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紅樓夢第43回(白話紅樓夢第19回)
2023-05-19 23:51:58
賞析紅樓夢第43回?元春回到皇宮,第二天就去向皇帝謝恩,匯報了省親的經過和感想說的時候,當然挑皇帝高興的話說,比如大家感動得直哭之類的話至於奢侈浪費啊、大家傷心哭泣啊就不能說皇帝當然高興了, 這在過去叫「龍顏大悅」皇帝生氣就殺人,高興了就賞賜皇帝一聽,自己不過就是放媳婦回娘家呆了一天,老丈人家的人就感激成這樣,那賞吧,拿出很多金銀綢緞,賞賜給了賈政他們這些妃嬪的家庭,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於賞析紅樓夢第43回?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賞析紅樓夢第43回
元春回到皇宮,第二天就去向皇帝謝恩,匯報了省親的經過和感想。說的時候,當然挑皇帝高興的話說,比如大家感動得直哭之類的話。至於奢侈浪費啊、大家傷心哭泣啊就不能說。皇帝當然高興了, 這在過去叫「龍顏大悅」。皇帝生氣就殺人,高興了就賞賜。皇帝一聽,自己不過就是放媳婦回娘家呆了一天,老丈人家的人就感激成這樣,那賞吧,拿出很多金銀綢緞,賞賜給了賈政他們這些妃嬪的家庭。
再說,賈府為了迎接貴妃,上上下下人人筋疲力盡,送走也沒閒著,光收拾大觀園就是兩三天。最累的應該算熙鳳了,她責任重,沒法偷懶,自己又好強,不肯休息。最清閒的人就是寶玉,他啥事也不用幹。
這天一大早,襲人的媽媽親自向賈母請示,接襲人回家團聚,到晚上才能回來。寶玉挺寂寞的,就和丫環們在圍棋棋盤上扔色子做遊戲。和女人玩實在是沒意思,我這可絲毫沒有嘲笑女人的意思。論起玩兒來,還是男人在行,他們可是天生的玩家,沒心沒肺地玩,無法無天地玩,天昏地暗地玩,玩蟲,玩魚,玩馬,玩人,什麼時候不玩?什麼東西不玩?
寶玉正玩得沒勁,丫環稟告:「東府裡的珍大爺請你過去看戲,放花燈。」寶玉一聽,讓人趕快給自己換衣服,跳起來就要走。正在這時,元春又從宮裡派人送來了賞賜的糖蒸奶酪。寶玉想起上次襲人喜歡吃這種東西,就讓人留下來給襲人。他稟告過賈母,就過去看戲了。
寶玉去了以後才知道,賈珍安排的戲是《丁郎認父》《黃伯央大擺陰魂陣》《孫行者大鬧天宮》《姜子牙斬將封神》等文。中國的戲劇多數是鑼鼓喧天,本來就熱鬧,這幾齣戲更熱鬧到了極點,聲音在牆外都聽得清楚!街上的人都紛紛伸大拇指:「太熱鬧了,別人家誰能請得起這樣的戲班子!」咱們也湊湊熱鬧,猜個謎!《丁郎認父》是不是暗示賈薔認賈珍?大家一塊猜猜吧。
寶玉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熱鬧,只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到處閒逛。他進屋和尤氏以及丫環、小妾們說笑了一陣,就又到處逛。尤氏估計他又去看戲了,就沒再管他。賈珍、賈璉、薛蟠他們只顧划拳喝酒,盡情玩樂,哪裡還想起寶玉。跟著寶玉的那些僕人,年紀大些的,早已經弄清了寶玉的習慣,都偷空跑了,也有吃的,也有喝的,也有嫖的,年紀小一些的,看戲早看傻了。
寶玉想:「這裡有個小書房,裡面有一幅畫,上面有一個美人畫得很逼真。今天戲唱得很熱鬧,書房裡肯定沒人,那個美人可就寂寞了,我勸慰安慰她吧。」寶玉這是閒的?是吃飽撐的?差不多,不過一般認為這叫「雅興」。
想著,寶玉就往書房走。剛到窗前,就聽到裡面有呻吟的聲音。難道是美人活了嗎?他大著膽子,用舌頭舔破窗戶紙,向裡邊一看,卻原來是茗煙壓著一個女孩子,正在那裡……寶玉忍不住大叫:「幹什麼呢!」他一腳踹開門跑了進去。茗煙他們兩個嚇得趕快分開,跪在那裡直發抖。
