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電影正確評價(看科幻電影的七個理由)
2023-07-06 00:52:17 1
江曉原
一、想像科學技術的發展
二、了解科學技術的負面價值
三、建立對科學家群體的警惕意識
四、思考科學技術極度發展的荒誕後果
五、展望科學技術無限應用之下的倫理困境
六、圍觀科幻獨有故事情境中對人性的嚴刑逼供
七、欣賞人類脫離現實羈絆所能想像出來的奇異景觀
與電影結緣
大約2003年春夏之交,正值「非典」肆虐之際,我在一個特別恰當的時機,開始染上一種新的毛病——看DVD影碟。
觀影的風氣,此前早已形成。資格最老的一批人從搜尋錄像帶開始;接下來進入VCD影碟階段,有了更多的觀眾;再往後開始出現DVD影碟,最初的時候質次價高,但已經使得許多觀影者極為興奮,大力收集。
為什麼2003年春夏之交是一個特別恰當的時機呢?有兩個原因:
一是因為那時「非典」肆虐,許多浮華奔競的所謂「工作」(比如無窮無盡的會議之類)都停頓下來,到最風聲鶴唳的那段時間,學校裡連課也停了。許多人連日閉門不出,發現在家裡看影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二是因為恰恰到這個時候,中國大陸的DVD影碟,在生產技術上進入了成熟階段,視頻質量迅速改善,已可達到用肉眼與歐美原版無法區別的水準,市場價格也開始穩定下來。
我染上看影碟的毛病,其實純屬偶然。
在錄像帶和VCD影碟兩個階段,以及DVD影碟的早期階段,我對觀影並無多大興趣。而當2003年春夏之交,上海的舞榭歌臺,餐廳酒館,全都門可羅雀,我卻注意到有一種小店生意格外紅火,那就是遍布街頭巷尾的碟店。我偶爾進去看了幾眼,偶爾隨意買了幾張,誰知一個全新的世界就在我面前展開了。
我從小對於機械、電子之類的東西特別有興趣,曾經花費過大量時間和精力玩電腦,因而對於光碟並不陌生(當年在486電腦上我就自己裝了雙光碟機),我很快注意到了影碟的一些質量問題和技術問題。由於我向碟店的老闆和員工請教這些問題,結果被他們許為「知音」(因為「以前從沒有顧客問這種問題」),於是我們很快成了朋友,他們向我介紹了不少關於DVD影碟的知識和行情。
我還在碟店裡發現了當時由他們代售的雜誌《DVD導刊》,一看之下,感到這正是當時我需要的那種雜誌,對於淘碟很有幫助,就和雜誌編輯部聯繫,從創刊號開始,全部配齊,然後開始訂閱。我訂閱《DVD導刊》兩年之後,有一天雜誌編輯部給我來電話,通知我從2006年起不必再訂閱了——因為我已被列入贈閱名單。這項贈閱一直持續到現在,我要在這裡深表謝意。
但是,要讓看影碟成為一種毛病,僅有上面的原因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別的機緣。
我看的第一批DVD影碟是19部007影片(那時第20部的碟還未出,後面3部電影當然還沒拍)。對於一個以前很少看西方電影的人來說,這是一種合適的入門影片,因為其中有著以往半個世紀西方電影中幾乎所有的流行元素(包括科幻在內),很容易將一個外行吸引住。如果一上來就看那些「探索電影」或所謂的「文藝片」,其中頗有一些真正的「大悶片」,萬一看得昏昏欲睡,說不定從此就與電影無緣了呢。
由於以前對電影沒什麼興趣,也從不看電影雜誌,因此我對於那種被稱為「影評」的文章有何套路,也一無所知。在這種情況下,我寫了我的第一篇談論電影的文章「非典生活之007系列」,發表在《書城》雜誌上。事後來看,這篇即興而寫的文章也就是聊聊電影而已,但因為是外行,倒也沒有受常見影評文章老套的約束。
問題出在我的第二篇談電影的文章上——這次是談《黑客帝國》(Matrix,1999~2003),也發表在《書城》雜誌上。因為此文發表時,恰逢《黑客帝國》電影公映,結果這篇文章成了國內平面媒體上較早的《黑客帝國》評論之一,引起了一些注意,招來了訪談、轉載、新的約稿等等,後來還被收入評論集《接入黑客帝國》一書中。
這時國內的各種雜誌和報紙,不約而同地開始設立談論電影的專欄,這當然是因為DVD影碟的流行使得電影大舉進入文化人的日常生活之故。這個過程大致開始於2003年春夏之交。在這一潮流中,我開始在《中國圖書商報》寫電影專欄。最初他們希望我寫一個專談「情色電影」的專欄,所以專欄定名為「準風月談」。但是實際上我沒有在「準風月談」裡談過任何情色電影。為什麼呢?
