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同人半原創小說(前度轉載小說)
2023-06-06 13:53:28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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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同人半原創小說
1
A和B約在B家附近見面。在一個動物園主題的咖啡館裡,A喝咖啡,B吃冰淇淋。他們旁邊的位子坐著一隻巨大的狗熊玩偶。B說了好幾次這裡很貴。
B會說四種語言,A可以說其中三種,包括他們各自的母語。兩杯咖啡的時間,他們聊了很多話題。一種語言說不通時立刻改為另一種,話題敏感時就切換成小眾國家的語言。這時他們就會相視而笑。A想起了初戀,A喜歡這種無阻礙的交流。
B打開手機地圖給A看自己去過的國家,至少有二十個,包括許多A沒聽說過的「XX斯坦」。B說自己學會法語後僅用了兩天時間就看懂了葡萄牙語,因為兩者很像。A心想,B是一個世界公民。B的眼睛裡一直閃爍著「沒有人可能騙得了我」的信息,雖然B是A非常欣賞的聰明人,但又有種聰明過頭的感覺。與大多數旅行經驗豐富的人一樣,B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在不同國家的不同經歷,B的手指按住太陽穴,把眼睛擠變形,模仿那個國家的人的樣子,最後扯成下垂眼,說:你的眼睛是這個樣子的,像日本人。A躲閃著B的目光,低頭喝了一大口咖啡。
B沒有招呼A去家裡坐,他們在路邊用各自的母語告別,B說:保持聯繫。
回家路上,A的胳膊上還殘留著碰到B時毛茸茸的觸覺。在顛簸的地鐵裡,A想,B一切都很好,但我怎麼沒什麼激情呢?
2
A和B分手的那天晚上睡得很不踏實,他們躺在一張床的兩端,A夢到自己掉了一顆牙齒。A醒過來,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B。A想起別人說過,夢到牙齒脫落代表著骨肉分離。
第二天,B依舊比A起得早。他們迅速洗了澡,換好衣服,來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相對無言。B昂首走在A的前面。在一家快餐店裡,他們吃完最後一頓飯,在車站前分道揚鑣。B說:以後你要是有困難,還可以找我。
這是A第一次跟別人和平分手,此前,A僅有的幾次戀愛經歷,每到尾聲就難免遇到腥風血雨,總要拼個你死我活。
在那個分手後的下午,A恍惚地坐在電腦前修改寫過的詩,抽著B留下的最後一盒煙,是中南海5mm。他們都抽菸,A抽得比B多。這盒煙算是分手禮物。
A開始思考,他們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走到了盡頭,A想:也許就是B所說的那樣,我太沒有激情了吧。我連做愛都不想做,我連接吻都懶得接,我討厭聽到「你想我了嗎」這樣的問題,我甚至沒有任何話題可以調解這種陰魂不散的壓抑氣氛。我從不否認,但凡我和別人發生不愉快,一定都是我的原因。
A記得他們最後一次接吻(很顯然吻得力不從心,他們都暗自明白這將是個離別之吻)後,B問了A一個問題: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這句話的引申含義是:我到底哪裡不夠好?我到底需要改變什麼?——這在A看來是個愚蠢的問題。
A想了想回答說,不知道。
那你喜歡我嗎?
挺喜歡的。
A回答得很勉強,A心裡的答案是:也許吧,有可能,估計是,不一定不,就算是吧。A知道自己給的答案足以激起任何人的憤怒,反而感到有些好笑。A一時無法拿捏自己的情緒。
你是用腦袋喜歡還是用心喜歡?B追問。
A心裡又騰起一股強烈的厭惡。A耐不住火氣說道:我討厭這些哀怨的問題。
然後是漫長的沉默,沉默到他們慢慢忘記了剛才的問題。
那之後,B打開電視看了會兒韓劇,A說難道就沒有個可以看的東西了嗎?B把遙控甩給A,A胡亂按著,找到一部周星馳的片子,很快片子就放完了,B換了個香港古裝劇,A從書包裡掏出小說擰開檯燈看了起來。A知道B很討厭開燈,更討厭A因為看書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可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A想,我不願也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事後,A想這也是分手的一個原因。A一邊看書一邊想,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委曲求全裝作我對B本人的興趣遠遠超過對小說的興趣的樣子。A聽著B發出的一聲聲不滿的鼻息,但不為所動。