茗煙抬頭一看是寶玉,不停地磕頭求饒。寶玉說:「大白天,你敢這樣幹。如果讓珍大爺知道了,你還能活得成嗎?」他一看那女孩,雖然不很漂亮,但白白淨淨的很招人喜歡。她站在那裡面紅耳赤,都嚇傻了。寶玉一跺腳 :「你還不快跑!」一語提醒了那個女孩,她飛一樣地跑了。寶玉又追出去,大聲地喊:「你別害怕,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茗煙在後邊急得直跺腳:「我的祖宗啊,你這樣喊不就是在告訴別人嗎!」
寶玉回過頭來問:「那丫頭多大了?」茗煙回答:「有十六七歲吧。」寶玉說:「連她多大你都不知道,她是白認識你了。」他又問:「這女孩叫什麼名字你總該知道吧?」茗煙大笑起來:「她的名字好玩,能叫但寫不出來。據她自己說,她母親生她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見得到了一塊錦緞,上面是表示五色先繡成的、表示富貴不斷頭「?」字的花樣,所以他的名字叫作?兒。」這個「?」讀音為「萬」,與法西斯的標誌不一樣,那個標誌是兩個「S」的變形,與我國的「?」方向相反,再說「?」是佛教中出現的符號,比法西斯出現當然要早了。這個名字確實很有意思,寶玉笑著說:「取一個這麼特別的名字,她將來說不定很有福氣呢。」說著,寶玉陷入沉思。想什麼呢?是不是又在為萬兒未來的命運擔心了?
茗煙問:「那麼熱鬧的戲,二爺怎麼不看了?」有的人可能會覺得,看戲趕不上捉姦痛快、刺激啊!寶玉說:「看了半天,挺煩的,所以出來轉轉,結果碰到了你們。你說做什麼好呢?」茗煙趕緊抓住立功贖罪的好機會,嬉皮笑臉地說:「我悄悄地帶二爺到城外邊逛一逛,一會子再回到這裡,別人誰也不知道。」寶玉說:「不行,小心別讓人販子拐跑了。如果他們知道了,事兒就鬧大了,不如在近處轉轉,回來得也快。」茗煙犯愁了:「近處能去誰家?。」寶玉笑了:「我看,咱們就去找你花大姐姐,看看她在家裡幹什麼。」茗煙也笑了:「好,好!你瞧,我怎麼把她家忘了。」他又害怕了:「如果他們知道了,怪我教唆二爺出去胡逛,要打我,那怎麼辦呢?」寶玉打保票:「甭怕,有二爺我呢。」茗煙這才放下心,牽來馬,兩個人從後門溜了出去。
襲人家並不遠,不過一裡來路,抬腿就來到門前。茗煙先進去叫襲人的哥哥花自芳。這做得對,叫一家之主合乎禮儀,如果直接叫襲人,那就讓人笑話了。這時,襲人媽媽接了襲人以及幾個外甥女、侄女到家裡,一塊正吃點心喝茶呢。聽見外面有人叫「花大哥」,花自芳忙出去,一看是他們兩個,嚇了一跳,連忙從馬上把寶玉抱下來,衝屋裡嚷嚷:「寶二爺來了!」別人聽見倒沒什麼,襲人聽了,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跑了出來,一把拉住寶玉問:「你怎麼來了?」寶玉笑著說:「我怪憋悶的,來瞧瞧你在家裡幹什麼呢。」
襲人聽了這話,才放下心來,笑著說:「你也太胡鬧了,來這裡幹什麼呢!」她又問茗煙:「還有誰跟來了?」茗煙得意地說:「別人都不知,就只有我們兩個。」襲人更著急了:「這還了得!如果遇見老爺或者出點事,那可怎麼辦!你們的膽子比鬥還大。肯定都是茗煙教唆的,回去我就稟告給管你的老媽媽們。」茗煙噘著嘴說:「二爺罵著打著,非叫我帶著來,這會兒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我說別來吧……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花自芳忙勸說:「既然已經來了,也就不要多說了。不過這破茅草屋,二爺怎麼坐呢?」
襲人媽媽也早迎了出來。襲人拉著寶玉走進屋去。寶玉看見屋裡還有四五個女孩兒,見他進來,她們都低了頭,羞羞答答的。花自芳母子兩個怕寶玉冷,又讓他上炕,又忙另擺飯桌,又忙倒好茶。
襲人笑著說:「你們不用白忙活,我知道該怎麼辦。點心也不用再擺了,不敢亂給他東西吃。」她一面說,一面把自己的坐墊拿了一個鋪在炕上讓寶玉坐下,用自己的腳爐墊在他腳下,用從自己的荷包裡拿出兩塊梅花香餅兒來,又把自己的手爐掀開裝上炭,放在寶玉懷裡,然後用自己的茶杯倒了茶,遞給寶玉。襲人服務得實在是無微不至啊!
