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情深深似海小說語錄(撥開雲霧見月明)
2023-06-21 08:11:07
京都西五十裡,肅靜的皇陵裡,面具人坐在偏殿中的軟榻上,他黑色的長袍無風自動,烈烈如旗,對著下面一個黑衣人緩緩抬起手來,可最終他還是雙手撫額,收起了內力。
大聲喝道:「你殺了柳氏,不是打草驚蛇?當年可是你來找我,這一切我們都是計劃好的。你現在擅自行動,讓我如何善後?馬上那老不死的就要找上門來。」
黑衣人站在空曠的大殿裡,雨在殿外譁譁下著,殿裡沒有燈盞,昏暗潮溼,他似乎就要溶入這一片黑暗之中。
一身黑衣,臉上罩著黑色的罩子,露出二隻黑漆漆的眼珠,只聽他冷哼了一聲,
「我實在忍不下去,看她那副作威作福的嘴臉就來氣。她當年是如何對待明兒的?明兒那麼信任她,她居然背地裡隱害她,逼著明兒上吊自殺。
你可知明兒死時是有多傷心絕望,如今她這麼死了,痛快啊。讓她也嘗嘗被最信任的人殺死的滋味,為惡者自有老天收。
哈哈哈,痛快,痛快,要不,我順手也幫你解決了那老不死的,也省得你日日在這裡坐臥難耐,食不安寢。」
他笑得猖狂,卻又透著一絲悲涼,明明空曠的大殿,卻似是被什麼塞滿,裝不下一絲情緒。
那面具人一下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未看到他身形移動,瞬間他便出現在黑衣人的眼前,手如鐵鉤般一下抓上了黑衣人的脖子,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我的事自有我來處理,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那柳氏死便死了,但老不死的,只有我能殺,我決不讓他輕意死,我要毀了他珍視的一切,我要讓他眼睜睜看著他在乎的東西,一樣樣失去,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我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揭穿他,讓他成為千古罪人。」
黑袍人有幾分癲狂的語氣,合著那一身無風自動的袍子,有著莫名的威懾力,只是那被抓著脖子的黑衣人,倒反而冷靜下來,
他伸出手打掉黑袍人的手,說道:「好了,好了,留給你,殺都殺了,你看著辦吧。」
面具人收回手,在地上轉了一圈,手舉在下頜間,沉思了一陣,「唯今之計,只有找個人頂罪了,你是何時給這柳雲下的蠱?」
「就是你叫我給月溪玉送玉壎的時候,柳雲當時就跟著飛揚去了。你說這柳氏狠不狠毒,害了明兒不說,飛揚剛在江湖上露面,她就追了過去,要殺他,我如何能袖手旁觀?
他破了清風築的陣法,進了清風築,恰好被我碰上,我便給他下了蠱。隱藏了這麼久,終於派上用場了,這春獵是多好的時機,我又怎麼會錯過呢。 」
那黑袍人又瞬間移動回去,坐回榻上,冷聲道:「柳雲是被人操控殺人,他們很快就會知曉,能操控蠱毒的,這江湖上了除了謝元籌,也沒其他人了吧?」黑袍人似是在問,又是很肯定地說道。
「你要交出謝元籌?可當初不是答應他……」黑衣人對他的決定有些置疑,但又閉了口,只當是默認了,反正那人也已經成那樣了,死與不死也沒分別。
只聽那面具人冷哼一聲,「當初你不也答應我,不會亂來,若你不亂來,也不至于波及到他。」
黑衣人低下頭去,一跺腳,咬牙道:「也好,我去江南一趟,把那謝元籌帶來,交給他們。」
那面具人反而朝他擺擺手,「不用你去,讓玉兒去就好。我估摸著他差不多也該想到了,等他從江南回來,我們也該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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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溪玉和冬至回了清風築,春雷迎著他們,把他們安置好,秋霜和冬雪也跟著來了寒舍。見二人毫髮無損的回來,也略安下心來。
幾人聚在一起用了膳,聊了些他們出去之後發生的事,月溪玉只說老家主已經救出,讓他們不必掛念,只是他老人家不願回來,不知又去了何處,只是其間發生的事,他倒沒詳細解釋給他們聽。
這日冬至照常練功,在練功場上揮了一陣流星錘,又舞了一會寒霜劍,奇怪的是這日清晨的練功場特別安靜,平時雪鶻都喜歡咕咕咕地飛著圍觀他,這日卻不見了雪鶻的蹤影,冬至還特意飛到書閣頂上朝它的窩裡望了一眼,雪鶻居然不在家。
前幾日收到宮裡傳來的消息,皇后柳氏崩逝,舉國哀慟,月溪玉與冬至商量了一陣,一致認為那柳雲所中是神識蠱,才被人操縱殺人。
這用蠱最擅長的便是謝家,若他們想要追查兇手,定會找到謝元籌的身上。果不其然,午時,那雪鶻飛了回來,月溪玉見它腿上綁了字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殺謝元籌。」
那字跡,是師傅。這更證實了月溪玉的猜測。原來從他遇到冬至開始,這一切都是師傅安排好的。
從那日,他在皇陵對面的山上看到那四座墳塋開始,月溪玉似乎一下想明白了一切,師傅也是那面具後的一人吧,只是他為何要幫那呂疏?
