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言情小說免費閱讀全本(都市現代長篇言情小說玉碎香銷第二部)
2023-06-06 04: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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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為避多情遊古鎮 反而引來多情人
獅子山萬噸炸藥大爆破前夕的一天上午,田小眯趁連隊的領導和民兵們都上了工地的機會,急急忙忙地跑到連部文書工作兼宿舍的席棚子裡來,找範廷簇說道,「範哥,我們要搬遷了,你看,我該怎麼辦?」
「搬遷就搬遷囉,還能怎麼辦?你瞧這獅子山,馬上就要大爆破了,你不想搬也不行啊!」範廷簇說話那神氣,仿佛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似的,「這獅子山一爆破,說不定你家那幾間草房,全都要埋在下面。」
「這個我知道,我們又不是不搬遷,我是問你,我跟你怎麼辦?」田小眯雙手抱在胸前,面部表情顯得很焦灼地說。
「我是我,你是你,你們搬遷跟我沒有絲毫的關係呀!」範廷簇仍然事不關己地說,「這兒的大爆破結束了,我們一年修鐵路的時間也就到了,如果沒有什麼新的情況,我們就回老家了。」
「我跟你相處這麼久了,難道你就一點感覺也沒有嗎?」田小眯萬分失望地睜大了眼睛問。
「有啊,我發現你很單純,有時還顯得非常的幼稚。」範廷簇直截了當地說,「不過不要緊,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會慢慢變得成熟起來。」
「範哥啊,我說的不是這個。」田小眯使勁跺了跺腳,兩隻手前後甩了幾下,似乎埋怨對方還不理解她的意思,「我是說我已經那個了,你還不知道?」
話一出口,把範廷簇著實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已經咋個了,你到是說清楚啊!」範廷簇以為她真的那個了。
田小眯走近兩步,把嘴唇貼近範廷簇的耳朵,悄悄說道,「我已經喜歡上你了。」說完,臉上泛起淡淡的紅葷,笑得象一朵剛剛綻放的玫瑰花。
田小眯說完了,範廷簇才指著他面前的一把翻板椅子說道,「小眯,你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說。」範廷簇說著,順手拿了一個杯子,給田小眯倒了一杯開水,放在她面前的一個小凳子上,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小眯,我實話跟你說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雖然我沒有絲毫看不起你的意思,但客觀事實是根本不允許的。一方面我們不會在這兒長久地待下去,另一方面我已經有了女朋友了,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當然,我所說的女朋友,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將來作為媳婦的那種女朋友。」
「那些我不管,我只曉得我喜歡你,愛上你了,今天我就給你挑明,別的什麼我都不說了。」田小眯不顧一切地說,「我們馬上就要搬遷,等我家安頓好了,我還會在來找你的。」田小眯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不慌不慌,我還有話給你說。」範廷簇連忙勸住她不要急著走。
「不走不行啊,待一會兒你們連裡的領導回來見我在這兒,還不找你的麻煩?」田小眯還清晰地記得那次來請範廷簇去她家吃飯造成的後果。
「還早,這才九點多鐘,起碼還有兩個多小時才得回來,」範廷簇說,「你在坐一陣,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好吧,你就趕快說,說完我得走了,我媽還在等著我嘞」。
「小眯,據我觀察,你是一個很單純、很誠實、很可愛的姑娘,你還小,你不應該過早地考慮愛情方面的問題,你應該抓緊時間,多讀一點書,多學一些具有使用價值的知識。有了機會,就找一份適合你做的工作。到了那個時候,你在考慮愛情問題也不遲啊!」