這時,她媽媽和哥哥已經忙忙活活地擺上了滿滿一桌子的點心。看看也沒什麼可吃的東西,襲人笑著說:「既然來了,也沒有空著肚子的道理,好歹嘗一點兒,也算是沒白來我家一趟。」說著,她拿了兩個叫「松子穰」點心,把上邊的細皮吹掉,用手帕託著遞給寶玉。被襲人這樣像照顧孩子一樣當主人伺候著,讓誰誰不願意啊!這樣的生活那才叫舒服呢!
寶玉忽然發現襲人的兩眼紅紅的,就悄悄地問她:「好好的哭什麼?」襲人笑著說:「怎麼會哭呢,是剛才迷了眼揉的。」襲人在撒謊,她確實哭了。可她為什麼哭呢?一家人團聚好好的哭啥?看到後邊就知道了。
襲人看到寶玉穿著大紅繡蟒的狐皮馬蹄袖的衣服,又著急得問:「你為到這裡來又特地換了新衣服,他們就不問你到哪裡去?」寶玉笑著:「是為到珍大爺那裡看戲換的。」襲人點點頭,放下心來。
過一會兒,襲人又說:「坐坐就回去吧,這個地方不是你來的。」寶玉笑著說:「你現在回家才好呢,我還替你留著好東西呢。」襲人悄悄地說:「別那麼大聲,讓別人聽著就沒意思了。」她伸手從寶玉項上把通靈玉摘了下來,對她的姐妹們說:「你們開開眼。平時說起來,都盼著能見一見,今天可要仔細看了。以後再瞧見什麼稀奇的東西,也就不會太當個東西了。」這誰瞧不出來,襲人和這位二爺關係不一般啊,說摘東西就這麼隨便地摘啊!
襲人把通靈玉拿給大家傳著看了一遍,又給寶玉掛好。然後,她又讓哥哥去僱一抬小轎,或者僱一輛小車,送寶玉回去。花自芳說:「有我送他,騎馬也不要緊。」襲人說:「不為別的,是怕碰見人。」花自芳忙去僱了一乘小轎來,別人也不敢再留了,趕快送他回去吧。
襲人又抓了些點心給茗煙,又拿了些錢塞給他,說讓他買花炮放,叮囑他說:「千萬不能告訴別人,老爺他們知道了連你也跑不了。」 襲人很有辦法,軟硬兼施都會了。她一直把寶玉送出門,看著他上轎,放下轎簾。
他們來到寧國府的街上,茗煙叫停下轎,對花自芳說:「我和二爺還得到東府裡轉一轉,才好回去,不然人家就懷疑了。」花自芳聽這話有理,忙把寶玉抱出轎來,又送到馬上。寶玉笑著說:「讓你受累了。」寶玉他們兩個仍然從後門進去。
再說,自從寶玉出了門,他房間裡的那些丫環們都放開了玩,扔色子打牌,打打鬧鬧,磕了一地瓜子皮。偏巧他的奶媽李媽媽拄著拐棍到賈府問好,順便來瞧瞧寶玉,看到丫環這樣瘋玩,嘆口氣說:「你們怎麼這麼不像樣子啊。寶玉是個丈八的燈臺――照見人家的,照不見自家的。你們把房子糟踏成什麼樣子了,越來越不講規矩了。」
丫環們清楚寶玉不講究這些,再說李媽媽早已經退休了,又管不著她們,所以都各玩各的,沒人搭理她。李媽媽還在那裡問「寶玉一頓吃多少飯」「幾點睡覺」等,丫環們哼哼哈哈地胡亂地回答,有的還說:「真是一個討厭的老東西!」估計李媽媽的聽力早就不行了,不會聽到,要不那還了得!老年人善良,但有時候顯得有些幼稚,常常召人煩!不過,是不是老同志對年輕同志也有一些嫉妒心理啊!
