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幕經典銀翼殺手(為何銀翼殺手能排在科幻片榜首)
2023-07-01 08:54:53 1
我仍清晰記得第一次看《銀翼殺手》的印象:陰暗、潮溼、男主角嘴裡流出的血、那個複製人頭目往自己手心插進去的釘子…除此之外,再沒有讓我記憶憂心的東西了。自然,讓我記住的那些影像也沒有一樣是讓我感到舒服的。於是我便逃避開了那類黑色電影。我也記得自己那時剛離開自己的家鄉,去了更大更高的城市。
▲《銀翼殺手》中城市的一角
沒錯,中國每年有成百萬上千萬的年輕人進入一線大城市追求夢想,誰不嚮往那些陽光、溫暖、明亮似火的事物;誰又不想抬頭往高處看,讓自己的生活越來越燦爛。看電影也如此,就像做夢,一場美夢。
唯獨這部《銀翼殺手》:哪髒哪亂它往哪去;什麼事齷蹉下三濫它幹什麼…就像片中哈裡森·福特那句臺詞:「複製人就像其他的機器人,不是有益便是有危險。若是有益,則跟我無關!」
就是這一句話,一句大概會被很多人打上「託洛斯基份子」的話,成為日後我去探尋這部電影偉大之處的動力,也正是這部反盲目樂觀主義的電影,拋磚引玉似的讓我找到了更多的電影。
下面我就來具體討論下我對《銀翼殺手》乃至這一類黑色電影的感受與理解。
1、好的科幻片需要的只是養眼嗎?
大眾也許會說:《阿凡達》也很棒,它讓人對外星球充滿幻想;《火星救援》也不錯,光是那宇宙飛船做的也夠飽眼福了…這些自然沒錯,視覺衝擊力理當是科幻片的基本要求,也是科幻片資金投入的重中之重。這一點對於《銀翼殺手》其實也沒有違背,要知道,在其拍攝的上世紀 80 年代,特效可全是手工和硬體出來的...就這樣它還對同類電影影響至今。
▲電影《阿凡達》中的世界
▲電影《銀翼殺手》中的世界
那麼到底是什麼造成了《銀翼殺手》跟《阿凡達》的不同。顯而易見:前者是黑的,後者是亮的;前者是陰暗潮溼的,後者是明亮溫和的;前者要觀眾費腦子琢磨意思,後者基本吃著爆米花帶著眼睛看就好;還有一條最最關鍵的問題:後者能讓人在一兩個小時中逃避現實,而前者則恰恰相反。
沒錯,即便是《銀翼殺手》的視覺能給人帶來些許快感,但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什麼代價?那就是觀者要費腦思考那些影片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的,關於真假、善惡、對錯的問題。甚至是劇情,或許都得看上兩邊才能屢清脈絡。
這便是《銀翼殺手》的特點:它的目的不只是讓觀眾養眼!
2、科幻題材需要「類型片」的套子嗎?
歐洲許多導演在拍電影時自始至終遵循著「反故事」的理念,像安東尼奧尼、戈達爾等等。當然,這些導演不是為了反而反,他們自有他們的擔憂:一味的追求故事性必然破壞事物的真實性。然而,大部分科幻題材的電影卻還沒有跳脫出類型片的框架束縛,即便是《銀翼殺手》、《2001太空漫遊》這類電影,即便是「庫布裡克」、「塔可夫斯基」這類大師。
《銀翼殺手》自然是框上了懸疑、偵破、犯罪這些類型片的套路。無獨有偶,那些黑色科幻電影或者是被稱為「賽博朋克」的電影都需要這些套路:《黑暗城市》中懸疑、《異次元駭客》中的偵破線以及《黑客帝國》中的動作與冒險元素等等。
▲從老版《銀翼殺手》海報便不難看出:發行方打出了哈裡森·福特「經典偵探形象」這張牌
關於「科幻電影到底需不需要類型片的框架」這一問題我們無法在電影尚在發展的過程中給出答案。近些年來「坎城」曾出現過更為另類的反類型的科幻題材電影,如2011年丹麥出品的《憂鬱症》。但就我個人看來那部電影給觀眾帶來很大的屏障:拋棄了類型片框架的電影自始至終構不成一個完整體系,而只是描述出了一種情緒。塔可夫斯基在談及那部《索拉裡斯》時,又反覆道出「那部電影始終沒有跳出類型片限制」的遺憾,因為類型的限制就等於是電影開放空間的限制,而開放式空間的限制也就是對觀眾思維想像的限制。
▲《索拉裡斯》海報 - 塔可夫斯基
對此,雖然《銀翼殺手》被排在科幻電影史之首,但並不代表它就要被奉為神作。畢竟,電影史只有一百年,畢竟電影還在上升與發展之中。
3、科幻片到底需要的是悲觀主義還是樂觀主義
黑色科幻片無疑表露的是一種悲觀主義,悲觀什麼?正是那些科學、人類文明、物質、後網絡時代的無政府主義、社會階層等等。在《銀翼殺手》中,被遺留在地球上的多半是那些底層人、身體有殘缺的人、社會邊緣人以及被人類稱為叛逃出來的複製人;《十二隻猴子》中的男主角被那些科學家和統治者耍來耍去,搞得都精神分裂了,最終還是逃不過命運的結局;《月球》雖說最終那個複製人逃到了地球,卻給觀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孤獨;而《心慌方》那個傻子最終走出密室,外面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白光」…這一切都是一種悲觀主義的體現。
▲從電影《月球》海報中,便不難看出導演所表露出來的孤獨的悲觀情緒
難道科幻片就非得悲觀嗎?就不能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那樣最終團團圓圓嗎?
