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虎口脫險的簡介(電影虎口脫險告訴你)
2023-08-06 02:43:41
一般談到喜劇很少人會與戰爭聯想到一起,因為戰爭給人們帶來的是所有不快樂的印象,然而今天看的這部放映於1966年的戰爭電影《虎口脫險》,是個徹頭徹尾的喜劇,這片子最大的可取之處是沒有體現戰爭的殘酷,在詼諧中,戰爭的恐怖和可怕被淡化,積極,樂觀和善良,如陽光鋪天蓋地,成為一部喜劇界至今難以超越的傳奇。
這部影片能讓你百看不厭,還讓人們從此記住了法國——這個國家不僅浪漫而且幽默!
這是一部通俗易懂的喜劇,各種各樣的笑料層出不窮,影片鏡頭數量達到1400個,而當時一部普通法國喜劇片的鏡頭數量僅700個左右,再加上節奏明快的剪輯,從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影片的娛樂性——在中國的譯製片歷史上,這部也絕對有一席之地。 甚至在世界電影史上,這部也是可以入選前幾百的佳作。
它講述了二戰期間,一架英國飛機被德軍擊落,機上的一隊皇家飛行員被迫降落在當時被德國佔領的法國地界,他們兵分幾路,結識了指揮家拉莫和油漆匠布衛——在法國人民的不斷幫助下,成功從德軍佔領區虎口脫險。
主演路易·德·菲耐斯,是公認的法國殿堂級喜劇大師(在劇中扮演樂隊指揮斯坦尼斯拉斯),《虎口脫險》是他最有名的一部。
他在劇中扮演的這個很萌且脾氣很壞,很容易就會暴跳如雷的樂隊指揮小老頭——表情動作誇張,加上古怪的長相,他用自己精湛的演技塑造了一個經典人物!總之只要他出現,我就想笑!
菲耐斯指揮樂隊訓練的這場戲,據說是在真正巴黎歌劇院拍攝。排練的曲子是著名法國音樂人柏遼茲的《拉科齊進行曲》,氣勢磅礴,和斯坦尼斯拉斯誇張的氣場十分匹配。
值得注意的是,菲耐斯指揮樂隊排練的鏡頭,前後出現了5分鐘之久。據資深交響樂團人員說,他指揮樂隊的手法甚至神情,一招一式,都與真正的專業指揮家沒有絲毫區別!似乎他不是演員,而真的是一位指揮家。
這不奇怪,因為菲耐斯本人當演員之前做過十年之久的鋼琴師,對樂理知識駕輕就熟,幹起本行來當然如魚得水,完全不露破綻。
菲耐斯扮演的樂隊指揮全身都是戲,這個矮個子老頭有著極為豐富的面部表情,仿佛每個細胞都在舞動。
他講話語速特別快——法語的語速就特別快,而且口型很碎。連我國一流的配音大師尚華,似乎都無法駕馭他的表情,揣摩他表演時候的語氣與思想,故此,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當年上海譯製片廠的翻譯質量和配音質量不是一般的高,給菲耐斯配音的尚華,有一副與眾不同的嗓子,儘管和菲耐斯一樣,都已經五六十歲了,但聲音仍然洪亮而結實,毫無蒼老、衰弱之感。
他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將一種詼諧與幽默的情緒,通過語言,不露痕跡地體現在角色中,而在《虎口脫險》中的指揮先生,正是一個充滿著童真般幽默的老人。於是我們聽到了這樣一種聲音:帶有拖腔與尾音,舒緩甚至有點懶洋洋的語氣,這種聲音和菲耐斯的表演簡直是絕配,妙趣天然,辨析度非常高。
指揮先生所有的臺詞我都記得很清楚,其中包括他對手下兩個人生氣說的那句:「不!先生!你又說話了先生!別走神了,你這個人真愛嚼舌頭!」
——只要看了這些臺詞,我就會立刻陷入回憶,並且當時的畫面也能夠立刻在腦海裡浮現——這就是經典的力量。
突如其來闖入歌劇院的德軍少校打斷了指揮的排練,這個人捉拿英國飛行員屢屢失敗,經過幾次三番的較量,最終還是讓飛行員們逃出生天。
但在當時,聽完少校宣布搜查令之後,尚華用特有的豐富的語調變換,賭氣的聲音,吐字乾淨,條理清楚地表達了指揮先生內心的不滿:
——聽見了?好,那麼就結束了吧。受槍桿子的威脅,今天的排練只排了十二分鐘,就這樣,晚上的演出夠瞧的。去……去這棍子!
