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行者影視介紹(香港臥底電影的續寫與變奏)
2023-06-19 16:19:38
作者:康寧
4月,由黃明升執導,任賢齊、任達華、方中信、譚耀文、吳卓羲領銜主演的動作犯罪懸疑片《邊緣行者》在多部電影撤檔之時選擇逆流而上,打出了「堅守五一檔,我們不撤」的宣傳語。5月8日,電影《邊緣行者》在官方微博發布海報,慶祝票房突破1億元。《邊緣行者》是一部典型的香港臥底電影,但又在這一類型的敘事傳統基礎上表現出續寫與變奏。
香港臥底電影的敘事傳統
香港臥底電影由來已久,從1981年香港電影新浪潮代表待導演章國明的《邊緣人》,至今已經有四十餘年的歷史,這類講述臥底在警匪間周璇,表現其生存狀態和心理困境的影片,有著固定的形式管理和不斷重複的情感表達,形成了一套獨有的敘事傳統。
《邊緣人》是香港第一部以臥底為主題的電影,講述了臥底警察阿潮遊走於黑白兩道,深陷困境,不僅失去了愛情和親情,最後被人亂棍打死的故事。《龍虎風雲》直逼臥底警察的內心世界,高秋在做臥底的過程中,與阿虎建立了兄弟情誼,最終面臨兄弟情誼與社會公義的兩難選擇,從這個維度來說,《龍虎風雲》開拓了臥底題材電影的另一個面向。
周星馳的《逃學威龍》和《喜劇之王》實現了臥底電影的喜劇化轉向。在電影《逃學威龍》中,周星馳化身潛入學校的臥底警察,追查手槍丟失案,通過無釐頭的表演,將緊張刺激的警匪對抗表現得詼諧幽默。電影《喜劇之王》則講述了一個龍套演員在追求夢想的過程中屢遭挫折,誤打誤撞地成為臥底的故事。從這裡開始,臥底角色在香港電影中逐漸變得「去悲劇化」。
麥兆輝和莊文強的《無間道》系列開啟了香港警匪片正反兩方「雙臥底」的模式。影片的情節衝突與戲劇張力通過臥底間的智謀較量而展開。至此,臥底故事的敘事結構變得更加立體多面,臥底擁有了廣泛意涵下的「身份錯置」的象徵,比如在電影《變節》中,laughing在完成臥底任務後展現除了內心的糾結與迷茫。在《使徒行者》系列電影中,臥底的人性深度以及臥底故事的敘事方式得到了更新。在臥底模式的極端情境下,通過對道義與情誼的堅守而實現人的和解與救贖。
在大多數香港臥底電影中,臥底常常是以悲劇人物的形象出現,在警察代表的公共秩序世界,和罪惡的黑道世界之間徘徊。縱觀香港臥底電影的發展歷程,臥底如何恢復真正的身份,是香港臥底電影的經典結構。
臥底片的敘事核心和張力,並非義氣與職責間的糾結較量,而更關注深陷兩個對立世界時,個體的生存處境與心理狀態。無力改變和無法想像是香港臥底電影的故事內核。個體面對身份的隱秘、宿命的悲劇,既無法改變過去,也不知如何面對未來,只能思考歸屬問題。那些隱匿於黑暗中的小人物如何堅強地活下去,這是觀眾最關心的問題,也是這類型電影之所以吸引觀眾的原因所在。
新臥底電影的續寫與變奏
《邊緣行者》充滿了濃濃的懷舊氛圍,講述了在1997年香港回歸前夕,多方勢力矛盾激化,暴力事件頻發。任賢齊扮演的阿駱是一個「邊緣行者」,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為了收集取證,與黑警合作,最終將警察內部的黑警繩之以法。與傳統的臥底影片對比來看,《邊緣行者》的變奏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臥底身份的提早揭示,迴避了阿駱「重新做人」的困局。
影片對於尋找臥底的過程描述流於表面,沒有經過任何情節角力就揭示了臥底的身份。觀眾沒有尋找臥底的視覺快感,隨即陷入了「臥底警察在做什麼」的疑惑中,無法沉下心來感受臥底的內心世界。臥底電影要討論的,不僅是臥底失去身份之苦,還有「重新做人」的困局。而在《邊緣行者》中,故事的編排存在很多斷裂點,比如阿駱成為幫派老大的情節就略顯跳脫,情節處理得過於草率,使得一些重要戲份缺乏說服力,也就無法獲得觀者情感上的認同。
影片以想像方式回溯香港電影的輝煌時期,但因為沒有賴以紮根的文化內蘊,使得畫面無所依附,只能變成一個空洞的能指。臥底的痛苦,始於身份認同的困境,同時又天然攜帶著深層次的精神困境。但在《邊緣行者》中,這些深藏於臥底片內核的意味都不見了,阿駱不僅沒有了身份的糾結和迷失,還多了幾分毫無來由的遊刃有餘。
香港臥底電影最擅長的是探尋人性黑與白之間的灰色地帶,隱藏身份應該是臥底電影最大的懸念,提早的揭示臥底身份,將懸疑點轉移或許是本部影片的創意,但也是其最大的敗筆。《邊緣行者》對於香港臥底電影的續寫與變奏,喚醒了觀眾對港片的回憶與情懷。但因在敘事中摒棄了「揭示身份、完成社會認同」的關鍵,將「抓黑警」作為敘事核心處理,使得敘事的力度大打折扣,最終無法獲得觀眾更深層次的共情。
(作者康寧系北京電影學院電影學系副研究員)
來源: 光明網-文藝評論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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