為什麼迷上科幻電影
那時我還只是一個非常菜鳥的影迷——算不算得上影迷還不一定呢,有什麼資本來寫電影專欄?我也考慮過謝絕這項邀請,但是嘗試一種新玩意所能帶來的愉悅又在引誘著我。
另外,我需要一個精神安慰,或者說需要一個藉口。
因為在我以前習慣的語境中,「看電影」就是娛樂,就是玩,而現在我已經開始喜歡上電影了,我用什麼來抗拒每次觀影之後那份「又玩掉了兩小時」的自責呢?這時,寫電影專欄的邀請,及時為我提供了聊以自慰的藉口——它使我的觀影活動與「工作」建立了某種聯繫,似乎自己的觀影不再是單純的娛樂了。
所以最後我接受了邀請。
但是我不想把自己培養成「影評人士」。不是我對影評有何偏見,而是因為我覺得那已經有電影學院的人做了,我不可能做得和他們一樣好。我至今也沒有研讀過電影理論方面的書籍(儘管也收集了一些)。我想我不如保持一個外行的狀態,只有觀影經驗,沒有電影理論,這樣說不定能寫出一些和專業影評人士不一樣的文章來?
在我思考著怎樣寫這個專欄時,我已經開始寫了(挺荒唐的),當然我繼續觀影,同時也開始注意別人的影評文章。
我發現,絕大部分影評文章,乃至專門的電影分析論文——比如對於《一條名叫旺達的魚》(A Fish Called Wanda,1988)這樣的電影,可以寫萬餘字的長文,都有一些大致通行的組成部分:
一、劇情介紹(往往不得要領,因為藉口不能「劇透」);
二、導演、主要演員以及編劇、製片人的介紹(經常離不開「八卦星聞」);
三、影片的前世今生(從誰的小說改編而來、某片的重拍之類);
四、作者自己對影片的某些感嘆或感悟。
對於大部分電影類型——比如言情、戰爭、匪警、動作、劇情、史詩等等——來說,上面的模式大體都是適用的。這個模式可以完成如下功能:
為某部影片做廣告。出於這個目的,劇情介紹不得要領是無關緊要的,關鍵是將劇情中的「賣點」點出即可。
讓影迷初步判斷這部影片是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因為影迷有的喜歡某一類型的影片,不管誰導誰演一律都看;有的專追某個導演或演員,無論他(她)導或演什麼類型的電影一律都看。所以導演、主要演員以及編劇、製片人的介紹必不可少。
對影片進行評價。這當然會涉及影片的前世今生,以及作者自己對影片的感嘆或感悟。不過這種評價主要是從電影的「專業」角度出發的,比如演員表演得好不好,劇情合理不合理,導演的處理是不是高明等等。然而這些問題又是不可能有確切答案的,所以經常言人人殊,大相逕庭。
然而,當上述模式應用於科幻電影時,卻始終無法讓我滿意。
我首先發現的是這樣一個問題:那些優秀的科幻電影中的故事情節,背後都有著科學理論作為思想資源,而通常的影評文章,無法揭示出這些思想資源,也無法分析影片對這些思想資源的利用是否高明,是否合理。
影評文章存在這個問題的原因是很容易理解的:因為電影學院的師生——他們應該是影評人士中相對來說最權威的——幾乎不可能受過正規的科學訓練,他們通常無法勝任揭示科幻電影中思想資源的任務,更不用說分析影片對這些思想資源的利用是否高明合理了。其他的影評人雖然三教九流都有,但以舞文弄墨為業的人,通常很少是正規學理工科出身。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幾乎沒有可能做得比電影學院師生更好。
結果是,我們通常看到的關於科幻電影的影評文章,只能將影片和其他類型的影片同樣處理,對於那些有著深刻思想的科幻電影中的獨特而珍貴的東西,根本無法揭示。
這一問題的發現,使我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我來寫關於科幻電影的文章呢?
