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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社畜內核奇幻喜劇抱歉(今天依然是惡配)

2023-08-05 09:45:38

我的意識在一片黑暗之中剝離出來。

在這片黑暗與寂靜之中遊蕩,漸弱的心跳在這黑暗之中好像風中隨時都會滅了去的燭火。

這便是我僅存的對自己身體的感受。

沒有聲音,沒有光,這黑暗與寂靜成了永恆。

這種永恆帶著毀滅性的絕望。

可意識卻無比的清醒,痛苦萬分。

忽然一股強大的靈力源源不斷的輸送進來,靈力包裹著我的靈識,帶來些許暖意,漸漸的這股靈力開始向著那隨時都會停止的心臟而去。

好似找到了支撐,借著這股靈力形成的屏障,心跳雖然依舊微弱,但就像是有人將那殘燭小心翼翼的用手護起一般。

在這股溫暖的靈力之下,我的意識開始昏沉。

最終沉沉睡去。

......

不知道在這黑暗中已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被困在這寂靜之中多久。

只是在這黑暗陰冷之中,反覆沉睡與甦醒。

這種是另一種絕望。

如果可以意識毀滅的話,我肯定會了結了自己的意識。

但我除了感受這絕望的永恆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我開始思考,開始回憶,直至最後開始一遍一遍的背誦著這些年習得的心法口訣。

最後我想到了林回舟,想到了那個遲遲未出現的女主。

如果我能醒過來,我一定要去將書瑤給找出來!

這些年我和林回舟的關係並不算有多緩和,只是隨著各自長大,有了各自的計較。

對上他,我到底是有些怕的。

出關後的歷練,這一路走來。

終究是我大意了。

就像他說的,他或許能放過我,但是終究放過不了他自己。

對我的那些些心悅,對上他所背負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我亦然。

在經歷這樣的生死之後,我那一點僥倖的動心被撕得粉碎。

我並未心存期待的去讓他動容,肩上的疤痕也在時刻提醒著我,有些事是你林月尋不應該忘記的。

只因他是林回舟。

而我不是可以照進人生命裡的那道光。

......

有一天我的意識在沉睡中似有聽見三清鈴的聲響,我清醒過來想再次確認,等了許久,卻再也不見那鈴聲響起。

正當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的時候,那鈴聲再次傳進我的腦海。

這是這麼長久以來我第一次聽見聲音。

那三清鈴似帶著神性,時隔兩三分鐘便響動一次。

隨著三清鈴的律動,我漸漸的能感受到我的四肢,我的身體。

我想嘗試著動動手指,卻發現並不能夠做到。

我依然無力的躺著。

三清鈴還在響動,不知不覺中響動開始變得頻繁,慢慢的與我的心跳到了一個同步的節奏。

而後在這相同的頻率下,身體內被輸入溫熱的靈力。

我本能貪婪的吸收著著這溫暖的靈力。

每隔一段日子,三清鈴便會帶著輸送靈力的人而來。

雖然這樣的等待很漫長,可這溫暖總會到來。

那麼即便是這樣沒有時間界限的等待,也變得沒那麼可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樣持續的一段時間輸靈下,心臟的跳動開始變得強勁。

三清鈴也隨著心跳響動的越來越清晰,節奏越來越快。

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有一天靈力再次輸送進身體的時候,我忽然察覺到自己對外界有了感覺,意識中不再是只有自己無法動彈的身體。

我能感覺到自己此刻是打坐的姿勢,靈力從背後一雙溫暖的手掌持續的輸入,我還能感覺到自己盤著的雙腿中窩著一團暖暖的東西。

正當我納悶的時候,腿上的溫暖扭動了一下,隨後手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指尖被舔舐了一下。

是臭臭!

我驚喜的想要伸手摸摸它的腦袋。

嘗試著動了動手,卻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成功,我多想讓那人停下輸靈看看我手到底動了沒有,可是卻說不出話。

最後放棄的任由臭臭舔著我的手指。

好歹我知道除了那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的為我渡靈的人以外,臭臭也在我身邊。

想了想,那是不是說明我已經回青仙山了?

每隔二十幾日,那人便會過來一次。

持續了幾年的時間。

那人從未開口說過話,我多希望他能開口說說話,哪怕是發出一點聲響。

只是來人總是將我撈起,輸完靈力又扶我躺下,而後悄悄退出去。

幾年如一。

剛開始臭臭時不時會在我身邊蹦躂,有時會窩在我的頸邊睡覺,只是漸漸的臭臭也不窩在我身邊了,只是舔舔我的手指,舔舔我的臉。

臭臭,你變了。

這天輸完靈力之後,那人並未像之前那樣扶我躺下,而是虛虛的從背後擁住了我,而後將頭埋在了我的脖間,髮絲摩挲著耳際痒痒的。

許是這幾年的陪伴,這樣的突如其來的親暱我倒是沒有生出多少排斥。

清冷的松柏香溢入鼻間。

沈清淮!

那個纖塵不染,存在於雲中謫仙般的大師兄!

震驚過後我開始祈禱,祈禱他能說句話吧。

我真的太想聽聽外面的聲音了。

沈清淮未發一語,良久傳來壓抑住的低咳。

貼著後背的胸膛劇烈起伏,卻只發出低低的咳嗽。

師兄受傷了!

沈清淮放開了我,扶著我躺下便出去了。

能傷師兄如此之重的人並不多。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

我開始數著時間,數著日子等待著下一次輸靈的日子到來。

沈清淮到底傷的如何。

這樣的等待何其漫長,似乎比我這幾年的孤獨都還要長。

終於被我等到了門被推開的吱呀聲。

有人走了進來,來人有兩個。

而後便是咚的一聲,我感覺到床板被震得隨時都會散架,床也跟著晃動了一下。

這....這啥玩意兒?

「臭臭,不可胡鬧。」

是大師兄的聲音,是記憶中和風細雨。

等等.....臭臭?

剛剛那個大動靜是臭臭搞出來的?

正當我在心裡給臭臭罵了個遍的時候,師兄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師尊,阿尋的三魂七魄已用宿心鈴修補完成,今日便可喚醒她了。」

「嗯。月極化出九天秘境,入境擺陣。」

我得到了三個有效信息。

我可以醒過來了!

師尊也來了!

這得花九天!!!

果然,九是個不得了的數字。

「嗷嗚~」

大師兄將我輕輕扶起,攬在懷裡,隨後額頭上被一個拳頭大小厚實堅硬帶著些冰涼的東西抵住,一時間也感覺不出這是什麼。

片刻之後,我的眼前不再是無盡的黑暗。

久未見到的光就這麼突然的刺進我的眼裡。

我抬手遮著閉上眼適應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我....我竟然在天上!

腳下是厚重的雲彩,身處雲彩之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圈籠罩在這雲彩之上,應就是師尊說的陣法了。

此刻的我站在師尊的身旁,而大師兄蹲在地上,靠在他懷裡的.....竟是我自己!

剛剛那個抵著額頭的神秘觸感也真相大白了。

是臭臭。

臭臭你怎麼變得這麼大了啊喂!

你是變成青仙山的團寵了嗎!夥食好成這樣!

現在的臭臭足足有我半人高,此刻拳頭大的小爪子正抵著我的額頭。

哦不....現在不能稱之為.....小爪子了....

「阿尋。」

沈清淮笑著向我看來,只是這樣的場景莫名的詭異。

他懷中抱著「我」而卻扭頭衝著我叫到。

臭臭聽見了響動,放下爪子便向我奔來。

不.....臭臭你別過來.....我會被你撞飛的!!

顯然臭臭是沒有聽見我內心的吶喊,直直的向我衝了過來,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只聽砰得一聲,隨後是臭臭帶著哀嚎的嗷嗚聲。

我睜開眼看了看眼前並沒有臭臭。

一扭頭,果然臭臭摔在地上,滾了兩圈睜著銅鈴般的大眼委屈的望著我。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虛化的手,走向沈清淮。

伸出了手,手指沒有任何阻礙穿進了他的身體。

我認命的收回手。

「我....我......魂體?」

太久沒有說話了,久到覺得快要忘記如何發聲。

一旁的師尊走了過來。

捏了個決向著我的額間點了一點。

一條金色的細線隨著他的手指從我額間被挑出。

金色的細線纏在師尊的指尖,師尊攆著那條金線向著大師兄懷中的那個「我」彈去。

猶如有生命的線在空著向著「我」額間遊去,鑽入「我」的額間。

只是不一會兒,金色的線就像是被人丟出來一般,嗖的一聲飛了出來。

金線在空中停頓了片刻,不死心的再次向著「我」額間飛去。

結果又被丟了出來。

沈清淮捏了個決點上「我」的額間。

片刻之後皺著眉說道

「並未有異,師尊這是何如?」

沈清淮不解的看著師尊。

我心下一驚,扭頭看向師尊,只見師尊神色大變,快步向著「我」走去。

難道....要被發現了!

師尊每一步都好像要將我心臟踏碎的緊張感。

會被發現我的靈魂來自異世不屬於這具身體嗎!

師尊在「我」身旁蹲下,捏訣細細探著。

半晌,凌空掐住那條金線渡進了「我」額間,捏著決跟隨那條金線探查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邊上的臭臭此刻忽然衝著地上的那個「我」齜牙起來。

渾身雪白的毛炸裂開來,身體上方出現一個威武的化形。

化形是一個虛體,體型也比現在的臭臭大出了許多倍。

圓眼吊睛,獠牙森森,好像伺機衝上去吃了那副身體兇獸。

這便是上古神獸月極的樣子了吧。

化形對著「我」怒目而視,發出一聲咆哮,對著那身體便撲了上去。

忽然間我兩眼一黑,感覺魂體受到了某種指引,不住的往一個方向而去。

不過片刻再次睜睛,眼前是一臉意味深長的師尊。

我心虛的側臉企圖避開師尊的視線。

只是一扭頭,一個性感的喉結,和好看的下顎忽然撞進了眼中。

我咽了咽口水。

忽然腦中想起自己以前特別鄙視特別不贊同的受害者有罪論.....

不不不,林月尋保持理智,受害者沒罪!是你有罪!

喉結動了動,頭頂低低的響起了一聲呼喚

「阿尋。」

我也被喚回了神智。

坐直身體,而後順勢跪著給師尊行了個大禮。

「謝師尊救命之恩。」

隨後又調了個方向對著沈清淮也行了一個大禮。

「謝大師兄救命之恩。」

這時候臭臭一扭一扭的跑了過來,拱著我的腦袋。

礙於師尊和師兄都在,我抬手推開了臭臭的腦袋,拍了拍,用眼神示意它「你的那份回頭再說」

臭臭一臉委屈,扭頭用屁股對著我。

「本尊並未幫到多少,要謝便謝你師兄吧。」

師尊直起身子,又變回那副骨道仙風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偏了偏頭對上沈清淮含笑的眸子,真誠的說到

「師兄大恩,阿尋不敢忘。」

「你如今金丹破碎,修為盡失,日後的修行之路不易,你可曾想好今後如何。」

師尊淡淡的開口到。

「弟子會繼續修煉,從頭開始!」

我堅定的看著師尊明志。

身旁傳來一陣溫和的笑,大師兄伸手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月極,破境,回去。」

師尊開口說道。

臭臭跑來我身邊,閉上眼咕嚕咕嚕的發出奇怪的聲音。

隨後雲層一層層被撕裂開來,空間扭曲

片刻眼前不再是雲端。

而是回到了屋內。一回到現實,師尊便離開了。

屋內留下沈清淮臭臭與我。

這是一間我不熟悉的屋子。

「這是在師尊的流雲峰上。」

許是看出了我的困惑,沈清淮開口說著

「師兄,我們現在回去嗎?」

「你想回蒼澤峰了?」

「嗯....」

我低著頭,忽然想起那日威儀之下的人。

腦袋被輕輕撫了撫,溫和聲音響起

「那我們便回去。」

總是需要去面對的。

跟著師兄一路來到流雲峰入口處準備下山時,我忽然感覺到被人盯著,莫名的覺得一陣不舒服。

我假裝要去騎臭臭,追著臭臭繞著沈清淮轉了一圈,餘光看見一個清秀可愛的少年在角落裡往這邊看著。

想了想,這便是當年代替林回舟被師尊救了而後收留的人吧。

正想著,臭臭拱了供我,妥協的矮著身子,做好了做一隻坐騎的準備。

我大樂。

想了想,拉住了正要往前走的沈清淮。

「大師兄!淨身咒!」

於是我就這麼威風凜凜的騎著臭臭回到了蒼澤峰上。

帥!