李媽媽四周瞧瞧:「這碗裡是奶酪吧,怎麼不送給我?我現在就嘗嘗吧。」說完,他拿起小勺舀著就吃。一個丫環著急了:「快住手!那是寶玉給襲人留著的,他回來又生氣了。你老人家自己擔責任,別連累我們跟著受氣。」
李媽媽聽了,覺得很丟人,生氣地說:「我不信他變得這樣壞了。別說我吃他一碗奶酪,就是再比這值錢的,那也應該。難道他看襲人比我還重?難道他不想想怎麼長大的?我的血變的奶,他吃了才長這麼大。現在我吃他一碗奶酪,他難道就生氣了?我偏吃,看他怎麼樣!襲人那是我親手調教出的黃毛丫頭,什麼東西啊!」
她一面說,一面賭氣把奶酪全吃完了。有一個丫環聰明,一看吃也吃了,忙打圓場:「她們不會說話,惹你老人家生氣了。寶玉還時常送東西孝敬你老人家呢,怎麼會因為這個生氣呢。」李媽媽不聽勸:「你們也不用弄騷狐狸樣子哄我,你們以為上次為茶水攆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嗎。寶玉生氣了,明天讓他找我!」說著,她氣鼓鼓地走了。這位老同志真生氣了!
過了一會兒,寶玉回來,讓人去接襲人。看晴雯躺在床上不動,寶玉就問:「別是得病了吧?再不然就是玩輸了?」丫環秋紋說:「她本來倒是玩贏了,誰知李老太太來了,一鬧把她鬧輸了,她就氣得睡了。」寶玉笑著說:「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愛咋著就咋著吧。」
正說著,襲人回來了。她問寶玉在哪裡吃的飯,什麼時候回來的,又代媽媽和姐妹們問好。寶玉讓人拿奶酪來給襲人吃,丫環們一起回答:「都讓李奶奶吃了。」寶玉剛要說話,襲人忙笑著說:「原來留的是奶酪啊,多謝費心了。前天我吃著好吃,結果肚子都疼了,後來吐了才好了。她吃了倒好,不然放在這裡白白糟塌了。我只想吃風乾慄子,你替我剝慄子,我去鋪床。」襲人的腦子真快,她巧妙地把話頭引開了。
寶玉信以為真,這才把奶酪的事放下,去拿過慄子,對著燈親自剝。看別人不在,他笑著問襲人:「今天那個穿紅衣服的是你什麼人?」襲人說:「那是我姨表妹。」寶玉聽了,「唉唉」嘆了兩聲。襲人說:「嘆什麼氣?你覺得她們不配穿紅衣服吧。」寶玉笑了:「不是,不是。那樣的女孩不配穿紅的,誰還敢穿。那麼好的女孩,要在咱們家就好了。」襲人冷笑著說:「我一個人是丫環的命就罷了,難道連我的親戚都該當丫環嗎?」寶玉忙笑著說:「你又多心了。我說到咱們家,難道都是丫環?當親戚不行嗎?」襲人仍然不高興:「人家高攀不上。」寶玉老碰釘子,也沒法再說話了,只悶頭剝慄子。
襲人反而笑了:「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我剛才氣著你了?乾脆明天花幾兩銀子把她們買來就是了。」寶玉笑了:「你那樣說話,讓我怎麼說?我不過是稱讚她好,應該生在大戶人家,不像我們這些髒玩意兒反倒生在這裡。」(紅樓夢白話翻譯,《大白話紅樓夢》首發新浪讀書)襲人道:「她雖然沒有這種福氣,但也是嬌生慣養呢,是我姨媽、姨父的寶貝。現在她十七歲了,各種嫁妝都準備齊了,明年就出嫁。」寶玉也沒問這些啊,襲人反倒自己主動開始介紹情況了,她是想引出下面的話吧。
寶玉聽到「出嫁」兩個字,不由得又嘆了兩聲,襲人也嘆了口氣:「這幾年,我們姐妹們一直沒有團聚。現在我要回家了,她們又都走了。」話裡有話,寶玉忙扔下慄子,追問她:「說什麼呢?你要回家?」襲人說:「我今天聽見我媽和哥哥商量,讓我再忍一年,明年他們拿錢吧我買回去呢。」寶玉聽了這話,變得痴痴呆呆:「為什麼要買回你去?」襲人說:「有什麼奇怪的!我一家子都在別處,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這怎麼行?」寶玉輕輕地說:「我不讓你走,你就難走了。」襲人堅定地說:「沒有這個道理。就算是在皇宮裡邊,也有約定,不能把人永遠地留下啊,別說你了!」
