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載我青春的地方（那山青春的背影）

2023-04-18 17:07:13

漸漸地長大到了可以幫家裡幹活的年齡。那時候學習沒有那麼緊，一到假期就去山上放牛。

牛是當時農村生活最重要的工具，牛可以犁地。當時沒有機械，也沒有汽車。家裡有臺縫紉機，就可以顧得上穿著。鞋墊都是自己買了布做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車。每到農忙的時候，把牛套在架子車前，牽著牛拉麥，套在梨前犁地……

牛市最發達，牛是每個家庭的中心之一。每天早上，我們小夥伴都會趕著牛，穿過河灘上山。

早晨的露水會打溼腳上的布鞋，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布鞋也會自然而幹。當8點多9點多的時候，我們也要回家吃飯了，趕著牛急急忙忙回家填飽咕咕叫的肚子。下午2點多的時候，我們把牛趕到山上，我們在山下的樹下玩。最愛看得就是大孩子們玩積黑桃K,我太小只有看的份。大孩子們玩的高興，我只有羨慕的份，好想玩啊，瞪大眼睛看，可惜自己不會玩，看也看不懂。當來放牛的人少的時候，人數湊不夠，大孩子就教我怎麼打牌。慢慢地自己也會了，只是少了一些不會玩的時候的好奇和興奮。

下午5點，陽光沒有那麼毒氣了，我們就上山捉蠍子。最煩惱就是口渴的時候，口渴的難受。餓的話，口袋裡裝幾個饃。渴的話，只有挨的份了。當時很少有瓶子啊，裝水的工具的。有一次鄰村的小夥伴帶了一個部隊上那種綠色的水壺，第一長了見識。我們只有跑下山到附近的村裡討點水喝。路很遠，一來一回很費勁的，跑來跑去，渴得也很快。後來有經驗的大人會告訴我們秘訣。山上有的石頭很大，上面會有坑，坑裡有泥，還會長出青草。夏天會經常下雨，尤其是過雲雨，天上有一大片雲，就開始譁譁地下了，一會雲過去了就不下了。下雨的時候，在那坑裡就會積很多水。找個大石頭，撥開青草，下面一鬥水，滿心歡喜。有的可以直接俯下身體吃，有的比較深夠不著，就用手捧著喝。喝好後還可以洗個臉，好涼快啊！

牛很少會跑的，牛會沿著山吃著走著往上走，到天暗下來了，我們小夥伴就去找牛，趕著就回家了。牛也是認群的，一個隊裡的牛常常在一起，一般不會跑散。偶爾牛會跑下山，跑到莊稼地裡。只要山下有村裡人喊牛跑地了，我們趕緊找牛，把牛往山上趕得高高的，牛也會懶得再往山下跑。牛吃跑肚子了，就會臥在草叢裡休息。

天太熱的話，我們也會跑遠一點，找棵柿子樹捉樹猴的遊戲。就是把衣服脫了綁住眼睛，在樹上摸小夥伴，摸住誰誰輸，輸的就接著摸。到了秋天還可以到柿子樹上摘紅柿子。我們小夥伴會選長的大的，甜的樹去摘。那柿子好甜好甜，一直甜到夢裡。

當玉米、紅薯熟的時候，還可以在山上找來幹木材，烤玉米烤紅薯。燒的玉米和紅薯黑的發焦，但是吃起來好香好香。有一次山上來了一群當兵的，好像是拉練，演習之類的。他們會在山上用白灰畫一個很大很大的圓圈，裡面寫上數字，作為一個目標單元。還在山上派兵布陣，一些列隊的演練。我們在山上燒火烤玉米，當時找來木材很溼，燒起來的火很多濃煙，濃煙瀰漫著很大很大一片。好幾個排的士兵，都處在煙霧當中，那領頭的，吹著號，集合集合。我們連處在煙霧當中，緊急撤退。逗得我們小夥伴又是想笑，還怕挨兇。還好人家撤退了，什麼也沒有說。記得每年都有部隊來拉練，他們自己背著廚灶做飯。有的還有帳篷，有的找個屋簷避雨住下。

鄰村在山下，叫歇柴溝。意思就是說，以前的人到山上砍柴要在這裡休息，就以此為名。村裡有個大水坑，一下雨就滿滿的一個大坑。有的小夥伴還會去遊泳。有一次一個婦女在洗衣服，不小心滑到了大水坑裡，不會遊泳，就一直叫一直掙扎，幾個士兵把她救了出來。

最美的時候，是下雨的時候。大雨中我們會撐著雨傘躲在山下的小房子裡，那些小房子是山上石料廠蓋的。牛是不怕淋雨的。下過不下的時候也是要到山上看一看的，怕牛跑下山。抬眼望去滿山的映山紅，到處都是。有的還是花骨朵，有的迎著風朝著太陽，鮮紅鮮紅地一片一片……我會去摘一大把一大把，帶回家種在院子裡，可惜都活不太久。