蒼澤峰山門前,站著一溜人。

鼻子忽然一酸,眼淚忍不住就要往下掉,站在山門前紅著眼,卻怎麼都不敢在往前走了。

深怕這是多年的夢,醒來之後依然在那片黑暗之中。

沈清淮湊近我,小聲在我耳邊說「別害怕,這不是夢,大家都在等你回來。」

這不是夢,我回來了。

泰華殿上,坐著極少見到的師傅。

他老人家這些年大多在閉關,這也是難見上一次得,因此我對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傅並未有太多情感,只是印象中他一出關便會拉著我們師兄弟說教上半天。

聽著師傅的說教,我越聽肚子越餓,沒了金丹和修為我就是個凡人,需要五穀雜糧。

於是在師傅越說越來勁的時候,我的肚子發出一連串的咕嚕一聲.....

師傅聞聲停下,開口訓斥:

「何人發出聲響!沒規矩!」

在座的除了我以外現在修為估計都不差,一個個聽力極佳。

我極為不願的福了福身

「師....師傅...是我.....」

「林月尋?你因何事發出這古怪聲響!」

感情他老人家沒聽出來這是肚子在叫?

我四下看了看,除了守知在低著頭抖著身子一看就知道在偷笑以外,其他師兄弟都一臉不明看著我。

我愣住了,隨後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這幫人痴迷修行,從不會像我與守知這般貪戀口腹之慾,怕是從辟穀開始,這漫長歲月裡怕是就從未感受過飢餓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挺直了腰杆,我決定要讓這些仙人明白一個道理,人是會餓的。

「師傅!徒兒現在修為盡失,已然是凡人一個,是凡人就會餓,餓了肚子就會叫!」

瞧瞧我這一本正經的樣兒,我就不信這下尷尬的還能是我!

師傅臉上神情變幻莫測,嘴張了天愣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最後捋著花白的鬍子一臉嚴肅的對我說道

「既知如今修為差,就更得清修苦練,你當初可是同入師門的一眾師兄弟裡修為最拔尖兒的!月尋你可要努力啊,不能因此而心灰意冷走錯路子啊!」

守知最是不給面子,師傅還在訓誡,他就已經捂著肚子笑開了,就連一旁的大師兄都沒忍住,打開摺扇半掩著面,眉眼彎彎的在扇下發出一陣輕笑。

我撓了撓頭,臉上紅成一片,尷尬的還是我。

師傅出關的儀式感--說教活動,打斷在我飢腸轆轆之中。

而從中我只聽見了兩件大事。

一件是林回舟下山去了。

他沒有說下山為何,只是昨日便向師傅提了說要下山去走走,看看是否能悟出什麼道。

我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發生了這麼多事,我確實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另一件是師尊為了我的修行助力,允許我上流雲峰跟著小師叔一同修行。

那個長得清秀可愛的小師叔?只是不知為何,在流雲峰上匆匆一眼,小師叔給我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你說什麼??!我這躺了六年了!」

我一口梨噎住,我早知道自己是傷了些年的,卻沒曾想躺了整整六年!

回去的路上,我吃著守知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一個梨子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年發生的事。

當初未修子被林回舟反殺之後妖族終於出了一個新任的妖王,這些年妖族開始壯大,各界勢力明裡暗裡沒少打壓,想壓抑妖族的發展,只是這新王也是個鐵血手腕,在這些正派人士的擠兌下闢出一方勢力。

大師兄靜靜走在我邊上,跟著我們一路回到了太初苑。

直到在院中坐下,守知撓著頭看了看大師兄一臉為難。

沈清淮斟了杯茶遞給我,而後說到

「說吧,遲早要知道的。」

沈氏去了。

原主的娘親。

當初聽聞林月尋重傷之後沈氏來山上鬧了幾次。

看見「我」半死不活的樣子哭鬧著要青仙山給個說法,最後林父出面將沈氏強行帶了回去。

沈氏回去就落了病,兩年前沒挺過去,就這麼去了。

許是原主的感情在裡頭,我聽到沈氏故去的消息的時候,強烈的傷感感席捲上來。

心中像是被撕裂出一大道口子,無盡的悲傷從這口子中掙脫而出,我捂著胸口疼得站不起來,眼淚也有了自主意識,不受控的往外淌。

沈氏確實惡毒,但是對原主卻是極好的。

大師兄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阿尋,你可知我們修行之人終是要面對親人友的死別的。修行人的福澤是益壽與神通,可同樣的,我們需要除魔衛道,護這世間昌平。因此在入山門的那一刻,便是需要有與塵世劃清的覺悟。」

大師兄淡淡的說到,清冷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留下被收進眼底的無奈。

這需要面對多少的離別,才有這有如今的淡然,同時我也意識到,大師兄的年紀應該真的不小了!

「大師兄,我想下山一趟,祭拜娘親.....」

大師兄收起了眼底的無奈,撫了撫我的頭

「好。我陪你一起去,你現在沒有修為,讓你一人下山去我不放心。」

本想豪橫的說:師兄我不弱的!帶個臭臭無敵!

然而這次下山死而復生的經歷警告我,不要作死。

大師兄叮囑了幾句便讓我好好休息,帶著守知出了院子。

青石下睡著的臭臭抬眼看了看離開的大師兄和守知,扭了扭屁股伸了個懶腰就要向我撲來,被我一聲喝住。

開玩笑,以我現的修為臭臭這體型撲過來,我怕是要斷上幾條肋骨!

臭臭一臉委屈的低頭蹭著我的手,我揉了揉他雪白毛茸茸的大腦袋哄小孩似的哄它

「臭臭你要知道,我現在沒有修為,是個普通人,你那樣蹦過來我是會受傷的你知道嗎!聽懂你就嗷嗚一聲,沒聽懂就嗷嗚兩聲。」

「嗷嗚嗷嗚嗷嗚~~~」

臭臭,你皮了。

......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少了林回舟這個院子清冷了不少,雖說他也是少話的,可那時候至少知道他就在邊上。

我晃了晃腦袋,不再去多想。

這些年求的不就是個相安無事嗎,那又何須再自尋煩惱。

大師兄讓我休息,可他大概是忘了,我是個睡了六年剛醒的人啊!我不想再睡覺了啊!!

我看著屋裡的床一陣頭皮發麻。

扭頭就走到書桌前準備翻一翻我的小金庫,沒有靈力我沒有辦法開啟納戒,只能來尋之前藏在這兒的寶貝兒們了。

剛走近就看見了書桌上的一踏紅包。

紅包最上頭壓著一支荷花簪子。

檀木雕刻而成,荷花半匿於流雲般的荷葉之中,簡單而別致,煞是好看。

我一手拿著簪子一手拿著紅包鼻子心裡一整暖意。

修行之人壽命綿長,過年其實是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情。

然而打從進青仙山開始,年年大師兄都會陪著我們守歲,給我們壓歲錢。哪怕大師兄在閉關,年三十的時候師兄的引路雀也會將壓歲錢送來。

想起初見時,沈清淮便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給與我善意的人。

我將簪子別在發間在鏡子前照了照。

原主這小模樣其實並不差,雖說不知這世界人的審美如何,但以我來看是八分有餘的。

對此我忽然想起了原書的女主了。

林回舟的美色我是見過的,只是這容貌驚人的女主卻遲遲未出現。

也不知按照現在這亂七八糟的劇情,我是否還有幸見到那傾國女子。

能讓林回舟寵成甜文的女主我是真的很想見見的。

我一出門就看見一個雪白的大屁股懟在外面,臭臭將頭埋在小廚房邊上的籬笆上。我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探著腦袋跟著看。

好傢夥,這一大籠的兔子!

記得當年林回舟把三四隻兔子養在後山來著,怎麼著我這一不在就肆無忌憚的往院子裡搬了?然而林回舟就這麼放心的把這群兔子給養這兒自己下山去了?就怕我三天就給你啃沒了!?

紅燒兔塊,麻辣兔頭,山藥燉兔肉,烤兔肉,冷吃兔......

就不怕我使勁造?

哦對....他不怕....他現在是大乘尊者....

他不怕....該怕的人是我。

我看著這六年從四五隻變成現在十四五隻的兔子,吞了吞口水,默默的拿起邊上的草給它們餵了點吃的....

慫了慫了....

臭臭扒拉著它那厚實小蹄子想撈只兔子出來,被我一巴掌拍下。

開玩笑林回舟回頭賴我怎麼辦!

丟了把草後出了院子,臭臭在後頭屁顛顛的跟著。

別說,有個能當坐騎的寵物的感覺還真不賴。

拐了兩個彎就看見了守知的院子,還沒進門就聞見一股子書卷氣。我扯起嗓子喊:

「知兒?小老弟,姐來串門啦!」

「師姐!你別進來!我馬上就出來!千萬別進來!」

有情況啊這!

我衝著臭臭使了個眼神,臭臭心領神會向著門就撞了過去。

一陣譁啦的響動以後我聽見了守知先是發出「啊」的一聲尖叫隨後就是驚恐到破音的吶喊:

「臭臭不許動!我的書啊!你輕點啊!!」

我站在門口看著臭臭被一堆書埋的不見身影,書堆在不停的抖動,顯然臭臭此刻正在瘋狂的掙扎。

臭臭,讓你受驚了。

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將臭臭從書堆裡扒拉出來,它哀怨的衝我哼哼, 一旁的守知翻著那些被臭臭倒騰破碎的書一陣捶胸頓挫。

完了……闖禍了……

「師姐!你看看這!我不管!你得幫我收拾!」

守知癟著嘴委屈到不行。

「我不是,我沒有,告辭,臭臭抵這兒了,師姐有事先走了!回頭見!」

腳下生風,我扭頭就想跑。

只不過剛跑沒兩步就被守知甩出一張定身符給定在了原地。

這回輪到我想哭了。

守知過來拎著我的衣領將我拖回去。

幾年沒見,守知的個頭也是瘋長,就和臭臭一樣。

六師兄絕對給他倆開小灶了!

……

收拾完滿屋子的書早已入夜,看著脾氣已經消的差不多的守知我幽幽的開口到:

「守知……我餓了……」

守知楞了一愣,隨後摸出一個靈果向我拋來,我伸手接住,掰成兩瓣隨手準備餵一半給臭臭。

「你就吃吧!才多大一果子啊!還不夠臭臭塞牙呢!」

隨後又摸出一包果乾倒在手中餵給了臭臭。

「守知你不行啊!怎麼開始吃素了!」

我啃著手中的靈果,雖說香甜可口,可這種香甜越發讓我想吃肉。

「知足吧!前些日子我還因不忌口腹貪慾被師傅訓斥了一通!六師兄給我這兒能吃的都給收走了!」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守知,我有一事不明。」

守知看我有問,來了興致,正經坐好,甚至還彈了彈袖子。

「這六年裡,你的修為都進階了,為何今日見著大師兄他的修為還和六年前的差不多?」

守知原以為我會問出什麼辛秘事,沒成想我只是問了大師兄的修為,頗為失望的垮下了剛挺直的肩膀。

「大師兄需要每月為你固魂渡靈,這些年大師兄可以說是都沒有修行。」

我驚愕在原地。

想起了那些年無邊黑暗之中的唯一的溫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到來。

那是我在黑暗之中唯一的期盼。

我竟然耽誤了大師兄整整六年!

心裡像被塞了滿了沙子,密不透風,堵的難受的窒息感,同時就像沙中開了一個小漏口,緩緩的流走。

我艱難的開口,聲音好像不屬於自己一般

「大師兄……他……不用如此的……」

說完又很鄙視自己,得了便宜賣乖的婊氣。

我實在震驚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可別,換成是誰,大師兄都會如此選擇,大師兄就是這樣的人。」

是啊……沈清淮就是這樣的人。

好的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卑微與渺小。

他一直在用他的光芒溫暖著所有的人。

溫柔不動聲色。

「原本林師兄執意要替大師兄的,只不過當時固你魂魄的宿心鈴是大師兄的法器煉化而鑄的,法器認主,林師兄驅使不了。」

「哦對了!你不知道吧!大師兄那個掛在腰間的法器鈴鐺竟然就是帝鍾!任憑我閱覽無數古籍這麼多年竟也從未發現!」

這麼多年我從未想過這人會是大師兄,因為那從未響起的銀鈴聲,原來那鈴鐺被煉化成了喚醒我的宿心鈴。

……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守知哪兒出來的,腦中只是一遍遍的響起著守知說的話。

上月,大師兄受了家法極刑。

上月,沈清淮替我渡靈完了之後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扶我躺下而後自己離開。

他只是抱著我壓抑著咳嗽,想必那個時候大師兄已經撐不住了才會反常的失態……

我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大師兄的院子門前。

看著敞開的院門,我心緒沉重。

大師兄從來不關院門,我曾問他為何,他只笑著說

「倘若有人急事尋來,看這緊閉的院門只會徒增急躁,無益。」

我扶著院門,燭火的暖光透過窗子灑在青石階上,我走到亭下的竹榻邊坐下。

小時候因為害怕與林回舟相處,總是會跑來大師兄這兒打瞌睡。直到某天,我依舊在這院中的藤椅上打瞌睡,大師兄背著幾根柱子回來。

「大師兄你是要在這院中栽竹子嗎?可這幾顆也太大了吧!」

「不栽竹子呢,我給阿尋扎個竹榻。」

仙子般的大師兄我天天見,但是仙子做木匠卻是從未見過。

我好奇的跑過去蹲在他邊上看著他忙活,時不時給他搭個手。

大師兄做活很細緻,並未運用法術,而是拿著刀一點一點的細細打磨。

一個下午,大師兄的院中出現了一張與他院子及其不搭調的竹榻,佔了亭子的大部分的位置。

此刻我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看著這竹榻出神。

一件袍子落在肩上,袍子帶著主人殘存的溫度與松柏香。

「阿尋在想什麼,竟是如此入神。」

這一刻,看著沈清淮臉上淡淡的笑意,眼淚開始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張了張嘴,想說謝謝,又想說對不起。

最後開口變成哇的一聲大哭,我哭的喘不過氣,說著不成句的話

「師兄.....大師兄.....大傷.....」

大師兄拿出一方帕子一邊替我擦著眼淚,一邊伸手搭住我的脈搏,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脈,果然,內傷未愈。

大師兄微微楞了楞,而後極快的抽回自己的手。

「師兄無礙,阿尋不必擔心。」

我剛想開口沒成想一張嘴打了個哭嗝……

一晚上的壓抑情緒蕩然無存。

我紅著臉捂著嘴將頭扭向一邊,極力迴避這場尷尬。

大師兄發出一聲輕笑,起身回了屋子。

我哄著臉繼續打著嗝。

丟人……太丟人了!

