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短篇小說推薦(我在後院意外撿到漂流瓶)
2023-06-20 19:05:42 1
作者:今古傳奇
古城的梅雨季節,下水道又漲起水了,陸蘇在清理後院的排水口時,一個漂流瓶緩緩地浮了上來。
一時好奇,他便將漂流瓶撈了上來。這是一個普通的酒瓶,用布條緊緊塞住瓶口,裡面用錫紙包著一張手機存儲卡。
卡裡有兩樣東西,一張怪異的地圖,還有一封寫給拾瓶者的信:「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但此刻我們身陷在古城下方的巨大地宮中,我真誠地請求撿到瓶子的你能給予我們幫助,這也許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有時候,將兩個人的宿命連接在一起,一句話就足夠了。
1.娘娘井
古城有很多傳說,娘娘井就是其中一個。
不知哪朝哪代,有一對夫妻多年無子,各自焚香拜佛,卻無一靈驗。這天夫妻倆在一口井邊打水,突然下面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夫妻倆嚇得抱在一起,井裡突然噴出一股水柱,上面竟然託著一個個白白淨淨的男嬰,這可樂壞了這對苦苦求子的夫妻。
這件事在鄰裡間引起轟動,這口井傳來傳去也有了名字,叫娘娘井,後來還有人在旁邊蓋了一座送子觀音廟,十裡八村都跑來膜拜。
土生土長的當地人都聽過這個傳說,卻從來沒有人認真去考證。
所以當那個女人花了大量時間精力,證明娘娘井下存在一個地宮系統時,盧楊覺得她簡直就是個瘋子!
不僅如此,她甚至變賣了自己經營多年的產業,購買器材,準備實地探索。
不過她既然願意出錢僱自己,盧楊也就願意陪她去圓一次夢。同行的還有同樣從事野外探險多年的馬洪和方濤。
四人在娘娘井的舊址集合,初次見面,這個叫喬暮的女人便冷冷拋下一段開場白:「你們都是野外探險的專家,但這次的困難程度絕對不亞於你們到過的任何地方。下去之後請務必小心,我們有合約在先,你們的生死我不負責任。」
在井邊拴好繩子,喬暮把登山繩的搭扣掛在腰上,一點點下到井裡。
「有沒有看到烏雞國國王的屍體啊!」盧楊從井口往下喊。
正在下降的喬暮冷冷瞥他一眼,正在鬨笑的三人都閉了嘴。
她鑽進水裡有一分鐘才出來,抹了一把臉,才衝上面喊:「找到了!」
「找到了?」三人不敢相信地對視一眼。
方才的輕鬆一掃而空,三人立即背上裝備,準備下降。馬洪和方濤在前面,盧楊最後一個進入,井壁太窄,不能轉身,只能用腳試探下面的情況。
盧楊用腳向下摸索著,突然感覺到水下有一個豁口,這個豁口很大,可以從容地遊進去。當他整個身體都鑽進去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他用腳探了探,嚇了一跳,後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大石板,截斷了退路。盧楊在洞中回過身,用手去摸,這塊石板渾然一塊,應該是從上面的某個滑槽裡落下的,卡得很緊,推不開。
肺裡的氧氣快要支撐不住了,他趕緊轉過身向上遊,「譁啦」一聲破水而出,這裡竟是個洞穴。
盧楊長長喘息,已經上岸的三人移開了手電筒,方濤抱怨說:「半天不上來,以為你死在裡面了!」
「喂,出狀況了!後面有一塊石板把路截斷了,我們出不去了!」
喬暮淡淡地說:「沒關係,還有別的出口!」