在A進入夢鄉前的幾分鐘裡,B一直對A掏心掏肺:你是我見過的個性最強的人。
在A聽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愛我。
A感到萬分的悽涼、疲憊和解脫。那一刻A真想狂奔出去同街上的每一個人分享自己恢復單身的快樂和自由,但A只是閉上眼睛,一言不發地思考著。
A想到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B總是分析星座,出於禮貌或者出於初期的盲目,A沒有打斷,而是心不在焉地聽著。聽著一個白天說著膩人情話的人晚上又頭頭是道地說其實天秤座和天蠍座合不來。這豈非一件很可笑的事情?A想,在我們共處的這短暫的一個月裡B對性的不可抑制的渴望總被我活生生地捻滅,而我渴望的精神交流也總像落葉一樣被B這股勁風越吹越遠。
然後A慢慢地,慢慢地,睡著了。
3
A和B相識在當時非常流行的文藝網站上,A也記不得怎麼就與B聊了起來。他們在同一座城市讀書,便約在一個周末見面,地點選在了離B的學校比較近的海邊。
B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將近四年,說起話來仍舊是濃重的家鄉口音。他們去超市買了一些罐裝啤酒,A酒量很差,還是喝了不少。晚上他們無家可歸,就在KTV裡呆了一宿,A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六點鐘被B叫醒。B扶著A付完錢,去了最近的一家麥當勞。A在等待漢堡的期間吐了一地,B不住地對周圍的人道歉。A趴在桌子上,眯著眼睛,哈哈大笑。
A醒酒後,兩個人又回到了海邊。B回學校拿了件外套,A裹著外套,看著一些歡樂的中年人在廣場上跳舞。A穿梭在他們中間,臉色依舊蒼白。B在不遠處一直看著A。A隨著音樂搖擺著身體,接著就出其不意地愛上了B。
B帶A去開房,A說這是我第一次開房,B說那我們就找個好一點的賓館。B果然找了個條件非常好的賓館,他們在那裡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周末。他們的性嘗試一直失敗。B精疲力盡,A說,算了,還是用手吧。于是之後半年裡,他們一直用手來代替性生活。
A非常慶幸在校園生活的尾聲遇到了B,這樣就可以像班級的其他同學那樣,每天睡前醒後給另一半打電話。其時B已經臨近畢業,每天下午起床,無所事事。A每早六點鐘準時打給B,跟B說今天的課程、宿舍趣聞或者乾脆讀一首詩。B還沒睡醒,用鼻音敷衍,嗯,喔,好。有時A還會用同學的手機打給B,讓B猜自己是誰,B說,你真無聊。A也覺得無聊,但戀愛不都是這個樣子麼?A想,至少我也趕在畢業前戀愛了一回,不用羨慕別人了。他們保持兩周見一次的頻率交往著。
B畢業後在市中心租了一間房子。A整個暑假都與B呆在一起。A督促B應該儘快找份工作,B說我已經投過簡歷了,沒有人給我打電話不是我的問題。兩個人時常發生矛盾,B總說,我都是為了你才留在這裡的。A覺得B有一種讓別人覺得錯誤全在自己的能力。房間太小,爭吵到一半,B就抱著耳機躲進衛生間。A躺在床上看電視,心煩意亂。晚上他們接吻,A說,你的舌頭上有一些很大的顆粒,親上去很不舒服。B轉回身說,那就別親了。A雙手握在胸前,直直望著天花板。
A想,我們完了。
他們的夜生活就是去樓下散步,A買了塊滑板,當A在玩滑板時,B就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玩手機、抽菸、一言不發。花園裡有稀疏的散步者,花壇在黑暗中散發著暗淡的幽香,兩個年輕女郎用力跺腳嚇跑緊貼長椅警惕邁步的野貓。A走到B面前,問,你要不要玩一會兒?B搖了搖頭。A詢問再三,B依舊拒絕。A想,不知道什麼東西從我們之中流逝了,我只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A遠遠地看著B,覺得B憂鬱得比自己更像一個詩人。
回去的路上B一個人走在前面,A挎著被踩髒的滑板走在後頭。B的背影讓A十分厭惡,B看起來那麼清高,奮不顧身,憤世嫉俗。A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生活。夢想和現實還是有著太多的差距,而且這種差距無法泯滅。A痛恨之極。