我想開溜。

「阿尋!」

我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快步往外走,只是沒走兩步,就發現渾身僵硬在原地。

得!又是定身符!

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認命的閉上了眼。

行吧,這面子我不要了。

身體一松,大師兄遞過來一杯水,我接過水喝了個乾淨,索性接過他手中的茶壺又續上了一杯。

大師兄頗為無奈的將我拉到竹塌前坐下,替我順氣。

「師兄,我自己回去吧,你的傷還未好全。」

「無礙。」

「那回來之後我去求師傅,求師尊,我們一同上流雲峰修行!」

大師兄接過我手中的杯子和茶壺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好,不過師尊素來喜靜,你怕是待不了多久便會覺得悶了。」

我伸手做發誓狀,對著大師兄一本正經說到

「我是認真的!不是去玩兒的!我保證三年之內就回到之前的修為!」

大師兄笑著拉下我發誓的手

「好,我信。」

……

我這身子終究是經歷了大傷初愈的,此刻已覺得疲憊。向師兄告了退我就準備回去睡覺了,走到門前,想了想還是回了頭。

大師兄依舊站在亭中竹塌旁,見我折返出聲道

「可是回舟不在,一人住著害怕?」

怕?我最怕的就是他林回舟!

我趕緊搖頭否認。

看著沈清淮清澈的雙眼,我認真開口到

「師兄,謝謝你。」

在帶不帶臭臭這件事情上我與守知產生了很大分歧。

「臭臭這麼可怕帶出去嚇壞百姓怎麼辦!」

「百姓會被它嚇壞?它這麼可愛,不要被熱情的百姓嚇到要我抱就很不錯了好嗎!」

「那它被百姓嚇到要你抱的話你抱不抱?你抱的動嗎你!」

「我!抱不動!」

腦海中突如其來的畫面感讓我立馬認慫。

臭臭在一旁看著我被掐熄的氣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嗷嗚一聲站在了我邊上睨著守知。

「不是,你又不去,你管我帶不帶臭臭啊!」

氣勢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說來就來。

守知收起手中的書,背著手忽然擺出一副夫子模樣。

「誰說我不去的,我可是昨天就和師傅師兄說好了隨行的!」

「師傅能同意你下山去蹦躂?」

我一臉不可置信。

「我與師傅說,難得可往南邊走走,沿途可收集不少書籍資料。」

……

我可以感受到我的表情在龜裂。

氣勢這種東西真他媽的神奇。

說沒也就沒了。

臭臭顯然也是一愣,隨後嗷嗚一聲蹦到了守知邊上,拿腦袋蹭著守知的胸口。

臭臭,咱們骨頭就這麼軟嗎!我鄙視的看著它。

它也不搭理我,只是繼續蹭著守知的胸口,還時不時的抬起爪子撓撓守知的手,企圖讓守知摸摸它的大腦袋。

面對這樣的臭臭,守知的堅定正在瓦解。

幹得漂亮。

「想帶就帶上吧。」

大師兄從外頭進來,一同而來的還有拿著兩個大大的包袱的六師兄。

「六師兄你也要一起去!?」

這回我是徹底震驚了。

「師妹說笑了,我不去。」

六師兄笑著向我們走來,惦著手上的兩大袋包袱。

「不過臭臭留下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照顧它的。」

我一把衝上前摟著臭臭的脖子警惕的看著六師兄。

臭臭掙脫了我的懷抱,屁顛顛的衝著六師兄跑去,只見六師兄將手裡的兩大袋包袱取出掛在了臭臭的身上,原來兩個包袱之間還縫合著一塊寬布,兩邊對稱剛好讓臭臭駝在了身上。

「師兄這是什麼?」

六師兄並未看我,而是確定了一番包袱的穩固性,隨後摸了摸臭臭的腦袋說到

「我給臭臭準備了些吃的。」

.......

果然,這些年臭臭瘋長的身體,六師兄佔頭功。

我放棄與之交流。

「大師兄,我真的可以帶著臭臭嗎?

大師兄看著與六師兄打鬧的臭臭,笑著說

「可以。」

我聽完挑眉看著一旁搖著頭一副頭疼模樣的守知。

完勝。

「阿尋,你行李可收拾好了?」

「行李?我沒收拾呀,大師兄能使淨身咒,我連換洗衣服都不用帶。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的了。」

「帶上兩套衣服換著吧。此行為你祭拜母親,我們便裝出行,便不穿這青仙山的道服了,免得徒增是非。」

大師兄果然周全,可是......

「我.....我沒有尋常衣服...」

我羞赧的說道。

這些年一直在山上修行,少有下山外出。別說尋常衣服了,連山下的人都是少見。

上次下山歷練倒是出去看見了過了外頭女子的著裝確實好看,廣袖紗裙,確實好看。

也曾心痒痒的想買上一身,可思來想去一來穿著著實麻煩行動不便,二來嘛....我著實不會梳理那女子的髮髻.....

因此悻悻放棄......

大師兄似沒想到會是這般情況,倒是一愣,隨後便也釋然了

「無妨,下山之後去成衣店買幾套便可。」

「師姐師姐!你可以穿我的呀!」

「誰要穿你的!我可以去問師姐借衣服啊!」

守知捂著肚子笑出聲

「二師姐的?二師姐的衣服你能穿得了?她個子可是比我還高出許多!你是要穿她幼時的衣裳嗎?」

我……

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

確實,我們來這山上時,師兄師姐們便已是如今的模樣,這些年並未有變化。年齡確實無法估算……

我守著最後的倔強說到

「難道你的衣裳我就穿的上嗎?你也要給我幼時的衣裳?」

守知樂了,抱著手臂說「幼時的衣裳倒是沒有,不過前些年身量未長開,倒是有些衣裳你穿的上的。」

倔強什麼的在絕對實力面前不堪一擊。

我認命的閉上眼。

六師兄留在了太初院餵兔子擼神獸,我們幾個去守知哪兒取衣服。

我與大師兄坐在守知院中,守知則獨自回房去取衣裳。

對於大師兄和守知的同行其實我心裡是有些牴觸的,我連原主那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萬一露餡了怎麼辦?

但是祭拜沈氏是必須為原主去做的一件事。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守知抱著衣服走了過來。

「師姐你看看,這幾件你喜歡哪件?」

我看著守知抱來的衣服,陷入沉思.....

這少年心性在這些衣服中一覽無餘,所有的衣服都是一些鮮亮的顏色,嫩青的袍子,鵝黃的外衫各種明媚的顏色。

我扶額,守知的少年心啊。

我隨意拿起最上頭青色的衣衫

「就這件吧。」

「師姐你看這件!這件靛色的袍子!這件多好看啊!」

守知極力推薦著他手中一件靛色的袍子,我嫌棄至極,卻還是假笑著回他

「嗯!好看!」

「那師姐你看試試看!肯定合適!」

「不要。」

守知剛剛還是一臉興奮的臉瞬間垮下。

我不理他,拎著哪件青色的袍子就進了屋子,後頭的守知還在做最後的嘗試跟著我賣力的推銷他的袍子。

我毫不留情面的進了他的屋子反手將門在他眼前關上。

換上衣服在鏡子前轉了轉,幾年前守知的身量倒是和我差不了多少,這衣裳確實合適。

看著鏡子中穿著男裝的自己,過分清秀,哪兒有什麼男子氣概可言,一眼看穿,果然電視劇什麼的欺我至此,於是我嘗試將散落的頭髮全都束起。

「師姐怎麼樣啊!出來看看啊!怎麼換個衣服磨嘰這麼久!」

「來了來了!催什麼催!」

我打開門看著守知一臉吃驚的模樣尷尬的捂著臉....

「師姐你.....」

「我什麼我!我不會束髮!」

我想著大師兄束的整齊的發冠嘗試了許多遍,只是每次都不能將這長發全都束起,抓了這把就掉下那把,著實尷尬。此刻我披散著頭髮的模樣應該挺震撼,那種癲狂凌亂的震撼。

「我來。」

大師兄含笑走來,牽著我走到鏡子前坐下。

拿起桌上的梳子開始理我的頭髮。

坐在鏡前的我一動都不敢動,偷眼看著鏡中的大師兄垂著眼耐心的梳理著剛剛被我折騰的幾近打結的頭髮。

許是守知這屋內滿滿的書卷氣,不覺在此刻想起了「墨香瀑布蕩衣衫」這樣的句子,大師兄專注的替我束髮,而我腦子裡卻是一團漿糊。

罪過罪過。

很快頭髮就被師兄整齊的高高束起,我遞上了手中的荷花簪子,只見師兄笑而不接,伸手拔下自己頭上的竹節簪替我簪上。

「即是男裝打扮,便不用這荷花簪了。待到下山買了姑娘家的衣服再戴這簪子吧。」

有道理。

我收回了簪子。

一旁的守知拉著我左看又看,一臉新奇。

「師姐!你今晚別睡了!打坐練氣吧!」

「修煉不急在一時,阿尋如今的身子還需要好好休養的。」大師兄搖著頭將梳子上纏繞的髮絲捋下,又將梳子收好。

「不不不大師兄,師姐還是別睡了,這束髮我看師姐應是沒學會的,我看還是別睡了好。」

我.......

守知,嘴巴不要可以給臭臭......

大師兄失笑。

「明日再給阿尋束髮便是,無妨。」

為了不讓大師兄早起過來替我束髮,我還真真就打坐了一夜!

所以當守知早上來尋我的時候看見我青絲玉冠的模樣吃驚不少。

為了遷就我如今的凡體,我們這一路決定就這麼遊玩著過去,臨行前,我還去青仙山底沈氏的宅子裡取了不少錢。開玩笑,原主可是實打實的有錢人!我可不想聽師傅說的什麼低調出行不惹禍事。就我這女配命格擺在這兒,是非還不得黏著我來!不過林回舟不在,恐怕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神奇際遇與兇險。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讓自己這趟舒舒服服的,風餐露宿什麼的,如今我這身體還真不一定受得住。

大師兄同行,一路確實安心不少。

好在是趁著月色前來到了這鎮子上。

客棧裡小二打著瞌睡,一看有客人到來,還要了幾間上房,樂的合不攏嘴,瞌睡一掃而空,鞍前馬後的招呼著。

上樓前師兄吩咐了小二做些吃食送至我房內,奔波一日確實飢餓,所以小二送上吃食的時候我吃的毫無形象可言,正吃著,房門被叩響,我皺著眉看著飯菜猶豫了片刻極不情願的起身去開門。

定是守知聽見了聲響跑來蹭飯。

開了門卻意外的的發現大師兄站著門口。

「師兄?」

「可有打擾到你?」

若是守知,恐怕此刻已經被我揍了,可大師兄這麼站著就感覺下飯。

秀色可餐。

能多吃一大碗。

我迎著大師兄進門,特意未關房門。

因為我有預感,守知肯定會過來……

果然,我還未走到桌前坐下,門口就聽見了守知的嚎嚎

「大師兄!師姐!你們吃東西竟然不叫我!」

我頭都沒回開口說到

「讓小二再上幾個特色菜,再添兩副碗筷。」

「得嘞!」

守知風風火火的消失在門口。

我招呼師兄在桌前坐下,看著桌上的兩道菜猶豫著要不要等守知過來再吃,剛剛扒拉了兩口飯,給我整開胃了!此刻覺得更餓!

