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辯論賽(雞飛蛋打小小說)
2023-06-21 17:47:19 2
旮旯村的徐壽星,這幾年春風得意,百事順心,就有一條兒不滿意一一 年過四十,膝下無子。他寢食不安,猶如百爪搔心。
咋能不讓人發急呢?你想,這高門大屋的四合院留給誰呢?城裡那壽星藥店誰來繼承呢?百年之後誰領棺下墓摔老盆呢?不錯,徐壽星有兩個丫頭片子,可閨女出嫁是人家的人,說得再好,十個花花女,不抵一個跛腳男。唉,我徐壽星沒黑心爛肺,沒賣假藥坑人,咋積了個斷子絕孫!
徐壽星發急,還有人比他更急。誰?他娘劉氏。徐家七代單傳,延續到今天不容易。一根弦,不經彈。眼看兒子年過四十,沒有子息。這根弦豈不眼睜睜就要斷了?這叫我日後咋見我那早去的老頭子?咋有臉去見二老公婆、列祖列宗?劉氏越想越揪心,整天唉聲嘆氣,吃飯不香、睡覺不甜、茶飯日漸減少,最後竟絕食了。
兒媳秀英是個孝順媳婦,見娘這樣急得不知咋好,再問也問不出個子醜寅卯。
老太太心裡也有一本帳:我說啥呢?還不是怪你光生閨女?你要是能給我生個孫子,我這病不治自好。可這話兒媳不能說,說了生分,傷人心。要是她嗆自己幾句:「俺娘啊,種麥出不來秫秫,這事兒,問您兒子去!」這豈不是疤菊眼照鏡子——自找難看?
兒媳見套不出娘的話,再這樣下去自己也擔不了責任,就給丈夫打了個電話。徐壽星接了電話,撂下藥店生意,開車回來了。
一進家先到老娘房裡,見娘面朝裡躺著,就坐到床面前,叫聲:「娘,咋睡了?哪裡不得勁兒?」
娘硬梆梆擲過一句:「我沒勁的很!」
徐壽星見娘話裡帶氣,更加倍陪著小心:「娘,是秀英惹你老人家生氣了?」
「沒有。」
「是怪我沒常回來看你?」
「不是。」
「是吃飯不對味兒?」
娘搖搖頭。
「是穿衣裳不合適?」
娘擺擺手。
「是想俺姐了,我捎信讓她來?」
老太太又搖搖頭。
「是想俺舅了,我開車去接他?」
老太太還是擺擺手。
這不是,那不是,徐壽星毛頭了:「娘,你究竟因為啥?」
娘不答話,叫著兒子的小名反問道:「尿壺,你是裝迷糊,還是真不知道?」
「娘,我真不知道。」
娘動氣了:「你真是個孝順孩子。我問你,不孝有三,以何為大?」
徐壽星豁然明白,挺為難地對娘說:「娘,想開點兒吧。你想孫子,我想兒子,不都是為了徐門有後嗎?可我已經『計劃』了,為了有後,總不能讓秀英『那個』,讓人搗脊梁溝子。」
劉氏不聽倒罷,一聽氣從中來:「呸!虧你還是個男人,頭上瞎頂四兩羊毛!你不會生法子要一個?」
要孩子?徐壽星不是沒想過。可如今男孩金貴,一時半晌上哪兒要去?
劉氏見兒子為難,繼續點撥道:「我問你,你要錢幹啥?你就不能花錢買一個?」
響鼓不用重槌敲,老娘一點,徐壽星恍然大悟:「娘,你放心,我經常出門在外,只要留意,遲早給你抱回個大胖孫子。只是,你老人家可得養好身子,別糟踐自己。」
老人一聽笑了。撲楞從床上坐起來:「兒子呀,你早這樣說,娘哪還來的病呢?」
徐壽星見狀,一塊石頭落地,高興地喊:「秀英,快給咱娘做飯,咱娘餓了。」
秀英也挺高興,甜甜地應了一聲。不一會兒,飯端來了,劉氏撲撲稜稜扒了兩碗麵條,外加四個焦黃的荷包雞蛋。
從此,徐壽屋生意之外又多了一項任務:要找兒子。
這一天,徐壽星要到大別山區吳家崗收購藥材。在汽車站候車,這候車室雖說不大,卻也人聲喧嚷,熱鬧非凡。徐壽星揀一個位子坐下,一不小心背的挎包把鄰坐碰了一下。
那人立即說道,「你小心點兒,別碰壞了孩子。"
徐壽星一看,見鄰坐是一個三十不到,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懷裡抱著一個吃奶的孩子。那孩子眉清目秀,水水靈靈,正甜甜地睡著。
徐壽星滿懷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沒嚇著孩子吧?」一轉眼,見孩子頭上有一根草棍,他順手捏起扔在地上。
小夥子瞟了他一眼,彎腰揀起草棍,又別在小孩的頭上。
徐壽星不解地問;「小夥子,你怎麼又把它別上了?」
小夥子笑了笑:「老大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明知故問?」
徐壽星從戲文裡知道頭插草棍是自賣自身。於是,便知趣地問道:「這孩子莫非……」
