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忘現代23(忘羨現代記76繁忙總是好的)
2023-07-16 00:50:54
你可來得真是時候啊生活給了我想要的東西,同時又拿走我不想失去的珍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道理,中學課本裡就有,真到了這一天,卻無法釋然。然而,再怎樣不舍,該來的總歸會來,那麼,該走的也必然要走。
一個小時,不過是歷史長河裡的一粒沙。我們在這粒沙中其實什麼也來不及,來不及悲傷,也來不及歡喜,唯有大快朵頤。一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下去,便已是天涯萬裡。
細雨如絲,我靜靜地走在他身邊,有好一會兒,我們都沒有說話。那支長笛在我的手中轉來轉去,仿佛它生來就該在我的手中。傘下的他鼻梁高挺,白皙的臉頰皎若明月,感覺到我在看他,薄唇微微啟,他淡聲道:「魏嬰,我兄長幫你約了託福和雅思的培訓,你抽空去找他一下。」說著,他遞給我一張便籤,上面赫然寫著一串號碼,錯過我的眼神又說:「回去後,我寄些資料給你。」
還,真是「痴心不改」啊!我愕然,忍不住摸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正無處安放這突如其來的不自在。忽然,一聲清脆瞬間劃破了這片刻的靜止:「嗨。」
人們看到的東西,不是眼睛決定的,是腦子決定的,這話忘記是誰說的了,但用在此刻,真是太恰如其分了。畢塵小姐姐,你可來得真是時候啊。眼前的這個人,不僅是藍湛過去時光裡的七情六慾,更是未來生活裡的紅塵廝守吧。
我對她彎眉一笑,算是招呼。她已經跳過來:「藍湛,給你。」一個淡色的紙袋塞進了藍湛手裡。轉身又對我莞爾一笑,歡聲說:「聽說你剛換了新工作,恭喜啊!你快回去吧,我送他就好。」說著,就拽了藍湛上車,我頓在當地,說不出一句話來,那笑容大概也要僵掉了。
看著他緩步跳上那輛克萊因藍的大巴,嘴角綻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我在心裡默默地跟他告別,嘴裡卻大聲喊著:「藍湛,到了聯繫啊!」我大力的向他搖著胳膊,手中炎色的長穗在陽光下耀眼通紅,烈烈如風。
車窗閃過兩人的臉,而後便是一片水霧,再而後,越來越遠的藍,消失在車水馬龍的鋼筋水泥中,遙成一地陌生。
說實話,當能失去的都失去了,你也就差不多長大了。
我的長大,大概就在這一刻吧。讀書,考試,上好學校,上有他在的那所,變成他眼前的那個人。如果可以的話,慢慢變老。轉眼,便是曾經。
《畫皮》裡說,我愛過一個人,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他說他愛我,我相信了。有時候,我們願意原諒一個人,並不是我們真的願意原諒他,而是我們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他,唯有假裝原諒。我想了好久,我這樣的追逐,其實執著到沒有道理。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卻唯獨沒有如果。時光不可倒流,我也無法阻止彼此的腳步。此一別,便是放下吧。
身後的世界,等著我的是海量的文字,還有堆積如山的未知。
「我若強取,是恐懼之心,死亡之心,沒有用的,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把心給我。」這是《畫皮》裡的另一句臺詞。生活就是冒險,再沒有什麼比幸福的回憶更妨礙幸福了,我大聲告訴自己說:「真正的死亡,是遺忘。忘了吧。算了吧,跑起來吧。」我大踏步地朝報社跑去,臉上溼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或者,是別的什麼。
溫水煮青蛙,時間久了,在麻木中昏昏沉沉地死去,便不會痛了吧。那我算什麼?好了傷疤再割一刀,總是血淋淋的,在寒冷中感受無力回天。我自嘲的一笑,這樣也好。我告訴你什麼最可悲,我這樣的便是,上天讓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絕不是為了享福。全世界的孩子都知道,怪物就躲在黑暗中的柜子裡。
我承認,我的內心已開始動搖。