「餓了便先吃吧。」

許是我盯著飯菜的目光過於赤裸,大師兄笑著開口說道。

面上一紅,我不好意思縮了縮手。

「等等守知吧。」

我心虛的說,想了想又開口問到

「大師兄過來可是有事?」

大師兄從納戒中取出了我的包袱放在桌子上。

我的行李。

早時出門,大師兄接過了我的包袱,說我如今催動不了納戒,帶著東西不方便,就替我帶著了。

別說,我還真給忘了。

「我都給忘了!得虧師兄記得!」

大師兄笑著沒說話。

我接過包袱走到床邊將包袱放好,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桌上放著一個錦盒。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我喜滋滋的跑過去,並未立即打開,而是拿起錦盒晃了晃,聽見了裡頭發出沉悶的咄咄聲,以及清脆的鈴聲,這鈴聲我太過熟悉了。

宿心鈴。

我又晃了晃盒子,發現這鈴聲和宿心鈴似有不同。

我再也按捺不住,打開了錦盒。

裡頭竟是放著一條盤好的鞭子。

槐木做柄,柄端掛著一個鈴鐺,不知名的灰白色材質做成鞭身,捆仙繩連接纏繞鞭身。我拿出鞭子抬手空中畫圈,隨後狠狠甩下。

「啪」

聲音清脆。

好東西啊!

看著地板上被鞭出的一道淺淺的黑色痕跡我吃了一驚。

如今我沒有任何靈力去給與它加成卻依然能使出這般威力,可見這鞭子不是凡品。

只是從我甩鞭子開始,臭臭就表現出的興奮是怎麼回事?

鞭子落地臭臭立即撲了上去各種抓咬。

這不是逗貓棒啊喂!你也不是貓啊喂!能不能有點神獸的覺悟啊!

我心疼的收了鞭子仔細查驗,可別被臭臭給咬壞了啊!

「師姐!這可是蛟骨?」

守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拿著兩副碗筷,吃驚的看著我手中的鞭子。

蛟骨?這灰白色的材質是骨頭?

守知放下碗筷接過我手中的鞭子,細細查看了一番,倒抽了一口冷氣。

「師姐你哪兒來的這蛟骨鞭的?」

守知抓著我兩眼放光。

我扭頭看著師兄,一臉不明所以

「師兄給的...這個蛟骨可有說法?」

守知拉著我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開了口

「這蛟骨其實是上古神獸飛廉的尾骨,只是這神獸難尋的很,多在秘境中修煉,畢竟是上古的東西,靈智極高.......」

「嗷嗚~!」

臭臭這意思是....說的沒錯?

「臭臭別打岔!」守知拍了拍臭臭的大腦袋,摸出一包靈果餵給了它。

「這蛟骨可是有說法的,它有神性,因此一般的小妖被這一鞭子下去,怕是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加之這鞭子用捆仙繩做連接,哪怕遇上大妖,被纏上一時半會也難脫身。這鈴鐺,我沒看錯的話,便應是那宿心鈴改成了個鈴鐺做掛飾了吧。至於有何用處,那還需要大師兄指教了」

難怪覺得這鈴鐺聲熟悉。

只是這……

我雖知這鞭子不凡,卻沒成想這般稀罕啊!

一時間我猶豫了。

「這鈴鐺最原始便是帝鍾所煉化,對妖物有壓制邪性之效。」

大師兄解釋到。

「世人皆圖顧家流煙玉,卻不知沈家才是寶物雲集啊。大師兄你這不會又得挨頓家法吧?」

這時候門被叩響

「客官,您要的飯菜給您送來了。」

守知禁了聲,起身去開門。

我將鞭子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裡,默默往大師兄面前推了推。

大師兄不語,垂眼看著小二麻利的上菜。

一時間我不知該說什麼,只招呼著他倆吃飯。

大師兄走前並未帶走那蛟骨鞭。

看著桌上放著的盒子,我內心焦灼。

此行除了祭拜沈氏以外,我是存了私心的。

我還是想試著把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女主給找出來。

沒準找到女主,林回舟就能得到救贖然後去談甜甜的戀愛。那麼我和他之間才算真正有了結。畢竟在原書中林回舟和書瑤談戀愛才是正兒八經的主線,現在都被我帶偏到哪兒跟哪兒了!

或許女主出現了之後,大師兄也會因為不可抗力因素愛上女主。

畢竟女主人見人愛的設定還是比較無解的。

到那個時候我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修煉,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了?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的話,我希望我可以帶著臭臭。

我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看著一旁的臭臭昏昏欲睡的樣子忽然有點心酸。

臭臭,或許最後我在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你了。

我翻身抱著臭臭,將頭埋在它厚實柔軟的絨毛中,許是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悲涼,臭臭將爪子搭在我的頭上,一下一下的撓著,就像是輕輕的安撫。

心裡漸漸平靜下來。

我對自己說:林月尋,不要再心動,這不是你能承受的。

而後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在鏡子前細細回憶著師兄的手法給自己束髮。

折騰良久我終於把頭髮束了起來,雖說有些鬆散,但好歹束起來了不是。

看著桌上的竹節簪子,我思訊了片刻,還是決定簪著吧。

出門準備去叫守知,門一開,就看見了正欲下樓的大師兄。

「師兄,怎麼起的這般早?」

大師兄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深意,隨後便笑了起來

「嗯,我去讓小二準備些吃食,你去叫了守知在房中等著。」

大師兄說完沒再看我,轉身下樓。

我來到守知房前拍了拍門

不一會兒守知打著哈欠過來開門。

「師姐,你怎麼起的這般早?」

「我起來束髮了!」

守知抬眼看了我的頭髮,露出譏諷的表情,剛準備開口被我瞪著噎了噎,吞了吞口水說到

「有進步!」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這人,經不起批評。

你批評我,我就罵你。

「快給我個淨身咒,師兄下樓去讓店家準備早點了。一會就吃。」

守知抬手施了個咒,隨後響起什麼一樣,忽然睜大眼睛,快步饒過我將身後的門關起,拉著我在太妃榻上坐下。

啥……啥情況……?

「師姐,那蛟骨鞭子你打算怎麼辦?」

守知看出我的糾結了?

我搖了搖頭

「沒想好。」

守知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挑了挑眉,一臉瞭然。

「按我說,你就先留著那鞭子吧。雖說實在貴重,但東西確實是好的。這一行你沒有靈力護體,要是遇到什麼你還有點自保能力不是。至於以後怎麼樣,以後再說唄。」

我一拍守知的大腿,疼的他嗷了一聲兒。

旁觀者清!有點意思啊!當下思路都清晰了!

「守知,你果然是個小百科!」

一路行至江南,都未發現有類似女主特質的人物出現。

我十分鬱悶,難不成已經被這次獨自下山的林回舟給安排上了?

想到這些,碗裡的餛飩忽然變得索然無味。

「守知,你說一個人有什麼辦法能做到完全消失呢?」

「你是說林師兄?」

守知吹著餛飩漫不經心說

「你用傳音珠喊一喊林師兄會回啊,他又不是消失了。」

「啊?我不是說林回舟啊。」

啥玩意?這和林回舟有啥關係哦

「不是林師兄?那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

想了想,我閉了嘴。

話說一半,守知大概會瘋。

餛飩它又香了。

正吃著餛飩,遠遠的就看見了大師兄回來了。

這一路上,除了陪著守知各種了解各州風物誌,收集稀罕的古籍以外,我的主要目標就是找找看書瑤的下落。

而大師兄呢,通常都會問問各地是否有怪事發生妖孽作祟,儘可能的為地方百姓肅清邪祟。

我問支攤的大伯再要了一碗餛飩,囑咐了不要放蔥。

大師兄平日在山上還是很克制的,辟穀清修,無欲無求。

只是這一路下山跟著我和守知兩個不著調的,開始變得有煙火氣了許多。

這都開始挑食了。

「師兄,這一帶附近可有異動?」

大師兄搖了搖頭

「並未有百姓遇害。」

這時候餛飩攤的老伯端著餛飩而來。

「幾位小公子可是來這兒遊玩的?」

我看了看守知與大師兄,眯起眼睛回到

「是的,不知這地界可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去處,亦或是風俗人情、新鮮事可說上一二的?」

老伯樂呵呵的在圍裙上抹了抹手,開口到

「哎呦,幾位小公子呀,我們這地方來了定是要去遊湖的,咱們這地有有名的便是這湘湖了,這正是好時節,湖上多的是公子貴女們去湖上泛舟的,那明月樓的畫舫每初一十五便會在湖上遊一圈,可熱鬧了那明月樓裡的女子個個是有學問的,琴棋書畫無一不是精通的。小公子們若是無事,可多待上幾日,便能見著這明月樓的畫舫啦。」

「竟有此等美事?那我們可真得留下來瞧瞧。」

老伯說完便又忙著招呼生意去了。

「師姐,你何時對這些酸詩有興趣了?」

守知不解的看我,一碗餛飩下肚,守知此時懶洋洋的癱坐在椅子上。

「我對酸詩可沒興趣,我想去看看那些個公子貴女們。」

指不定就遇著書瑤了呢。

「師兄,我們去看看那畫舫湊個熱鬧吧!」

「好。」

大師兄放下手中的勺子,掏出些銀錢放在桌上。起身理了理衣服。

「走吧,回客棧了。」

在江南的這些日子裡,日子過得甚是愜意。

風景如畫,江南的小吃頗多,我和守知成日裡便是遊蕩在街邊吃著各種美食,亦或是陪著守知泡在茶館聽說書先生講些江湖韻事。而大師兄則多是在客棧內打坐,亦或是出門看看是否有異像。

好不快活。

這日,我和守知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了,師兄卻是罕見的要和我們一同出去。

我和守知對視一眼,琢磨著是我們這段時間浪的太過,師兄看不下去了嘛……

師兄在前頭走著,我和守知心虛的跟在後頭。

有大師兄同行,我和守知多少有些拘謹,全程眼神交流。

你白我一眼,我瞪你一眼。

街邊吃著早點,我看著大師兄生出一絲不真實感。

這樣如同仙子般的人物,坐在這街邊吃著小籠包,違和的場面被師兄的神顏全給掩蓋了。

師兄的到來,這攤子的生意明顯好了不少,頻頻有妙齡少女側目駐足,而後又一臉含羞的跑開。

有膽子大的也會上來搭上幾句話,無非就是問大師兄是何家公子。

或許這就是大師兄不長出門的原因吧。

太惹眼了。

而大師兄則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只是微微笑著,話不多。

看似隨和溫柔,卻也是最清冷的客套與疏離。

我放下筷子

「師兄,不然我們回去吧。」

大師兄愣了片刻,隨後滿眼笑意

「不急,今日有事要辦。」

有事?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日才十四,要說遊湖也應該是明日十五才對,今天能有什麼事?

我看了看守知,他也一臉不明的看著我。

「阿尋可吃完了,吃完了便走吧。」

我趁著守知沒反應過來,先他一步將剩下的最後一個小籠包塞到嘴裡。

看著守知迅速反應過來卻沒搶過我,一臉惱怒的樣子,我笑著衝他挑了挑眉。

真香。

我們跟著大師兄一路來到了一間首飾店,小二看見大師兄熱情的迎了出來。

「哎呦,公子你可算來了,掌柜的可是一上午都沒出來接客,就在二樓等著公子您嘞!公子樓上請。」

師兄正要抬步往裡走,我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湊近了小聲問他

「師兄,可是這家掌柜的遇到邪祟作亂了?」

大師兄聽完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隨後搖頭笑著說了聲「不是。」便不再理我,跟著小二走向二樓。

我和守知一臉不明所以,跟著上了二樓。

二樓與一樓的陳列不同,二樓並列著三間屋子,正中間的屋子門開著,一個富態盡顯的中年人站在門口衝著我們拱手做輯。

「沈公子,裡邊請。」

想必便是那掌柜吧。

屋內燃著不知名的香,窗戶望出去便是亭臺水榭的小花園,別致得很。

不過屋內放著三排多寶閣,上頭都是用錦盒裝著的各類不知名的原石,而桌子上端端正正放著三個盒子。

「公子請坐。」

大師兄施施然走過去坐下,我和守知緊跟著。

小二很快就上了茶水點心。

那粉紅色的桃花糕看著就來食慾,我很想吃,只不過掌柜未入座,我沒好意思。

還是大師兄的正事要緊。

我側頭看了看守知,果然,他也盯上了那桃花酥。

「小公子不如嘗嘗這桃花酥,這可是我們這兒鼎有名的師傅做的,外頭很難買到,我們店也因著東家與師傅有點交情才得了這供應。」

掌柜眯眼笑著將桃花酥往我和守知面前推了推。

我和守知一同咽了咽口水,看向大師兄。

「嘗嘗吧。」

得嘞!

