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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逃脫全部(個人小說逃亡)

2023-06-03 16:11:43

周評功下盤一軟,立馬跪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他腦子嗡嗡作響,望著不遠處被匕首插在胸口並早已不省人事的莊亦正。他想哭,卻流不出眼淚來,只好拿起血淋淋的雙手掩面,刺鼻的血腥味直衝腦門,可他卻毫不在意。

莊宏輝像往常一樣耕作到天黑了才回來。「真是晦氣今天,居然被石頭絆倒。」莊宏輝啐了一口痰吐到一旁,一邊用手拖著農具,一手用肘推開咿呀作響的木門走過院子,放下鋤頭和帽子,從用碎布縫補的褲兜裡掏出一捲菸絲和紙片,熟練地捲起來用火柴點著,他親親地抿了抿,吐出嫋嫋輕煙,發出滿意的嘆息聲。然後,莊宏輝踱至廳室看到一個壯實的背影,接著他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具瘦弱的身子,他的心像秤砣一般咯噔墜下,嘴角叼住那根剛點燃了的菸捲無聲落地。當莊宏輝跪在屍體旁邊看清躺在地上的是兒子的時候,他確乎明白了什麼,莊宏輝怒目圓睜地瞪著一旁的周評功,通紅的雙眼,眼淚像決堤了一般蔓延開來,莊宏輝憤怒地拽住周評功的衣角吼道:「我不是不讓你來的嗎,啊?你個喪心病狂的人啊!」

周評功嘴角發白,不住地想為自己解釋,喉嚨卻乾涸得蹦不出一個字,使出全身力氣也只是呼出「我......我......」幾個字。

莊宏輝顫巍巍地抬起右手食指指著周評功,「兇手,兇手......對,我要報警!」聲音由緩變大,還驚得附近人家的狗大聲吠叫。

周評功頓感不妙,感覺自己百口莫辯,此地不宜再久留,便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衝出了莊家。周評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村子外面的馬路邊的,旁邊的車子稀稀落落地駛過,遠處的路被昏黃的路燈照射得影影綽綽。今晚的事情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理清一番便淪落至此,只覺得恍恍惚惚地便走到了這。突然,一聲刺耳的警笛聲劃破稍顯寧靜的馬路,周評功心頭一震,繼而眉頭緊縮。不行,這樣子被捉住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正當周評功躊躇之際,警笛聲已經無限靠近自己的身後了,周評功嚇得右腳一酸,整個兒身子軟倒在一旁的灌木叢內。警車停在了周評功剛剛站立的位置,經久不息的警笛聲嚇得他顧不得剛剛摔倒的疼痛,強迫自己重新站立,往遠離馬路的樹木橫生處繼續飛奔。他被路上的荊棘刮到卻好不在意,強行扯斷的硬刺深深扎進肉內,但他也不敢停下照管。黑洞洞的一片叢林中仿佛突然長出了許多野樹,周評功已經十分注意了,卻依然跑得很近才發現有樹,一個躲閃才勉強擦著樹幹而過,兩袖的布料在不斷的勾刮中逐漸磨損殆盡,那些分叉的樹枝在他經過時像地主拿著辮子抽在奴隸身上一樣,直抽打得他的臉火辣辣的生疼。周評功不知時間地沒命跑著,兩鬢的汗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夜晚露水本涼,打落在一具急躁的身軀上時竟變成了灼熱的汗水,沾溼了闖入者的後背。周評功只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凝重,越來越難以調息,自己的身子也越來越沉重,肩上就像被放了兩個裝滿了穀子的麻袋一般,壓的他越跑身子越彎下去,突然,沾滿了露珠的鞋底一滑,周評功沒來得及及時調整,整個人失去了平衡也滑倒了。這是一段陡峭的下坡地段,周評功像個車輪一般滾了下來。在滾落的過程中,他左眼因為疼痛而突然劇烈收縮,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從他的眼角處迸湧開去。末了,他終於在一片空曠的雜草處滾停了下來。周評功只覺得天旋地轉,可他只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吃力地用上齒貝狠狠地啃進早已發白的下嘴唇的肉內,慢慢伸出了無力的左手摸了摸左眼上插著的東西,一塊鋒利的物體,液體在上面漸漸凝固。他又慢慢放下了左手,整個人像被抽乾了精氣一般仰躺在地,眼皮不聽使喚地一顫一顫地緩緩合上,他太累了......

