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簡單定義（時間的答案）

2023-04-15 05:49:08 2

2022年5月25日，是蘇萌有生以來最難忘的日子。

這一天，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親切會見了第九次全國信訪工作會議代表，34歲的蘇萌是在會議上受到表彰的100名全國信訪系統先進個人中第二年輕的，也是最高人民法院歷史上第一個獲此榮譽的人。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蘇萌仍激動不已：「的親切關懷，讓我們倍感榮耀和振奮。和很多老信訪工作者相比，我從事信訪工作的時間其實並不算長，但組織上給了我這麼高的榮譽，我覺得受之有愧，同時又深受鼓舞。」

衡量一個人，需要時間，但又不僅僅是時間，如何把奮鬥融入青春，在新時代的徵程中實現人生的價值，蘇萌一直在尋找自己的答案。

「善於傾聽，是我學會的第一課」

蘇萌仍清晰地記得第一次接訪的經歷。

那是2017年5月的一天，他從最高人民法院第一巡迴法庭回來不久，在執行局申訴審查室工作，根據工作安排去接待信訪當事人。

「當事人見了我，就『撲通』跪下了，情緒非常激動，因為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我有點懵，由於隔著玻璃窗沒法上前攙扶，只能不斷對他說『您快起來，有話慢慢說，您從頭講起』。」回憶起第一次接訪的經歷，蘇萌坦言，當時他有點茫然無措，同時也觸動很深。

「都說法官辦的不只是案子，更是別人的人生，信訪工作也一樣，面對的不僅僅是案子，更是一個個具體的人，以及他們複雜坎坷的人生。」五年來，蘇萌接觸了各式各樣的人，見證了各種各樣的人生。「幹信訪工作，學會傾聽是第一課，也是最重要的一課。只有認真傾聽信訪群眾的心聲，仔細地了解他們的急難愁盼，才能維護好他們的權益。」說到這，蘇萌的語氣非常認真。

蘇萌當時所在的申訴審查室是最高人民法院專門承擔涉執行申訴信訪案件辦理工作的處室，負責執行申訴信訪信件的拆分、錄入、審查、交辦、督辦和核銷等工作，每年要收到大量的群眾來信多達幾千甚至上萬件。

「執行工作是實現公平正義的『最後一公裡』，關係到當事人勝訴權益的實現，用老百姓的話說，關係到能不能拿到『真金白銀』，所以，解決好群眾的訴求，顯然非常重要。」在一封封群眾來信中，蘇萌感受到了信訪群眾對公平正義的期待，也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責任。

正是這種責任感，使得蘇萌認認真真對待每一封群眾來信，對於經手的信訪案件，他都會仔細研讀信訪訴求，認真研究其中的法律問題，並提出有針對性的交辦意見，盡力解決信訪群眾的訴求和困難。

「馬上就是國慶黃金周了，是服裝的銷售旺季，這批成品衣服不愁銷路，能否『網開一面』，解除查封？」2020年9月，蘇萌連續接到廣東省某市人民法院審理的一起拖欠工人工資案件的案外人某公司的來信。經核實，查封財產中包含由案外人某公司提供原材料、再由被執行人某製衣廠負責代工的產品。

「我在案件的甄別過程中，發現該案涉及工人工資和案外人權益，其實是可以平衡保護的，於是我建議執行法院進行審查，是否可以先解除財產查封，讓案外人可以在國慶黃金周期間售賣被查封的成品衣服，最後用貨款中的部分償付工資。」蘇萌的思路得到了執行法院的支持，後來，經申請執行人的同意，法院裁定解除了查封。在將成品衣服銷售後，案外人將部分貨款轉至法院帳戶，工人的欠薪問題得到了解決，製衣廠也恢復了生產。

當事人的困難，蘇萌總是記在心上，想方設法去解決，「我記得有兩個案子，都屬於執行不能情況，申請執行人家庭非常困難，生活幾乎難以為繼，而被執行人也是家徒四壁，蘇萌通過堅持不懈和執行法院溝通，後來為當事人申請了司法救助金，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執行局的同事葉欣對蘇萌辦理過的兩個案子印象特別深，也特別佩服他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