田小眯聽了,笑眯眯地說道,「範哥,你說這些都很對,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你早就不在這兒了,我上哪兒找你去?」田小眯說完,笑容也就隨之消失了。
範廷簇一聽,田小眯還是沒有轉移目標,於是只好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要找我啊!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還找我做什麼?」
「你說的我記住了,你的女朋友,不是將來給你做媳婦的女朋友,你為什麼叫我不要找你。」田小眯反駁說,「你叫我不要找你,那你叫我找誰去?」
「找你喜歡的男朋友啊!」
「問題是我就喜歡你了。」
「社會上那麼多優秀的小夥子你不去找,你為啥就偏偏要找我呢?」
「那些優秀的小夥子我一個也不認識,我只認識你。」田小眯說,「所以我就找你了。」
「我真的弄不懂,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那就要怪你囉,你不來我家門前的竹林裡看書,我就不會認識你。」
「你認識我就該找我嗎?」
「那到不是。」田小眯接著解釋說,「那是因為我喜歡你。」
「那你說給我聽聽,我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我只是喜歡,但我不知道喜歡你什麼?」田小眯的話音還沒有收尾,她立刻又如數家珍似地說道,「哦,對了,我喜歡你愛學習,喜歡你斯文,喜歡你待人熱情細緻,說話做事一點都不莽撞,另外還喜歡你長的帥,見了你心裡就愉快,看不到你呀,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範廷簇見她說話那眉飛色舞活潑愉快的樣子,又不忍傷她的自尊心,於是便委婉地勸說道,「小眯呀,你要知道,喜歡和愛是兩回事,喜歡並不等於愛喲!」為了說服田小眯,範廷簇打了一個十分蹩腳的比喻,「就象你在服裝店裡買衣服,不是喜歡了某件衣服就能拿走,而是要有夠買這件衣服的錢,然後,付了錢店主才會讓你拿走衣服的喲。」
「範哥,我感覺你把話越說越複雜了。不喜歡,怎麼談得上愛呢!」田小眯帶點生氣的樣子,厥起薄薄的嘴唇,說道,「假如我不喜歡你,看見你就噁心,我還會愛你麼!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要是不喜歡我,你也應該說點不喜歡我的理由。只要你能說出三條五條能讓我接受的理由,我就不來找你了。」
這下可把範廷簇給難住了,說什麼呢,這麼天真可愛純潔如玉的姑娘,實在找不出不喜歡她的理由,別說三條五條,就是找一條都有點違心。如此看來是很難說服她的了,說不定連裡的領導們要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要是在讓他們看見田小眯在這裡,那還了得!但是,不說服她又不行,不如換個地方,慢慢地跟她磨。範廷簇打定主意說道,「眯眯,不如我們出去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坐下來慢慢商量,怎麼樣?」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說這句話了,走吧,中午的飯我請你,包括下午的飯也沒有問題。」田小眯興奮地說,「這山後有一個古老的小鎮,鬼都不知道我們會去那裡。」
「你可不要把我拐去賣了,然後在叫我幫你數錢。」範廷簇開玩笑似地說。
「你說這話,也不想想有沒有人相信。」田小眯打趣地說,「要說拐賣,也許我還能賣幾個錢,至於你嗎,那就難說了。」兩人說著就離開了連隊的駐地,朝著獅子山後面的一條山路上走去。
這是一條從礦山通往山後的一個集鎮的崎嶇山路。田小眯和範廷簇在山路上一邊走,一邊擺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以此排遣山路上的寂寞。
