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南京電影解析,關於南京歷史的電影
2023-04-01 21:53:21 3
南京南京電影解析,關於南京歷史的電影
自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新歷史影視劇就層出不窮,不斷受到市場和民眾的追捧,掀起一浪高過一浪的影視復古熱潮。這些電影要麼指向遙遠的歷史深處,敘述帝王將相、英雄豪傑的豐功偉績與人生感悟,要麼將目光投向普通個體,書寫他們在堅硬歷史境遇中的苦難、掙扎和期許。這些新歷史影視劇對歷史真實和規律性持懷疑態度,採取歷史敘事的民間立場和邊緣視角,試圖對主流歷史進行補充或顛覆,其中歷史事件和人物可以真實可查,但情節更多為虛構想像。陸川導演的電影《南京!南京!》試圖從人性的角度表現戰爭的苦難與殘暴,展現個體與歷史的關係,主體的自我救贖等特徵。
一、 主體與歷史的關係
福柯在研究世界與主體關係問題時的一番話,對我們理解歷史與個體的關係有諸多啟示,他說:世界在我們的生活中立即向我們呈現的方式,是一種考驗。這一點必須從兩個意義上來理解。一是體驗意義上的考驗,即世界被認為是我們得以體驗自身的東西,是我們得以認識我們自己的東西,是我們得以發現我們自己的東西,是我們得以揭示我們自己的東西。而且,在此意義上,這個世界,這個bios(生活),也是一種訓練,即根據它,通過它,由於它,我們將會培養自己、改變自己,邁向一個目標或一個目的,直至完美的境界。[1]對主體與自我問題的關注,是20世紀一個重要的哲學課題,福柯讓我們意識到作為主體的個人在世界(即生活或歷史)中所遭受的權力規範抑制著作為自由主體的形成,然而,認識自我要從認識世界與他人開始,主體的覺醒與建構要在與世界(即生活或歷史)的不斷相遇中進行,這種相遇如同訓練,完美的自我主體性將在這種訓練中完成。格林布拉特的自我塑型理論與此相通,他反對那種普遍性的超然主體的存在,而更樂意突出主體的不穩定性、可塑性(fashioning)、歷史性和協商性(negotiation)。在格林布拉特看來,主體的產生絕不是自覺、自動的完全自我塑造過程,而是文化、權力和意識形態合力的產物。或者說,自我的產生純粹是一個歷史事件,它在豐富多樣的歷史語境中會有無數種可能,它是發展變化的,總是趨於主體之間不斷的敞開與遮蔽、不斷被馴服與顛覆、不斷被他者及自我影響和塑造之中。因此,在新歷史主義視域下,個體與歷史的關係就如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在這一過程中,個體往往被堅硬如磐石的歷史撞得頭破血流,然而對於自我塑造的完美境界的追尋,卻成為稍有良知的現代人堅守的立場和理想。如果我們從這個視角去理解飽受爭議,卻仍舊給人心靈震撼的電影《南京!南京!》,也許會有新的體會。
影片主角角川一開始就被戰爭拉扯著顯得神情恍惚,在猛烈的日光照耀下睜開疲憊而茫然的雙目,他仿佛聽到有人在叫喚,雙腿便不假思索而遲鈍地循聲而往,顯然他是一個被動的戰爭參與者和暴力的執行者,他並沒有多少獨立思考的空間和抉擇生死的權力,他始終像一個局外人一樣游離在戰爭的邊緣。這時角川的主體意識並沒有覺醒,他被戰爭或歷史這部機器拖曳著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個體與歷史的關係完全處於屈從、馴服階段。這個階段的角川表現出的只是一個睜大驚恐的雙眼,麻木而機械地執行命令的戰爭工具,主體是歷史的奴僕,主體的建構和塑型還未開始。隨著影片情節的推進,角川在巨大的恐懼和自我保護的本能中開槍打死了數個躲在門後的無辜女孩,瞪著眼前成堆的年輕屍體,他那被遮蓋的良知和人性第一次顯露出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我不是故意的,並試圖用金錢來彌補自己的過失。這是他那被戰爭摧殘的麻木人性的第一次覺醒,但已經分明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充滿恐懼、矛盾和焦慮的主體。如果拋開狹隘的民族主義情緒,我們看到角川並不是十惡不赦的戰爭罪犯,他是一個象徵符號,代表著每一個人性未泯的現代主體如何在堅硬的歷史存在面前艱難自處。回到新歷史主義的自我塑型理論,格林布拉特說:新歷史主義的中心點就是對主體性的質疑和歷史化[2]……放棄自我塑型就是放棄對自由的渴望,就是放棄對自我的固執守護(儘管這個自我有可能是虛構的),就是死亡……我覺得完全有必要保持這種幻想,即自我還是我自己的主要建構者。[3]人類主體一開始就顯得不自由和顧慮重重,總是要受到歷史、他者、權力關係、意識形態的制約和束縛,更不用說戰爭、殺戮、罪惡對自由與完美主體的戕害和摧殘。這似乎要引領著我們走入絕望的深淵,然而在死亡與仇恨之外,還有活著的喜悅、關愛的溫暖、生命的尊嚴和自我救贖。在主體與歷史的博弈中,不應放棄努力和希望。影片中的角川便是一步步從人性的麻木走向覺醒,最後以結束生命獲得靈魂的自我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