我本科在南京大學天文繫念天體物理專業,碩士和博士階段則是在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念科學技術史,應該算是受過最正規理科訓練的人了。況且,我還在中國科學院上海天文臺工作了整整15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歹也受了多年科學的薰陶。所以,如果要寫關於科幻電影的文章,我想我至少可以寫出一些電影學院師生寫不出來的東西。
這個想法使我頗為興奮。正好那篇關於《黑客帝國》的文章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我開始更多地關注科幻電影,大力收集科幻影碟,以及與科幻電影有關的資料。目前我收藏的8000多部電影分為10類,其中幻想影片是數量最大的一類。
於是我就在「準風月談」中開始專寫關於科幻電影的文章(只有開頭兩篇談的不是科幻電影)。這當然名不副實,但我和《中國圖書商報》都沒有在意。
寫了半年多之後,《中華讀書報》來找我,希望我為他們寫關於科幻電影的專欄。我考慮到《中國圖書商報》的讀者只是《中華讀書報》讀者的一個子集,就將「準風月談」搬到了《中華讀書報》,專欄名稱則改為「幻影2004」——這樣就名副其實了。這個專欄一直持續了數年之久。
與通常的影評文章不同,我的文章首先是沒有關於導演演員編劇製片人的介紹,當然更沒有「八卦星聞」,我至今連導演演員姓名都記憶甚少(只是因為經常接觸,順便記得一些而已),其次我也不評論演員的演技、導演的手法之類。取而代之的,是對影片故事背後的科學思想資源的揭示、介紹和分析。
科幻電影的獨特價值:反思科學
隨著我對科幻電影的日益親近,我才逐漸發現了科幻電影真正獨特的價值所在。
這個價值,一言以蔽之就是:影片的故事情節能夠構成虛擬的語境,由此呈現或引發不同尋常的新思考。
如果這樣說太抽象了,那也許我們可以舉一個具體事例來幫助理解。
有一次我到北京師範大學作關於科幻電影的演講,其中涉及到這樣一個問題:如果真有高度發達的外星文明,它們看我們地球人就象低等動物,那它們還會不會有興趣和我們溝通或交往?當時我問同學,你們當中有誰曾經產生過想和一隻螞蟻溝通或交往的欲望?有一個同學站起來搞笑說:「以前沒有,但經您這麼一說,現在有了。」
我舉這個小例子是想說明,有許多問題,在我們日常生活的語境中,是不會被思考的,或者是無法展開思考的,如果硬要去思考,就會顯得很荒謬,顯得有些不正常,至少也是杞人憂天式的。
當然,有些學者也會思考高度抽象的問題,比如史蒂芬·霍金和他的幾個朋友,他們思考時空旅行是否可能?思考人如果能夠回到過去那麼能不能夠改變歷史?等等。但是,這些學者的思考,如果要想讓廣大公眾接觸或理解,最好的途徑之一,就是讓某部優秀的科幻電影將它們的思考表現出來。
而要表現對這些抽象問題的思考,需要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這個故事的情節構成一個語境,使得那些思考在這個虛擬的語境中得以展開,得以進行下去。
在這個虛擬的語境中,我們演繹、展開那些平日無法進行的思考,就不顯得荒謬,不顯得不正常,似乎也就不再是杞人憂天式的了。
也許有人會問,其它類型——比如言情、戰爭、匪警、動作、劇情、史詩等等——的電影,難道就沒有這個功能嗎?