「範哥,我想問你,到這兒來修礦山鐵路之前你都幹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田小眯深情地看了一眼範廷簇,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問道。
「可以呀,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範廷簇要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他想編一通叫對方聽了就不寒而慄的鬼話,讓對方聽了這些騙人的鬼話,就反感,就噁心,就討厭,就很快離他遠遠的,並從此徹底擺脫,永遠也不在見面了,於是說道,「這麼給你說吧,我來這兒修礦山鐵路之前,在我們老家,我就沒有幹過一件象樣的正事。
「我當過小偷,經常跟警察打交道,派出所的大門,我不知進出過當少次……」範廷簇還沒有說完,田小眯就緊接著說道,「你不要說了,我來幫你說。你還強姦過女人,在監獄裡不知待過多少年,是不是?你現編的這些鬼話,無非是想騙我,叫我聽了就離你遠遠的,是不是?你象是幹這些壞事的人嗎?算了,你最好還是說點兒你覺得我能夠相信的話。你不要以為我天真,幼稚,你就想騙我。」
田小眯的話裡雖然帶了點泡沫似的氣憤,臉上還是和顏悅色,看不出絲毫的反感和討厭的意思,眼神裡同樣包含著無限的希望和熱情。
「你怎麼知道我說的全是現編的鬼話?」範廷簇嘴裡驚奇地問,心裡卻懷著幾分敬佩和怯懦。
「你也不想想,幹那些壞事的人還會喜歡看書嗎?就說你們民兵連兩百多號人,除你之外,還有哪個有點時間就看書,一從工地上回來,吃了飯沒事幹,就坐在一起衝殼子,扯野白(即擺閒談)。你每次到我家門前的竹林裡看書,我都細緻的觀察過,總覺得你有點兒特殊,跟大多數人不一樣,所以你就對我產生了好感,我也就注意留心你了。」
兩人說著,不知不覺就走完了一段曲折的山路,來到一個規模不大的特別古老的小鎮上。街道很窄,街心全用石板鋪成,街道兩旁的房子,看上去早就有了一大把的年紀,有的屋脊,已經發生彎曲,就象佝僂老人的駝背一樣。範廷簇和田小眯走在街上,很擔心房簷上那要落不落的瓦片掉下來砸在頭上。
有的店鋪雖然開著門,卻沒有人來買東西。而店面上的櫃檯,鋪了不少灰塵。兩人走到街的盡頭,才發現有一家房屋半新半舊的茶園,供茶客坐的桌凳到還比較乾淨。一位摻開水的十八九歲的大姑娘,長得特別的清秀,一張格外文靜的臉,給客人摻開水時總是有點兒靦腆地微微地笑著,摻開水的動作也很講究。你要見了她那副可愛的摸樣,不想喝茶也想喝兩碗了。
範廷簇和田小眯走近一張只能坐兩個人的長方形的小茶桌,他倆面對面地剛剛坐下,剛才摻開水那位姑娘拿著一摞茶碗過來了,只見她恭恭敬敬地站在茶桌的一端,上身微微前傾,胸前掛了一塊陰丹布(早年的純天藍色棉布)的圍腰,右手平放在胸前笑著問道,「請問二位客官喝點啥子茶?」
「兩碗三花吧。」範廷簇說了,兩眼望著田小眯,象是在徵求她的意見。田小眯點了點頭之後,那位姑娘就特別熟練地一人面前擺了一個茶碗,範廷簇看時,茶碗裡已經有了三花。姑娘操起茶壺,右手朝上一挽,黃銅水壺裡面的開水「噝噝噝」地就注進了茶碗裡,開水注到恰到好處的時候,指拇間夾著的茶碗蓋子,迅速而又熟練地就蓋上了。兩碗三花泡好之後,很有禮貌地微笑著退出了小茶房。
田小眯目送那位泡茶的姑娘出門之後,才把目光轉向範廷簇道,「範哥,我之所以巴心巴肝地喜歡你,完全是出於環境所迫。在這片礦山沒有開發之前,你想都想像不到是個什麼摸樣。」田小眯右手兩個指拇,捻起茶碗蓋子上的奶嘴式的頂蓋,輕輕地在茶碗上颳了兩下,接著說道,「剛才我們走的那條山路,就是我們通往外界的大路。說句不怕你笑的話,從倮果上來那條盤山公路沒有修通之前,我們連汽車都沒有見過,更不要說火車、飛機、輪船了。
「汽車剛開上來的那個時候,我們這兒的農民都驚呆了。汽車能有那麼大的氣力,背那麼重的貨物上山來,不知吃的是什麼東西。那些可惡的師傅騙我們,說是汽車吃的是核桃和板慄。需要他們捎帶什麼東西上山來,只要我們給他們的汽車吃核桃和板慄就行了。
「我們村裡的人就信以為真,請他們捎帶點鹽巴、煤油、針頭、麻線之類的東西回來,除了照價付錢以外,還要送給他們許多核桃和板慄。過了一段時間,才知道汽車是喝汽油而不是吃核桃和板慄。那些開汽車的師傅到好,騙了我們好多好多的核桃、板慄拉起走了。」田小眯說到這裡,已經笑得東倒西歪直不起腰來。範廷簇控制不住,也笑了起來。