後來山上的石料廠經常放炮炸石頭，我們轉移到比較西邊的山上放牛。那山從遠處看，南半邊猶如一隻猛虎，山頂陡峭的石壁就像老虎的頭。北邊借著長長的山勢，猶如一條巨龍。一條龍一隻虎在這裡相接，這座山叫龍虎崖。山下的村叫奇峰雨。東邊的山腳下，還有一個大洞。洞很大，有幾間房子的事空間。裡面有羊屎，下大雨的時候就可以在這裡避雨。巨大的山洞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挖的，完全可以把羊群趕進去避雨。山上放炮的時候，還可以進入山洞避一陣子。龍虎崖的西邊就是澗河，聽說山下有個大洞，河裡一漲水，水就會流進山洞，水順著地下洞穴形成暗河，一直穿過東邊的群山在七八公裡外的一個山腰處以泉眼的方式流處，泉眼的水流進仁村的一個大水庫。那個水庫處於仁村當時的仰韶酒廠。那個大水庫，我知道有，那個泉眼沒有去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抬頭望去，那山那麼的高大，小小的我，沒有體力爬上那座山頂，每次放牛牛也都是爬到半山腰就回頭了，牛也會從東山吃著就走著，沿著大山到西山。我們玩夠了，只要爬的高一點。就可以看到牛群，然後就去找牛了。有一次，春紅姐要帶我爬過高山到山後的後柿雨。那裡有她的親戚，親戚家有核桃樹，可以去摘核桃吃。我們一起要翻越那座高山。姐姐告訴我，我們的那座山叫大窩頂。爬啊！爬！累得我真是走不動了，不過還得堅持。看著山頂就在眼前，可就是怎麼了也到達不了山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來到了山頂。哇，坻塢的全貌盡收眼底。東邊還是大山，那大山不比腳下的大山之小，看樣子比我們的這座山更高更大。在兩座山中間是狹長的山谷。山谷中有路，南到歇柴溝，北到柿雨溝。往西看是龍虎崖，龍虎崖靠著長長的澗河，再往西看是北坻塢，北坻塢西邊也是一座大山。北坻塢就處在澗河邊，西靠大山。再往南看就是南坻塢，南坻塢西靠丘陵，西南也是大山，大山腳下就是我們的學校。我問姐姐，咱放牛去那座山不是更近，姐姐說那是三隊的山。東南方向也是座大山，那座山叫青龍山，青龍山往東蔓延幾十裡，一直到仁村鄉、洪陽鄉。我想那就是青龍山名字的由來吧！青龍山腳下就是謝彎村，長長的澗河穿過東西兩座山之間的村落，往南流去……整個坻塢大隊就是一個盆地。

腳下的大山陽坡山勢還算平緩，而陰坡陡峭，就如直愣愣的山崖。還好，下山就如下樓梯。在這樣的山上走，假如一不小心就像跳樓，一定會粉身碎骨。頭頂不時還有大鳥在飛翔，那麼大的鳥好像能把小牛犢叼走。我想那是老鷹，姐姐說那大鵬鳥叫黑老雕。我真怕它把我叼走。我們順著山脊爬下山，到達後柿雨。回來的時候，順著山谷走路回到家。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想不到這麼危險的地方，成了我經常來的地方。漸漸地長大，腳下的大山，一次次被我徵服。每次不爬到山頂好像總是缺也點什麼。更可喜的是，那陡峭的山崖，居然有好多的蠍子。一小塊石頭一翻開，就可以捉到蠍子。口渴的話，那大山的山頂有好多好大的石頭，石頭縫裡有那麼多的存水，很容易找到。但是如果有人滾個大石頭，被砸到一定會一命嗚呼。還好，空空的山谷，很少有人來，而且就像從樓上看樓下一清二楚。有時候我們還會玩滾雷石，找一個大一點的石頭，滾下去，石頭從山頂一直滾到山腳下。但是一定要看到有沒有人。就是是這樣，也不免出過錯誤。一天一個放羊的在這裡放羊，我在捉蠍子。一翻石頭，那石頭就滾了下去，我臉色蒼白，看著石頭一下把一隻羊砸倒，我想今天要闖禍了。還好那山羊，一骨碌又爬了起來，咩咩地叫著。我看看事不大，趕緊就溜走了，以後要小心再小心了。現在想想那也太膽大了，那麼危險的地方，竟然成了我們玩耍的地方。有時候我會爬到山頂的崖邊，我還找到一個一兩米的山洞。我想下雨的時候，正好可以避雨。在那個山洞裡，還有一個夾縫。兩邊就如大柱子，大柱子中間是一個夾縫，手勉強能探一下。大的小夥伴說，別探了，有蛇，嚇得人毛骨悚然。我們經常從石頭下面翻到蛇的，好可怕，有青色的，還有黑色的，大人說黑色的毒性很大，很可怕，有人被咬到就完了。不時還可以看到野兔，好想要啊！趕快去抓，小兔子一鑽進草叢就不見了。找啊找不見蹤影，狡猾的兔子。有一次我在捉蠍子，站在二米高的石壁上，一不小心就往下滑，這時有一隻手抓住我的手，抬頭一看是小濤哥哥。