入口即化,桃花香四溢。

果然極品。

掌柜的將三個錦盒推到了師兄面前,緩緩將盒子依次打開。

「公子要的這套頭面確實精緻難得,我們店裡是個師傅這段時間連夜趕製才做出來的。」

頭面?

我伸長脖子往那頭看了看。

大師兄側了側身子將盒子往我這邊移了移,看見了盒子裡的那套首飾我短暫的忘記了吞咽。

是一套珠翠流雲頭面,步搖、髮釵、耳環、珠花……一套齊全。

做成了雲朵的形狀。

整一套頭面淡雅別致。

「師兄你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嗎?」

一旁吃驚的說到。

「這是給阿尋訂做的。」

大師兄拿出那支步搖在手中看了看,而後放回盒中,推到我面前,轉而去開了另外兩個盒子。

那盒子打開,一個放著刻著流雲的玉冠,另一個放著一支流雲木簪。

大師兄將玉冠放到守知面前

「這是你的。」

「我也有?」

守知欣喜的那起那玉冠左右瞧著,寶貝的不行。

我看著那套頭面心中歡喜,卻也是有一絲絲窘迫。

給我這般好東西……我也不會用啊……

糟蹋。

大師兄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眼含笑意。

「李掌柜,便有勞店中夥計替我小師妹梳個妝了。」

掌柜的心領神會,迅速出了房間去招呼小二過來。

我心中有疑,便開口詢問

「大師兄這是何意?」

無功不受祿啊!

守知也被我說的一臉不明的看著大師兄。

大師兄泯了口茶水淡淡的說

「明日遊湖,我與守知會斂去氣息,我們就是遊玩到此處正好碰上明月樓裡畫舫巡遊的雲洲公子。」

我與守知心領神會,隱藏身份,暗中觀察。

此時掌柜也帶著一個小丫鬟來到房中,我跟著她來到裡間鏡子前坐下,小丫鬟將我梳的亂七八糟的發束拆下。

看著被放在桌上的竹節簪子,我拿起來默默的掏出帕子擦拭乾淨。

小丫鬟的手法輕柔,極為熟練。

枯坐著的我甚至開始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臭臭待在秘境中修煉的如何了。

江南一帶太過溫柔,在這樣的地方把臭臭放出來確實有些許嚇人,因此在入關時便和臭臭商量好了,白日裡它便獨自開個秘境待在裡頭修煉,臭臭原本是極不情願的,哄了好久答應每天給它帶上好吃的,還不重樣,它才勉強答應。

昨夜給它帶回了叫花雞它竟然沒出來,也不知是否在升進階。

許是想的入神了,都沒反應過來小丫鬟已經將頭髮梳好了,正拿著一個白白色的妝粉往我臉上招呼。

我條件反射的迅速後仰撤離。

大概是我動作幅度太大,太過突然,嚇得小丫鬟手中的粉盒脫了手,我迅速反應過來撈住了粉盒,交還給她。

「小……小姐好身手……」

此時門被推開,守知第一個衝了進來

「怎麼了師姐!」

「沒什麼,我不小心撞翻到了桌子,嚇到人家了。」

守知看著我一臉古怪。

有……什麼不對勁嗎……

正好大師兄此時也走了進來,守知轉頭問到

「師兄,我們待會兒是否還要去趟成衣店?師姐這……這也太不倫不類了……」

我反應過來,低頭看著身上守知那件明晃晃的袍子,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習慣性的伸手想要撓頭,守知一把衝了過來抓著我的手,

「我的師姐呦!你這好不容易梳好的頭你就別撓亂了好嗎!」

「不用,衣裳已經準備好了。」

師兄從納戒中取出一個包袱遞了過來。

妙啊!

我歡喜的接過包袱在桌上準備攤開,一旁的守知也跟著想看,卻被我推到門外。

「去去去,出去出去。」

「小氣,不看就不看」

守知氣鼓鼓的拉著大師兄出門坐在桌子上吃著桃花糕,我看著碟中沒剩下幾塊的糕點一陣心疼。

臭弟弟你倒是給我留幾塊啊!

我默默的關上門,我不難過。

呸,我難過,難過死了。

……

我打開包袱的那一刻就被驚豔到。

白色拖地淡粉梅花百水裙,外罩月白色流光紗衣,內袖口繡著精緻的白紋雲朵,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流光傾斜,熠熠生輝。

我開心的抱著衣服來到屏風後頭準備換衣服,小丫鬟也跟著進來了,我一驚,趕忙擺手說到

「不用不用,我自己換就可以了。在外頭等我好了!」

開玩笑!穿衣服還要人伺候著,我還沒有腐敗到那種程度!

半刻鐘之後……

「那個……這個……小妹,可否進來幫個忙……」

不是這衣服怎麼穿啊喂!怎麼這麼複雜啊喂!

所以說,做人有時候真的不能太跟自己較真了。

小丫鬟進來之後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我卻是羞愧的紅著臉不敢看人家。

索性,她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穿戴妥帖了。

我在鏡子前坐下,這才看到了她為我梳的頭髮。

頭髮整齊的梳成兩邊對稱的髮髻垂掛著,兩支雲簪插在兩邊鬢髮垂著

青絲崔在胸前,無需點妝就很好看。

我心裡燃著小煙花。

「這髮髻叫什麼?」

「回小姐,霧鬢雲鬟。」

「名字也好聽!真好看!」

丫鬟退出去開了門,我忐忑的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見了守知手裡拿著最後一塊桃花糕。

「守知給我留一口!」

我出聲制止,守知回頭看過了過來,手中的糕點掉回了碟碗之中。

看著守知這般,我心中忐忑愈盛。

抬眼偷偷看向大師兄。

只見他舉著的茶杯湊在嘴邊忘記了動作,楞楞的看著我,眼中有驚豔。

我侷促的往丫鬟身後挪了挪,這場面安靜的讓我有些許不適。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我如此裝扮吧,應該……會挺不適應……

李掌柜適時的站了出來

「公子,你這小師妹模樣生的俏的很呢。」

大師兄也適才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茶杯笑著說

「嗯,阿尋生的好看。」

臉上騰地升溫,耳尖都覺得燙燙的。

我紅著臉挪著步子走到了桌前坐下,看著桌上的桃花糕,湊近守知低聲說到

「守知,你說我們問掌柜的買些桃花糕回去他可會賣與我們?」

良久未得到回應,我抬頭看去。

只見守知紅著臉僵硬的挺直著脊背。

這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幾年前守知的樣子,也是如此,在山上的時候總是喜歡跟著我到處瘋跑做些不著調的事,性子卻是靦腆的很,逗一逗就是這般憋紅了臉的僵直模樣。

這六年,沒有我的幹擾,守知倒是穩重了不少,也活泛了許多,如今這模樣倒是少見的很。

我心裡起了逗逗他的心思,於是我坐直身子,回過頭。

對面坐著的大師兄露出無奈的笑,我狡黠的挑了挑眉示意他看著守知的反應。

我將手悄悄伸到守知背後,深吸一口氣,重重拍下,同時大喊了一聲

「守知!回魂啦!」

他驚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用力之猛甚至帶倒了椅子。

我捂著肚子笑的直不起身。

守知一臉惱怒,一把抓起桌上的桃花糕。

「守知!有話好好說!別動這糕點!我錯了……」

他一把將糕點塞進我嘴裡,將嘴堵了個嚴實。

「吃吧吃吧!吃完趕緊閉嘴!」

他扶起椅子,氣鼓鼓的將頭扭到一旁不再理我。

「守知我錯啦!待會兒我去問掌柜的討要些,買些回去全給你,我保證一塊兒都不碰!」

回客棧的一路,那些被大師兄的顏吸引的姑娘看看一旁的我,無不面露失望。

我回房前,守知賤兮兮的擋在我門前說到

「師姐,今夜可別睡覺哦,記得打坐。」

我……

「好的。」

他剛要走,我一把扯住他。

「桃花糕!那來點!」

「你不是說都給我嗎!」

他將桃花糕往身後藏了藏。

「給臭臭留點啊!臭臭昨夜都沒出來!」

他極不情願的拆開糕點勻出了幾塊。

「臭臭昨夜可是一直待在秘境之中?」

原本要回房的大師兄聽見了我所說的停下了步子回身問我。

我點點頭。

「可方便進去看看?」

「師兄也要入秘境?」

我一臉詫異。

「師姐你是躺了六年躺傻了嗎?月極獸所化秘境,是一般人能說進就進的嘛?師兄說的是去你房內,臭臭入鏡的地方看看。」

啊這……

我開了門將他們帶了進來,指了指我的那張床,尷尬的說到

「便是在哪兒了……」

「在……在你床上?」

我不敢抬眼看大師兄與守知,想必此刻表情應是十分微妙。

「如今沒有靈力……夜裡怕冷……時常……時常抱著臭臭睡……」

我越說聲音越小,臉紅的不像話。

「得虧臭臭是只小雌獸,師姐你怎麼敢的啊!」

臭臭是雌獸?不是我這麼多年都沒整明白的,守知怎麼知道?

哦,守知博覽群書,學識超群。

告辭。

大師兄徑直走向床邊

「阿尋,冒犯了。」

我連忙擺手搖頭。

「無妨無妨,師兄您請您請。」

大師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並未再多言,坐在了床上,閉上了眼伸手掐了個訣。

「大師兄這是在幹嘛?」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守知問到。

他瀟灑的將額前碎發一甩,笑著風流倜儻。

好像每到提問環節,都會觸發守知的孔雀屬性。

「師兄是在探知同空間裡的異度空間差異,雖說秘境無法進入,但是這樣可以大概的感知到臭臭那邊的情況。」

牛啊!

大約半刻鐘左右,睜開了眼,起身對我笑到

「臭臭正在嘗試突破瓶頸,靈力波動很大,一時半會兒應該出不來。」

還真被我猜中了?

師兄臨走前在我房內設下了結界,說是臭臭不在,有個結界多一份保障。

一夜打坐,果然就如同師尊所說,想要再修行是不容易的。

任憑我如何練氣,身體中好似有一個窟窿,聚起的氣都往那窟窿裡流走。

正是金丹破碎的地方。

忽然間我有點明白林回舟在山上那些年的修行的感受了,明明一直在修行,卻總被一個空洞所吸收,修為增進的極慢。

不過林回舟有流煙玉啊!最後修為還是會井噴式進階,而我,卻只是在填補失了金丹的空洞。

正因如此,當守知第二天過來敲門時我覺得疲憊又挫敗。

半點精神都沒有。

我不信邪的吃了早點便又回了屋子打坐練氣去了,並且告訴守知不用喊我吃午飯了,晚些時候要去那湘湖的時候喊我就行了。

守知不明所以,卻還是在我回房前從納戒中摸了幾個靈果給我。

傍晚邊的時候大師兄來敲了門,我頭昏腦漲下了床。

門一看便看見了負手而,立手中執扇的大師兄換了身青色的衣衫,衣領處繡著竹節暗紋。梳著半扎頂髻,散落的青絲被規矩的整理在身後,好一個公子世無雙。

「阿尋,該出門了。」

大師兄溫和的笑著對我說到。

我呼吸一滯。

心中的煩悶與焦躁被這清風衝淡而散。

大師兄看著我發愣的樣子,垂眼低笑一聲,緩緩抬起執扇的手在我腦袋上輕輕碰了碰。

「該走了,別發呆了。」

大師兄殺我!

這一波持靚行兇,我無了!

正當我沉浸在大師兄的顏中七暈八素的時候,大師兄身後探出個腦袋,被玉冠束起的高馬尾在一旁垂下。

「師姐,你清醒一點。」

我尷尬的回了回神。

師兄回過身讓守知站好,而後一臉嚴肅的與我們說:

「此番我與守知已經斂了氣息,便不要再喚師兄師姐了,要記得喚名字。」

喚名字?