夕陽正好,微風不燥,周評功用力捏了捏握住的另一隻手,和他一起走在岸邊漫步的莊亦正,莊亦正微微轉過頭來對著周評功笑了笑,然後又羞澀地別回頭去。柔和的晚風拂過莊亦正的衣襟,落日的餘暉映襯著莊姣好的美容,周評功的心頭顫了顫,引得身子打了個激靈,他用雙手用力地掰過莊的身子將他攬入懷裡。

莊亦正忽然從他的懷裡消失了,整個背景突然置換於濃濃的夜色之中,他望著猙獰的莊宏輝青筋暴起的向他走來,不由分說地將他一把推到池塘內。「不——」周評功便已置身於冰冷的水中,他惶恐地望著水面離自己越來越遠,而自己卻無力反坑,漸漸沉了下去。

周評功極力睜開了右眼,強忍著睡落枕的疼痛坐了起來,唉,又是一晚不眠夜。他緩緩地走到木屋的陽臺處,依靠在腐朽的欄杆上,右手熟練地掏出一捲菸用火柴點燃。嫋嫋的煙霧繚繞開來,而他也望著濃煙出神。這時,一個老婦人從臥室穿著薄薄的粗布衣踱至陽臺,望著日漸消瘦的周評功,頓了頓說道:「又發噩夢啦?」

周評功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夾著香菸,再用食指點了點香菸,震落了一絲菸灰。他用左手抹了抹臉,捏了一下鼻子說道:「抱歉阿婆,又打攪到你睡覺。」

「沒有的事,阿婆已經老咯,遲早要去見老頭子,睡眠多了也沒用。倒是你,又夢到他了?」

周評功不置可否,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夾住煙掐滅扔掉,「很晚了阿婆,明天還要幹活呢,遲到了『吸血鬼』會扣我工資的,你也早點睡吧。」說完便轉身走進房子內。阿婆望著隱沒於黑暗中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嘆氣。

翌日清晨,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黑雲一層層地襲來,讓人十分壓抑。雨勢之大使得當地的排水系統近於癱瘓,水面竟能沒過腳掌。周評功十分吃力地騎著鏽跡斑斑的自行車駛過街道,街上的路人大都行色匆匆,沒人願意在這種鬼天氣作過多的逗留。

周評功發現前面路口竟然有人跪在路口,正當他納悶的當會兒,車子已經騎行到那人跟前。周評功這才發現這人是個因為沒有撐雨傘而被雨水將頭髮打得凌亂的婦女,雨水順著身子流下將她全身趟溼。但她懷裡卻抱著個用襁褓裹著的孩子,為了使幼小的孩子不致被雨水打到,女人使勁彎下身子將其環抱住,前額將近貼到地上。周評功不忍心就這麼路過,他慢慢把車子停了下來,詢問發生了什麼。

女人慢慢抬起頭來先是被眼前瞎了一隻眼的男人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原先早已失去希望的雙眼頓時煥發了亮光,她哽咽著說:「大兄弟,俺的娃生病發高燒呢,俺一直呼喚都沒人願意幫俺。」

周評功看了眼女人懷中的孩子臉色紅得瘮人,「大姐快別說了,孩子要緊,趕緊帶孩子上車!」

女人一邊哭著喊著感謝一邊抱著孩子坐到了車子的後座上。周評功趕緊騎動起咯吱作響的車子來,車子在擺滿了各式雜物的街道上奔馳開來。前方的十字路口處,小車們自覺有序地停在交通燈前等待。周評功心想要是晚一點指不定孩子會發生什麼,現在是救孩子搶時間要緊,他在自行車、摩託車和小車等擁擠在一側的道上旁若無人地穿梭而過,終於駛出等待一側的車道。當他騎行到十字路口中間時,一輛迎面而來的卡車與他擦肩而過,嚇得他趕緊停下。車子呼嘯而過後,他安慰了下後座的女人,一手甩掉臉上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頓了頓重新騎行。當他終於將母子二人送到鎮上的醫院的時候,女人二話不說便抱著孩子飛也似地衝進醫院內。周評功望著漸行漸遠的母子倆,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瞟了一眼左腿上剛剛被卡車刮破的一道大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咬了咬牙,重新往礦井的方向騎去。

