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滅講的到底是什麼（看懂了細思極恐的湮滅你也就洞悉了硬核科幻寓言的人生）

2023-05-04 19:23:15

小說《遺落的南境：湮滅》橫空出世，在2014年力壓《三體》一舉奪的美國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獎。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是不服的。從小說造詣來說，歐美科幻小說重哲學層面的人性探討，中國科幻小說重實用層面的問題解決，很難說那種更勝一籌。但同樣都是硬核，充滿了邏輯和科學的美。

直到2018年，電影《湮滅》打著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科幻電影面世，在國外讚譽一片，在國內卻意外遇冷，其實也不難理解，故事的基因決定了兩種思維模式下東西方不同的價值觀和處事態度。甚至，很多人直言《湮滅》看不懂、劇情爛、節奏慢……what？不是開玩笑的吧，明明這麼好看嘛。

電影《湮滅》改變的故事，其實並不複雜。影片從對女主角生物學博士莉娜的審問開始，因為與她同行的夥伴全都死於非命，而莉娜本人出於一片混沌之中……

事情的緣起，是三年前，一顆小行星撞擊了地球，在弗羅裡達州海灘附近的燈塔附近形成了一片「閃光」的X區域。三年來，這片區域不斷擴大，人類政府自然相當重視，前後派遣了數個探險隊深入「區域X」一探究竟，然而都以失敗而告終，只有莉娜的丈夫凱恩活著回來了。他是人類了解區域X的希望，但同時身上也謎團重重，並且身體多處器官衰竭，情況不容樂觀。於是，莉娜決定和其他四位女性一起，進去區域X，希望一探真相，或揭秘或贖罪。

進入區域X之後，並沒有發生激烈的爭鬥，但死亡的窒息感如影相隨，因為在這裡，所有的生物都在「閃光」的作用下產生了令人恐懼的基因變異，5人小團隊開始分崩離析，死神始終潛伏在她們周圍。

最終，莉娜終於活著來到了海邊的燈塔，找到了丈夫生前的錄音以及疑似丈夫自焚後的遺骸，更遇見了神秘的外星生命體，遭遇了基因複製版的莉娜。經過了激烈的戰鬥，莉娜學著丈夫，燃爆了白磷。只是當區域X華為灰燼後，莉娜究竟是浴火生還，還是被複製的外星體，成為了縈繞在我們心頭的終極謎題。

可見，整個電影中核心圍繞的點就是「基因」，這個至今對人類還保持著神秘面紗的生命密碼。處處埋下伏筆，直到把你驚出一身冷汗。

而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和深厚的生物學基礎，保證了電影中對於人類生存的終極問題的思考，不是流於表面，或者是服從於情節的需要。

換句話說，相對於《異形》那樣的外星爭端，人類雖然害怕，但還有戰勝的可能，那畢竟是實體，最後拼的是體力、速度，再不行還有人海戰術。那從基因層面呢，那就屬於不是一個維度的戰爭了。

第1個令人細思極恐的地方：莉娜的課

莉娜講述的細胞生長繁衍的過程，似乎讓我們回顧了中學的生物課。莉娜猶如念咒般說著「細胞分裂」學說「一個變2個，2個變4個……以2的n次方級在增長」，以師長的身份對學生提出「對你們這些學醫或將成為醫生的人都是畢生追求」，隨後又提及了宮頸癌患者的癌細胞。這些都是導演在正片展開前的伏筆。

細胞構成了生命，每一個生命體即是偶然，也當然是獨一無二的，細胞裂變的速度和趨勢不可阻擋，那我們視為洪水猛獸的癌細胞又為何擁有更強大的複製能力和生命存活能力。細胞沒有思想，如果不是束縛在既有的基因規則中，其實癌細胞本身也沒有錯，那我們人類和癌細胞的鬥爭，從雙方的立場來講沒有正義可言。每一方的正義都是以自己的生存為目的。癌細胞也是，只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人來更為強大。