寶玉低頭想想,覺得她的話有理,不過還不甘心,又說:「老太太不放你,你就走不了。」襲人反問:「為什麼不放?我不過是個平常的人,比我強的多的是。我從小兒就到這裡來了,跟著老太太,先伺候了史大姑娘幾年,現在又伺候了你幾年。現在我們家來贖我,老太太可能連錢都不要,就開恩放我走呢。如果說因為伺候你伺候得好就不讓我走,那更不可能。伺候的好事分內的事,又不是立了一等功。我走了,還有好的丫環來,不是沒有了我就做不成事了。」
襲人這丫頭片子,小嘴夠刁的,一條條、一件件,入情入理,分析得清楚明白,最終證明了一點:小子哎,我走定了。
寶玉聽襲人說得句句在理,著急地說:「如果我就是想留下你,讓老太太好好和你母親說說,多給你母親些銀子,她就不好再接你了,」襲人說:「我媽媽當然不敢硬把我接走。別說好好說,又多給銀子了;就算是不好好說,一個錢也不給,鐵了心要強留下我,她也不敢不答應。只是咱們家從沒幹過這仗勢欺人的霸道事。這不比別的東西,因為你喜歡,加十倍價買來給你,那賣的人不吃虧,可以做。現在留下我,對你沒什麼好處,反而讓我們骨肉分離。這樣的事,老太太、太太肯定不會做的。」
完了,完了,路全都堵死了。寶玉發了半天呆,然後說:「你是走定了?」襲人點點頭:「走定了。」寶玉心想:「誰知她竟然這樣無情無義。」他嘆口氣:「早知道你們要離開,我就不該讓你們來,省得最後只剩我一個孤魂野鬼。」說著,他就賭氣爬床上睡覺了。
原來,襲人回到家,她母親和哥哥說要贖她回去,她當時就哭了:「我就是死了也不回家。當初因為你們沒有飯吃,就把我賣了。不想讓你們賣,但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老爹老娘餓死。幸運的是賣到賈府,吃穿和主人一樣,也不打不罵。現在雖然爹爹沒了,你們卻也把家裡的日子搞好了。如果家庭還和過去一樣困難,把我贖出來,再多賺幾個錢,那也行啊。可咱們家的日子不困難啊,又贖我幹什麼?」
過去賣襲人的時候,籤的是終生的合同。媽媽和哥哥想贖她,也是考慮賈家是仁慈寬厚的家庭,求一求他們,很可能連贖金都不要了。賈府對下人不錯,對貼身伺候的丫環更好,一般人家的小姐的待遇都不如這些丫環。聽襲人說得這麼堅決,媽媽和哥哥也就下定決心不贖了。後來,看到寶玉到家看襲人,他們兩個人又是那樣親密,媽媽和哥哥也就明白了,不再提贖她的事了。
原來,襲人知道寶玉從小性格怪癖,淘氣頑皮超過一般小孩子,還有一些說不出口的毛病兒。現在,仗著祖母溺愛,父母也不好嚴加管束,寶玉就更加無拘無束,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根本就不務正業――不讀書。襲人早就想勸勸他,但估計他是不會聽的。
今天正巧有贖身的事,襲人就想著借這件事試探試探寶玉,在氣勢上先壓倒他,然後才好勸說。看效果差不多了,她就想進入正題。她本來就不想吃慄子,只是怕奶酪的事惹惱了寶玉,所以借慄子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她先讓命小丫環們把慄子拿去吃了,自己來推寶玉。見寶玉淚流滿面,襲人就笑著說:「別傷心了,你真心留我,我肯定就不走了。」寶玉聽出有活口,著急地說:「你倒是說說,我還要怎麼留你,我已經把話都說盡了。」襲人笑了:「我們感情好,這不用說了。我有兩三件事,你如果真答應了,才算是你真心留我。如果這樣,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絕對不會走的。」