對此我得說:質疑電影的悲觀主義就像質疑古希臘悲劇一樣。藝術再怎麼折騰,社會還是會發展。反之,試想:如果所有人都去唱盛不唱衰,那這個社會會成什麼樣子?
4、「科幻片」中意識形態的三個境界
很簡單,《阿凡達》也好,《地心引力》也罷,講的就是個人與國家、個人與社會的關係。講的是要愛家、愛國、愛朋友。這有點像中國的孔家思想。是一種「家庭觀」,也是一種國家主義。我把它成為電影中意識形態的 第一境界;
其次便上升到了世界觀:牽涉到種族、人權、民主這些概念,像《瘋狂動物城》便是這種意識形態 第二境界 的最典型代表;
第三境界 是一種「老子」的宇宙觀。它開始討論生命的起源問題,以及生命在宇宙中的存在問題了。當然,這些問題或許還不在人類的承受範圍內,但至少像《2001太空漫遊》、《銀翼殺手》這類影片在嘗試觸摸它。
▲庫布裡克在《2001太空漫遊》中探討的可不止一個未來和科幻的概念
至於三個境界的高低問題,在此本人無法憑藉個人能力斷出高低。但至少有一點:那些飄渺而模糊的宇宙觀讓我思考起了電影乃至生命的更多可能性。
5、在「科幻片」的哲學中迷失
▲《盜夢空間》中的陀螺
還記得《盜夢空間》電影末端的那個經典的「陀螺旋轉」的鏡頭嗎?就是這個鏡頭讓我在現實與夢境裡傷感憂鬱起來;這種傷感就像《銀翼殺手》中 Rachael 在意識到自己的回憶只是被植入大腦中影像後的那個委屈的表情;這種憂鬱就像害怕《人工智慧》最後 David 睡著一樣。
▲《銀翼殺手》中,在意識到自己是複製人後,Rachael的表情
人類為什麼存在?我們所處的物質世界到底是實體還是幻覺?宇宙是人類的意識創造出來的嗎?半個世紀以來,那些「存在主義」大師(像笛卡爾、薩特)無人知曉,而他們的哲學觀念倒是被成了西方科幻片的家常便飯。
自然,科幻電影也好、存在主義大師也罷,他們提出觀點可不是要搞暈我們的。看看我們的現實社會:大家每天上下班途中不再關心路邊的瑣事,而是沒命地刷著朋友圈;現代人不會滿街溜達,而是趴在家裡看直播或是玩網遊…時代變了,真實與虛幻的概念也在轉變,轉變到你無法說服自己那個你所信仰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也許真實只存在於每個人的意識之上。
回到現實中,落筆之際,離中國內陸上映《銀翼殺手2049》還有不到三天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新版電影如此期待與興奮。這或許是因為那個 35年前的《銀翼殺手》給我留下太多回憶了吧,又或是那個《銀翼殺手》只存在於我的虛幻回憶中,電影是在發展著,正如我們每個科幻片愛好者對《銀翼殺手2049》的期待。
最後用《銀翼殺手》中複製人死前的那段話以及表情作為這篇文章的結尾:
我所見過的事物你們人類永遠無法置信:
我目睹戰艦在獵戶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燒
我看著C射線
在唐懷瑟之門附近的黑暗中閃耀
所有這些時刻…
即將流失在時光中
一如眼淚消失在雨中
撰文:太虛宮
編輯:小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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