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搬新居不死也要衰三年(我向後頭崗山中的老屋說)
2023-04-14 22:35:26
#2022年春節#
文:李保全(湖北紅安)
虎年初一大清早,我驅車從城裡回闊別已久的農村老家。一路上,激動的心情難以用言語表達,外出一大年沒回老家看望垸裡人那些熟悉的身影,聽到他們那悅耳的聲音;外出一大年沒清掃老屋裡的灰塵,清除屋外的雜草,清理屋頂的樹枝和落葉,還有沒把老屋……
或許是人們為了配合疫情防控的需要,或許是我走得太早,一路上沒有平日那樣穿梭如織的車輛,一路上沒有平日那樣堵車而是暢通無阻。六十多裡的路程,我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我的農村老家——湖北省紅安縣永佳河鎮北衝村羅家衝垸。
老家羅家衝垸位於遠近有名、具有光榮革命史、海撥幾百米的葫蘆寨東側一條山衝裡。我家的老屋就位於山衝北側名為「後頭崗」山頂下幾十半處的山坡上。這個後頭崗是俗名,因垸裡各家各戶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背靠這座山崗而得名。其實這座小山崗的結構以石頭為主,面上的封土很薄,而且裸露的石頭面積很多,是天然的農作物曬場,所以後頭崗還有一個別名叫「石頭崗」。
說到我家建在後頭崗這座石頭山頂下的老屋,有一段動人的故事。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農村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後沒幾年,家家戶戶開始建新房。當時,我家在後頭崗山腳下住的三間土坯房子只有幾十平方米。說是三間土坯房,其實是東西走向的通間房子內隔成三間小房,南側一道一人多高的石岸,再無法改建成鄂東地區那傳統明三暗五的房子了。
因垸子裡山多平地少,我家只好在後頭崗山頂下幾十米處開山建房。那時候沒有現代化的工程機械,連炸藥雷管也是受管控的稀缺物資,就連開山石用的好鋼釺也短缺。一棟一百餘平方的四間平房地基有幾百立方山石,幾乎靠人工用木柄羊角鋤頭和其他農用鋤頭配合在石頭山坡開劈。大塊石頭用油條一樣粗大的麻繩繫著,由幾個力大的人用木槓抬到周邊。小點的石頭和砂土用竹編箢篼裝著,一人一根扁擔挑兩隻箢篼轉運到周邊。春冬農閒時,父親和叔父帶領全家人開劈轉運山石,有時候請垸裡幾十人同時開工,那熱火朝天的場面十分壯觀。我那時候還小,遠遠地站在旁邊看熱鬧,至今還依稀記得大家開劈轉運山石那熱火朝天的場面。
開劈屋基的同時,家裡就請土窯師傅在春夏季用粘土煉製成磚瓦坯子。一家人在夏秋季就上山砍柴預備當年冬季用土窯燒制磚瓦所需的柴火。正式建房屋的當年秋初,一家人就在山腳下用低洼地的土自製土坯磚。
在一家人和垸裡人及親戚的幫助下,我家在後頭崗山頂下一棟坐北朝南的新房於八十年中上期的一個冬天建成了。房子正面是粘土燒制的青磚砌成,正面頂是三封簷,門樓是大石柱,窗戶格柵是鋼筋,其他的山牆和隔牆是土坯磚砌成,屋頂是粘土燒制的青灰瓦。整棟房子結構和材料在當時來說,算是很時尚的了。
房子建成後的第二年開春,我家就告別了山腳下那棟幾十平方米的低矮房子,搬進了後頭崗山頂下還沒裝修的新房子。住進去後,逐步對內外進行了裝修,堂屋用白石灰粉刷,下面還用水泥做了一米多高的衛生牆。房子正前面的窗臺下面全部用水泥做了衛生牆,其他山牆下面一米多高的石牆縫全部用水泥鑲嵌。
九十年代中後期,我家又對房子進行了改建,正前面和後牆用小紅磚,兩側山牆用青磚,達到了農村人夢寐以求的「四沿青」硬牆結構。室內地面做了水泥土面,房間用木板鋪了閣樓。那時候,垸裡人到我家竄門時總會誇著說:「在你家屋內說話,作『鋼響』啊!」他們所說的「鋼響」,意思是說屋裡說話有回音,誇的是屋裡的牆、頂、地面用的是好材料!
人們常說:「再好的房子也要人打理,否則會成為破爛房。」
果不其然,當我在垸門口下車後忽忽走進一大年沒見面的老屋裡面時,滿地是厚厚的灰塵,屋頂的瓦片有好幾個大大小小的破洞。再到屋後的石岸朝屋頂上一看,瓦片上到處散落著草葉。
此時此刻,心中一陣酸楚油然而生。回想起父親在世時,屋頂哪裡漏一滴水,他就會上去檢漏。每年,他總會擇日拿著自製卻沒用過一次的掃帚到屋頂上清理一次;每年,他總會拿著農具清理房子周邊陽溝裡的砂土和落葉。
「老家的老屋喲,我對不起您!」我久久地站在老屋前,淚溼眼眶。如今,我一年四季在外,每年回老家看一次後頭崗山頂下的老屋成了一種奢望,著實令人感到五味雜陳,心中對沒有照看好的老屋確實產生了愧疚感而難以釋懷!
#原創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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