礦井的工作室內,周評功抬起左臂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剛想戴起工作頭盔,一隻肥胖的大手按了下來,「現在知道死了嗎,早幹嘛幹嘛去了,你們這些做雜工的不要只想要拿我的錢,幹活就偷懶。遲到這麼久,今天的工資你全沒了!」面對「吸血鬼」咄咄逼人的氣勢,周評功也不敢反駁,只得低下頭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吸血鬼」是這個礦井的老闆,只有上了年紀的長工才敢稱呼他為「老貴」,其他雜工只能稱他為「老闆」,但私底下,大家都會將這個尖酸刻薄的老闆稱為「吸血鬼」。吸血鬼剝削著底下員工們一天十四小時的工作時長,而這十四個小時的工作卻是在深不見底的黑洞中進行的,即使這樣,吸血鬼也從不過問礦工們的死活,像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地剋扣工資是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周評功沒得選,作為潛逃在外的通緝犯,本身能為阿婆接納已實屬不易,對於工作的選擇,自然不能做一些「光明正大」的工作,只能如一隻過街老鼠一般躲在漆黑的洞裡苟且殘存,無人問津......

周評功躲在草垛堆後,眼睛死死地鉗住從眼前緩慢行走的隊伍。四個披麻戴孝的男子各持一角用兩根棍子抬著棺材前行。棺中的母親再也不會醒來,她走得可好?她是否帶著怨恨離去?又是否仍在念念不忘自己這個如孤魂野鬼一般飄蕩在外的獨子?後面的哀樂手奏鳴曲曲哀歌,歌聲繚繞,最終卻都隨風而散。周評功轉過身來靠著草垛,眼淚不爭氣地滑了下來。如有來生,甘願做牛做馬千百倍奉償。

周評功愀然醒來,抹了抹眼角。前幾年逃亡自己一直做的是噩夢那幾年,惶恐的是被捕,夜晚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嚇得緊緊縮成一團,害怕哪天警察突然就破門而入,給自己戴上冰冷的鐐銬。這幾年轉而會想起前年偷偷回去凝望母親入葬的場景,歷歷在目。

現在,寂寞的夜晚總是難耐的,思念的潮水洶湧般湧來。與亦正從小相識,一起玩耍的日子使兩個人相知,那次兩隻手的觸碰又使兩人相愛。但這禁忌的枷鎖有多強硬,家人的反對有多麼堅決,這情愛的火花燒的便有那般的絢爛。但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卻又到底已經無從考究了。可是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那是自己所愛之人啊,就這麼沒了。以前活著,還要糾結面對世俗,面對家長的非難,沒完沒了。可是現在人也走了,事情卻也沒能解決,何曾能夠得到一了百了的結果呢。也會懊惱,如果那天能夠早點作出私奔的決定,結果又是否會改變呢?可是轉念一想,生活呵,總是難以得償所願,也絕不可能重來。

周評功頭痛地醒來,這幾年,擔驚受怕的日子一步一步地銷蝕著他的靈魂,也在一點一滴地摧毀著他的身體,這種莫名之痛使他總是在半夜中驚起。周評功悻悻地醒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前望著窗外。月光無聲進來,灑滿了一地,予以落魄者絲絲歡慰。

「咳——咳——」阿婆的咳嗽聲在隔壁房傳來。周評功一開始只當作是老人習慣性地咳嗽,可是當這聲音連續不斷時,周評功眉頭一緊,便也只好離開房間去詢問阿婆的狀況。

「沒事......咳——咳——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阿婆如此解釋道。

「阿婆你是有心事吧。」

這個房子沉寂了良久,窗外的蟋蟀聲也窸窸窣窣地傳了進來。「我只是覺得,我自己收到假錢也難過得一晚睡不著覺,這假錢現在被別的人收到了,估計也會傷心得睡不著吧。」

周評功想起前天白天阿婆的士多店收了一張一百塊錢的假鈔,晚上一個人捂著假錢在被窩裡哭了一晚,第二天鼓著紅腫的雙眼仍然要去開業。與其留著,周評功便便允諾拿這百元假鈔去用掉。周評功昨天上午在菜市場邊上看到有兩口子開著三輪電動車載著西瓜在擺攤,周評功站在毒辣的太陽下站了一會兒,內心糾結了許久,心一橫,便鐵了心往前走。

