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最撩人的詩（天下最苦人嫖最美的妓）

2023-04-20 19:07:40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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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72年1月23日，換算成農曆，也就是臘月二十四。按照傳統習俗，此一天是臨近春節，祭灶、掃塵的日子。

那位63歲的老先生，此時此刻，只能徒勞地看著兒孫忙碌。他年邁的身體，似日落西山，如風中之燭，是再也動不了了。

當還能動筆寫字的時候，老人家在筆記中如是描寫自己的窘態：「痰聲如鋸，胸動若杵」，有朋友來看望時，自己則狼狽到不能「握手高談，銜杯危坐」。

他也曾風光無限過。

在朝堂之上指點江山，在詩友面前激揚文字，與全天下最美麗的姑娘，激情相擁、傾心一吻。

少年時代，因為要科舉的緣故，他一心撲在時文（即八股文）之上。二十三歲始學詩，縱然如此，他後來在詩歌方面的地位，仍然是高得令人髮指——後世學者將其排列在李白、杜甫、蘇軾、陸遊等等中國最牛逼的詩人之後。

以及，中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小說《紅樓夢》，據說，也出自他的手筆。

此人收穫下無盡榮譽，享受了榮華富貴，他卻在臨終遺言中悽然寫道：

「吾一生遭際，萬事憂危，無一刻不歷艱難，無一境不嘗辛苦……實為天下大苦人。」

01

中國歷史上，但凡能人出生，總要發生點什麼。

帝王們出生時的陣仗，往往搞得更加驚世駭俗，或者母親與珍稀動物交配，或者小孩出生時，奇光異彩染紅了天。

幸好，詩人們降臨人間，總是相對低調。

明朝萬曆年間，江南太倉一帶，某吳姓教書先生家裡，他的妻子朱氏，做了個很奇怪的夢：一隊身穿大紅衣服的官差，喜氣洋洋地送來「鄧以贊會元坊」。

鄧以贊是幾十年前出生在江西南昌的一個文人，與江蘇吳家可謂八竿子打不著；「會元坊」也就意味著，那個鄧姓陌生人，取得全國會試第一名的成績。

這是個好兆頭，但卻有點邏輯不通，朱氏還沒來得及思考，感覺腹內一陣躁動，不一時，孩子便降生了。

小孩是吳家的第一個兒子，彼時，其父親吳某，已經是年屆30的中年人。在明朝的時候，不誇張地說，很多人三十歲都能當爺爺了。他卻在子嗣、功名方面，皆一無所得。

吳某人豪氣地一揮手，那就給兒子取名為「偉業」吧。

雖然如今落魄了，吳家「祖上曾經闊過」，五世祖吳凱參與過《永樂大典》的編纂，吳凱的兒子、孫子輩，一代更比一代強，他們家被時人稱作「昆陽上族」、「公卿鉅人」。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然而，正所謂，富不過三代，到了吳偉業的爺爺這一輩，因為沒有考中功名，吳氏一門緊接著就走向了沒落，中間連個過程都沒有。

雖然被朋友誇讚說「文名震動江介」，但吳偉業的父親，依舊沒能成為「全村的希望」，直到兒子四歲時，他才勉強考中秀才。

吳偉業自小多病，但好在他足夠聰明，過目不忘、「學如夙授」，祖父以及父親兩輩人，把所有的寶都押在了這小子身上，吳偉業不負所望，他心無旁騖、用功苦讀，以至於「十五六歲不知門外事」。

吳家雖說落魄，但託祖宗的福，他們在朝廷以及文人圈子裡，多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父親給吳偉業選擇的老師名叫張溥。單說此人的名字，諸位可能不熟悉，高中時代我們曾學過的一篇文言文《五人墓碑記》，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張溥也僅比吳偉業年長7歲，他雖然出身於官宦世家，其母親卻是個婢女，也就是說，真就應了那句罵人的話，張溥從小就是「丫頭養的」。

無論是兄弟還是僕人，家中很多人瞧不起他。某次有人惹惱了張溥，他表面不動聲色，卻在心底記下了仇，回到自己的屋裡，咬破手指，在牆壁上寫下血書：「不報此仇，非人子也。」

簡言之，張溥是一個狠人。

成名之後，他與朋友結為文藝社團，那個文社就是後來「復社」的雛形，而「復社」又被稱作「小東林」，它就是大名鼎鼎的東林黨的後續。

跟著這樣的狠人老師學習，你想不進步都難。剛剛年滿二十歲，吳偉業赴應天府鄉試，一舉高中舉人。次年，他奔赴京城參加辛未會試，最後豪取會試第一，庭試第二的佳績。

彼時，已是大明的暮年，江山岌岌可危，皇帝需要人才。年少的吳偉業，夢想著如其名字一樣，成就一番偉業。

取得第一名的那個夜晚，可能，他也曾夢到百萬雄兵。

02

實踐證明，吳偉業還是太年輕。

他絕不會意識到，打從進京考試那一天，自己就已經捲入黨爭的漩渦。

朋黨之爭，是一個由來已久的話題。對於明王朝來說，黨爭更像一個頑疾，有的學者甚至斷言，大明亡於黨爭。

黨爭的危害究竟有多大，也許崇禎皇帝更有發言權。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崇禎自殺之前，留給仇敵李自成的遺囑，有兩個建議，其一，「勿傷百姓一人」；其二，「文臣人人可殺。」