「有一次，一個信訪當事人打錯了我的電話，後來我把相關情況轉告給蘇萌，沒想到他一聽當事人的名字，就問我是不是一個勞動爭議的案件，並準確地說出了案件的有關信息。」執行局的同事林瑩對蘇萌博聞強記的能力非常驚訝：「因為這個案件是很多年前的，我們局一年處理的信訪案件非常多，但他能對一個普通的案件了如指掌，這說明他對當事人反映的情況是很上心的。」

「化解矛盾，要找到利益平衡點」

幹信訪工作，蘇萌不僅用心，更善於用智。執行局的同事們都說，蘇萌的大腦裡有一個強大的「執行智慧資料庫」，下級法院的人也說，在化解執行信訪案件方面，蘇萌可以稱得上是「點子大王」。

「很多執行申訴信訪案件，成因複雜，矛盾激烈，當事人訴求多元，看似無解，不過在錯綜複雜的案情背後，只要你善於抓住癥結所在，抽絲剝繭，有的還是可以找到解決問題的切入口，使各方的利益得到平衡。」蘇萌和下級法院密切溝通、共同研究，經常能夠把一些新的執行理念和方法運用到化解信訪案件的過程中，所出的「點子」經常起到「四兩撥千金」的作用。

在一起民間借貸糾紛引發的執行信訪案件中，根據申請人的財產保全申請，2021年，浙江省某市中級人民法院查封了某礦業公司位於內蒙古一處煤礦的採礦權，並決定啟動評估拍賣程序，某礦業公司為此走上了上訪之路。

「雖然法院執行其財產於法有據，但採礦權如被拍賣，一方面評估價還不足以支付全部債務，另一方面採礦權被拍賣後，該礦業公司主業消滅，名存實亡，數千職工如何安置將成為難題。」在督辦該案的過程中，蘇萌認為，遵循善意文明的執行理念，採取「放水養魚」的措施，平衡好各方當事人的利益，更符合國家「六穩」「六保」的政策精神，也有利於維護社會的和諧穩定。

但「水」如何放？「魚」如何養？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維持煤礦的正常生產經營是被執行人履行義務的重要基礎，但如何操作，既能讓煤礦繼續生產經營，同時又能保證經營的收益持續用於償還欠款，而非挪作他用，這是其中的難點，也是雙方爭議的焦點。

蘇萌日夜思考著破解之道，這一次，他在自己大腦的「執行智慧資料庫」中搜索到的關鍵詞是——「煤炭銷售票」，這是他在另一起案件的處理過程中曾經留意過的。

「『煤炭銷售票』，又稱煤管票，是煤炭生產、銷售、購買、加工、運輸、使用過程中的一種有效憑證，它由煤炭行業行政主管部門統一印製，發放給證照齊全的煤炭生產企業，並隨煤炭流轉。」蘇萌介紹說，在該案中，他建議執行法院可以嘗試促成當事人和解，達成分期履行協議，在當地煤炭行業行政主管部門的協助下，對礦業公司的煤炭銷售票進行控制，礦業公司銷售一批煤炭，只有在按比例將銷售款用於還債並經執行法院確認後，行政主管部門才會發放下一期煤管票，確保分期履行的連續性。

一個可具操作性的「點子」，立刻打開了「死結」，執行法院經研究，並積極與當地煤炭行業主管部門溝通，最終促成當事人達成相應和解，「這既符合法律規定，也符合善意執行理念。」看到自己出的「點子」使一個個貌似無解的案件「柳暗花明」，蘇萌充滿了成就感。

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執行二庭副庭長張雪對蘇萌業務能力非常欽佩：「我們經常向他請教案子，每次他不僅回復得很快，而且非常準確，有時候一下子就打開了我們的思路。最近我還把我曾請教過的50多個案件整理了出來，發到了工作微信群裡，大家都說受益匪淺。」