我的回答是:它們絕大部分沒有這個功能。
道理很簡單:一旦它們的故事涉及對科學的思考,它們就變成科幻電影了。
而通常只有科幻電影,能夠在它構造的語境中,對科學提出新的問題,展現新的思想。
然而這還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科幻電影在另一方面的貢獻同樣是獨特的,是其它各種電影類型通常無法提供的。
在西方的幻想作品中(電影、小說等等),可以注意到的一個奇怪現象,就是他們所幻想的未來世界,幾乎都是暗淡而悲慘的。
早期的部分作品,比如儒勒·凡爾納的一些科幻小說中,對與未來似乎還抱有信心;但這種信心很快就被另一種揮之不去的憂慮所取代。大體尚從19世紀末開始,以英國人威爾斯(H. G. Wells)的一系列科幻小說為標誌,人類的未來不再是美好的了。而在近幾十年大量幻想未來世界的西方電影裡,未來世界幾乎沒有光明,總是蠻荒、黑暗、荒誕、虛幻、核災難、大瘟疫之類的世界。在這些電影和小說中,未來世界大致有三種主題:一、資源耗竭,二、驚天浩劫,三、高度專制。
這些年來,我觀看了上千部西方幻想電影,還有不少科幻小說,竟沒有一部是有著光明未來的。結尾處,當然會伸張正義,懲罰邪惡,但編劇和導演從來不向觀眾許諾一個光明的未來。這麼多的編劇和導演,來自不同的國家,在不同的文化中成長,卻在這個問題上如此的高度一致,這對於崇尚多元化的西方文化來說,確實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奇怪現象。
對技術濫用的深切擔憂,對未來世界的悲觀預測,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至少可以理解為對科學技術的一種人文關懷吧?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些幻想電影和小說無疑是科學文化傳播中的一種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好的科幻電影是一個窗口,一個了解思想的窗口,儘管真要傳達深刻精微的思想,它往往是力不從心的。對於其它類型的電影,我也持同樣觀點——將它們視為了解文化的一個窗口。所以對於影片故事背後的思想文化資源,特別關注。對此雖不必自詡為「鑑賞已在牝牡驪黃之外」,但與純粹將觀影作為娛樂消遣相比,至少更能自我安慰一些。
科幻、幻想、好萊塢電影、漫畫
本書所言之「科幻電影」,其實更確切的名稱應該是「幻想電影」,範圍較國內通常所說的「科幻電影」要更寬泛一些,這主要是因為,在西方,通常不將「科幻」單獨劃成一類,而是歸入「幻想」這個大類中。事實上,要想把科幻與魔幻或靈異等內容明確分界,確實是不可能的。換句話說,所謂的Science Fiction,它的界限原本就是不明確的。所以《哈利·波特》(Harry Potter,2001~2011)、《指環王》(The Lord of the Rings,2001~2003),甚至一些引入超自然力量的驚悚片,比如《死神來了》(Final Destination,2000~2011)系列等等,都可以和《星球大戰》(Star Wars,1977~2005)、《黑客帝國》歸入同一個大類。
而我們以往總是將「科幻」單獨劃出來,因為我們喜歡強調「科學」,而且還習慣於將科幻看成是「科普」的一部分,認為科幻作品只是為了讓「少年兒童喜聞樂見」才採用一些幻想的形式。這些其實都是相當幼稚的想法。
討論科幻電影,按理說也應該考慮美國之外的國家的出品,但是我們只以美國電影作為樣本,問題也不大,因為一百年來,世界上最有影響的幻想電影,絕大部分出自美國。這可以從英國人約翰·克盧特所編的《彩圖科幻百科》中得到有力支持,書中介紹了1897~1994年間17個國家共455部科幻電影(實際上包括了魔幻或靈異),其中美國獨佔292部,即接近三分之二的此類電影出自美國。詳情請見下表:
