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解讀電影的生命力(藉助光影詮釋生命的意義)
2023-06-06 06:53:08 1
作者:孫振波(長春出版社副編審)
《五朵金花》《上甘嶺》《英雄兒女》《劉三姐》《白毛女》《董存瑞》《人到中年》《冰山上的來客》……這些陪伴著觀眾一同成長的影像記憶,如同一部電影中的一個又一個鏡頭,讓人在激動、感嘆與共鳴的同時,獲得向上的精神力量。這些經典的電影都有著共同的歸屬,那就是它們都出自長春電影製片廠。
《電影北上》鮑盛華著長春出版社
提起長春電影製片廠(以下簡稱「長影」),眾所周知,其被形象地譽為「新中國電影搖籃」。長影(當時為「東北電影製片廠」,簡稱「東影」)曾創造了新中國電影史上的「七個第一」,開闢了新中國電影多片種發展的新紀元。可以說,中國東北的長影開啟了中國電影史上的另一次繁華。隨著形勢發展的需要,1949年,黨中央從「東影」抽調大批幹部奔赴北京、上海等地,接收敵偽電影機構,為建立紀錄片、藝術片和美術片等新廠,為創建全國電影發行系統和電影工業提供了重要的人才保障。在新中國電影的發展階段,長影亦派出大批技術、藝術人員支援各兄弟廠的建設和發展。自成立之日起,長影累計為新中國電影事業培養輸送了2000多名電影藝術和專業技術人才。由此,長影在中國電影史上的地位可見一斑。
長篇紀實文學《電影北上》,就真實地記錄了中國電影自發端至新中國電影事業初立的那段歷史。作者以從南方到北方的地域變遷為視角,以細膩的文學敘述為筆法,觸摸1935年至1955年20年間中國電影的重大轉折。全書展現了中國電影人在民族危亡之際、國家危難之時,從上海到武漢,從武漢到延安,又從延安到興山,最終從興山到達長春的全過程。在電影「北上」的過程中,作者向我們詮釋了這樣的觀點:新中國的紅色電影基因來自20世紀30年代上海灘「左翼電影」的底層關注與民族覺醒,也來自延安電影團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對電影拍攝的探索和實踐,更來自當年戰場上被染上鮮血的攝影機。同時,全書也闡明了「新中國電影搖籃」這一美譽的肇始之源,即來自長影在短短幾年時間,向全國各地派出的大量電影人才,來自長影崛起時建立的整齊劃一的體制,這個體制複製到北京、上海,開啟了三大國有電影製片廠的時代,也來自長影初期電影以「表現工農兵」和「給工農兵看」為核心輸出的「藝術範式」。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長影對中國電影的貢獻具有「生命」的意義,將在中國電影史上熠熠生輝。
在新中國電影事業的初創階段,中國電影在地理空間上確實經歷了一次「北上」。抗戰勝利後,隨著蘇聯軍隊撤離長春,中共中央東北局審時度勢,看準時機,迅速接收了「株式會社滿洲映畫協會」(簡稱「滿映」),接管了全部設備器材,並組建了東北電影公司。這也意味著未來的新中國有了電影工業的物質基礎。但隨著國民黨大兵壓境,中共中央決定戰略「放棄」長春,向北轉移,電影廠便也開始了北上的「遠徵」。包括攝影、錄音、洗印、放映等各類電影器材整整裝了25節車廂,整座電影廠被搬上了鐵軌,一路向北,先行260多公裡到達哈爾濱,又行400餘公裡抵達佳木斯,再行70餘公裡抵達終點興山(今鶴崗興山區)。整個轉移過程自1946年5月13日開始,抵達興山時已是5月底。所有人員開始滿懷激情地投入到新廠址的建設當中。1946年10月1日,東北電影公司更名為東北電影製片廠,至新中國成立前,來自全國各地的藝術工作者分「十路大軍」來到「東影」,為中國電影事業揮灑汗水,貢獻智慧。正如作者所說,這列絕塵而去的長長的火車,成為文化之犁,豁開了東北黑土地,播撒下了新中國電影生命的種子。
作者多年來發自內心地對其生長於斯的東北黑土地有著難以割捨的情感,故在行文上增加了許多人文關照。《電影北上》作為作者繼《先生向北》後的又一部「北上」系列作品,其風格與《先生向北》基本一致,同樣具有大的歷史觀,同樣是一部難得的情懷之作。作者同樣關注的是在歷史與時代洪流中作為個體的「人」,以及由每個肩負責任的個體所折射出來的「價值」與「意義」。正如作者所言:「我們在意是誰第一個站在中國電影的起點上,因為沒有這個起點,就無法開啟未來,這個第一人有膽識有能力,需要我們敬重和仰慕;我們在意中國電影以什麼樣的內容和方式站在起點上,因為這個起點決定了我們如何走,又走向何方;我們在意,在光影中的人、光影中的生命,他們創造了怎樣的價值。」故而,作者在介紹每部電影史上有著重要影響的作品的同時,定會詳述其背後的「人」,展現電影人的膽識與魄力,以及他們是如何推動電影這艘巨輪向前遠行的。
與其說《電影北上》是一部電影史,不如說它是新中國電影開拓者的傳記史。自1905年由譚鑫培先生主演的我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誕生,到1955年東北電影製片廠更名為長春電影製片廠,半個世紀的滄桑巨變,中國電影人歷經磨難、飽嘗艱辛,終於換了人間。特別是在中國共產黨人領導下的左翼電影,如一股清流,最終發展為人民的電影。其間,作者不僅關注了如鄭正秋、袁牧之等可力挽狂瀾的「大人物」,同時也對貢獻卓著的「小人物」傾注筆墨。解放戰爭時期,為了用攝影機忠實地記錄解放戰爭的偉大勝利,新聞攝影師張紹柯、王靜安、楊蔭萱三位黨員冒著生命危險,深入最前線,搶拍了很多珍貴的戰爭場景,用鏡頭定格了歷史的瞬間。楊蔭萱甚至參加了「三下江南」「四保臨江」的戰鬥,大量的戰場作戰鏡頭被他從前線帶回。但遺憾的是,三位攝影師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用鏡頭留給後人的是解放軍戰士英雄的身影。三位英雄犧牲時的平均年齡僅為27歲!法國著名影評人安德烈·巴贊曾說過:「電影是一種及物的藝術。只有當我們拍攝他者且忘卻自我的時候,電影才有意義。」三位攝影師用生命換來的戰場素材最終被編入多輯新聞紀錄片《民主東北》中,他們的事跡將永載中國電影史,他們的精神將鼓舞更多年輕人!
電影這門藝術,藉助光影詮釋生命的意義,自誕生之日起就有其自身的規律,如今新的高科技手段不斷融入,讓不斷流淌的藝術生命更加生生不息,奔流向前。無數志士仁人用生命締造的光影,如今愈發讓這門藝術充滿生機與活力。
《光明日報》( 2021年06月19日12版)
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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