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開花蝦皮肉絲(青未了春盤薊菜香)
2023-05-07 04:10:39
春盤薊菜香
王季春
魯西北平原,氣候適中,土地肥沃,光照充足,四季分明。一到春季,隨著地溫回升,氣候逐漸變暖,麥苗返青,小草萌芽,各種能食的野菜也應季而生。眾多野菜中,我最喜歡薊菜。
薊菜生命力旺盛,適應性極強,一寸土、一縷陽光就能令其紮根繁衍。田間、地頭、溝渠、河畔隨處可見。宋代天文學家、醫藥學家蘇頌有言:「小薊處處有,俗名青刺薊。二月生苗,二三寸時,並根作菜,茹食甚美。四月高尺餘,多刺,心中出花,頭如藍花而青紫色,北人呼為千針草。四月採苗,九月採根,並陰乾用。」據說,蘇頌曾發動全國的醫生和藥農採集標本,繪製藥圖,填寫說明,完成了圖文並茂的《本草圖經》。
疫情解封後的第一個周末,去減河邊散步。十裡長堤,煙柳垂瀑,各種野菜像繡上去的花兒,讓「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河堤有了質感。薊菜,也在青青淺淺的色彩裡返青吐翠。
觸景生情。頓時,那些盤旋於心底的情愫,如高山流水般傾瀉,似泉水叮咚般作響,引誘著我的味蕾,催發著我的相思。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我國還處於經濟落後、物質匱乏的時期,尤其是農村,一到春季,青黃不接,大部分家庭糧食不夠吃,有人就想到那些家裡有掙工資的人家。去借,怕人家瞧不起,不去,又忍不住飢餓的折磨,最後還是懷著矛盾的心理,厚著臉皮去借一瓢,臨走還忘不了承諾一句「過幾天就還」。
勤儉持家的母親從來不去借糧食,說莊戶人家,誰家也不寬裕。為填補春季的青黃不接,母親把希望寄予賴以生存的土地,她會弄來各種「食材」,將清貧的日子調劑的有滋有味,這些「食材」就是各種野菜。母親會做成各種飯食,什麼菜窩頭、菜薺榴、菜粥等,儘管是菜多糧少,但能勉強度日。
摻了野菜的飯,開始我們都不喜歡吃,苦口婆心的母親竟能說出一大堆讓我們不能拒絕的理由,說什麼苦菜能明目、薺菜能涼血、麵條菜能潤肺止咳、婆婆丁(蒲公英)清熱解毒,最重要的是薊菜(我們叫青青菜),能止血、養血,更是尚好的食材,男孩子吃了長得壯實,女孩子吃了長得水靈。或許是愛美之心促使,或許是母親的話對孩子來說永遠都正確,總之,我們不再牴觸。畢竟,在那個年代,能填飽肚皮就行,更何況是春天的第一抹青綠,充滿生機活力,色彩比較誘人。
對我來說,最喜歡吃薊菜黃豆碎粥。煮黃豆碎粥,母親有自己的煮法。先是將黃豆泡發好,說泡好的豆子好熟,還能節省柴火。那個時候沒有料理機,母親會把泡好的黃豆放在乾淨的蒸布裡,在板子上用小擀麵杖來回擀壓,黃豆碎壓好後,再加水入鍋煮熟,然後再將洗淨切碎的薊菜連同玉米面一起下鍋,大火煮開後,再小火慢熬,黃豆碎、薊菜、玉米面經過熬煮充分融合後,既鎖住了營養,煮出來的粥口感黏糊,還散發出一種特有的清香,催發我們的食慾,最後竟然連鍋底嘎巴也不放過。
如今,高速發展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新的世界,兒時的鄉村早已舊貌變新顏,許多有關鄉村的記憶也漸漸淡去,唯有對薊菜的那份懷念似深谷幽蘭,在記憶的谷底暗香浮動,只要提起,就好像觸動一個時代的幸福,甜蜜感油然而生,溫馨的記憶又被喚醒,徜徉在春光的脈絡裡,梳理著與薊菜有關的點點滴滴。
壹點號我的季節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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