(英)克盧特《彩圖科幻百科》所選1897~1994年間科幻電影統計一覽表
1897~1929 | 1930~1939 | 1940~1949 | 1950~1959 | 1960~1969 | 1970~1979 | 1980~1989 | 1990~1994 | 該國累計 | |
奧地利 | 1 | 1 | |||||||
西班牙 | 1 | 1 | |||||||
荷蘭 | 1 | 1 | |||||||
匈牙利 | 1 | 1 | |||||||
丹麥 | 1 | 1 | 2 | ||||||
紐西蘭 | 2 | 2 | |||||||
瑞典 | 1 | 1 | 2 | ||||||
義大利 | 1 | 1 | 2 | ||||||
捷克 | 1 | 2 | 1 | 4 | |||||
德國 | 7 | 5 | 2 | 3 | 2 | 19 | |||
澳大利亞 | 1 | 2 | 5 | 8 | |||||
日本 | 2 | 2 | 1 | 2 | 1 | 8 | |||
加拿大 | 4 | 4 | 1 | 9 | |||||
蘇·俄 | 1 | 1 | 2 | 2 | 4 | 10 | |||
法國 | 12 | 1 | 8 | 1 | 4 | 26 | |||
英國 | 2 | 3 | 1 | 5 | 25 | 13 | 16 | 2 | 67 |
美國 | 5 | 21 | 24 | 28 | 32 | 85 | 69 | 28 | 292 |
各國總計 | 29 | 30 | 27 | 35 | 77 | 113 | 112 | 32 | 455 |
由此可見,認為美國主導著國際科幻影片潮流,應該是沒有太大疑問的。所以本書討論的科幻影片絕大部分產自美國,屬實正常現象。而且其他國家的科幻影片,也明顯受到美國科幻影片的強烈影響。事實上,如果我們以好萊塢產品為主對科幻影片進行考察和研究,所得結論基本上都有普遍意義,即使偶爾涉及幾部非美國出品的同類電影,也不用擔心會對結論產生什麼特殊影響。
從上表中,我們還隱約可以看到,德、法兩國在科幻影片方面起步甚早,他們早期在科幻影片的產出方面幾乎可以和美國鼎足而三。他們早期在科幻影片方面的探索,也多少在後來的好萊塢科幻影片中留下了一些痕跡,但是美國很快後來居上。
在當代科幻影片的版圖中,日本稍稍呈現了一些與好萊塢科幻影片不同的特色,特別是在日本的動漫影片中,有時會有水準相當高的作品。
在被改編成科幻影片的源頭作品中,科幻小說自不待言,但另一個居於第二位的源頭也應該得到足夠的關注,即漫畫作品。漫畫在美國當然也很發達,一些著名科幻影片改編自漫畫,比如《蝙蝠俠》系列(Batman,作品甚多,我收集的就有7部真人電影和4部動漫影片)、《超人》系列(Superman,我收集的正片和衍生作品就有7部)等等。但是歐洲的幻想漫畫保持著自己的特色,也有一些被改編成為比較著名的影片,比如《諸神混亂之女神陷阱》(Immortel,2008)。
附帶一提,譯林出版社曾在2004、2005年間出版過《蝙蝠俠》系列和《超人》系列的漫畫原作中譯本,法國漫畫《諸神混亂》也有2003年臺灣大辣出版社的中譯本。不過這類作品在中國受歡迎的程度,好像遠遠不及在它們本土。
我的選擇標準
我對科幻電影,通常抱著兩個期望:
希望影片的故事情節能夠構成虛擬語境,提供或引發不同尋常的新思考;
希望影片可以拓展我們的想像力——哪怕僅在視覺上形成衝擊也好。
在和編輯討論本書時,我為觀看科幻電影尋找了七個理由,這七個理由在某種程度上也就是我對科幻電影的選擇標準:
這七個理由中,大部分都涉及電影的思想性。這就需要談論幾句比較抽象的話題了:在製作科幻電影時,導演、編劇、製片人等等,有沒有某種指導創作的思想綱領?
