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麥克白編年史(莎士比亞麥克白人物悲劇)
2023-07-22 22:10:59 1
《麥克白》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這是一部揭露和鞭撻權勢野心的悲劇,《麥克白》的悲劇性,英雄人物的落寞,不僅在於外界環境的誘導,更是一種人性墮落所帶來的悲劇。
國家大劇院《麥克白》劇照
麥克白是一個轉變型的人物。悲劇的東西,正如魯迅所說的「把美好的東西撕毀給人看」。而麥克白就是把正義的毀滅給人看。
麥克白一出場就是一個英雄式的人物。他是一個大將,在戰場上驍勇善戰,有著赫赫功勞;他受人敬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一個值得歌頌流芳百世的英雄。
國王鄧肯都讚賞麥克白,說「你的功勞太超越尋常了,飛得最快的報酬都追不上你;要是它再微小一點,那麼也許我可以按照適當的名分,給你應得的感謝和酬勞;現在我只能這樣說,一切的報酬都不能抵償你的偉大的勳績。」。而當他在荒野遭遇到了女巫時,他的性格就在這時出現了一個轉折點。他偉大的功績滋長了他的野心和欲望。
「萬福,麥克白,未來的君王。」這樣一個預言,真是一個誘惑甚至於是蠱惑。對麥克白而言,這正是他性格轉變的導火索。邪惡的念頭在他的心裡開始萌芽。他將這樣的一個或是說幸或是說不幸的預言,告訴了他深愛著的夫人。而這個美麗卻蛇蠍心腸的女人,助長了他的邪惡的開端。
國家大劇院《麥克白》多明戈飾演麥克白
麥克白的性格是複雜而矛盾的。他擁有勃勃的野心,所以潛意識中相信了女巫的預言。但他對弒君這一舉動又猶豫不決,可見他人性之中本質是善良的。
他知道國王鄧肯是一個受人愛戴的賢君,如果弒君,他將是一個不忠的罪人。失敗了他將身敗名裂,這會推翻他的所有功績。但是那一頂,象徵著權力的耀眼的王冠的魅力,著實迷了他的雙眼,他的野心膨脹,權欲與忠誠的天平偏移了。
在惡的同時又有善的內心鬥爭。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和激烈的思想鬥爭,剝奪了他的一切歡娛,甚至感到人生的毫無意義。心理上的掙扎、行為上的不由自主。似乎這樣得來的並不是預先設想的幸福。他的複雜與矛盾的心理,尤其在謀殺鄧肯之前,充滿了痛苦和激烈的思想鬥爭,在事後有充滿了無限的悔恨。這些內心衝突及其勇於向命運挑戰的英雄人格,給人以強烈的震撼力。英雄的墮落是人性泯滅的悲劇。
著名旅意華人女高音歌唱家孫秀葦飾演麥克白夫人
促成麥克白下定刺殺決心的不僅是自己的野心,麥克白夫人的刺激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你希望做一個偉大的人物,你不是沒有野心,可是你卻缺少和那種野心相聯屬的奸惡;你的欲望很大,但又希望只用正當的手段;一方面不願玩弄機詐,一方面卻又要作非分的攫奪」,在麥克白舉棋不定的時候,她說:「我曾經哺乳過嬰孩,知道一個母親憐愛那吮吸她乳汁的子女;可是我會在它看著我的臉微笑的時候,從它的柔軟的嫩嘴裡摘下我的乳頭,把它的腦袋砸碎,要是我也像你一樣,曾經發誓下這樣的毒手的話。」我們在讀這樣的文字的時候,可以想像麥克白夫人眼中那邪惡的慾火。
看到麥克白還在搖擺不定,她又嘲笑他不夠男人:「是男子漢就應該敢作敢為;要是你敢做一個比你更偉大的人物,那才更是一個男子漢。」在夫人的慫恿、鼓動之下,麥克白違背天良,拿起了屠刀刺向鄧肯。
麥克白是殘忍的,他的夫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在麥克白刺殺鄧肯之後,又將刺刀捅進了尚存一息的鄧肯的胸膛。在行兇之後,她還能泰然說出這樣的話「我的雙手跟你同顏色了,可是我的心卻羞於像你這樣的慘白。」有這樣的一個心腸歹毒,權欲強烈的女人,偏偏這樣的女人又是麥克白深愛的妻子,不得不說這也是麥克白這個人物的悲哀。
國家大劇院《麥克白》劇照麥克白
權力和金錢是人性墮落的根源。麥克白的超我企圖和自我放縱,放大了自我實現的所謂的價值,最後又以自我折磨,自我反省的方式贖罪,權欲的驅動力大於超我的約束力。
在適當的外因觸動之下,走向罪惡的深淵。麥克白深深的罪惡感一直折磨著他,他繼續他的罪惡只為對得起以前的罪惡,所以他必須用更大的罪惡來維護以前用罪惡得來的一切,這必然使麥克白越來越迷失,越來越瘋狂,終成為一個嗜殺成性的瘋狂的暴君。從一個外御強敵內平叛亂的精忠報國之士,墮落成一個弒君篡位、濫殺無辜的封建暴君。