寶玉笑著催促:「你說,哪幾件事?我都答應你。好姐姐,好親姐姐,別說兩三件,就是兩三百件,我也都答應。我只求你們一起看著我,陪著我,等我有一天化成了灰――灰還不好,灰還有痕跡――等我化成一縷輕煙,風一吹就消失的時候,你們愛到哪裡就到哪裡。」多不吉利啊,沒等他說完,急得襲人捂住了他的嘴:「好好的,幹嘛說這樣的狠話。」寶玉忙說:「再不說這樣的話了。」襲人說:「這是頭一件要改的。」寶玉道:「改了,再要說,你就擰我的嘴。還有什麼?」
襲人說:「第二件,你真喜歡讀書也罷,假喜歡也罷,但是你別老是笑話人家喜歡讀書的是「書蟲子」,你一定要做出個讀書的樣子。要不然,外人怎麼看你?老爺能不生氣打你嗎?」寶玉笑著答應:「再也不說了。那些話都是小時候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說的。再也不敢說了。還有什麼?」
襲人接著說:「再不能亂說僧、道的壞話,調脂弄粉。還有更要緊的一件事,就是再不許吃人家嘴上擦的胭脂了,再不能隨便和女孩胡鬧。」寶玉道:「都改,都改。還有什麼,快說。」襲人笑著說:「沒有什麼了。你只要注意檢點些,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如果你真答應了我,就是拿八抬大轎也抬不走我。」寶玉笑著說:「你在這裡住長了,不怕沒八抬大轎讓你坐。」襲人冷笑:「這我可不想要。就算坐了,也沒什麼意思。」 過去結婚,新娘總是用八抬大轎接,所以,一說八抬大轎就是出嫁的意思。
兩個人正說著,秋紋走了進來,她說:「快半夜了,該睡了。剛才老太太派人來問,我說已經睡了。」寶玉拿過表來一看,果然十點多了,趕快上床睡了
第二天清晨,襲人起來,覺得頭疼難忍,渾身發熱,掙扎著起來一會兒,又堅持不住了,穿著衣服躺在了炕上。寶玉趕快告訴賈母,找醫生來了,醫生說:「是受了點風寒,吃一兩副藥發發汗就好了。」寶玉讓人拿來藥煎好讓襲人喝下去,又給她蓋上被子捂汗。寶玉又去黛玉屋裡去探望。
這時黛玉在睡午覺,丫環們都出去了,屋裡靜悄悄的。寶玉掀開門帘進去,看見黛玉睡覺,走上去推她:「好妹妹,才吃了飯,怎麼又睡覺?」黛玉被推醒了。看見是寶玉,就說:「你先出去逛逛玩玩。前天鬧了一夜,到今天我還沒有歇過來,渾身酸疼。」嬌小姐,身體太弱,搞個party兩天精力還不能恢復! 現在的白領mm 可比她強多了,起碼在跳舞、唱歌等娛樂方面的勁頭要強!寶玉勸說:「酸疼事小,睡出病來事可就大了。我給你解解悶兒,過了困勁兒就好了。」黛玉眼也不睜:「我不困,只想歇一會兒,你先到別的地方鬧一會兒再來。」寶玉又推他:「我哪裡也不去,別處都沒意思。」
黛玉「撲哧」一聲笑了:「那你老老實實坐著,我們說會兒話。」寶玉上勁兒了:「我也想躺著。」黛玉說:「你就躺著吧。」寶玉說:「沒有別的枕頭,咱們躺在一個枕頭上。」黛玉有些生氣:「放屁!外面那不是枕頭?拿一個來枕著。」寶玉來到外屋站了一圈,回來笑著說:「我不要那個枕頭,也不知是那個髒老婆子的。」黛玉聽了,終於睜開眼,直起身子笑著說:「你真是個折磨人的小冤家!請枕這個。」說著,把自己枕頭推給寶玉,又起身又拿了一個自己的枕頭,兩個人面對面躺下。