沈清淮。

清淮。

今天的街道熱鬧非凡,似乎往日入夜的寂寥都是為了此刻的熱鬧做的準備。

街邊擺出的各種小玩意兒,支起各樣的攤子,而街上行走的多為青年男女。

街道漸漸擁擠,隨著人潮慢慢想著湘湖邊上挪動。

大師兄早在幾日前就過來訂下一艘漁船。

要是像我與守知一般,半點準備都沒有,怕是此刻過來也沒有船可以租了的。

我滿腦子都上了湖之後便讓漁家捕些個水產,在船上烤了吃。

只是漁家半天沒個動靜,漁家才支支吾吾的說了,原是他早前將船隻租給我們之後並未告知家中妻子,有戶人家拖了他妻子幫忙留船,她妻子便以為自家漁船還未租出去,便收了那人的訂金。

一來二去的,便重了。

漁家大伯低著頭不敢言語。

我們倒是沒想太多,一合計,對方一行只有兩人,要是對方不介意,便等對方來了之後一船同行也是可以的。

我們三人在甲板上聊著天,看著湖面已經泛著幾艘船隻。

這地方夜間的風溫柔清涼,帶著這涼意吹向市井之中與煙火氣相融。

「我們一會兒去了湖上,便給船夫些些銀子讓他為我們捕撈些水產烤來吃如何?」

「捕個魚為何還要勞煩船家?我跟你說我以前看過一本書捕魚……」

「得了吧你就!下……出門這段時間我算是發現了,理論是理論,實際操作是實際操作,在你這兒是兩碼事兒!」

「我怎麼就不行了?師……阿尋你別嘚瑟,待會兒我就給你撈上一桶的東西。」

師兄並未言語,只是看著我們笑的溫和。

這時候,船家待著兩個人像我們走了過來。

一男一女,十八九的模樣。

我先眼望向那名姑娘,臉上並無梨渦。

我失望的搖了搖頭,還以為會有什麼奇遇呢。

那男子一來看了我們一眼,略微思索,便向師兄做輯至歉。

「事先不知這事兒,小妹路上貪玩,來的稍晚些了,望各位見諒。剛剛船家已與我們說明白了,我二人並不介意同行,有個伴也是好的。」

師兄笑著搖搖頭,說著無妨,便讓船家動身了。

而後閒聊得知男子名叫杜玉,與妹妹杜湘此行是去往北與姥姥祝壽的。

我暗自打量了一番這二人,好像也並未有什麼不妥,杜玉儒雅有禮,而那杜湘落落大方,也是個爽快性子。

我對他們的寒暄提不起什麼興趣,獨自找到了船家商量捕魚的事兒。

順便問了這明月樓畫舫的事兒,只是所知不多,與餛飩攤老伯所述相差無幾。

剛回到甲板就看見了守知迎面走來。

「師…清懷呢?怎麼就你出來了?」

「被那兩兄妹拖著走不開,走走走,我們去船家哪兒借點漁網,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的身手!」

恕我直言……我並沒有很想看……

我挎著張臉被守知拖去船家哪兒。

事實證明守知真的只是理論派。

船夫大笑著過來接過漁網,熟練的拋了出去。

也許是我們這頭的動靜太大,終於將那邊聊天的人吸引了過來,杜玉率先向我們走了過來,問我們在做什麼。

而那頭的杜湘則是在後頭跟著大師兄一道而來。

我和守知對視一眼,誰都沒接杜玉的話。

守知是因為說出來丟人。

我是因為護食。

一時間只剩下了水波的聲響流淌在幾人之中。

大師兄率先打破了這沉默。

「阿尋玩兒心頗重,我也是和杜兄一樣頭疼不已呢。」

好熟悉的一句話,記得杜家兄妹剛上船時說的便是這句:小妹路上貪玩。

我癟了癟嘴沒說話,轉頭對著黑漆漆的湖面託著腮,想著這一網到底能撈出多少東西,夠不夠幾人分的。

「我才不頑劣呢,都是哥哥拿我當的幌子,淮哥哥你快與我說說阿尋姐姐在做什麼?」

淮哥哥?修仙者大多長壽,我初見沈清淮時便是這般模樣,如今十幾年過去了,他還是這般模樣,饒是如今我也沒打聽過大師兄的真實年紀,說不定還真的就是這杜家小妹爺爺的年紀了。

想著這些便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一旁的守知扯了扯我的袖子,才驚覺大家此刻都在看著我。

我尷尬的咳了咳,隨即一臉正色。

「我與守知剛剛勞煩船家撒下一網,不知能撈到多少水產,想著要是水產多的話一會兒我們便在這甲板上支一口爐火,煨上酒吃著烤魚看明月樓的歌舞,豈不快哉。」

「酌酒吟詩看歌舞還不錯,只是這烤魚這般味腥的俗物放在一起怕是不美。」

「湘兒!」

杜玉斥責著小丫頭不得無禮,衝我拱手賠禮。

我倒是沒怎麼意,搖了搖手表示不打緊。

這丫頭看著便是被捧著長大的,怕是吃個魚都是有人專門將刺剔去的,自然想到在這種地方坐著吃烤魚會覺得粗俗的很,想到的全然是風花雪月的東西。

我回頭看了看守知,挑眉衝他笑,而他則迴避著我的視線。

想當初,我第一次帶著守知在山上逮到兔子的時候他也以為我是逮來玩兒的,當我將兔子剝皮上架烤了的時候,他痛心疾首的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殘暴。

結果嘞,轉頭就跟著我去偷六師兄養著的靈兔去了.....

真香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我拍了拍守知的肩膀,讓他盯著漁網,待會撈魚的時候喊我一聲,便向師兄打了聲招呼打著哈欠回了船艙內。

一天一夜的打坐並無什麼進展,或許真如同大師兄所說,修煉不急在這一時,在這世俗間靈氣汙濁混雜,的確不易修行。

我在艙內尋了個乾淨的地兒,倒頭就睡了過去。

恍惚間眼前出現了一道白光,我遮白光起身尋光而去,一路我喚著守知和大師兄,船上卻無一人。

我在甲板上看著空蕩蕩的船隻,一陣恍惚。

遠處黑暗的湖面亮起點點燭光,而後光暈擴散,燭光也越來越清晰,那一艘畫舫遠遠的向著我所在的船隻而來,船兩層高,船上掛著許許多多的燈籠,想來剛剛的燭光便是這了。

畫舫上看著並無人在,湖面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霧,正在我疑惑之時,畫舫上傳來歌舞聲,漸漸的人聲傳出,與這熱鬧奢靡的聲音不同的是,那畫舫目之所及之處空無一人。

這是在夢中?還是在幻境中?

如今我沒有修為,無法探測這場景的真。

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並不覺得疼痛。

這是夢?

我咬了咬牙,摸出袖中的匕首,準備試著扎自己一刀。

正準備下手,聽見了一聲呼喚

"阿尋。」

眼前大霧散去,歌舞聲和畫舫沒了蹤影。

我試著睜開眼,卻依舊在這空蕩的甲板上。

我握緊匕首,猶豫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想著是否要下手。

「阿尋,快醒醒,那一網撈了不少魚,我等著嘗嘗你的手藝。」

這次我睜開了眼睛。

眼前坐著的大師兄衝我笑著,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數月前剛醒的樣子。

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場景是真實亦或虛幻。

「師兄我剛剛.....」

話未說完,大師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摁在我的唇上。

「阿尋剛剛夢魘了,看你這滿頭的汗。」

帶著些涼意的手指似乎帶著不舍,摩挲著最後離開了我唇邊,纏上我的後頸,將我拉近。

大師兄呼吸近在咫尺,呼出的氣息帶著涼意,彎著眉眼好看的像晚霞。

不對。

看著眼前的大師兄熟悉又溫和的笑,我心裡卻泛著怵。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手,卻發現手中有異物。

是匕首!

我面上神色未變,悄悄握緊了匕首趁眼前的「大師兄」還沒反應過來,向他揮了過去。

「大師兄」面上笑容不便,脖間多出一道血痕,血跡噴湧,卻未沾染周遭絲毫,而是在空中化為霧氣消散。

「阿尋,你不乖哦!」

「大師兄」說完也隨著這血消散在空中。

大師兄從來都是溫暖的,從不會有如此涼意。

正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額間流入一陣熟悉的靈力,溫暖的流入四肢百骸,神識漸漸清明。

我悠悠的睜開眼睛,眉心被大師兄摁著。

我伸手想要握住師兄的手看看溫度,只不過一抬手,手中的匕首差點傷到了大師兄。

匕首還在?難道依然沒醒?

不應該啊,我就這麼愣愣的舉著匕首看著大師兄。

「你們在幹什麼?阿尋!你在做什麼!快把刀放下!休要傷淮哥哥!」

杜湘此時衝了進來,一把拍開了我舉著匕首的手,將師兄拉開了我身前,擋在師兄面前。

別說,這美救英雄的倔強模樣還挺可愛。

我坐了起來,撿回被甩到一旁的匕首。

「你想幹什麼!哥哥救命!守知哥哥阿尋姐姐要殺人啦!」

好像又不太可愛了。

我臉一黑,啥玩意兒?

守知和杜玉聽到聲響衝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杜湘縮在大師兄懷中,而大師兄避嫌的將兩隻手背在身後,而我.....正握著匕首.....

「湘兒可有傷到!淮兄!你這妹子這般做是為何!"

杜玉將杜湘從大師兄懷裡拉了出來,好好檢查了周身,確定了沒有傷到,怒氣衝衝的對著大師兄說到。

「我...如果說我準備收網殺魚去了...你可信?」

我訕訕的開口。

守知哈哈哈笑出了聲,打破了這詭異氣氛。

師兄伸手將我拉了起來。

守知跑了過來,擠進我和師兄之間,一手摟著師兄,一手摟著我,帶著我們向外走。

「走走走,我們收網去嘍!」

三人行至甲板處,守知回頭望了望,確定了兄妹倆沒有跟上來,將我們摟緊了些,腦袋湊在一起嘀咕到

「之前師兄進去找你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船夫也中了招,但這兄妹倆卻是一點事情沒有,必有古怪。咱們不露聲色保持警惕。」

師兄點頭表示默許。

守知鬆開了我們,走去撈網。

我將他拉到一旁,一邊向他伸出手,一邊留意著船艙內的動向。

「鞭子拿來!」

「哦哦!」

守知轉頭從納戒中取出蛟骨鞭,我開不了納戒,便一直將鞭子放在守知的納戒之中。

如今重新握住鞭子,我便放心了些,只是看著這鞭子,我心中起了一絲顧慮。

「可有符咒可掩蓋這蛟骨鞭的神性?」

守知想了想,拿出一張符紙,咬破指血,在上頭畫下一串密符。

然後端端正正的貼在了鞭子柄上。

我收了鞭子將它掛在後腰上,寬大的外衫罩著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走!幫師兄收魚去!」

湖面此刻的船隻稍稍多了些。

大師兄獨自收著漁網,並不太費力,袖上沾了水漬。

我與守知站在大師兄兩側,一人一邊,將師兄的袖子挽起,師兄看著我們覺得好笑,打發我與守知去起爐火。

船夫見我們過來,打起精神來給我們拿了爐子炭火。

這船夫也是中招了的,此刻還沒緩過勁兒,瞌睡未消。

只是剛剛這幻境來的過於蹊蹺,此刻也是不方便向守知詢問仔細那究竟是什麼。

莫不是這湖裡的邪祟?

以大師兄的修為,普通邪祟也不能夠做到這般悄無聲息。

正想的入神,遠處一絲絲聲樂傳入耳中,聽得並不很清晰只是樂響。

我抬頭就看見了遠處的遠處的星星點點。

周圍的船隻開始熱鬧起來,人們紛紛走出甲板,那樂聲逐漸清晰起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手中的碳掉落在地。

正好杜氏兄妹也從船艙內出來了,杜湘看著我眼神依舊不善。我沒有理會她的小情緒,趴在護欄上想看清那漸漸駛近的船隻。

「我剛剛在夢中,聽見過這曲子。」

大師兄將手裡的網與水產放到一旁,隨著我的目光看去,微微皺了皺眉。

「清淮,你能看清那畫舫嗎?我記得夢中船上有許多的燈籠,船頭!船頭的位置有一個下弦月的標誌!」

「嗯,是你看見的那艘。」

大師兄收回視線,神情凝重。

「沈兄,方才是小妹唐突了,我替小妹給你賠不是了。」

大師兄沒有說話,握住了我垂在袖中的手,正要轉頭看他,卻發現他手上藏著東西,如今拉著手,那東西就在我倆手掌之間。

「你跟他道歉有什麼用,難道不是應該向阿尋道歉嗎?」

守知看似漫不經心的說,他扇著火,爐上時不時炸出點點火花,還未落地就熄滅了。

我收了手,接過了師兄掌心中的東西,作勢將手背在身後,挑眉看著杜玉。

「跟我說也沒有用啊,我這人就這麼大點心眼兒,怎麼能做出原諒人這麼為難自己的事呢。」

是符紙。

回話間我摸清了師兄剛剛遞過來的東西,是一道符紙。

只是不知是個什麼符。

這兩兄妹可能是沒見過我這路數的,看著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的模樣,只是多了張嘴。

杜湘氣的指著我連說了好幾個你,完了又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氣呼呼的扭頭瞪著她哥。

杜玉此時也才反應過來,收起一張被噎住的臉,換上往常的笑容不再搭理我,拉住動了氣的妹妹去了甲板的另一頭說些什麼。

我偷偷瞄了一眼手中的符紙,是清心咒。

想著夢中湖面的大霧,我將符紙纏在手腕上。

此時的畫舫已經非常近了,湖面的氣氛也到了白熱化。

畫舫之上,歌舞昇平,被周著的小船隻簇擁著。

而那些船隻上的人一個個都仿佛在追逐偶像般的狂熱歡呼擁護。

莫非這明月樓的姑娘各各都是賽天仙的好看?我眯著眼睛認真的看著那些女子,找尋符合女主氣質的人。

只是這一看便發覺了古怪。

這些船上的人每隔上一段一間,就會陷入短暫的呆滯狀態。

眼神空洞而呆滯,面上帶著僵硬的笑。

只一瞬,這種狀態就會消失,如此反覆。

「幾隻小狐妖,本事不大,做事倒是機靈。」

我回頭看著守知瞧著那畫舫冷笑著。

狐妖?

