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晚鐘旅行（新年零點敲響的南屏晚鐘）

2023-05-14 13:26:04

開欄的話：老照片裡，藏著什麼？它藏著一張張穿越時間的歷史表情，也藏著一幕幕跨越空間的時代印記。它可能是百餘年前，攝影師碰巧拍下的杭州西湖；可能是一位老院長向病人謙遜的拱手鞠躬；當然，它既可能是宏大或動人的歷史畫面，也可能是一個家庭平實又溫馨的回憶……今天開始，《映像》與您相約。我們收集每一張老照片，講述每一個照片背後的動人故事。相紙雖黃，記憶彌新。本期「主角」南屏晚鐘，可能就與你有關——
民國時期的南屏晚鐘。（淨慈寺供圖）
歲末，華美的秋色從西湖這幅畫卷上漸漸隱退，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厚重、肅穆的冬日景象。自然萬物向來將四季更迭毫無保留地展現，而在時間軸上，這又是一個除舊迎新的季節。
南屏山下，淨慈寺旁，一口千年古鐘也正在靜候這一年一度的新舊之交。在杭州人心中，陽曆新年敲鐘、農曆新年登高已是傳統。元，本意為「頭」，元旦前一夜，西湖南線的淨慈寺內外總是圍滿了人。這一晚，南屏的鐘聲會跨過子夜，響徹寺院。辭舊迎新之夜，每一記雄渾壯闊、沉鬱磅礴的鐘聲，都寓意著年年如意，歲歲平安。
曾經絕響百年的南屏晚鐘，幾經變遷，才於1986年正式復響，到今天已整整30年了。它是聞名中外的西湖十景之一，是歷史的見證者，亦是許多人心中的精神寄託。
民國時期的南屏晚鐘。（淨慈寺供圖）
鍾
南屏晚鐘，因背靠南屏山而得名，位於淨慈寺內金剛殿西側。寺院內，寒來暑往，春去秋來，皆是「晨鐘暮鼓無時休」。但唯獨南屏晚鐘有所不同，它早、晚各響一次，不曾更改。而關於晚上敲鐘的由來，寺院內也流傳著一個小故事——
康熙下江南時，曾親題西湖十景。彼時西湖南線的這口鐘被題為「南屏曉鍾」，寓意南屏山下的鐘聲在每日清晨響起。而偏偏，杭州人對「晚」字情有獨鍾，隨著時間的推移，曾經的「南屏曉鍾」變成了「南屏晚鐘」。於是每至夜幕降臨之前，西湖南線便會有鐘聲響起。據《淨慈寺志》和杭州地方志的記載，全國大大小小的寺院，每日暮色降臨時，唯有杭州西湖的南屏山下有鐘聲。
南屏晚鐘，曾因戰亂、火災等關係，多次重建重鑄。現在的鐘樓重建於1986年，三重飛簷翹角，雕梁畫棟，甚為精美；所懸之銅鐘高3米、口徑2.3米、重10噸。鐘身內外鐫鑄《妙法蓮華經》及銘文共計6.7萬餘字。
鐘樓背靠南屏山，石灰巖山體特殊的巖石、洞穴構造，加速了聲波振動，振幅急遽增大後形成共振，隨之產生音箱效應。據史料記載，鐘聲曾飛向西湖上空，直達西湖彼岸，碰上對岸由火成巖構成的葛嶺，回音迭起，共振齊鳴，經久不息。
隨著時代的變遷，今時的南屏晚鐘，聲響已難出車水馬龍的南山路，但鐘聲依然日日響起。千年以來，報時的鐘聲每響一次，都記錄著這座城的變遷和歲月的更迭。
民國時期的南屏晚鐘。（淨慈寺供圖）
人
清晨4時，淨慈寺內，敲鐘人開始每天的第一件事——打板，整個寺院在規律的打板聲中漸漸甦醒，敲鐘打板的習慣，在這裡延續著。
每日清晨4時和夜晚8時，敲鐘人會分別敲出108次聲響。這108聲也頗有講究，古人將一年分為12個月、24個節氣和72候，加起來的108聲正好代表一整年。於敲鐘人而言，報時的鐘聲還有警示覺悟之意。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一記渾厚的鐘聲，都是一個個與這座鐘樓有關的人的故事。
年逾80的苗長榮，站在銅鐘之下感慨萬千。30年前那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熱的季節裡，他和彼時浙江省安裝公司的另外十幾號人接到任務，將重新鑄造的銅鐘懸掛於淨慈寺的兩層鐘樓之內。
一個多月後，一條堅固的鋼索從淨慈寺鐘樓屋頂緩緩穿下，鋼索牽動著一口由當時的杭州制氧氣機廠製造的全新銅鐘，將其懸吊於鐘樓之上。這歷史性的一吊，讓絕響百年的「南屏晚鐘」重獲新生：1986年11月21日，108記鐘聲，迴蕩在杭州群山、西湖上空。
一年後的1987年底，南屏晚鐘恢復元旦敲鐘，報人老應見證了那晚的景象。那一年，鐘樓的重新開放尚未被大多數人知曉，整個寺院內外幾乎只有老應和一個40多人的日本旅行團。天寒地凍的夜裡，鐘聲在寺院上空迴響，而後的每年這天，西湖邊的新年鐘聲迴蕩在更多人的心中。
連續18年的元旦前夜，老應都在淨慈寺，伴著鐘聲迎接新年。無論是大風大雨，鵝毛大雪，南屏晚鐘的新年鐘聲從未間斷。上世紀90年代中期，這裡一度出現20萬人在寺廟內外等候敲鐘的景象。
那幾年，跨年之夜的南屏晚鐘、西湖沿線的新年文藝匯演、新年獻詞，一度成為杭州人的文化記憶。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外國遊客，老應陸續碰到過連續幾年都到淨慈寺敲鐘的日本客人、從美國遠道而來敲鐘祈福的白髮夫婦……
30年間，一記記鐘聲，超越了語言和文化，跨過時間與空間，留存在那些同樣心懷希望與美好的人們心中。
民國時期的南屏晚鐘。（淨慈寺供圖）
年
新年鐘聲，被認為有著「祈福、開智」的涵義。
在淨慈寺，每個元旦前夜，敲鐘是極為講究的。那天晚上，各界人士和外賓、僑胞、遊客聚集在淨慈寺鐘樓內外，舉行新年撞鐘除舊迎新活動。從晚上8時到午夜12時，要有特定的敲鐘人輪流敲完固定的108下鐘聲。鐘聲畢，新年到。而後，在淨慈寺內外排隊的市民、遊客才能登上鐘樓，敲鐘祈福。
「正月朔日，謂之元旦，俗呼為新年。一歲節序，此為之首。」從古至今，元旦始終被賦予美好的寓意。淨慈寺的鐘被懸掛於二樓，沿著半彎曲的樓梯步步而上，似乎也在給來年一個極好的預示。
常有老杭州回憶起早年的淨慈寺鐘聲，可以穿透大半個西湖，響徹半座杭州城。時光慢慢，鐘聲悠悠，新年的那一記鐘聲依然在迴響，那是「年」的象徵，是「人」的回憶，是這座城市不可缺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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