「小兄弟,來個西瓜唄,今天的瓜亮著呢。」一個約摸五十來歲的大媽上前詢問,大媽披著一頭白色的毛巾,臉因為高溫被烘烤得通紅。

「那你給我挑一個吧。」周評功強忍著劇烈跳動的心說道。

「好咧!」一旁那黝黑並精瘦的男人熟練地用左手環抱住一個西瓜,右手用食指關節處敲擊著西瓜,碰擊而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選了兩個之後,男人露出一排泥黃色的牙齒笑著說:「小兄弟,這瓜好啊,水多,絕對包甜!」

周評功默默點了點頭,男人抄起秤砣掂量了一下,5塊2,實收了5塊。周評功從兜內慢慢掏出了那張百元假鈔抵了過去,男人接了過來,雙手舉了起來對著太陽照了照。周評功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胸腔悶得要死。男人緩緩放了下來,在腰上纏繞的已經舊得泛灰的黑色錢包內放進百元鈔票,並將九十五元的零錢拿出來遞迴給周評功。周評功接過錢,腿子準備撒開就跑。結果女人一把將他拉住,周評功忐忑地轉過身去,女人卻咧開嘴將用塑膠袋裝好的西瓜遞了過去。周評功趕緊接了過去,飛也似地跑開了。

中午時分,周評功幹完上午的活,把西瓜留在礦場給工友後,便騎車往阿婆的房子返回。路上他發現很多人圍住了早上賣西瓜的那兩口子。周評功嚇得立馬躲在隱蔽的地方觀察。他遠遠地望著婦女攤跪在滾燙的地板上,右手一把拉過毛巾擦拭渾濁的淚水,一邊用布滿老繭的左手向鄉親們展示著在她巴掌上被撕碎的紅色鈔票。男人默默站在車子旁邊,雙手癱在車的鐵圍欄上,腦袋耷拉地垂下,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人們圍在一旁議論紛紛,卻又無可奈何。周評功的心在抽搐著,他不忍將眼睛再盯住事發的場地。一狠心,便騎著車離開了。

周評功回過神來,神情仍是有些兒恍惚。「阿婆,已經過去了。」

阿婆小心翼翼地從枕頭下抽出那九十五元的零錢,「這錢,我看著良心都疼,唉...」

周評功想起那兩口子在烈日暴曬下悽涼的表情,嗓子竟哽咽了。但他仍然狠狠地甩了甩頭說:「哼,你現在可憐別人,那你落魄的時候誰來可憐你?」

阿婆錯愕地看著周評功,神情暗淡了下來嘆道:「評功,那晚我收檔回來看見你不省人事地躺在那兒,我也是趕緊叫隔壁大牛開摩託車送你去小診所才救了你一命的。人與人之間應該多一點互助,少一點算計。」

周評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阿婆,如果人人都這麼想,你就不會被算計到睡不著覺了。」說罷,默默地返回了房間。

阿婆望著周評功,手裡攥緊了那九十五塊錢,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周評功望著眼前王律師出神了,他想起了那天阿婆去世的情形。阿婆在病床上挽著他的手勸他去自首的場景。「十年來,我從不後悔那晚把你救起來,如果還有重來,我仍然會去做。雖然後來從電視上知道你是通緝犯,但我仍然把你留下來了。這個房子,也總還是要有些生氣,老頭子走了,我一個人也很寂寞...」阿婆咳了咳繼續說,「一個人撐了這麼久,我也是時候到那邊了。只是,我仍然放心不下你...」

周評功用力抹了抹眼淚說:「阿婆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阿婆只是搖了搖頭,說:「善惡有頭,逃了這麼多年來,也是時候有個了斷了。答應阿婆,去自首吧...」

周評功望著被傷病和疼痛折磨得近乎不像人樣的阿婆,用力地點下了頭。阿婆輕輕地點了點頭,微笑著把頭別向了一邊。

周評功出了醫院,一個人走在夜晚的池塘邊。他拿出褲兜裡的一張紙,上面是他工作的無證礦井的責令停業書,這是每個員工從門衛處得到的。大抵是講吸血鬼的黑心礦場發生了坍塌事故,吸血鬼也被公安局捉去了審訊,礦井也倒閉了,讓原來的從業者另立門戶。

周評功點燃了一根香菸,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池水。四周蛙聲一片,蟲鳴也不甘寂寞地此起彼伏,偶爾還能聽到田鼠由此岸竄到彼岸的動靜。但熱鬧都是他們的,周評功什麼也沒有了。十年了,有的也只是提心弔膽,有的也只是惶恐與無奈。這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曾想著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無妨了,這些還重要麼。他累了,身心俱疲,十年來的非人生活早已奪去了他的一切。周評功把燃燒了一半的香菸吐到池塘裡,一個人靜靜地走向了公安局......