做好加班的準備再回到報社,記者們已經陸續回來,編輯部裡坐滿了「才子佳人」,不僅養眼,還很潤耳。美編室都已進入工作狀態,路過大羅身邊,他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魏,去哪兒吃飯了。今天稿子多,做好晚上加班的準備,跟家裡人說一聲吧。」
我拿開他的手,一臉嫌棄道:「嗯,油膩膩的,中午吃了什麼?」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果然一縷一縷的,不禁咧嘴一笑,圓鼓鼓的臉上細細地彎著一雙眼,那這樣又滑稽又憨直。
一回到人群中,我馬上變得再正常不過,嬉笑怒罵,有溫度,也有厚度。
「無羨,你來一下。」正想換鞋進去,背後有人叫我,循聲回望,那男人黑邊眼鏡,面白似玉,墨眉似劍,穿著一身青冥色西裝,舉手投足間,儒雅貴氣,是付總。
我跟著他進了隔壁的社長辦公室,他已正襟危坐在盈門的大班椅上,眸色幽深,唇角掛笑,卻並不示意我坐下,緩緩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好,正在熟悉。」我笑到。心裡卻突突直跳,這無形的壓力真是絕了。
「嗯,聽說你上手還挺快的,這期的頭版就交給你設計,好好琢磨一下,有什麼不懂的讓劉春聯繫下晚報社的師傅。」他點了點頭,嘴角彎出最大的笑意,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嗯,好的,付總。」我也點點頭。
「好好幹,美編部的主任還空著,看你和劉春誰能殺出來。」說著,他站起來,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我轉身出門,剛要抬腳出去,他又叫住我:「中午等你的是?」
嗯?什麼意思?也不知他問的是藍湛還是畢塵,我回身,尷尬的一笑:「一個,同學。」
「嗯,最近可能要很忙。」頓了一下他又說:「你做好加班的準備。」
這是真的很忙了。剛才大羅已經打過招呼,看來真的是堆積如山的海量文字,馬上就要來了。彼時,我終於感受到了來自陌生領域的壓力。給他亮了一個OK的手勢,大踏步的回到美編室,剛進門,鞋還沒換好,劉姐回身看見,就喊我道:「跑哪兒吃飯去了,一溜煙就不見了。」
我一邊換鞋,一邊回道:」約了個同學。怎麼樣,活兒來了嗎?「小梅回頭望了我一眼,揚了揚手中的稿紙:」來了一大摞,真是,不來就都不來,一來就一大堆。「
正說著,何清抱著一摞清樣和稿紙進來,看見我笑道:」小魏,你總算回來了,這些,是早上設計的清樣,我一校過了,你改了再列印給我。「轉身又對小常說:「小常,這些是你剛打的,錯別字比較多,打慢一點,別急,其他紅筆圈出來的,是記者文句上的錯誤,你一併改了,再列印出來先給編輯和記者看過後再給我。」
「何清,我的呢?」小梅抓住何清。
「馬上馬上,我這一中午都沒休息,眼睛得緩緩。」說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做了一個180度得扭腰,長籲一口氣道:「看來要大幹三天了。」
「嗯,趁我們版面沒出來,你趕緊偷個懶兒,今下午可有你忙的了,說不定晚上咱都回不了。」劉姐手裡噼裡啪啦的鍵盤飛舞,嘴裡也噼裡啪啦的好不熱鬧。「小魏,你還愣著幹嘛,諾,這幾個版分給你了。」說著遞給我一厚摞稿紙,我翻了翻,財經版、文學版、體育版、娛樂版,大大小小有十餘篇稿件。我忽然就有了罪惡感,想不到報社的節奏竟然這麼緊張,敢情我剛飛奔的身影落在他們眼裡,簡直是「十惡不赦」了。
「抱歉抱歉,小生初來乍到不明真相,各位海涵,現在開始,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什麼稿子、文字、片子都衝我來吧。"打開電腦,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美編室裡人來人往,各個版的記者、編輯,編輯部主任,新聞部主任,廣告部經理,業務員,發行部主任,社長,後勤部……走馬燈似地,各種交涉。
「小魏、劉姐,財經版和副刊,需要插圖,你們誰來?」大羅拿著一摞稿紙倚著門框喊道。
「什麼內容?」我搖手示意他進來。
「不進來了,換鞋麻煩,換鞋套浪費。就隔著門說。」他笑眯眯的,臉上油光鋥亮圓鼓鼓的。
我看看劉姐,她衝我搖頭,表示自己沒空,我只好站起來,走到大羅跟前,接過他手裡的稿紙,問道:「是要畫什麼樣的插圖?電腦的,還是手繪的?」
「你能畫,太好了!果然付總沒看走眼。你看啊,財經版,需要嚴肅認真的,版畫、線描效果的都可以。開心一刻在副刊,需要漫畫形式的,就像這樣。對了,還有文學版,你看是配插圖還是攝影,根據文字定。」聽得出來,大羅的每個細胞都訴說著驚喜和急切。