黛玉看見寶玉左邊腮上有鈕扣大小的一塊血跡,就抬著身子往前湊了湊,用手摸著細看,她問:「這又是誰的指甲給刮破了?」寶玉側側身,一面躲,一面笑著說:「不是刮的,可能是剛才替她們製作胭脂膏蹭上的。」說著,他要找手帕子擦。黛玉用自己的帕子替他擦了,又囑咐他:「你又幹這些事了。幹就幹吧,何必寫在臉上。就算舅舅看不見,別人看見了,爭著去通風報信,傳到舅舅耳朵裡,又該大家跟著生氣了。」
還是那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襲人的勸說寶玉聽了,是用耳朵「聽」的,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現在黛玉又勸他,他連耳朵都沒用,只是在咂摸一股清幽的香氣,最後弄清楚香氣是從黛玉袖子中發出來的,這香氣聞了讓人如同醉了一般。
寶玉一把把黛玉的袖子拉住,要瞧瞧裡邊有什麼香料。黛玉笑得咯咯的:「大冬天的,誰還帶什麼香呢。」寶玉笑著說:「那香味是從哪裡來的?」黛玉說:「我也鬧不清楚。可能是衣櫃裡的香氣燻的。」寶玉搖搖頭:「不一定,這香味有些奇怪,不是那些香囊的香味。」黛玉冷笑著說:「我有沒有『羅漢』『真人』什麼的給我藥方?又沒有親哥哥親兄弟弄了花啊,朵啊,霜啊,雪啊給我製作。我只有那些便宜香料。」
黛玉又開始說薛寶釵了,大家還記得和尚給薛寶釵的那個冷香丸的藥方,還有那麻煩死人的製作方法嗎?
寶玉假裝生氣:「我說一句,你就亂說一大套,不給你點兒厲害,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我可不饒你了。」說著翻身坐起來,在兩隻手上呵呵氣,暖和暖和手,伸手在黛玉胳肢窩地下亂撓。黛玉就怕被痒痒,寶玉兩手一撓,她就笑得喘不過氣來,趕快叫停:「寶玉,你再胡鬧,我就生氣了。」寶玉問:「你還說這些話嗎?」黛玉笑著:「再也不敢了。」她攏了兩下頭髮:「我有「奇香」,你有沒有『暖香』?」
寶玉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暖香』?」黛玉點著頭,笑著說:「真是個蠢才!你有玉,人家就有金來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沒有『暖香』去配?」又扯寶釵身上了。寶玉立刻明白過來:「剛才還求饒呢,現在越說越厲害了。」他又伸手要撓。黛玉忙笑著求饒:「好哥哥,我再也不敢了。」寶玉笑了:「饒你可以,但必須讓我聞一聞袖子。」說著,他拉過袖子放在臉上使勁聞。黛玉奪出手來:「這回該走了吧。」寶玉耍賴皮:「走,甭想。咱們斯斯文文地躺著說話吧。」寶玉又躺下了。沒辦法,,黛玉也躺下,用手帕子蓋上臉。寶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黛玉就是不搭理他。
寶玉怕她睡出病來,就哄騙她說:「噯喲!你們揚州裡有一件大事,你知道嗎?」黛玉見他說得這麼嚴肅,就當是真事,著急地問:「什麼事?」寶玉忍著笑順口胡謅:「揚州有一座黛山。山上有個林子洞。」黛玉笑著說:「你撒謊,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座山。」寶玉拉歪理:「天下山水多著呢,你哪能都知道呢。等我說完了,你再說你的看法。」黛玉說:「你說吧。」到這個時候,你說黛玉還不知道寶玉撒謊?不大可能。黛玉可是聰明人,再說寶玉喜歡胡編的習慣她早就領教過的。男人喜歡撒點兒小謊逗女人開心,女人應該順水推舟開心唄,何必去揭穿呢,起碼不要中途打斷男人的講述。黛玉真聰明!