田小眯笑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由於沒有對外的交通聯繫,跟外界沒有任何接觸,更談不上與社會融合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只在公社小學附設的初中班讀完初中,就沒有在繼續讀書了。在我們這裡,要縣城才有高中,這兒到縣城兩三百裡山路,又沒有車路,更別說坐車了。所以,我爸我媽就不放心我到縣城讀高中,因此,讀完初中,我就在家裡耍起了,這不,一耍就是幾個年頭。」
小眯說到這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端起茶碗,嬌柔地抿了一口三花,放下茶碗又接著說道,「所以,你說你叫我去社會上找一個我喜歡的如意郎君,我去哪裡找去?外界的我不認識,本地的就更不消說了。也不知是地理環境的原因,還是自然氣候的因素所致,凡是我們本地出生的人,殘疾人特別多,幾乎家家都有,不是耳障,就是啞巴,要麼就是憨包(智力障礙,又稱低能兒),一家幾姊妹,最多只有一個兩個正常人,就象我家,我哥哥、姐姐都是殘疾人,只有我不是。
「說是近親結婚造成的,我看也不全是,我爸就是外來的,我家也有兩個殘疾人。象這樣的情況,你叫我哪裡找去。」田小眯做出一副十二分為難的樣子,深情而又自憐地望著範廷簇,發了一陣呆之後,又繼續說道,「所以我象尋找寶貝一樣發現了你以後,我就給我媽說了。我媽就要我緊緊盯住你不放,要象她老人家一樣,找一個外來的男人嫁了,看看後人還有沒有殘疾?假如後人還有殘疾,那就是礦山的緣故了。」
「哦,原來為的是這個。」範廷簇這時才意識到,田小眯之所以要跟他戀愛,一方面是與外界缺少交流沒有認識的男青年,另一方面是本地又沒有合適的,再者是為了進一步證明本地殘疾人多的原因。範廷簇想到這裡,突然對田小眯產生了同情和憐憫,於是探詢似地說道,「如果由於多方面的原因,我們之間成不了又怎麼辦?」
「除非你瞧不起我,嫌棄我。」田小眯很乾脆地說,「否則,就不會成不了。」
「哎,現在你們搬遷了,不如到你們落戶的地方好好去找一個。」範廷簇仍然堅持試探著說。
「我既然看上你了,又何必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田小眯有點憤憤然地說,「而且我爸我媽都知道了,他們也都喜歡你。」
範廷簇見田小眯有點生氣了,便緩和了口氣說道,「不啊,我是說我們之間根本就成不了,這裡邊有很多沒法排除的因素,因為我自己就象一隻孤獨的鳥兒,不知道最終會落在哪棵樹上」。田小眯聽了,仍然聽不進範廷簇的規勸,於是,他只好把他在老家工作隊怎樣教那三個姑娘學習寫作,通過寫作獲得工作之後,就與他分道揚鏢,每個姑娘都找到了一個更加滿意的男朋友的故事,又胡編亂造地瞎說了一通。
田小眯聽了就信以為真,更加激動地嚷了起來,「那你就教我啊,你能教她們,就不能教我嗎。」田小眯這一嚷,摻茶水那個姑娘就走了進來,恭敬地問道,「二位有啥事麼?」她見兩人都沒有回答,於是便接著說道,「剛才你們兩位客官的談話,我全都聽到了。這位大哥好象是外來的客人,這一頓茶錢算我的了。不過我想請這位大哥幫我看一篇習作,不知這位大哥肯不肯幫忙?」
範廷簇面對突如奇來的請求,真還不便推辭,於是拐了個彎說道,「我也是門外漢啦!」
「大哥你就不要客氣了,有緣相見就是朋友,你既然可以幫助她們,我想也能幫助我吧。我姓苗,叫苗清秀。我很喜愛文學創作,可惜找不到老師輔導我。今朝算是有緣,學生拜你為師了。」苗清秀說著,「撲通」一聲跪在範廷簇的側面。
「起來起來,趕快起來。」範廷簇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扶她。
「老師不答應,學生我就不起來。」苗清秀兩眼期待地看著範廷簇輕聲說。
範廷簇是個軟心腸的人,見她這樣跪著不起來也不好,於是表示道,「我答應,我答應。」苗清秀見範廷簇答應了,才微笑著站起來,這時,姑娘臉上的兩個甜甜的酒窩兒,已經端在了範廷簇的眼前。
「請問老師貴姓?」苗清秀微笑著問。
「我姓範,範進中舉的範,全名叫範廷簇。」苗清秀一聽,兩眼的眉毛謅成一團,但又不好細問。範廷簇見狀,只好解釋道,「我這個名字有點兒古怪,很容易聽成『半瓶醋』,其實,我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地地道道的『半瓶醋』。過去不管我在部隊,還是退伍回到老家,但凡認識我的人,都管我叫『半瓶醋』,除了我的母親之外,幾乎沒人叫我的真名範廷簇,你們也可以叫我『半瓶醋』。」範廷簇幾句玩笑話,把苗清秀和田小眯逗了笑起來。