這其中還有關鍵的一個人物,便是這謝元籌,當初是謝元籌拿了玉扇令來的清風築,是他將月溪玉引去了仙渚鎮。
如今皇后被殺,謝元籌便難辭其咎,若一直以來是師傅要他殺人,便又回到之前月溪玉糾結的地方,師傅為何要殺那朱富貴,他不是惦念著展將軍嗎?又為何要殺秦隨風?到底師傅和呂疏之間是什麼關係?
當年他們一戰究竟為的是什麼?還有那個侯師伯,一直戴著面具假扮呂疏,真正的呂疏究竟在哪?一切看起來撥雲見月,細想又疑雲重重。
月溪玉起初是為了還展將軍一個清白,想要尋找當年展府被害的真相,然而這一路走來,卻發現,真相沒有查清楚,最令他迷惑的卻變成了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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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剛過,春雨綿綿,一路向南,賞不盡的鶯啼花紅,旖旎春色,江南謝家所居的竹橋鎮乃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名鎮,以盛產絲綢出名,比起京都的雍容繁盛,竹橋鎮自成一派,有著江南特有小橋流水,婉約精緻。
兩匹白馬踏過青石板的街道穿過叢叢垂柳,花圃,停在一所叫蘭園的客棧前,那深藍衣衫的公子,下了馬,牽著二匹白馬逕自去了馬廄,而那水藍衣衫的公子,則踏進了客棧,坐在桌邊叫了一壺茶。
江南的客棧與京都的客棧又有很大的不同,樓下沒有了說書人的吵鬧,倒是立了一個小小的竹搭臺子,正有一位著紅衣紅衫,抱著琵琶的女子,如蔥玉般的手指,輕撥了一聲琴弦,開口便唱了一段:「鶯燕呢喃花兒笑,南城醉煙春風俏,舉案齊眉炊煙燎,共看夜雨衾榻香……」
咿咿呀呀的唱曲聲,合著臺下品茶,吆喝的行酒令,倒是別有一番小巧精緻的風味。
月溪玉往桌邊一站,不消片刻,一個小二便端著茶杯,茶壺走了出來,他朝著月溪玉望了一眼,問了一句:「公子,是初來竹橋鎮?」
月溪玉點了點頭,那小二放下茶壺和茶杯,「那一定要嘗嘗我們這裡的竹葉青,這可是竹橋鎮上最好的茶葉。」
他端起茶壺,倒了一杯,遞到月溪玉手裡,然後端了託盤便走了。過了半個時辰,冬至才從外面匆匆趕回來,滿頭大汗地坐在桌邊,端起茶喝了一口,
「大哥,我打聽了一下,這謝家在這鎮上也屬大戶,只是二年前,他們老家主已不過問家裡的事,一直在外面走動的便是他們家的大小姐,謝庭婉,但真正見過這位大小姐的人不多,聽說很神秘。」
月溪玉端了茶,輕輕吹了一下茶杯上飄浮的茶葉,抿了一口,「就算這位大小姐突然暴斃,也是沒人知曉的對吧?」
「對,沒人聽說大小姐死了,而且謝家的生意也依然興隆,這邊鎮上的布莊也跟從前一樣,沒有任何異樣。」
「想不到這謝庭婉還真是個人物,如今想來,起初那個來清風築的謝元籌是不是他本人都難說了。」
「大哥是說,這一切從開始就是一個局嗎?」
月溪玉點了點頭,轉眼瞅著那臺上抱著琵琶的紅衣女子,未再搭話。那女子接著唱道:「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冬至也望了一眼那個抱著琵琶的紅衣女子,正好瞧見那女子也正望向他,見冬至看她,似是害羞地垂下了頭。
二人見天色已晚,便要了二間客房,用過晚膳後便各自回房休息。
月溪玉進了客房,盤膝坐在床榻之上,微閉了雙眼練功,又細想了明日要去拜訪謝家,師傅要他殺謝元籌,只是不知這謝元籌人還在不在江南?自那日清風築一別之後,他竟然沒有了謝元籌的任何消息。
即便清風築的消息網遍布黎國各處,但這謝元籌卻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可是謝元籌卻是這一切開始的源頭,如果找到他,說不定這一切的謎團就有了答案了。
謝家擅長用蠱,冬至開始所中的神識蠱,夏雨雖說那蠱來自西域,但依月溪玉的看法,那蠱來自謝家的可能性極大。所以皇后之死,呂疏大約首先想到的就是謝家,所以才要殺謝元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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