等到了區域X，細胞異變、基因折射以宏觀可觀察的形態呈現，這一場戰爭就顯得意味深長了。如果僅以生存為目的，那麼雙方的實力就是籌碼，顯然，人類很被動，因為人類總是陷入情緒、回憶、功利等等影響當中不可自拔。

第2個令人細思極恐的地方：莉娜與黑人教授、丈夫的關係隱喻

莉娜在丈夫失蹤後，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只是當影片逐漸深入，我們才發現，原來這也出於愧疚，因為莉娜與黑人教授早已有染。這其實在電影的開頭也有隱喻，莉娜拒絕了黑人教授的派對邀約，而是選擇回家刷牆，黑人教授伸手拉扯和眼中的情感異樣留戀，而當莉娜痛哭、刷牆而後轉身擁抱突然出現的丈夫……這時候，配樂歌裡唱的是「他們三個人在一起」。

為什麼一首情歌裡唱的是「他們本是一體，他們是兩份孤獨，他們三個人在一起」？是不是很詭異？

在遭遇閃光之前，妮娜、丈夫和黑人教授是處於三角關係當中的，可以想像愛情歸於平淡後，婚姻中的生物學家和軍官是格格不入的。也許是洞察了妻子的秘密，為了保留住愛的過往以及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他選擇申請去了從來沒有人生還的區域X。但當一年後，妮娜與丈夫相遇時，凱恩是人還是非人，這其實是很值得懷疑的。

這句恰到好處響起了歌詞，其實是隱喻莉娜遭遇閃光前後的狀態，都是如此。「他們本是一體，他們是兩份孤獨，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從現實生活的三角關係，延展到接觸外星能量團之後，兩個星球生物體的基因融合。

可是，不管怎樣，那句「他們三個人」橫亙在兩個人擁抱中，都令人感覺怪異。

第3個令人細思極恐的地方：基因折射

我們之所以心安的生活的在這個世界上，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萬物皆有因，這個因可以是東方智慧的因果，也可以是西方所講求的科學的規則、秩序。但是，一旦這個我們賴以生存的基礎被打破了呢？

《三體》中人類之所以曾經絕望，就是基礎物理學死了，因為智子的阻礙，人類無法窺探世界的底層規律。而在《湮滅》的死地區域X中，令人絕望是「基因折射」。除了絕大部分進入的人類無可避免地死亡，在這裡存活的所有生物，都已經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地球生活。因為他們的基因編碼都亂套了。

影片中，物理學家喬西說「整個『閃光』是一個稜鏡而非屏障，它不僅折射了光和無線電，更在折射其中一切生物的DNA, 人類、植物、動物的DNA互相折射，便形成了眼前的景象。」這導致了鱷魚長出了鯊魚的牙齒，植物長出了人的樣子，人的手臂開出了花，而熊的肚子裡發出的人的聲音……這一切違背物理規律的現象，已經成為閃光中的常態，因此導致了喬西的自我滅亡，這是信仰的死亡。這一點，和《三體》殊途同歸。

但是，這裡又有令人疑惑的地方？為什麼別的生物都能生機勃勃，而人類卻難逃噩運？還有，那個心理學家似乎對這裡並不陌生。我想一個可能的解釋就是，從閃光中逃離的不僅僅是我們認為的凱恩、莉娜，心理學家也是從這裡逃離出來又再次回歸的。為什麼要回到這恐怖之地？是因為她知道這裡基因複製的秘密，她希望通過湮滅的過程，重塑一個健康的自己。而人類是外星能量團在進行大量的實驗後，最終選擇的在地球上生存的形態。

第4個令人細思極恐的地方：銜尾蛇符號的紋身

莉娜手臂上、以及死去的同伴身上的紋身——銜尾蛇都是突然出現，似乎莉娜自己也覺得頗為費解。在西方的文化中，這個符號顯然是有宗教和神話背景的，意味著吞噬、無窮、循環，在莉娜最開始講到細胞的時候，也特意提到「吞噬細胞」。當莉娜露出這個紋身的時候，正是她對眾人講述區域X裡發生基因複製和回聲的時候。這也許是出於導演對於電影多維解讀的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