「好了,請範老師和這位大姐到我家去吧,肚子肯定早就餓了。」
「謝謝你的好意,你家我們就不去了。」範廷簇望著姑娘說,「我們在街上隨便吃點東西,還得趕回去呢!」
「那咋行喃,你既然做了我的老師,你就得給學生敬老師一個機會。」苗清秀振振有辭地說,「你們到我家去吃飯需要時間,在街上吃飯也同樣需要時間,不如就到我家去,順便也請範老師看看我的習作。」苗清秀見兩人還是猶豫不決,便靈機一動威脅道,「你們要是堅持不上我家去,走不出這個街道我可不管。」
範廷簇一聽這話,心裡就膽怯了幾分,自己可是初來乍到,萬一真的出了麻煩,就有可能走不了。要是被連裡發現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收拾。於是便對田小眯說道,「人家既然誠心請你,我們還是去吧,初次見面就這麼拒絕,畢竟有失禮數。」
「你說去就去,我聽你的。」田小眯說。
三人走出茶園,苗清秀在前面帶路,穿過一條巷子,沒走多遠,就到老街後面的一個四合院。進了大門,院裡長著很大一壟竹林。苗清秀招呼客人進了正房的堂屋,順手拖了一根長板凳過來,「二位請坐,稍等一(會兒)哈哈就吃飯了。」緊接著,苗清秀又從裡屋拿了幾本文學雜誌出來,有《人民文學》,還有《萌芽》,隨手遞給了範廷簇和田小眯:「你們先翻翻這些舊雜誌,我去擺飯桌去了。」
不一會兒,飯菜擺好了,是一桌特別豐盛的午餐,有雞,有魚,還有臘肉,滿屋都飄著少有的香味。大家上桌之後,苗清秀面對兩位客人開始介紹道,「這是我爸、這是我媽,」嬌柔清脆的聲音說完後,又轉向她的父母,「爸,媽,這是我新拜的範老師,這是跟範老師一起來的田姐。」
「這丫頭,成天吵著要我給她請一個懂文學創作的老師,這方圓幾百裡都是大山區,我去哪裡給她找去?今天果然請來了。」父親自豪地說,「別的啥都不喜歡,就是一門心思想當啥子作家。」
「好哇,有這樣的雄心壯志,總比什麼念頭都沒有的好。」範廷簇興致勃發地說,「有了這樣的雄心壯志,她就會去為之努力而學習,為之努力而奮鬥,就會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
「爸,你聽到沒有,人家範老師這話聽了就有精神,就有士氣!哪象你呀,一天盡給人家潑冷水。」苗清秀故意厥起嘴說。
「我們不是反對你搞創作,我們是希望你也做一點家務。」母親慢吞吞地說道,「你白天黑夜都在寫你那些散文小說什麼的,一點家務也做不了,現在不學著做,將來啥子都不會做,以後你嫁了人,成了家,哪個來幫你做。」
苗清秀一聽,怪不好意思的,立刻漲紅了臉說道,「媽呀,老師面前你說這些幹啥,將來離現在還遠得很。我要是真的當得了作家,就有花不完的錢。到了那個時候,我就花錢請人來做家務。你曉得不,作家屋裡都有保姆,有傭人。」
「立志當作家固然沒有錯,精神也很可嘉,但是,在奮鬥的方法上要適當調整一下。」範廷簇解釋說,「作家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沒有幾本壓得住秤的文學作品,沒有幾部影響力大的長篇小說,是成不了作家的。你要實現這個目標,就得要有忘我的長期奮鬥的精神。
「在這個長期奮鬥的過程中,首先要解決生存問題,也就是說,首先要有基本的生活來源。文學作品寫出來了,還不是錢,要把它變成錢,還有一個艱難的過程,要有出版社給你出書,有文藝製作單位給你製作成成品,付給你稿費才能變成錢。」
「所以,你先要解決吃飯的問題,有了基本的生活來源了,才能談得上搞創作。不少作家都有過這樣的遭遇,文學作品寫出來了,沒有報刊雜誌刊登,沒有出版社出版,結果,到最後全都成了廢紙,沒有變成一分錢。」
苗清秀越聽,越覺得沒有希望,於是悵然若失地皺起兩片柳樹葉子似的眉毛問道,「範老師,你說我該怎樣調整呢?」
範廷簇見苗清秀產生了畏難情緒,便推心置腹地解釋說,「你先寫一點報紙比較容易採用的,寫起來既不費時又不費多大力氣的『火柴合』、『豆腐塊』新聞,寄到報社讓他們選用。」範廷簇不緊不慢地說,「這一類的文章刊登多了,在社會上有了一定的影響,機關單位需要用人的時候,他們就會招收你去工作。有了工作,就有了工資收入,也就有了最基本的生活來源啦!