那畫舫之上果真是妖物作祟嗎?

守知湊近了我低低的開口

「師姐,我大概知道這兄妹兩是什麼來頭了。」

不是說著狐妖的事嗎,怎麼忽然扯上杜氏兄妹了?我抬眼看著守知,他又擺出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應是青靈山上的弟子,位份還不小。」

青靈山?說起這請靈山,差不多是和青仙山齊名的修行門派了,只不過據說六年前林回舟一口氣破境到大乘期,成為同屆修仙者的楷模,因此青仙山也是時下熱度最高的門派了。

正所謂樹大招風,一時間坊間風聲四起,說林回舟能如此破境靠的全是祖傳流煙玉,和青仙山可沒什麼關係,這樣的人丟在哪個山上,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心想瞧瞧這些個酸的,還丟哪兒都結果都一樣,說破了也沒丟在你們哪兒啊。

雖說林回舟的事情鬧開後,青靈山的人眼紅跳腳明裡暗裡沒少陰陽怪氣,但久了之後人長老悟了!將山上這一輩的弟子差不多都給趕下山歷練去了。

除魔衛道在各州本就是功德一件,因此這兩年裡青仙山的口碑倒是也還不錯,群眾呼聲還是很高的。莫非我們隨便出個門就能遇上青靈山上高階弟子?我催促著守知繼續往下說,只是這小子忽然間就傲嬌起來了,挑眉看著我笑,就是不開口。

拉倒。

我轉頭扯著大師兄的袖子,努力的眨巴眨巴了眼睛。

「師姐,眼睛抽筋找大師兄是治不好的,你清醒一點。」

守知掰正我的腦袋繼續說

「青靈山的東側有一靈山,時常有靈獸夢魔出沒,會被那些個長老收做靈寵飼養,想必剛剛的便是那兩兄妹放出的夢魔試探咱們的。」

「怕是不僅僅是夢魔這麼簡單,阿尋夢裡的這曲子與畫舫與現實相同,應是夢魔行動時吸引了別的什麼東西。」

果然,原主這倒黴體質,到哪兒事情都不會簡單。

我忽然想起,同是靈獸,那這夢魔相比之臭臭如何?

「這夢魔很厲害嗎?和臭臭比起啦呢?」

「沒法比。月極是上古神獸!要是臭臭在這兒的話,那夢魔是現身都不敢的,血脈壓制!只是普通人和心智不定的人極容易被蠱,你看我和師兄一點事都沒有。」

嗯,臭臭的大腿要抱緊,只是這貨此時還在修煉呢,一時半會兒指望不上。

若真的是青靈山的人,那恐怕此刻我們的身份也被知曉了。畢竟大師兄的名頭在外頭擺著,或許不知道青仙山沈清淮,但絕對知曉沈家,不然如何會這般試探。

「失策了失策了。」我低頭喃喃的說著

「怎麼說?」師兄一臉不明詢問到。

「不應該喊你沈清淮的,應該喊阿淮,阿清....總之不應該是沈清淮!」

大師兄失笑。

「家中有曾有起一小字,喚齊光,並駕齊驅的齊,和光同塵的光。不嫌棄的話,可這樣喚我。」

齊光。

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

與日月兮齊光,和師兄真的很相配。

若是當初師兄家人一個腦迴路不對,給取了前兩字「同壽」呢.....

沈同壽....

好像....也還蠻可愛的....

「既然現在大家都知道彼此是什麼路數,那也不管他們了,他們怕是也看出這畫舫上的狐妖作祟了。待會要是打起來,師姐你就躲進船艙內別出來。我們收拾完那些狐妖過來喊你。」

對此我並無異議,我去了可能只是添亂,倒不如安心待著,不給他們添麻煩。

我們這頭商量的也差不多了。

索性師兄和守知繼續盯著那畫舫,我空閒下來開始搗鼓那一桶的水產。

別說,還撈了不少東西,光螃蟹就好幾隻。

將東西全都洗淨,我又問船家買了點酒。坐在爐子前剛一打開瓶塞子,一句屁話傳入耳中。

「這種汙濁的東西也能入口?怕是真沒見過好東西。」

杜湘不知何時立在我身側,抱著胸,一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眯起眼看著她傲嬌的小表情心裡一樂。

「你怕是連這種汙濁的酒都沒有,就別在這兒說屁話了,去你哥身邊待著好嘛?」

「誰說我沒有!」

杜湘背過身去,再轉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壺酒。

「看見沒!這可是上等的松釀!就當本小姐今日做好事,給你這沒見過世面的開開眼!賞你了!」

杜湘將酒直接拋向我,帶著她自以為的憐憫與嘚瑟。

我接過酒,心裡樂開了花。別人酒都送來了,我不收多不禮貌啊,有違我原則。

臉皮是什麼?自尊是什麼?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這就用來灼這些水產甚是美味!

我開了瓶塞,毫不吝嗇的將那些魚蝦蟹淋了個透徹,空中飄蕩出了松釀特有的松香氣,倒是與師兄身上的味道些許相似。

「你!你!你不是用來喝嗎!」

杜湘眼睛都看直了!指著我一臉不可思議!

「我說了要用來喝的?」

這姑娘,年紀輕輕的好像腦子不太夠用,不然待會給她挑個大螃蟹補補!

「你!你!」

見我不再理,杜湘扭頭氣呼呼的走了。

嘖,這丫頭,怎麼這麼撐不住氣呦,要是放在林回舟身邊,活不過兩章。

淋了酒的魚蝦一上爐子,滋啦滋啦的響著,酒香四散。這些東西熟的快,此刻我慶幸守知納戒中我的那些個調味藥粉他都有一份。一系列的調味粉下來,杜玉杜湘都不禁頻頻回頭看向這邊。

真香。

「小姐這灑的是什麼粉,老漢我在這水上多年,多見的人家自己烤這魚來吃,這麼香的我倒是頭一次見著,稀罕的很吶!」

「這是我自己配的,就帶出了這麼多,若是不嫌棄便拿去吧,回頭下船去我再配些便是。」

船夫喜滋滋的收下了那幾瓶調味粉,連連道謝。

而此時,明月樓的畫舫已經駛近了我們這艘小船隻,忽然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樂聲驟停。

我疑惑的向那邊看去。

只見船頭立著一位遮面的妙麗少女,側頭對著一旁的老奴模樣的人說著什麼,隨後船漸漸向我們靠過來。

那老奴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與我們說

「這位小姐可是在煮吃食?我們家主子聞著這味道說手藝卓然,不知小姐是否可將煮的吃食賣與我們一些,價格隨小姐開。」

正愁不知如何上這畫舫,這不,機會來了!

我看了看大師兄與守知,兩人皆衝我是使著眼色。

明白明白。

「要說這烤魚拿些去也不是不可以,錢的話便不必了,只是有個不情之請,家中兄長一直聽聞畫舫內女子各各才華橫溢,很是嚮往,不知能否讓家中兄長去船上討教一二,一會兒這魚熟了我喚一聲你們再差人來取,如何?」

「這......」

老奴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遮面女子。

只見那女子思迅了片刻,頷首。

「幾位公子,請。」

得了允許,老奴恭敬的說道。

「那等這魚熟了,我便喊你們來取。」

大師兄與守知對視一眼,上了明月樓放下的小船。

而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是杜氏兄妹怎麼想的?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跟著走了?

大師兄走之前衝我使了個眼色。

了解!

他們走之後,我轉身便招呼了船夫跟著我進了船艙內。

我與他說,去艙內,我告訴他這調味粉的秘方。

一進船艙內,我就將船夫給敲暈了......

抱歉.....

我並不但師兄他們會出什麼事,相對的,我對大師兄總存在一種莫名的信賴感。

只要他在,心就可以一直安安穩穩的放在肚子裡。

再說了,這不是還有青靈山上的兩位嗎。

此刻我所擔心的是萬一打起來,這湖面上的船隻眾多,會傷及無辜。

透過窗縫向外看去,畫舫的暫時停泊引來了不小的騷動。

有些個船隻甚至有隱隱向這邊靠過來的趨勢。

一時間,這成了最頭疼的問題。

正想著,甲板上有了些動靜。

我微微支開了點窗戶,便看見了杜湘氣呼呼的上了船。

嗐 這運氣。

我將窗子開了些,招呼著杜湘進來。

杜湘一進船艙就沒好氣的說道

「都賴你!哥哥說什麼讓我來船上照看你們,給我趕下來了!」

我忍住笑意,這哪兒會是要照看我們,分明是這小妮子做了些什麼,怕是他們幾個合計了一下還是給她支下來了。

但是知道歸知道,這毛驢,還是的順著擼的。

「怕是沒這麼簡單,你哥哥將你支下來,怕是為了這些。」

我伸手指了指那些靠近的船隻。

看著這些船隻,杜湘越發惱怒

「這些人湊什麼熱鬧,真是些不怕死的!看我不用分水之術給他們船掀了!看他們知不知道什麼叫安生!」

杜湘急躁的開始抬手施法,被我一把按下。

「別急,你這樣只會打草驚蛇,沒準還會誤了師兄們的事兒。」

「那你說怎麼辦!這些個蠢貨可知這船上的厲害!」

我心想,這小妮子也怪好帶的,就這麼幾句話間,思路就被我給帶走了。要是遇上的是個不安好心的,怕是要吃苦頭的。

果然,道行真的很重要,除非擁有絕對實力,你坑我,我就揍你。

不然,腦子還是很好用的。

「這樣,你剛剛對我使的夢魔,放出來去轉兩圈試試?」

杜湘一愣,隨後一臉尷尬的別過頭看著窗外,似乎想了想可行性,最後捏訣念咒。

一隻白色的大嘴精靈慢慢在杜湘身後現了型。

原來這就是夢魔啊,沒有臭臭可愛,長得有點像條大蟲子。

我腹誹。

杜湘手指了指,開口說了聲

「去!」

夢魔緩緩的在船艙內消失,淡淡的白色霧氣似的溜下了船。

「盯仔細了,之前可是有東西混跡出來搞事情了。這次可別出什麼岔子,這關係的可是這地界上喊得出名字的公子小姐們,出了事咱們只能各山憑各本事來撈人了!」

「能有什麼事,之前那個不過是夢魔貪食而已,能有什麼事兒!」

不知為何,我心中隱隱起了不安,緊緊盯著那些船隻。

半盞茶的功夫,那些船隻便不再靠近。

只是忽然間透過窗看去,對面畫舫不知何時燈籠全熄滅了。

杜湘也似才留意到,咦了聲之後起身便要去看看什麼情況。

我一把拉住她,來到了船頭,衝著畫舫喊道:「老先生,魚好了,可是要現在下來拿?」

半晌,畫舫內並未有動靜,隨即船身開始劇烈晃動,湖面無風起了波瀾。

「定是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我還來不及出聲勸阻,杜湘輕輕一躍便到了對面船上。

真好!