後來B最常對A說的一句話就是「無所謂」。做什麼、吃什麼、玩什麼,統統「無所謂」,A不知道這是B的安慰還是不屑。
A在日記裡寫:
越是平靜祥和,我越感到恐懼。我總是擔心,擔心這千百次祈禱來的結果將於頃刻間毀滅。我總是試圖探尋恐懼的來源,後來我發現,人越是擁有,就越容易恐懼。那些大無畏的人,總是一無所有的,那些敞開胸懷迎向敵人刺刀的人,都是放棄了一切的。可我無法這樣。當我抱著狗,摸著它的額頭時,我總害怕某一天它也會離我而去,死於我無法參與、無法分擔的痛苦之中,我只恐它沒有那麼強的承受能力,卻又愛莫能助,我更憂慮它死去以後的時間裡,我要摟著誰,摟著什麼,來汲取同樣的溫存。有時,即便我清楚當下是這麼太平,也感到鼻子一酸,再用一丁點力氣,就可以像一個精神病人那樣放肆又無緣由地痛哭起來。我腦袋裡的殘忍的畫面總在頑固地折磨著我,那些來自不明之處的浮遊,總在殫精竭慮地摧毀我的意志,把我逼到角落,讓我蜷縮成一團,暗無天日地絕望。
A與B分手那天,他們爭吵了一宿。B靠著床頭,插著耳機,用被子蓋住腦袋。A打開電腦,拼命地打字,與電腦另一端的朋友訴說自己和B同居這段時間的一點一滴。
你說我該分手嗎?A問。
當然要分。朋友立刻回答。
A開始收拾東西,叮叮噹噹塞滿了書包,等待窗外天色變亮後坐首班車回家。
B的音樂聲穿過被子輕輕地敲擊著A的耳膜。
A想,我再也不想在經歷這種對一個人由愛轉恨的過程了,對於那些欣賞和愛慕的人,還是成為朋友的好,因為友情的彈性強,而愛情到了最後只會惹人生厭。A又想,也不必急於尋找朋友,反正大家都是孤獨的。
4
在陌生的城市,A找到了一份娛樂雜誌的工作,工作內容是關注中外的當紅明星,分析、調侃她們的緋聞、妝扮以及身材,寫下來,與別人的文章合在一起販賣,讀者是那些十幾二十歲的女孩。
A在例會上得知,在一份調查數據中顯示他們的讀者比競爭雜誌的讀者消費水平高出25個百分點,他們為此開了一個小派對,派對上,A認識了B。B是A領導的朋友,A第一眼見到B時就預感到他們會發生點什麼。A從B不斷投射過來的目光中感知到兩個信息:1,B需要愛。2,B試圖從A這裡得到愛。
他們很快就約會了,A帶B吃燒烤,B向A說自己與上一個戀人C的種種。C是A的同事,兩人關係不錯。B說C喜歡去酒吧,常常徹夜不歸。B說這些時,C的臉就浮現在A的腦袋裡。A心想,我不喜歡去酒吧,我每天都老實地呆在家裡。
快吃完時,B幾乎事無巨細地袒露了一切。
剛分手時,我哭了一場,不過現在我已經完全走出來了,也做好了迎接新的戀愛的準備。B說。
A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深夜,A打車回家,臨睡前不忘給B發了條簡訊:到家了,晚安。後來B說自己看到這條簡訊時更加篤定自己喜歡A了。
他們在電影院裡接了吻,也許在進場前他們就猜到會這樣情不自禁,於是選擇了非常靠後的座位。A記得,那部電影是《桃姐》。
A開始住B的家,B覺得兩個人戀愛必須住在一起,A順從了。第一宿過去,A更新了自己的主頁狀態:從一而終。B看到了,非常滿意。晚上B脫光衣服,程大字型躺在床上招喚A。他們的性生活並不順利,第一次嘗試失敗後,B側過身子,握著A的肩膀:那我們明天再試試吧。A說:再說吧。B說:什麼叫再說吧?A說:再說吧就是再說吧。
儘管B總是直接或間接地表達對性的渴望,但那個夜晚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嘗試過。
分手的前一天,A約了網友D在A的家裡翻雲覆雨。D走了以後,A在黑壓壓的房間看電視,想到D臃腫的身體就一陣陣反胃。
A又坐回了熟悉的2號線,已經可以記住地鐵上那個介紹如何巧妙地洗乾淨桃子毛的廣播片。A想,我再也不用經過一處垃圾堆去B的家了。又想,似乎在之前的某些時刻我早已有了預感,就像第一面就猜到我們會在一起的那種預感。
A一路沉默,給在地上爬行乞討的人讓路,觀察正在修建的地鐵有何進展,在坑坑窪窪的路上避開髒水灣,收看中年相親節目並為之感動,到了十點鐘就擰亮檯燈看書,大多是些超過800頁的傳記小說,厚到仿佛能看一輩子似的,睡前就用沾著血的髒創可貼夾作書籤。血早已幹了,摻雜著黃色的消毒液。
A在日記裡寫:
時間是寂靜的,那些我總感覺看一輩子也看不完的書,都在這樣寂靜的時間裡迅速地翻完了。
高燃,1989年生,大連人,喜歡封建迷信和暴力美學,有小說發表於《今天》。
責任編輯:熊森林([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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