「到了那個時候,你在一邊工作,一邊搞文學創作,在慢慢發表作品。作品發表多了,報社或專業的文學工作單位看上你了,就把你調到那裡去,這樣,你就成了專業的拿工資吃飯的文學工作者了。」
苗清秀聽到最後,冰冷的心又逐漸熱了起來,她看了看範廷簇又問道,「範老師,你剛才說的『火柴合』、『豆腐塊』,是啥意思啊?」
「就是很短的文章,少則幾百字,多則上千字,就寫你身邊發生的真實事情,把發生事情的時間,地點,什麼事,結果和事件中的人物交代清楚就可以了。報紙上稱作新聞,它不屬於文學創作的範疇,但很容易被採用,包括你身邊開展學雷鋒活動中的好人好事,農業學大寨,農村的農田基本建設,都可以寫。」
範廷簇不厭其煩地說,「你們金沙市不是有一張周三刊的報紙嗎?寫好了,你就給它寄去。當然,你在寫新聞的同時,也可以寫文學作品,只是說不容易被採用。」
經範廷簇這麼一說,苗清秀眼前豁然開朗,仿佛撥雲見日一般。說話間,不覺一頓飯吃完了。苗清秀一家還要留他們吃晚飯,他們婉言謝絕了。
為了以後請教的方便,苗清秀記下了範廷簇的工作地址和聯繫方式。剛剛寫完,她又立刻感到只記範老師一個人的地址不好,這樣很容易給田小眯帶來不愉快,她又問了田小眯的地址,小眯回答說,「我們就要搬遷了,只是新落戶的地方還沒有最後搞定。」
「我們也要搬遷啦,聽說下遊要修一個大電站,水要淹到我們這兒來,具體搬遷到什麼地方,」苗清秀流露出憂心的面孔,「跟你一樣,也還沒有確定下來。」
苗清秀原本要請範廷簇看的散文稿子,也不拿出來了。她要等到她認為恰當的時候,才悄悄拿給範老師看。臨別時,苗清秀摟了一些核桃裝做兩袋,範廷簇和田小眯一人送了一袋。田小眯好歹不要,說她家裡有的是核桃,結果全送給了範廷簇。
回來的路上,田小眯心裡很不高興。本來是要找個悠靜的去處,商量她跟範廷簇之間的事情,結果,半路上突然鑽出一個苗清秀來。後來的談話,範廷簇全都圍繞著苗清秀,而她就只有聽的份兒了。走到回程的半途上,田小眯站著不走了。範廷簇見她沒有跟上來,便返回去問她,「你怎麼不走了呢?」
田小眯見問,跺了跺腳說道,「我要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去的好。」
「你又怎麼了嘛,到那裡去,也是你提出來的呀!」範廷簇為難地說。
「我是同意了的,沒有錯,可是,進了茶園,見了苗清秀以後,你就把我僻開了。」
「小眯呀,小眯,其實我給苗清秀說的那些話,對你同樣是適用的啊!」範廷簇話裡暗藏著幾分埋怨的口氣,「這條最捷徑的奮鬥之路,別人都走得通,難道你就走不通?要麼你就是不想走。」
田小眯聽得出來,範廷簇的話裡帶著幾分責備的口氣,當她在看範廷簇時,仿佛他的眼睛裡暗藏著失望和不信任的目光,可話是出自心裡的肺腑之言,於是,即刻改變了態度,「範哥,真對不起,是我多心了。」田小眯說完,又緊跟了上來。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後,田小眯終於回家了。
範廷簇回到連隊,正好連裡的首長們在工地上吃中午飯,直到下午五點多才回來。他剛坐進簡易辦公桌前,汪指導回來了。只見他板著面孔,八面威風地走近範廷簇問道,「你今天上午跑哪裡去了,中午找你沒有把你找到。」
「啊,我到團部衛生隊去了。」範廷簇正襟危坐地撒謊說,「我頭痛得厲害,吃了藥也不見好,我就上團部衛生隊去了。到了團部衛生隊,醫生又出診了,我只好在那裡等著。等他回來看了,就耽誤了時間,所以下午才回來。」
汪指導見範廷簇說話不象撒謊的樣兒,臉上仿佛還有幾分痛苦的模樣,也就相信了,沒在訓斥什麼,就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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