考古人員帶人分揀建築殘片，從中尋找有價值的物件，以備將來重建。

↑一名士兵在帕坦杜巴廣場守護（2015年5月4日攝）。

↑巴德岡杜巴廣場瓦斯塔拉杜迦神廟完全坍塌，僅剩底座（2015年5月3日攝）。

↑加德滿都杜巴廣場，居民給鴿子投食（2015年5月5日攝）。

這次受損的古建築多數在1979年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是尼泊爾文明也是世界文明的寶貴財富。隨著一場劇烈的震動，曾經的輝煌變成了塵土，記憶只能存留於內心。塵歸塵，土歸土，它們在譜寫了一段歷史文化傳奇之後，長久沉寂，等待重生。

↑加德滿都猴廟被地震損毀的壁畫（2015年5月5日攝）。

心·境

隨著地震慢慢過去，我在尼泊爾看到越來越多的笑容，越來越多的生機。

↑在加德滿都一個災民安置點，婦女們排隊領取食物（2015年5月2日攝）。

每天下午，在加德滿都一個災民安置點，數百人排隊領取政府發放的餅乾和純淨水，秩序井然。排隊人群中，我看到一個年輕時髦女子，T恤衫上印著「Always Smile」，我衝她豎起了大拇指，她雙手合十，回復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

↑在加德滿都一個災民安置點，一位老人接受志願者的按摩服務（2015年5月2日攝）。

↑在加德滿都一個災民安置點，災民收拾家當準備回家（2015年5月2日攝）。

一天傍晚，我去了著名的帕斯帕提納神廟，俗稱「燒屍廟」。1600多年來，印度教徒在「燒屍廟」朝拜他們心中偉大的溼婆神，一代代的尼泊爾人也在這裡告別人世，在廟前河畔的一堆堆火焰上化作縷縷青煙。這種獨特的露天火葬，曾令不少遊客感到驚訝、震撼和糾結。地震之後，這裡送別親人的火光一直持續到夜色深沉，火光映紅半個城市的天空。

↑帕斯帕提納神廟旁，親屬為地震遇難者舉行火葬儀式（2015年4月29日攝）。

↑在加德滿都，親屬為地震遇難者舉行火葬儀式（2015年4月29日攝）。

最讓我震撼的是生者的淡定，火葬帶著宗教儀式的神聖，人們靜默側立或者喃喃細語，等待往生者化成灰燼然後被推入巴格馬蒂河中……

新華社記者 秦晴 攝影報導

尹棟遜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