盧楊抬頭打量這個石洞,石洞的樣子很怪,像一個大大的蛋,頭頂上似乎還生長著某種藤蔓植物,這裡這麼溼熱,會有植物也不奇怪。
他從水裡爬到岸上,離他最近的方濤突然動作很快地抽出腰刀把他按在地上。
2.蛋室
「幹什麼?劫色啊!」
「看你的腿!」方濤說。
盧楊往下一看,嚇出一身冷汗,附在他小腿上的是幾隻螞蟥,此刻已經吸得圓鼓鼓,緊緊地掛在皮膚上。
方濤把手電筒咬在嘴裡,把刀尖插進螞蟥的吸盤下,動作很輕地挑了下來。盧楊站起來踏上一腳,靴子底下立即傳來一陣怪異的爆裂聲,聽得人骨頭髮癢。
迎來「開門紅」,四人都有所警覺,這裡又溼又熱,昆蟲和螞蟥也不會少,他們把衣服擰了擰,紮緊褲腿,整裝待發。
休整的時候,盧楊注意到喬暮從包裡掏出一捲地圖,放在背包上研究,他湊過去看,完全看不懂上面畫的:「這畫的是啥,一窩鴨蛋嗎?」
「是這裡的地圖!」喬暮對另兩人喊,「都過來下!」
喬暮指著地圖說:「這裡的洞基本上都是這種蛋型,你們看,有些可以走過去,有些走不通,我們的路線就是從這條路往前,到正中間,這裡!」她的手停在圖中間一個很大的橢圓上。
「哇,那裡肯定有下金蛋的鵝!」盧楊笑著說。
「不哦,這裡藏的東西也許比下金蛋的鵝還要珍貴!」喬暮說。
「什麼?」三人頓時驚愕起來,來的時候並沒有說這次探險是尋寶啊,大家不禁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喬暮掃了一眼三人:「來時我們籤過合同,找到東西歸我!」
「啊?」籤合同時他們根本就沒有細看內容。原來這個女人早料到這一步,好狡猾!
「等等,美女,你手上的這張圖是從哪來的?靠得住嗎?」馬洪問。
「說來話長!」她一言帶過,接著道,「如果一切順利,大概六天就可以離開這裡……另外,提醒各位,這裡的很多東西都很反常,千萬留神,不要輕易碰任何東西!出發!」
四人背上裝備包,從洞穴旁邊的一個缺口鑽進去,因為要在這裡呆很久,為了省電,行進過程中只開一前一後兩隻手電。
到他們進到下一個洞裡,走在後面的盧楊用手電光掃射了一下四壁,依然是蛋型的古怪石洞,只是四壁上有很多圓型的小孔。
他好奇地照著一個圓孔,眼睛湊上去看,後面黑漆漆一片,隱約能聽見澎湃的水聲。
突然一個滑膩膩的東西從他的側臉撫過,就好像一條舌頭突然從後面舔了他一下,在臉上留下了一陣冰涼的觸感。
他眼角的餘光只捕捉到一個轉瞬即逝的細長影子,盧楊叫住前面的人:「等等,有東西……剛剛好像有東西舔了我一下。」
「哈哈,你看上去很好吃,引來女鬼了吧!」馬洪笑道。
盧楊害怕地又用手電去照牆上的圓孔,看了半天,什麼也沒有。
「趕緊走吧!」喬暮招呼大家。
離開這間石室的時候,盧楊隱約聽見一聲低低的嗚咽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哭……
3.噴發的「子彈」
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大家不禁快崩潰了,怎麼走都是同樣的蛋室,仿佛永遠無盡頭。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馬洪罵起來,踢了踢旁邊的石壁。
黑暗裡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四人警覺地四下張望,方濤說:「有機關!」
「噓!」喬暮示意大家噤聲,四人側耳細聽,剛剛那陣轟隆隆的聲音過後,等了許久也沒發現有東西出來。盧楊走到前面照了照路,當他向右邊察看時,手電的光圈一下子跳到很遠的地方,這說明前面是個很大的石洞!