我實在太喜歡這個每次用手勢來表達自己情緒的很萌的小老頭了——這個人設很棒!他矮胖的身材和具有爆發力的搞笑表演風格,我認為沒有任何刻意的修飾和安排,所有的笑點來源於生活中的真實,很有魅力。
片中金曲《鴛鴦茶》,更是在初始就奠定影片的輕鬆基調,至今餘音繞梁。
「鴛鴦茶,鴛鴦tea,我愛你,你愛我。」熟悉這部譯製片的觀眾,看到這句都會不自禁地唱出來,然後眼前浮現出那個霧氣蒙蒙的土耳其浴室,裡面一對小老頭一邊哼著曲一邊晃來晃去,喜劇效果十足。
麥金託什躲在柜子裡被德國軍官發現,後來德國軍官又假扮麥金託什藏進去,逮住了指揮先生。這幾秒鐘的鏡頭不僅是個笑料,更是導演刻畫角色入骨的神來之筆。
我永遠都會記得這些不朽的聲音:
「麥金託什先生,我給你帶來好消息了!」——(指揮先生在柜子外邊)
「我也給你帶來好消息了」——(少校在柜子裡邊)
「嘿嘿嘿嘿......啊——啊——」(指揮先生由得意的笑轉為驚呼,然後一跤跌倒)
「啊,我犯病了……」——(指揮先生愁眉苦臉地捂住心口)
「不,你沒病,他在哪兒?」——(少校手指豎琴)
「哦,這個是豎琴。」——(指揮先生裝傻)
「那英國人?!」——(少校怒了)
「哦,這兒有英國人?——(指揮先生左右環顧,繼續裝傻)
粉刷匠、指揮先生與英軍皇家飛行員兩條線互相纏繞又有分離,整體上綿密而有型。喜劇包袱設置巧妙、精道——從沒見過這麼和諧,有趣的英法關係。雖說有一些穿幫鏡頭,但絲毫不影響觀感。
許多喜劇電影都沿著《虎口脫險》的路子,卻只有廉價的洩憤和低級的趣味,結果只有它的影子,很難超越它的高度。
現在的電影人只想著怎麼娛樂和搞笑,這部電影演的其實也是娛樂和搞笑,但他們是一本正經,鄭重其事地在演——就模仿這部的效果而言,如果沒有精神高度,就是依葫蘆畫瓢,難得其韻味。
什麼是精神高度呢?
比如在歌劇院的下水道划著船離開的時候,指揮先生扔掉了他的發套和指揮棒——這意味著,他扔掉的是他原本高貴的身份地位,從此他將作為平民百姓,投入到戰爭時期的反抗大軍之中!這是個很經典的場景,在那個年代背景下,電影的意義尤為重大!
須知,指揮先生是在德國人統治下的巴黎工作,都屬於普通人的苟且偷生,或者說忙於生計,但是走上這段逃亡路,意味著只要德國人還在,他基本就告別職業生涯了,工作沒了。這就是一種藝術的表現手法,引人思考,反映戰爭殘酷的一面。
當一行四人趕到同朱莉亞和彼得約定好的裡昂火車站時,火車已經開走了,而德軍緊隨其後進入車站,對每個人進行盤查,好在眾人急中生智,混在送郵包的隊伍中躲過了德軍的追查。
四個人抬著麻袋假裝郵遞員的鏡頭簡直太有意思了——沒有露出任何人的臉,只是四個抬著麻袋的側影,就能夠令觀眾明白這是主角們在行動。
就這樣,躲過檢查的他們,開著一輛郵車,明目張胆地前往約定好的小城——莫索特。
還未趕到小城,郵車就壞在路上,這個半路分錢的場景告訴我們,從歌劇院逃出來後,電影的敘事重心逐漸轉向兩個法國人——受氣包油漆匠,老小孩指揮家。
導演真正想刻畫的:不是出現最早,人數最多的英國飛行員;不是佔領者德國人;也不是大美女朱麗婭或者修女嬤嬤,而是這兩個法國人。其餘所有人的戲份,都是為了襯託他們倆。畢竟,這是一部法國電影。
在那個沒有任何特效可言的年代,電影唯一吸引觀眾的方法就是劇情和演技。菲奈斯的喜劇表演富有激情,與布爾維爾的隨和緩慢恰好互補,這在《虎口脫險》中表現得淋漓盡致。還有這兩人身份的對比(上流社會和工人階層的對比),包括一高一矮,這兩個角色的設置真太經典了,幾乎讓所有德國人和英國人都成了雞肋。
如果你想體會法式幽默與英式幽默、美式幽默的根本性不同,看這部喜劇電影也許再合適不過——法國人大多數喜劇都無法登大雅之堂,但是《虎口脫險》是例外,它從側面展示了法國人的電影品位——清淡和冷靜。
去環球旅館展現出的劇情,更是體現出這部片子的精髓:只能用戰爭喜劇的眼光來審視這部電影,而不能用純軍事化的角度來看待它。