他若能在奪取了王位之後,勵精圖治,做一個令百姓信服的好國王,而不是整日的沉溺在內心的恐懼與精神的折磨,為了永保王位而起殺害昔日的戰友班柯及其家人,做出暴虐的舉動,那麼或許悲劇只是停留在他的忠誠與不忠誠這一違背道德的層面之上。可是,莎士比亞卻讓他的悲劇一悲到底。不僅是美好到醜惡的心靈轉變,更是醜惡的內心發展成腐朽的靈魂。讓人不禁為曾經高貴的考特爵士與如今悲恥的暴君感到唏噓痛心。
《麥克白》劇照麥克白夫人夢遊病發作
《麥克白》中麥克白夫人的悲劇形象也是栩栩如生。我們或許會為她的歹毒最終得到應有的懲罰,而獲得快慰。但是同時也為她的悲劇結局無法釋懷。
她雖蛇蠍之心可也竟會說「費了心機,還是一無所得,惡魔的目的雖然達到,卻一點也不感到滿足。要用毀滅他人的手段使自己置身在一個充滿疑慮而歡娛裡,那麼還不如那被我們所害的人倒落得無憂無愁。」顯然她也是還有一絲良心未泯,麥克白夫人「夢遊」這一場,她不停地搓手,是想洗淨心靈的殺戮的罪孽,而最終她也未能逃開自己內心的折磨。
謀殺成功了,丈夫獲得了至高的王位,或許她應該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可是她在為自己的罪孽承受著惶惶不可終日的內心折磨,這些成功並不能夠帶給她任何的快樂。那些安逸的幸福的日子是一逝不可回了,剩下的只是無盡的內心的折磨,留下的只是永遠也洗不乾淨的那雙布滿了鮮血的手。
麥克白和麥克白夫人的悲劇不僅在人物的心理上給予了充分的表現,在氛圍的烘託之中,劇本反覆運用多種意象。
鳥的叫聲,在寂靜且緊張的夜裡顯得驚悚;幾次的敲門聲更是叩人的心弦,製造了緊張的氛圍;尤為印象深刻的是麥克白在刺殺之前拿十字架的意象。這既像是一個冷凜的匕首,又是一個罪的救贖。在善與惡之間做出掙扎。在惡行之前對善的心靈作出一次告白。麻痺的心指揮著戰慄的雙手。戲劇氛圍,人物的言行舉止都很好的表現出來悲劇的效果。
國家大劇院《麥克白》麥克白隕亡
我們不僅看到了人物的性格悲劇,同時也應該看到社會的悲劇。封建宮廷之內的鬥爭,宮廷矛盾,反映的是整個封建社會的君臣之間權利爭奪的普遍現象。莎士比亞用悲劇的形式揭示了這樣的一個普遍共識。
封建暴政和資本的原始積累之下的人民的處境。當時社會資產階級權力的爭奪,這是資產階級的階級性質的決定的,體現在個人的具體的命運之上。勢必為了權力爭鬥,勢必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喪失人性。悲劇衝突的基礎主要表現人物與命運、性格、社會的抗爭上。更是著意讓身份地位在權力的爭奪之中喪失自己原本的心性,增顯了悲劇的色彩。
麥克白和麥克白夫人最終是還是在自己的欲望權勢之下,喪失了自己的生命。落得個悽悽慘慘的下場。麥克白夫人最終憂鬱而死,而面對自己妻子已經離去的事實,麥克白也是冷冷的收場了,他喃喃道」明天,明天,再一個明天,一天接著一天地躡步前進,直到最後一秒鐘的時間;我們所有的昨天,不過替傻子們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熄滅了吧,熄滅了吧,短促的燭光!人生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影子,一個在舞臺上指手畫腳的拙劣的伶人,登場片刻,就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個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著喧譁和騷動,卻找不到一點意義。」
這終究是一個悲哀的結局,他可以為了現在的權力放棄來生。實際上,他真的是罪惡的賠上了自己的今生,至於來生,或許真的也是該受到自己的譴責的。
國家大劇院《麥克白》劇照正義戰勝邪惡
讀完《麥克白》,個人的野心和權勢欲望吞噬人性的最初本性。不禁讓人思考,這樣的一個權欲是不是值得押上幸福的賭碼。
莎士比亞的悲劇性人物是鮮活的,他能夠給我們心靈的震撼力,正義的英雄人物在權欲與精神自由之間,是如何的選擇,如何的落寞而亡,這樣的一部悲劇讓人們深思人性的善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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