「周先生?周先生?」周評功腦袋晃了一下,思緒重新飄回桌前,剛剛的回憶又被眼前的這位喋喋不休的王律師打斷並拉回現實。挺著一個啤酒肚的王律師見周評功又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將肥胖的屁股往凳子前擠了擠,繼續講道:「周先生您儘管放心,我一定會為您爭取最大的利益把您打贏這場官司的,穩贏!」

周評功無奈地笑了笑,「這幾天,好多記者想上門採訪我我都謝絕了,那些律師也被我一一送了回去,你也請回吧。」說罷,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不不不,我和他們不一樣,」王律師仍不死心,他著急地站立起來,滿臉的贅肉隨著他的波動而有規律地抖了抖。「難道,你不想要司法公正、程序正義了嗎?又或者,給公眾一個交代,讓他們不要再身陷囹圄也好啊。」

周評功仰天閉上了雙眼,「這一切對我而言還重要嗎?」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裡別輕輕帶上了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律師在狹小的客廳裡。

這一切,還得從那個悲劇的夜晚講起:莊亦正焦躁地在房間內踱來踱去,那是他和周評功越好兩人私奔的晚上。前方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倆要逃走,逃到再也沒有雙方的家長去管束他們的地方,逃到那些世俗鄙夷的眼光再也無法約束他們之地。

但也是這時,馬德這個三十來歲的慣偷潛進了莊家偷東西。但卻不慎碰響了房子中的東西,引來房子裡的莊亦正的注意。莊亦正衝了出來,便明白了事情的緣由。馬德身材矮小,自知理虧,想逃跑,不料被莊亦正從背後環抱住。兩人因此陷入打鬥的扭捏之中,莊亦正一拳揮在馬德的鼻梁上,直打得馬德眼冒金星。更令馬德氣急敗壞的是,莊亦正竟然大喊捉賊。這可不得了,之前馬德已經被逮進看守所幾次了,這次再被捉住,只會被判重刑而沒任何談判的餘地。馬德在驚慌失措之中,想起了懷中隨身攜帶的小刀,情急之下居然拔出小刀直接捅進莊亦正的胸口,洶湧而出的鮮血,應聲倒地的男人,馬德早已嚇到魂魄盡散,什麼不管便竄門而逃。可憐的是隨後匆匆趕到的周評功,就此背了鍋,也賠上了十年的青春歲月。

在公安局內,心灰意冷的周評功準備自首才被警察人員告知上個月馬德再次因涉嫌盜竊被捕,他也講出了隱藏了十年的秘密。從此,這件立案了十年的通緝案終告破案。周評功也一躍成為了新聞名人,聞訊趕來的各路記者將他呆在的房子圍的水洩不通,記者們都迫切想探尋進一步的訊息,但無一被周評功所回絕了。當記者們告知公眾周評功不想獲取政府的賠償金時,各路記者像是在海洋中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蜂擁而至願意替其辯護,並承諾願意為其控告公安局的調查失實並予以誹謗罪等罪名,但也被周評功一一拒絕了。

其實周評功害怕熱鬧,這十年的逃亡生涯以來,他已經習慣了大多數時候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但更深層次的,還是他累了,太累了。假如人已經看淡了生死,那些浮名浮利,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生不帶來,死也不帶去。

周評功還是走到那個他經常沉思的池塘邊,他挺喜歡一個人在池塘邊點燃一個煙便吸很久的時光,感覺還不錯。這十年來,反對過他和莊亦正在一起的莊宏輝也在喪子之痛中孤獨地去世了,母親也早已撒手人寰,兩個家庭從那晚開始便破碎了。自己也滿身傷痕,永永遠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右眼。可是,這又能怪誰呢?

周評功累了,一個人往池中央走去。而那根香菸也孤零零地躺在岸邊的草地上,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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