你看,指揮先生和油漆匠在黑魆魆的屋子裡正納悶,突然大放光明,一屋子德國人驀然現身,但請放心,不過是虛驚一場,這群德國軍人正在歡天喜地給將軍過生日,一點也不可怕。
德國人居然在將軍的生日宴上一起玩騎凳子轉圈,如此喜慶,能把人笑死。簡直不要太萌。
這就清楚無比地告訴觀眾,它是一部喜劇片,而不是法國「抗戰片」。它諷刺的是戰爭,而不單純是「德國鬼子」。
指揮先生和油漆匠睡一床的設置很有意思——屏幕上是外國人的面孔,卻感覺特別親切,他們交流的方式、語氣、節奏都是觀眾熟悉的感覺。
這就要歸功上海電影譯製廠的配音前輩們,對這部電影進行了本土化改良,加上出色的譯製,味道就出來了——整部電影毫無悶場,令觀眾始終為劇情所吸引。
電影表現的雖然是戰爭,但依然是喜劇:沒有死亡的人們,沒有痛苦的場景,整個電影充滿了希望和憧憬,還有那種革命的樂觀精神。
你聽油漆匠說道:戰爭也沒有那麼不好!真振聾發聵!是的,一度想回到巴黎過平凡生活的他,在戰爭中找到了愛情,友情,還有生活的力量。這就是喜劇的藝術,法國人的幽默感與浪漫主義——逃亡中不忘愛一個人,多麼富有感染力!
指揮先生那種幽默遊走於語言、動作間,不經意來個溫馨的「餐後甜點」——說真的,每逢看到此處都讓人覺得自己也餓了。
那個沒了腦袋的將軍蛋糕,指揮先生掰下它一截胳膊,蘸著奶油,吃給德國軍官看,一邊嘴裡嘟囔:好吃,這將軍能吃,這將軍好吃……真太忍俊不禁了——我現在不過寫寫它,也忍不住嘴角上翹。
劇情邏輯在他們看來不重要,關鍵能開懷一笑,這有點像卓別林電影,但比它要來得含蓄很多,隨性很多。
——所有描寫戰爭的電影,無論是什麼類型,都有一個明顯的標籤,那就是反戰。這部電影也不例外,雖然搞笑這兩個字貫穿了全片,但是反戰兩個字也顯而易見!
陰差陽錯與敵方共枕,指揮先生還渾然不覺,為了阻止德國軍官惱人的呼嚕聲,指揮先生半夜學耗子叫,然後又吹口哨,真的很溫情——法國人有種可愛的沒心沒肺精神,所以能這樣調侃那段戰敗投降的屈辱歷史,拍出這樣的片子,和中國的戰爭片完全不同的套路。
當指揮先生騎在了油漆匠的脖子上,一部喜劇片所能達到極致就是這樣了吧,所有跟它相關的記憶都是快樂的,你不僅記得那些好笑的情節和對白本身,還記得當時的你們是怎麼笑的。
當蓋世太保隊長眉飛色舞地對他們倆說:「一槍斃了你,一槍斃了你」。
這兩個同樣膽小懦弱,但為了原則和理想,也同樣可以變得異常勇敢的人雖然被嚇得體若篩糠,鋼盔抖個不停,卻依然機智地虛以委蛇,不洩露任何秘密:「讓我們想想……那好像是1941年……」
——它們成了笑神經的一個接口,一個快樂的開關。
《虎口脫險》故事存在很大的bug,在部分劇情上禁不起觀眾的推敲,畢竟在守衛森嚴的德軍佔領區能夠不傷毫髮地逃出生天,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其實就是一部活脫脫的抗德神劇。
但只要想想,本片並未想表達戰爭的殘酷——它只是想用戲劇的形式撫慰人的心靈,諷刺戰爭的無意義。這樣,我們也就原諒了它的刻意。
用滑翔機勝利大逃亡的畫面做結尾吧——
「不~對~啦……風把我們吹回去了……你看啊……該死的風!」
整部《虎口脫險》,看得很酣暢,特別是結尾之處的笑容,很難讓人忘懷。很難說電影到了哪裡算是高潮,因為從頭到尾一直有喜劇效果。按我們國人的理解,故事一定要有高潮然後結尾,那就只能說是大家登上滑翔機那一段,既是高潮又是結尾。
故事當然要大團圓。劇中並沒有血腥殘酷的場面,但人人最後都能感到,戰爭不是好玩兒的。
這是1966年的法國經典, 可惜當年的中國——我們學不會法國人那種獨特的幽默,用喜劇來抹平二戰中人們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