寶玉有興致了,接著胡謅:「林子洞裡原來有群耗子精。有一年臘月初七,老耗子召集大家開會,他說:『明天就是臘八節,世上的人都熬臘八粥。我們洞裡吃的東西太缺乏,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多偷些東西。於是,拔持一支令箭,派遣一個能幹的小耗子去偵查情況。不久,小耗子回來稟報:『偵查清楚了,山下的廟裡東西最多。』老耗子就問:「都有哪些東西啊?』小耗子說:『大米豆子一大囤,數不清。果品有五種:一紅棗,二慄子,三落花生,四菱角,五香芋。』老耗很高興, 拔出令箭問:『誰去偷米?』一個耗子接了命令去偷米。又拔出一支令箭問:『誰去偷豆?』又一個耗子接了命令去偷豆。一項一項都安排好了,最後只剩下偷香芋了,他又拔出一支令箭問:『誰去偷香芋?』只見最弱小的一個小耗子舉手說:『我願意去偷香芋。』老耗子們看小耗子年紀小、身子弱,不準她去。小耗子說:「我雖雖然弱小,但有法術,聰明伶俐,我用巧妙的方法去偷!』老耗子們就問:『什麼巧妙方法?』小耗子說:「我搖身一變,先變成個香芋,滾到香芋堆裡,別人看不出來,然後慢慢地用分身法搬運。這辦法巧妙吧?』老耗子們都說:『妙是妙,不過你能不能變啊,先變個讓我們瞧瞧。』小耗子笑著說:『這個容易。』說完,她說聲『變』,竟變成了非常漂亮的一位小姐。耗子們都笑了:『變錯了,變錯了。 說是變香芋的,怎麼變出個小姐來?』小耗子現出原形,笑著說:『你們沒見什麼世面,只認識有種果子是香芋,卻不知道鹽業管理特派員林老爺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黛玉聽到這裡,翻身爬起來,按著寶玉笑著罵:「我撕爛了你的臭嘴!我就知道你是編我呢。」寶玉連連求饒:「好妹妹,饒我吧,再也不敢了!我因為聞到你的香氣,所以才想起這個典故來。」黛玉笑著說:「還說是典故,就是你編出來罵人的。」
一句話沒說完,。寶釵走了進來。她笑著問:「誰說典故呢?讓我也聽聽。」黛玉連忙讓座,指著寶玉說:「還能有誰!他罵了人,還說是典故。」寶釵笑了:「原來是寶兄弟,他肚子裡的典故就是多。只是可惜該用典故的時候卻忘了。那天夜裡芭蕉詩的典故該記住,卻只會頭頂冒汗。今天的記憶力怎麼這麼好?」寶釵還忘不了自己那次對寶玉的幫助,似乎在提醒他。黛玉直拍手:「阿彌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姐姐厲害,寶玉你終於也遇上對手了。遭報應了吧。」
正在這時,寶玉的房間裡有人大聲地吵鬧起來。怎麼了,難道有上門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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