我不禁感嘆。

有本事的在打打殺殺,沒本事的需要躲好。

我扭頭回了船艙內,靜靜留意這外頭的動靜。

湖面的風好似被抽乾了一般,就連蟲鳥也失了聲響。

透過湖面的微光,能看見對面畫舫的晃動,空氣中滲進絲絲血腥之氣,畫舫周身籠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應是設下了結界了吧。

忽然之間手腕上圈著的符咒變得溫熱,我皺了皺眉,取下了蛟骨鞭握在手中躡手躡腳的伏在窗邊仔細看著外頭的動靜,只見之前杜湘放出夢魔的那幾艘船在晃動。

那種晃動不似船隻在水面的波動,而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波動著船隻。

糟了,這應是之前混進來的東西。

余光中瞥見了甲板上的一灘水漬。

有東西上來了。

我慢慢挪著身子,轉到另一邊,看著那攤水漬在慢慢擴散,一點點的滲透著甲板。

就好似打翻了一桶水,水跡漸漸傾向四周一般。

如今的我根本感知不到任何生靈的痕跡,更別說是辨別這究竟是何物了。

握著鞭子的手甚至有些些發抖,這是對於未知的恐懼,身體本能的反應。

手腕的符咒越來越燙,灼燒著我的皮膚,我卻不能將它揭去,這是我對異物唯一的一點感知了。

忽然間後背一涼,汗毛倒立的冰涼感,幾乎是瞬間的反應,我想都沒想,揮鞭橫掃了出去。

一陣悽厲的叫聲在耳邊響起,隨後是鞭子所過之處響起呲呲呲的聲音,隨之一陣黑色煙霧慢慢在眼前消散。

符咒平靜下來,不再燙手。

我腿一軟沿著窗子跌坐在地上,手抖得厲害,此時僅僅只是捏緊鞭子便是我能使出的全部力氣。

剛剛那一刻,是身體感受到危機時刻的本能反應。

我抬了抬眼皮子看了看外面,空氣中的血腥之氣越發濃重。

而遠處的船隻籠罩著淡淡的黑氣。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席捲而來。

對面船上的,都是花一樣年紀的少女,與最意氣風發的少年,而我面對這局面卻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自己發抖的雙手都無法控制。

眼角滲出淚水,此刻的絕望讓甚至讓我生出了為何要醒來的念頭。

鞭子無力的脫手,摔在地上,鈴鐺撞擊地面響起清脆的「叮鈴」一聲。

帝鍾。

師兄之前的法器。

我愣愣的看著地上的蛟骨鞭。

這命是師兄救下的,而師兄想守護的,是這蒼生。

我是個俗到骨子裡的人,何為蒼生我不懂,可是我明白此刻若是什麼都不做,之後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都不會再安寧。

陡然而生的熱血直衝大腦,我抓起地上的鞭子跑出了船艙。

我放空一切,不讓自己有思考和猶豫的餘地。

站在甲板上,面對眼前的黑暗與邪氣,撕掉了蛟骨鞭上的符紙,舉起手中的鞭子晃動著。

清脆的鈴聲在這片寂靜之下空洞又突兀。

這種神性,妖邪退避,同時也會不受控的被吸引。

因為鞭有神性,而我沒有。

這無異於開了盒的珠寶,用惹眼的珠光寶氣吸引著人來取。

「來啊!這邊啊!什麼妖魔鬼怪!給爺爬!」

我衝著遠處的船隻,瘋狂嘶喊著。

遠處的船隻靜止了,寂靜無聲,一股濃重的腥臭之氣撲面而來,水面開始翻滾,迅速向我逼近。

我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兒,手腕上的符咒燙的我快要握不住鞭子。

我咬緊牙關忍受這種種的不適,留意著四周。

來了!

忽然間船隻劇烈晃動,周圍的水像被煮沸了一般滾動。

我單手扶住欄杆穩住身形,看著水面噼啪作響,竄出好幾隻黑色的怪物,半透明的身體,周身散發這黑氣,長的和海草一般的頭髮拖在地上,獠牙森然,原本眼睛的位置卻沒有了眼珠子,只看見黑色漆黑的兩個坑,那種樣子就好像是骷髏外頭披著一層黑色黏膜。

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正當我內心極度驚恐的時候,腳腕上忽然傳來一股力道,我低頭一看,差點過去了!

腳底下不知何時趴了一隻,此刻正伸著爪子抓著我的腳踝。

我哇的一聲尖叫出來,一邊跳著一邊揮著鞭子一通亂甩。

鞭子觸碰到那怪物的時候發出了呲呲呲的聲響,隨後怪物便化成一道黑煙消散而去。

竟是和船艙內的是一種東西!

我一陣頭皮發麻。

大概只有溺水的人才知道,狗刨也是一種絕美的泳姿。

正如此刻的我,鞭子揮的毫無章法,平時幾個師兄教的招式半點想不起來,在船上亂跳亂揮。

我嘗試著告訴自己冷靜,冷靜一點,結果什麼狗屁的冷靜啊!完全做不到!實在是被那隻扒腳的給嚇破了膽.....

忽然喉間一陣冰冷,一口氣就被憋在哪兒上不來了。

一隻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我身後,此刻趴在我背上死死的纏著我的脖子。

完犢子。

這回事兒搞大了。

我死命扒著那怪物的手,卻也無濟於事。

肺部像是隨時都會炸裂,我開始暈眩,我看著越來越多的怪物從水裡出來,然後聚過來。

「吼!」

耳邊傳來一聲野獸的吼叫,隨後船身劇烈晃動,我抬眼看見了密密麻麻的怪物中出現了一隻通體雪白的巨獸。

在巨獸的撕咬中,妖物四下逃散,頃刻間,幾隻來不及溜走的不是被咬碎脖子,就是被拍成一坨爛泥。

巨獸忽然撲了過來,一口咬住勒住我脖子的妖物。

得救了....

我倒在地上劇烈的咳嗽,甲板上滿是汙血腥臭的氣味,但是這些全然顧不得了,現在只是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與咳嗽。

臭臭湊了過來,一下一下的舔著我的臉。

我一下子哭了出來。

翻身抱著臭臭哭的撕心裂肺。

差點啊!差點又死了啊!

臭臭一臉嫌棄的用爪子抵著我的腦袋,我哭的更慘了,我也知道髒死了啊,可是我連淨身咒都試不出來啊!

「這就是青仙山的蒼澤峰上的弟子嗎!連幾隻水妖都對付不了!」

耳中傳來一聲鄙夷的輕笑,我一回頭,先是看見了飄飄然飛下來的大師兄,隨後是在畫舫上站著的杜湘。

看見大師兄,我很想繼續哭,可是看著後頭的杜湘,我又想憋回眼淚去。

一時間情緒複雜了起來。

我咬死了嘴唇,不讓自己出聲,抽抽搭搭的瞪著眼睛盯著大師兄的衣角,眼淚還是沒止住,一個勁兒的流。

師兄忽然蹲下身子,單手將我攬入懷中,輕輕撫著我的頭聲音低低的說

「阿尋不哭,阿尋做的很好。」

鼻尖的松柏香覆蓋了這汙濁之地滿滿的惡臭,剩下便是我之前怎麼都做不到的冷靜與心安。

因為收妖有功,我們幾個都被都被鄉紳請去了吃席,只不過我情緒不高,便向師兄告了別想回去客棧歇著。

大師兄執意要送我回客棧,拗不過他,便隨了他去。

一路無言。

回了客棧,便向小二要了熱水,雖說師兄已施了淨身咒,可是我卻只是想將身子泡進熱水中,衝去這一身的疲憊。

坐在房中等熱水的功夫,我趴在桌子上什麼話都不想說,任由大師兄吩咐小二上些小菜打點著一切。

「師兄,你去應酬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大師兄不語,輕輕將我手腕上的衣袖掀起,看著那被符咒灼燒的通紅的一圈水泡,輕輕將運了靈力的手覆上。

初時的疼痛漸漸被一股暖意包裹,水泡漸漸消散,留下一圈的黑色的疤痕,隱隱的還能看出守知畫出的符咒,像一道文身。

「這疤痕若是要祛除,需要一段時間。」

他看著我手腕的痕跡輕聲開口說到。

「沒關係,反正沒在臉上,去不去都一樣。」

這時門房傳來聲響,小二來送熱水了。

師兄起身去開門,小二麻利的將熱水倒好之後一臉曖昧的看著我和師兄,笑眯眯的出去了。

咦,齷齪。

我將頭埋進雙臂之間,臉上微微發燙。

大師兄在裡頭搗鼓著什麼,不一會兒便出來了。

「你洗吧,我先出去了。」

說完便出了屋子。

我起身來到裡間,褪去衣服,一身傷痕,青紫遍布。

浴桶中應是被師兄加了草藥,有一股好聞的草木香,我將整個人都埋入了水中,水有些燙,雪白的肌膚很快便紅了個透。

若是以現在的實力,想要跑路的話根本就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去。

所以祭拜完沈氏之後,還是得乖乖回青仙山修煉。

至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任性妄為。

我頹然的想著當我面對那些水妖時的束手無策。

水中的草藥香讓人安心,我摒棄了所有的雜念,放鬆身體試著打坐。

恍惚間被水妖勒住的窒息感再度傳來,我掙扎著睜開眼忽的一下從浴桶中站了起來發出一聲尖叫,才反應過來原是在打坐的時候睡著了....

差點被自己溺死....

臭臭忽然重重的撞向屏風,屏風應聲而倒。

乒呤乓啷鬧出好大的動靜。

我扶額,臭臭...這些都是要賠的!

而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聲緊張的呼喊」阿尋!」

「我沒事!」

衝著門口喊了一句,我迅速扯過一旁的幹帕子擦乾身子,披上了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開了門。

見我出來,師兄微微一愣,隨後便看見了屋內這一片狼藉的景象,頗為無奈的搖著頭。

「在屋裡待著別動,我一會兒過來。」說完便下樓去了。

我將門虛掩著,回了屋內,將屏風扶好,好在,屏風沒事,只是被打溼了些,這種真絲質地,應該幹了就好了吧。

我心裡盤算著賠償問題,在桌前坐下,不一會兒,師兄就推門進來了。

看了一眼被扶好的屏風,沒說話,默默的將食盒內的菜一一拿出來擺在桌上。

清一水的辛辣食物,看的我咽了咽口水。

師兄,你懂我。

臭臭過來在桌前嗅了嗅,嗆了兩聲跑開了。

這次的閉關,臭臭體型又變大了許多。

師兄在我身旁坐下,將碗遞與我手中挑了挑眉,示意我吃飯。

這種時候,不需要客氣,聽話就行了。

而他開始用靈力烘乾我那溼漉漉的頭髮。

我不自在的紅著臉,拉著師兄的讓他別弄了,一起吃。

「我不喜辣。」

他側頭微微笑著回答到。

這般出塵的顏,真下飯。

大師兄取出一些靈果乾餵與臭臭之後便回來坐著。

他的話素來不多,我沉默的扒拉著碗裡的飯,想著是否要說些什麼,可是想了半天也沒開得了口。

我留意到師兄一直看著我被灼燒的手腕走神,我有些許不好意思的將袖子拉了拉,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嗎?」

「嗯...飽了..」

他將我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來到了貴妃榻前坐下,隨後將我的手放在了案几上。

雖然不知道師兄要做什麼,但我還是乖乖的跟著他,並未出聲詢問。

只見大師兄從納戒中取出幾個小藥罐子在桌上放好,取了其中一瓶掀了蓋子用並著食指與中指沾了些藥膏。

芙蓉花香在空中暈開。

他一隻手握著我的手腕,沾了藥膏的右手屈起尾指將我衣袖輕輕往上挑起。

指腹輕輕擦過皮膚。

「這點小事不勞煩師兄!我自己來吧!」

伸出的手被他擋開,師兄不語,低著頭安靜的為我上著藥膏。

夜已深,暈開的藥膏將空氣中的芙蓉花香充斥的更盛,此刻我定是面上緋紅一片。

而大師兄則是心無旁騖的上著藥膏。

好不容易將藥膏抹完,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大師兄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楞了楞,而後輕笑了一聲。

「這天氣....太悶熱了...怕是要下雨了.....哈哈哈哈哈....對吧師兄!」

我尷尬的撇開了頭,蒼白的解釋著。

對,肯定是因為天熱,所以才臉紅。

大師兄挑眉看了看我,笑意更盛。

「嗯,應是要下雨了。那便開了窗戶透透氣。」

他隨手一揮,帶出靈力,一旁的窗戶吱呀了一聲,開了。

月明清風,繁星點點。

淦。還不如剛剛就閉嘴!這哪兒像要下雨的樣子!這天氣不要太好!

我索性看著窗外的星星裝死,不再接話。

脖間一痛,我下意識的出手防禦。

隨後才反應過來,大師兄不會傷我。

大師兄與林回舟不同。

我扭頭看著師兄,他眼裡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阿尋別怕,脖間有傷,需要上藥。」

忽然間,他看著我的脖子,眉頭皺起。

他應是看見了我脖子上的那兩處劍傷留下的疤痕了吧。

我尷尬的伸手想要遮掩,卻被他拉下。

大師兄沾著藥膏,手法極為輕柔,一點一點塗抹著。

手指所撫過之處帶來陣陣的酥麻。

這也是我第一次湊如此之近的看大師兄,面若玉冠,唇若塗脂。垂著眼瞼看不清神色,高挺的鼻梁和流暢的輪廓刻畫了他沉靜和穩重之下的少年之氣。

脖間的溫熱與涼意交織,似冰似火。

溫熱是大師兄呼吸的溫度,涼意是他怕我疼,邊上藥邊輕輕的呼呼。

心跳驟然加快,感覺渾身血液都被點燃衝向腦子,身上卻沒有半分力氣,酥麻的像要化成一灘水。

大師兄似察覺了我的異樣,掀起眼,看著我。

隨後唇邊綻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真是要命。

他伸手敲了一下我的額頭,力道極輕,與我而言更像是安撫。

「怎這般害羞。」

聲音低低的,帶著絲絲蠱惑。

我停止思考任由行動跑在腦子前頭,伸手扯住師兄的衣襟,將他拉近,昂著頭在他好看的唇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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