「嗨,瞧我發現了什麼?」
三個無聊男人一擁而入,這個洞的空間極大,四壁上好像還有一些壁畫。這裡很潮溼,按理說壁畫會被侵蝕的,但這壁畫表面卻很光滑,就好像是畫進石頭裡一樣。然而更讓人稱奇的則是壁畫的內容。
第一張畫裡有很多人跪在地上,膜拜一個體形碩大的怪物,那怪物像是一大群蛇盤在一起,中間的一頭蛇個頭極大,而那些蛇都沒有眼睛。
第二張圖裡,幾個披著厚甲的人正在一座山上挖掘什麼,土下面的東西像一個黃燦燦的太陽。
不解其意的他們接著往下看,有些是一群人在種田,有些是在掘洞。
「哎,會不會是穴居人!?」方濤驚叫道。
「穴居人?」盧楊回頭看看喬暮,明明比誰都想找到這座井下宮,現在有所發現的時候,她卻正咬著手電筒,眉頭不展地研究那張圖。
他走過去,聽見她還在不斷地喃喃自語:「不對勁,不對勁!」
「怎麼了,隊長!」
喬暮抬起頭:「這個地方,在地圖上是不存在的!」
「哈,我以為你在糾結什麼呢!也許這裡是後來加上的,咱還按照地圖上有的路走就行了唄!」
他的安慰沒起到多大作用,喬暮依舊緊鎖著眉頭,這時方濤突然很響地叫了一聲:「你們看!」
喬暮收起圖,兩人走上前去,方濤用手電的光照了照牆上的一幅畫,壁畫上畫著一群人正在逃離,身後還有一群人,這群人身上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好像剛蒸完桑拿。
「這是什麼?」
「如果真像我猜的那樣,這裡的主人是穴居人,那這張畫就說明了一個重要問題,把穴居人趕盡殺盡的是我們人類!」
「扯淡,我看過電視,穴居人都是些原始人,你看前面的畫,又是圖騰崇拜,又是種植,又是冶金,哪裡像原始人啊!」盧楊反駁道。
「不,這裡極有可能就是穴居人的遺蹟!」喬暮突然說。
兩人看向喬暮,她說:「穴居人,也就是尼安德特人,五萬年前從非洲遷移到亞歐大陸,當時他們已經使用鐵器,人類還在使用石器!
「鐵器和石器之間的發展相差一萬多年,一旦進入文明發展的加速期,穴居人要比人類先進很多!這也算是人類的運氣吧,三萬年前他們從地球上消失掉了,留下了數不清的謎團。但是一個物種的消亡並不是眨眼間的事情,這個過程可能用了上千萬年,這就意味著,在人類發明火藥,遠徵新大陸的時候,這個正在消亡的物種就在我們腳下幾十米的深處興建他們的城市,這裡,便是其中之一!」
馬洪訕笑:「我看不出這裡有啥先進的!」
方濤興奮地說:「看來人類把穴居人趕走不是沒有道理!」
喬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神色凝重道:「什麼聲音?」
幾個人側耳細聽,空曠的黑暗裡不斷傳來一種奇怪聲音,聽上去像有人在揉一團乾燥的葉子。大致可以判斷聲源在頭頂上。
盧楊用手電筒向上照,未及反應,一個東西突然彈到電筒的鏡片上,鏡片隨之破裂。「啪啪」的爆裂聲從頭頂傳來,像一串鞭炮爆炸。
「啊!」方濤叫了一聲倒在地上。
「快,把背包頂在頭上!」喬暮喊道。
盧楊剛剛頂起背包,就感覺頭上有一連串細小的東西,像滿天雨絲一樣打下來,打得背包不斷顫抖,他抓著背包的手背上挨了一下,頓時一陣鑽心刺骨的痛。
「那邊有出口!」馬洪頂上包,快步向前面跑去。
不能把方濤扔在這裡,他會死的!這時喬暮已經彎腰去拖地上的方濤,但她一手抓著包,另一隻手根本使不上力氣。
「別管了,我背他!」盧楊衝她叫道。
喬暮不理會他,艱難地攙起方濤,盧楊搶過來把昏迷的方濤背到背上,耳邊不斷有「嗖嗖」的聲音。