儘管這裡很危險，但是我們還是經常來這裡玩，後山這裡比前山好玩多了，可以高瞻遠矚，而且這裡幽靜。當太陽偏西這後山就會擋住陽光，還涼快。

有一次我們去後柿雨摘棗吃，回來就碰上小夥伴急急忙忙叫我們去村裡找木棍，我問找木棍幹啥，他們說有一條好大好長的蛇。我們找來木棍，趕回山上。在一個有一米多高的地方，小夥伴站在高處，下邊是一個大青石板。青石板兩邊有洞，這真是蛇天然的家！我們用木棍往兩邊的洞裡扎，一會兒一條大蛇口吐蛇系，從裡面竄了出來，還跳著伸著頭要咬我們。好大的蛇啊，有我們的大腿粗，有好幾米長。我對小夥伴們說，這蛇也快成精了。還是不打了吧！小夥伴說，不是這麼回事。村裡說晚上經常有雞啊！小雞！雞蛋不見了。我們異口同聲說，打！大蛇終究抵抗不了，石頭棒打，倉惶逃跑，跑到了一個石頭墩裡，我們當時也不害怕，把扒開石頭堆，大蛇就出來了，大的孩子教我們趕緊拿木棍按住蛇頭，就這樣這裡成了我們行兇的現場。我用木棍挑著蛇的屍體，大的孩子說，這死蛇要是扔了，還會復活，還會找我們報仇呢？我們怕了，這可怎麼辦？好害怕啊！大孩子就提議把蛇的屍體分好幾段，一段扔好遠好遠，這樣它就不會復活了。想想當時那麼膽大，那麼無知，還有些殘忍……

放牛的日子是無憂無慮，是美好的，是童年生活的一部分，也有黑暗的一部分。有一個陰天，我們還是去了東山放牛。當時我家那母牛快生了，我還像往常一樣去玩耍。回家的時候，我們趕著牛群，忽然我看到只有我家的公牛，母牛不見了。我真的傻眼了，趕緊回去告訴媽媽。爸爸媽媽什麼也沒有說，我心裡挺難受的，放個牛也能放丟，真是不操心。媽媽很不高興，我也沒有聽清，好像爸爸說牛該下牛犢子了，不應該再去放了，咱也太大意了。雨開始下了，怎麼辦，我們去找吧！鄰居的嬸嬸知道了，爹爹母親一組，我和嬸嬸一組就去找。我和嬸嬸拿著雨傘沿著山脊往上爬，都快到山頂了，也不見牛。天很黑，雨時而一陣一陣。實在找不到你，就回家了。爹爹母親也沒找到，母親說附近的山洞都找到了也沒有……牛是不是被人偷了，我家以前牛也丟過。半夜別人偷走了，報了警，找了好多好多天，聽母親說最後在義馬屠宰場找到，牛正準備被屠宰呢！這次是不是又被偷了，一家人沉浸陰影之中……母親說累了，你去睡覺吧！窗外雨越下越大，這牛跑哪裡了呢？在擔心中，我累得睡著了。一覺醒來，牛找到了，看著那瘦小的牛犢，我一臉興奮，高興地去摸它，老牛護了過來，好像在怪我把他們弄丟了。母親說就在那東山過去一點那平臺的草地上找到的，找到的時候，小牛犢已經生出來了，在雨中不停地想站起來。我想了想，哎！那平地很平，所以牛會選擇哪裡，自己和嬸嬸一直往山上爬，怎麼能找到呢？

還好找到了，只是那小牛犢生下來的時候，經歷著怎樣的風雨，那麼羸弱！我又慚愧又有一絲安慰。過了幾天，我回到家，不見了那個小牛犢。母親說那小犢子死了。我一句話也沒說，所有的難受，所有的痛苦，在內心裡流淌……

後來上學很忙了，很少再去那山上。偶爾一次還是上初中的時候，下了大雪，沒地方玩。我和陳杰、書升、雲峰，爬雪山了去。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是凜冽的寒風中，我們依然溫暖。又後來出門上學，那山永遠留在記憶裡。

大山的兒子，天真爛漫無邪！有點倔強，還有些傻傻的！不懂人生！

山還是那山！把那青春留在那山的孤獨無邪的背影裡，隨著人生沉浸在心底最深處，隨著歲月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