吳偉業卷進的，是內閣大學士首輔與次輔之間的，一場明爭暗鬥。

按照慣例，首輔由於閣務繁重，學子們的進京考試，往往由朝廷次輔主持。但不湊巧的是，首輔出於好名愛才的原因，那一次卻越例親自主持了考試。

次輔為了反擊首輔，暗地知會自己的小弟們捏造罪名，告發首輔徇私舞弊。無奈之下，首輔只好把吳偉業的試卷遞了上去，請皇帝親自裁決。

崇禎並不是昏君，看完試卷給出「正大博雅，足式詭靡」八個字的評價。皇帝定下了調子，這番爭論就此結束，誰也沒有受到實際的損失。

但是毋庸置疑，吳偉業其實最為受傷。無形當中，他站了隊伍，還成了靶子。

多說一句，故事中的次輔名叫溫體仁，史書上說，此人「外曲謹而中猛鷙，機深刺骨」，他平生發誓要與自詡正義的東林黨為敵，可謂十足的「壞蛋」；但首輔周延儒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人，他結交內侍、謊報軍情、收受賄賂，其大名更是列位《奸臣傳》。

這個世界絕不是非黑即白，黨爭更是錯綜複雜，在這其中，崇禎皇帝最是辛苦，他不得不與外敵鬥，與天災鬥，與亂臣鬥，與賊子鬥。

相比之下，彼時的吳偉業，那就是妥妥的人生贏家了。當官不久，崇禎特意批條子，準其回家娶妻，並且「賜馳節還裡門」。

「年少朱衣馬上郎，春闈第一姓名香。」

全天下的好事好運，似乎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吳偉業的祖母感動到痛哭流涕，老人家甚至激動地說：「我活了74歲，從未見過如此盛事。」

和妻子溫存過後，回到朝廷的他，還是得參加喋喋不休的戰鬥。

等吳偉業回到京城，大明政壇早已變了天，首輔的席位落入溫體仁手中。溫甫一登臺，即與東林黨公開決裂。不久之後，老師張溥也身陷包圍圈，他被人因「倡復社以亂天下」的罪名告發，甚至被扣上「意欲謀反」的帽子。