那小夥子顯出焦急的神情,神秘地答道:「嗯,是的。」
徐壽星情不禁地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兒?」
「是個帶把兒的。」
「哎呀,這麼漂亮的孩子,你怎麼捨得賣?」
「沒法子呀,」小夥子嘆了口氣,「他媽產後得了不治之症,要花一大筆錢。眼下要顧大人,就顧不了孩子了。」
徐壽星深表同情,便也酸酸地問道:「這孩子要多少錢?」
「怎麼,你想要?」
徐壽星點了點頭。
「那好。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找個僻靜地方嘮嘮。」說罷,起身就走。
徐壽星急忙緊跟在他的後邊。來到一個僻靜地方,先有一個女人等在那裡,小夥子說:「他娘,這位大哥要孩子。」
女人沒有說話,竟自傷心地哭了,眼淚譁譁地流了出來。
男人說:「你哭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看,這位大哥心眼挺好的, 不會虧待咱孩子。」又轉身對徐壽星說:「大哥,你儘管放心,女人嘛心軟,沒事兒。」
徐壽星疑疑遲遲地問:「多少錢?」
「不要錢。」小夥子說,「一說價,我不成了賣孩子了?」
「那,我也不能白要你的孩子!」
「說得也是。那你就給個孕期費、撫養費吧。」
「好的。」
男人扭怩了一下:「不好意思。懷孕期間一天按八十塊錢算吧,這二百八十天,二八一六,八八六四,兩萬二千四。」
「哎呀,怎麼這麼貴?」徐壽星叫起苦來。
小夥子說:「不貴。你出門在外,也該知道房價。像這樣四季恆溫,安全舒適的單間獨房兒,何止八十塊?你要同意,咱接著往下談。」
徐壽星要看看他葫蘆裡賣啥藥,狠了狠說道:「是不貴。你往下說吧。」
「好,一看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還有撫養費,一天按二十塊,這一個月就是六百塊。合計兩萬三千塊。此外,還有精神損失費……」
「咋?還要精神損失費?」
「是呀。親生骨肉給了別人,當父母的誰不心痛?哎呀,這精神損失費可是沒價呀!別太少,給兩萬吧。」
徐壽星帳頭清楚,乖乖,四萬三千塊買個「屎爪爪」,不是訛人嗎?「不要,要不起。」
「那你給個價。」
「一萬!」
「一萬?你是買個豬崽子?還是牽個驢駒子?這可是個活兒子,能頂門立戶、扛幡子摔老盆的活兒子!」
徐壽星搖了搖頭。
「怎麼,還嫌貴?那就降價處理,零頭不要,給四萬塊吧。」
「四萬?兩萬也不要!」
「多少要?」
「一萬五。多一分不添,少一分不去。」
那男人裝出捶胸頓足,痛不欲生的樣子,一咬牙:「賣給你!」徐壽星提出要驗驗孩子。
小夥子說:「這是自然。」
隨即打開包,躍入徐壽星眼帘的果然是一個肉豆豆的,蠶蛹般的小JJ。
於是,這邊數鈔票,那邊交孩子。徐壽星接過孩子,好不高興!一萬五千塊買個兒子,值!要錢幹啥?錢再多不會叫我爹,花了錢買個會叫爹的兒子,越想越高興。他乘汽車,坐火車,連天加夜趕回旮旯村。
一進家門,自然合家歡喜。更有湊趣的人說:「尿壺哥,你得了個大胖小子, 這喜酒得喝!」
徐壽星咧嘴 說:「那還用說?喝!」
喝喜酒那天,更是熱鬧。七大姑、八大姨,妻侄小舅子都來了,一個莊的老少爺們更是不請自到。
這個抹灰,那個抹鞋油,徐壽星、秀英,連劉太太都抹得花狗臉樣。
老太太好不高興:嘿,不得孫子, 想抹還沒人抹呢!
正在高興,就聽屋裡一片聲地嚷道:「毀了,毀了,小雞雞飛了!」徐壽星一扭頭,一個粘糊糊的東西「啪」地一下叮在鼻尖上。
原來秀英給兒子換包布,徐壽星的丈母娘想逗逗外孫。用手一邊撥拉小雞雞,一邊說,「唔,您奶奶的小茶壺呢,給你奶奶泡壺好葉子茶。」
一撥拉,小雞雞竟粘在手上,一甩手,「嗖」地一下飛起來,不偏不斜正好飛到徐壽星的鼻子上。
霎時間胖小子變成禿妮子。那小雞雞呢?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尿一浸,時間一長,發軟變粘,結果出了這麼個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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