「工作、學習、家庭，都是我的『線程』」

作為申訴審查室的工作人員，對群眾來信進行審查、交辦、督辦、核銷、回訪是蘇萌最主要的工作；作為執行局的法官助理，他還要協助員額法官辦理案件；除此之外，他還要承擔大量文字材料等綜合工作，負責起草一些規範性文件；在執行信訪信息化系統建設過程中，他還是執行局具體的承辦人。

多重身份，繁重的工作任務，蘇萌經常忙得腳不著地，加班加點更是常態。

但同事們都說，蘇萌好像擁有一顆超級內「芯」，具有強大的「多線程」處理能力。

網際網路時代，執行信訪工作也進入了信息化的快車道。2017年4月，最高人民法院執行局研發的人民法院執行申訴信訪案件辦理系統投入運行，四級法院在同一數據平臺辦理信訪案件成為現實。

然而平臺的建設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在運行的過程中進行不斷完善，作為執行局負責該項工作的具體對接人，蘇萌堅持不懈收集各級法院的系統改進建議，積極與信息化管理部門、開發運維公司和相關庭室工作人員進行溝通協調，光系統的整體性升級就進行了6次，功能完善達310餘處。

開發運維公司的王欣旭介紹，在完善系統功能方面，蘇萌是個「細節控」，提出了很多管用的需求和建議：「比如在信訪案件分辦這個環節，原來都是手工分辦，很不便捷，蘇萌建議，在考慮每一個人工作量、重複訪等情況的基礎上，採取自動分辦為主、人工調整為輔的模式，使案件的分辦更智能、更精準，還可以減少人工幹預。」

每一次系統的升級，每一處功能的完善，每一個漏洞的處理，都凝結著蘇萌的智慧和心血。「以前辦理執行信訪案件涉及四個系統平臺，存在著重複錄入和標準不統一等問題，我在廣泛徵集意見的基礎上，提出了打通四個系統的建議，以實現對執行申訴信訪案件的統一管理和常態化監管。」 2020年，四大系統正式互聯互通。「那段時間，腦子裡全都是計算機術語，我覺得自己是不是都可以嘗試去做個項目經理。」回憶起「幹項目」的那段日子，蘇萌不僅沒有覺得累，反而覺得很充實。

2021年底，執行局公布工作績效的時候，同事們發現，蘇萌所負責的案件結案率為100%，辦案數量在法官助理裡面排名第一。

「大家都很佩服，因為院裡局裡對結案率的要求是80%，但蘇萌對自己的要求很高，說這是他在年初就定下的的一個『小目標』。」執行局同事邵夏虹對蘇萌的「多線程」處理工作的能力敬佩有加，「有一次我發現有個微信公眾號上轉載了他發表在期刊上的一篇學術論文，讀後很受益，他在工作那麼忙的情況下還能堅持寫論文，真的特別厲害。」

業務學習確實是蘇萌自己很看重的「線程」之一，這一點也得到了執行局同事楊春的驗證：「2014年，蘇萌在北京大學攻讀法律碩士，因為順路，有時候下班後他就搭我的車去北大上課，周末的時候他都是坐地鐵去上課，從不耽誤。」

除了工作和學習，蘇萌認為，他還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程」，那就是家庭，一到周末，他的微信狀態就經常會顯示為「遛娃」。「因工作忙，有時候難免照顧不到家裡，但只要在家裡，我就會儘量多幹一些家務來彌補，比如我兒子已經三歲多了，出生至今，給孩子洗澡基本上由我承包。」提到孩子的時候，蘇萌的眼睛裡泛過了一絲溫柔。

「有時候他工作上難免會遇到不順心的事，但從來沒有聽他抱怨過工作，他也從來不會因為家裡的事發脾氣，他是一個溫暖得讓人感覺到力量的人。蘇萌幹什麼都很執著，認準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自己深思熟慮作出的決定，幾乎沒有人能夠讓他改變，他同樣是一個堅定到讓人感覺到力量的人。」蘇萌的妻子李曉晨是名小學老師，對蘇萌忙於工作，她非常理解和支持，因為丈夫的溫暖和堅定，是她可以依靠的力量。

這種力量，來自時間，又超越了時間，也許，這就是蘇萌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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