又過了不久，溫體仁被太監們舉發奸狀，他也不得不辭職回家，朝廷的形勢又雙叒發生了變化。

這場言官之間的大戰，無聊透頂，剛工作不久的吳偉業，自然也時刻擔驚受怕。

他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雖然形勢一天比一天壞，但吳偉業的官卻越當越大。

崇禎十年，他坐鎮東宮成為太子的老師，皇帝前往觀看諸皇子的學習情況，對吳先生的教學工作讚賞有加。崇禎賞賜給吳「龍團月片，甘瓜脆李」。

大明的天子，以多疑、猜忌著稱，但待吳偉業並不薄。

《吳梅村先生行狀》載，直到江山傾覆，崇禎還在孜孜不倦地給他升官。彼時的吳偉業早已不在京師，他並沒有選擇回北京就職，而是遠遠地告訴皇帝，自己就要隱居了。

文人嘛，總是願意把隱居說得寧靜淡泊。但35歲的吳偉業一丁點也不打算寧靜，他本人作詩云，自己將要「長放萬裡心，拔腳風塵際。」

低情商的說法是，吳偉業要去吃喝嫖賭了。王朝傾覆之際，他來到了秦淮，見到了全天下最著名的妓女。

03

據說，吳偉業23歲時始學詩。

那一年，他剛剛兩榜連捷，名聲大震，很多人慕名結交，眾人談話聊天之餘，總是少不了詩歌應酬。

可是，吳偉業並不會寫詩，無奈之下，他只得請求老師代筆。

某日，老師張溥偶得一佳句：「半夜挑燈夢伏羲。」吳偉業看後覺得精妙，「異而問之」。

張溥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懂得詩歌，問個啥勁兒呢？」

吳偉業受了刺激，遂悄悄學習「聲韻之學」，經歷十餘年光景，等到他半退休之時，吳偉業已經是箇中高手。

外面的世界早已亂成一鍋粥，但吳偉業的生活，有風，有肉；有火鍋，有霧；有美女，有驢。

他花費萬金之資，興建了一個龐大的私家園林，名曰「梅村別墅」。——吳偉業自號「吳梅村」，也是從此時開始的。

說這個別墅是一個「梅村」，其實一點也不誇張，別墅佔地超過百畝，園子內曲榭迴廊，亭臺屋舍，茂林修竹，山石起伏，堪堪一個世外桃源。

身在桃花源，吳偉業並不滿足，他還希望多交上幾段桃花運。

他早就聽聞蘇州虎丘有一名妓，再三探問之下，吳偉業欣然前往與之見面。

名妓的名字叫卞玉京，這還是吳偉業在詩歌中對其的稱謂，人家本來的芳名，要比這個可愛得多，名曰「卞賽賽」。賽賽本人也很出名，她就是歷史上著名的「秦淮八豔」之一。

兩人一見面，卞賽賽就表現得很主動，她決定以身相許。賽賽手撫几案，含情脈脈地注視吳偉業，低聲說道：「你也有此意吧？」

吳偉業雙眼望天、裝傻充愣，試圖矇混過關。他不過是想玩玩罷了。

卞賽賽何等聰明，一見此狀，立刻便明白了吳偉業的心思。從此之後，她再沒有說過類似話題。

說句很難聽的大實話，尤其是明末的妓女，就像是一件「商品」，她們的存在，大概就是讓文人雅士褻玩的。

吳偉業寫給卞賽賽的詩文，被稱作「梅村詞之最豔者」，很明顯，就帶著褻玩和狎妓的意味。

譬如說「嬌眼斜回帳底，酥胸緊貼燈前。」再比如什麼「眼底桃花媚，羅襪鉤人處。」「重整蘭膏膩，偷解羅襦系。」

吳偉業專挑下三路下筆，一首比一首「低俗」。

卞賽賽有個妹妹叫卞敏，也是個很出名的妓女，古人筆記載：「頎而白如玉，風情綽約，人見之，如立水晶屏也。」

卞賽賽還有個婢女曰柔柔，吳偉業則親自寫道：「柔柔莊且慧，承侍硯席間，如弟子然，終日未嘗少休。」

本著雨露均沾的原則，吳偉業同樣褻玩了她們。

歡是南山雲，半是北山雨。

不比燻爐香，纏綿入懷裡。

有標新立異的學者，仔細統計過吳先生的青樓風月。與他交往的妓女，保守估計有十數位之多。其中，「秦淮八豔」就佔了最少四席，除了卞賽賽，還有董小宛、寇白門，以及陳圓圓。

因為見識過太多的女子，具備相當的生活經驗，加之吳偉業本人又十分有才，他創作完戲劇《秣陵春》，據說，清朝初期「家居十四年」之際，吳偉業又順便寫完了《紅樓夢》。

眾所周知，《紅樓夢》是中國歷代小說中，用「諧音梗」最狠的一部。有的學者因此腦洞大開，他們指出，連「曹雪芹」三個字也是個諧音，或者說，類似於「張起靈」，只是一個特定稱號。

曹雪芹，又名曹芹圃、曹夢阮，有人考釋出，「曹雪芹是抄寫勤」、「曹芹圃即抄勤補」、「曹夢阮是抄夢圓」。而《紅樓》背後的大神，則是吳偉業。

關於《紅樓》裡的是非曲直，且由專家學者爭論。我們只須得出一個結論，國家危亡之際，吳偉業過得幸福且性福。

所以，他究竟為何自稱為「天下最苦之人」？

04

但凡某個王朝走向末路，受過「皇恩浩蕩」的文臣，或取義成仁，或隱身巖穴間，或者成為僧道，了卻功名身外事。

吳偉業偏偏選擇成為一個「貳臣」。

公司倒閉了，換來一個新的CEO，打工人照樣上班，他的這種行為，放在今天，並不算什麼。當時的老百姓，絕不打算放過他。

吳偉業被召入京的消息剛被傳出，他就受到某少年的揶揄，少年公開作詩曰：

千人石上坐千人，一半清朝一半明。

寄語婁東吳學士，兩朝天子一朝臣。

吳偉業當了大官，某日消遣聽戲時，唱戲的戲子，眾目睽睽之下，當眾質問他：「姓朱的有甚虧負於你？」

作為一代大儒，平日出口成章的吳偉業，除了面紅耳赤，連一句反駁的話，竟也說不出來。

對崇禎皇帝反覆感恩、嚴厲的自我批評，以及淺嘗輒止的自我辯解，是吳偉業後來詩歌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吳偉業的前半生，風流、快活、春風得意；他的後半生，畏縮、猶疑、患得患失。

在生命的末期，吳偉業寫遺囑交代後輩，自己身死後，要贖罪，要「斂以僧裝」，要作一個真正的僧人。

詩人一生信佛，大明亡國之時（即「甲申之變」）當時的名僧願雲長老，曾不止一次邀請他入山為僧，吳偉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幾年之後，他四十餘歲時，願雲法師再次規勸，吳偉業拍著胸脯保證：「不負吾師約，十年踐前諾。」承諾完，他轉身就給清朝做官去了。

願雲長老為人實在，竟硬生生記下了好朋友的承諾，但是大條的吳偉業，顯然忘記自己吹過的牛。

十年之期已到，吳偉業就和沒事人似的，無奈之下，老實巴交的願雲和尚，也不得不作詩責備、提醒他：「半百定將前諾踐，敢期對坐聽松聲？」

公元1672年，63歲的吳偉業，終於踐行了諾言：他以僧人的面目，以詩人的身份，被埋藏進墳墓。

要是此生僅讓他動動筆桿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老談）

參考資料：

（摘編自微信公眾號拾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