繁忙總歸是好的畫插圖要根據文字,報紙各個版內容和風格完全不同,確實很挑戰。插圖在出版界被譽為「形象語言」「視覺文字」,與文字一樣用來作為表達作者意圖的有效工具。所謂圖文並茂,不僅要求寫出高水平的文字內容,同時也要求插入高水平的插圖,二者並重,不可偏廢。據我所知,有效的插圖可以使文章的理解更簡潔、清晰、準確,並具有緊縮篇幅、節約版面的功能,不僅活躍和美化版面,也能讓讀者賞心悅目,提高閱讀的興趣和效率。記得小時候看《少年文藝》、《兒童時代》、《故事會》,一方面是被故事情節吸引,另一方面便是被有趣的插圖欲罷不能。
我有一本綠色硬皮本,裡面厚厚的貼了各種報紙剪來的美文和漫畫,其中不乏佳作,並且好多都是著名作家和漫畫家的作品。
翻著手裡的稿件,按捺不住的躍躍欲試。小心機的問劉姐:「劉姐,你屬意哪幾個版?咱倆分分?」
「呀,我這兒還好多版沒做呢,畫插圖我不在行,都歸你了。」她回身指指身後的門:「裡面那個辦公室有桌子,你進去畫吧。」
歐耶。我回身跟大羅比個剪刀手,他終於放下心來。我說過,這裡都是新人,雖然,我不是那種美到令人心碎的美男子,但此時的我,確實讓大羅感覺到我美得很提神。
「你別糟蹋青春兩字,你已經立秋了。」哈哈哈,真是太搞了。
「是誰說戰場上只有殺戮與鮮血?又是誰道金戈鐵馬只有烽煙與白骨?事務都有其兩面性……」呵,很文藝啊。
「生豬價格存在下行趨勢,專家建議養殖戶及時出欄生豬……」果然是,五花八門。
我不知道自己的才華有多大,但我知道,只要願意付出心血,那麼我們想抵達的遠方便會更近一步。所以,我從不會炫耀自己的才華,我更願付出足夠多的心血。那些出類拔萃的人便是很早便想清楚了這個道理,辨明了自己的方向,並且始終如一地把自己的能力對準這一目標。
藍湛,便是如此。
也因此,我願意自己的歸宿,便是健康與才幹。一個人終究可以信賴的,不過是自己,能夠揚眉吐氣的也唯有自己。這個下午,我坐在臨窗的辦公桌前,仔細地研讀各色文字,或詼諧,或凝重,或詩意,或詭異。窗外的陽光從左邊走到右邊,我的稿紙從一筆到滿紙,推門出來,仿佛時光從未更替,幾個人坐在電腦前如石雕一般,要不是時而穿梭的人流,我差點以為時間靜止。
聽見開門聲,劉姐回頭看我,眼中有疲憊:「怎麼樣?」
「完工。」我打了個ok的手勢,腳步輕盈內心忐忑。
在門口探出頭,遞給大羅,他從堆滿稿紙和書籍、報紙的案頭抬起頭來,接過我手上的樣稿,一張張看過去,笑意堆滿眼角,魚尾紋能漾出水來。"小魏,可以呀。好得很,好得很,我拿去付總看看,你先去做版。「
「好嘞。」這次是真的腳步輕快,麻溜的回到電腦前,發現案頭的版樣少了幾個,劉姐頭也不抬地說:「看你半天沒出來,我先做了,等會你再看看,需要改清樣的時候再分給你。你看看小梅那裡還有新出來的文稿。」
「小梅,你和常,誰還有稿子,分給小魏吧。」劉姐雙眼緊盯著屏幕,隔著我大聲喊道。
「我這兒暫時沒有,在等何清校稿。小常那應該有吧。常,你這個版改完了嗎?」小梅轉身問常煜。
「嗯,剛好有兩個,魏哥,給你。」常煜遞給我兩個新版。
進入工作的狀態,時間就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抬眼便是滿目星空。窗外的萬家燈火,肚裡的咕咕直叫都提示著,他已經遠在天邊。我想,繁忙總歸是好的,畢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忘記這個城市總是在下雨,忘記我從未正視過的往昔。
繁忙,總會讓我來不及,來不及停下,來不及空閒,來不及想遠隔天涯的,過去。
大約做了兩個版面後,大羅樂滋滋地在門口換鞋,這次倒不嫌麻煩了,他聲如洪鐘,滿臉高光:「小魏,妥了,付總說沒問題,好得很,小梅,你可以掃描了。」臨出門,又踱回來說:「我已經讓後勤部給大家訂了晚餐,今晚大家辛苦了。」
連飯也不讓下樓吃麼?我愕然。看這架勢,別說下樓吃飯,大概屁股隨意離開板凳都是罪過了。
從未想過,我在報社的第一天,便顛覆了我對職場的全部理解。
即使再忙,我還是忍不住掏出了傳呼,果然,一條,兩條,三條,四條……
今天看到很多熟悉的親,驚喜、意外,美好!最近得點空閒,在冰蝶的監督下,我努力來碼字,久違的問好。
昨夜翻看留言,才發現去年和今年都有人提到過喜愛我的文字想做成有聲書或喜馬拉雅讀書,進去看,也是無語,作者竟變了人。
有時懈怠更文,其實也是因為痛恨偷文,這世間不勞而獲的人如此之多,真是可惡。
再次聲明,原創,拒絕搬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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