從一個多世紀科幻電影對科學技術的反思、對人類未來的悲觀描繪來看,這樣的思想綱領似乎是存在的。我們可以認為,創作者們大都自覺或不自覺地受到了某個綱領的指導。這個綱領可以名之曰「反科學主義綱領」——這個綱領拒絕對科學技術盲目崇拜,經常對科學技術採取平視甚至俯視的姿態,所以他們會在科幻影片中呈現出上述七條理由中第二至六條所指的內容。
至於第一條,那是照顧了國內傳統觀念中對科幻電影的「科普」訴求。在國外,一些科學人士也會希望科幻作品提供「預見功能」。
第七條就涉及視覺衝擊力了。20世紀70年代末,當中國觀眾剛從閉關鎖國的年代走出來,乍見好萊塢的科幻電影時,哪怕是很平庸很一般的作品,也會給他們強烈的視覺衝擊。但是隨著多年觀影的普及,許多中國電影觀眾的眼界早已經和國際接軌,平庸之作就只能讓他們昏昏欲睡了。影片《星球大戰》是沒有多少思想但極具視覺衝擊力的典範。1977年《星球大戰》系列第一部《新希望》問世,就連好萊塢的導演們也都震驚了。今天我們重看這第一部,仍然不得不承認它強大的視覺衝擊力。這裡還可以提到1968年庫布裡克的《2001太空漫遊》,是既有思想又有視覺衝擊力的典範,比《新希望》還早9年,現在看起來,其視覺效果居然還是相當令人震撼。
本書就是以這七條作為標準,來判斷一部科幻電影的價值。七條中至少要有兩條表現較好,才可以入選——否則我就不會去寫它的評論了。
關於本書的若干說明
收入本書中的所有評論文章,都曾經在紙質報紙雜誌上發表過,主要是在《中華讀書報》、《新發現》雜誌、《南方周末》、《讀書》雜誌、《文匯報》等報刊上。但收入本書時,所有文章都經過了修訂,修訂主要包括如下幾方面:
更新信息。這些文章撰寫的時間跨度已有十多年,此次修訂時我更新了文章中所涉及的相關信息,比如系列影片有了新的續集之類。
刪除重複段落。這些文章是在不同時間為不同報刊撰寫的,考慮到論述的完備,偶爾會有內容相同的段落。此次修訂,已盡力將這些段落刪除——只保留最合適的一處。
增添新的段落。隨著我看過的影片越來越多,並且開始進行「對科幻作品的科學史研究」,對一些問題的看法自然會進一步深入。此次修訂,我根據行文需要,適當增添了一些新的段落。
全書分為十章。前七章可以視為科幻電影的七個重要主題——事實上這七個主題可以覆蓋大部分科幻影片。第八章評論的是幾部不易歸類的影片,第九章討論的影片通常人們不認為是科幻電影,但它們都和幻想有關,所以我稱之為「在幻想邊緣的影片」。第十章中的討論,則不是針對具體影片的,但都屬於對科幻電影的相關思考。
這些文章當初都是我單獨撰寫的,收入本書時自然就不再署名。只有四篇文章例外:一篇是《文匯報》記者劉力源小姐對我的專訪,一篇是我和劉慈欣的對談,由當時的《新發現》雜誌的編輯王豔小姐整理;一篇是我和劉慈欣的「同題問答」,由《華商報》記者吳成貴整理;還有一篇是《中國科學報》記者李芸小姐對我的採訪報導。收入這幾篇是因為它們可能有些參考價值。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我為什麼悍然為本書取了這樣一個高調的書名?
這原是出於身邊好友的建議,編輯也認為很好,我自己雖然也曾有過「是不是太狂妄了」的顧慮,但考慮到「指南」本來也不是什麼高調的措詞,也就是供人參考之物而已,就決定採用了。我的樸素想法是,本書既非科幻電影的「大全」也非「精選」,而是通過對那些科幻影片的評論,以「示例」的方式,介紹我個人鑑賞評價科幻電影的思想路徑和審美標準——「指南」也就是這個意義上的。
《江曉原科幻電影指南》,江曉原著,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5年8月第1版,定價:9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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