「我把你的包放到他的背上!」喬暮的聲音快被「噼啪」的聲音淹沒了。
頭頂上是狂亂發射的古怪植物暗器,盧楊背上馱著方濤還有兩個包,壓得他快要吐血,三人彎著腰,頂著包,艱難地向出口移動。
那裡馬洪正在晃動著手電筒給他們引路。
終於逃出危險地帶時,盧楊累得快脫力了,他倒在地上,背上還壓著方濤,他喘著粗氣說:「我的天,什麼玩意……」
仿佛是回答他的問題,一個東西掉在他眼前,那是一個布滿虎皮斑紋的植物果實,看上去像一朵枯萎的花苞,只是,此刻它正像充氣的氣球一樣在不斷膨脹。
答案再清楚不過,就是這東西炸裂開,把裡面的種子高速噴射出來,而眼前的這枚果實,下一秒就將炸裂,但背上壓著昏迷的方濤,盧楊根本沒法躲閃。
「危險!」
4.第一夜
過了許久,盧楊張開的嘴都沒法合攏,他呆呆地看著喬暮。
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你們的死活我不負責,卻在這種危急關頭,毫不猶豫地把手擋在他的臉前。他的手背剛剛挨了一下,他知道那種鑽心的痛,從她倒吸冷氣的動作上看,此刻的她不知忍受著什麼樣的劇痛。
「好危險啊,要不是我叫那一嗓子你們都得死!」先前第一個開溜的馬洪此刻靠在牆上喘息。
盧楊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推開背上的方濤,向他衝過去,「你喜歡叫,我讓你叫個夠!」
「打架是吧,我奉陪啊!」
「夠了!」喬暮攔住兩人,「先救方濤吧!」
方濤被一根木刺扎進了脖子,馬洪用酒精給刀消了毒,小心翼翼地挑出了木刺,然後敷了雲南白藥,打上一針抗生素。
各自處理完自己的傷口,一看時間也晚了,喬暮讓大家在原地休息。地上雖然沒有水,但這裡的空氣實在溼熱不堪,這一覺盧楊睡得很不安穩。
當他半夜醒來時,看見方濤還在昏迷中,不過呼吸已經穩定多了,而馬洪已經睡得打起了鼾,喬暮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就著一盞風燈在研究她手中的圖,燈光中她的臉顯得很靜美,她的左手還纏著繃帶。
「啊,全身酸痛啊……那個,謝謝你今天救我!」
「不客氣!」喬暮淡淡一笑。
盧楊閒著無聊,盯著頭頂上的怪藤,突發奇想到:「我聽說過一種植物,名叫噴瓜,聽說這玩意只要果實一成熟,內部的壓力就會把種子噴射出去,像子彈一樣!」
「我知道!」
「我看這玩意就是噴瓜的祖宗,加強版噴瓜!」
她收起地圖塞回包裡,仰頭注視著這些藤蔓,說:「關鍵是我們得弄清這東西是怎麼啟動的!以免再遇到麻煩!」
兩個人回想出事之前的情景,他們一路走來都沒事,直到方濤意外叫了一聲!
「是聲音!有很響的動靜它們就會啟動!」喬暮說,「從植物的角度去想,如果有活物發出很響的聲音,它們就會把種子射下來,目的當然是……」
「我懂了,是播種!」盧楊說。
「也許這是一種遠古時期的植物。另外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為了報警!當有東西闖入時,這東西就會炸裂開……」
「然後把住在裡面的人和闖入者一起射殺,同歸於盡!」盧楊接過話。
喬暮笑了笑:「也許穴居人住在這裡的時候,裡面還有內部建築,蛋型的外部結構只是為了承受上方的壓力!」
頭上的火慢慢燒盡了,盧楊提議做一個實驗來驗證他們的猜想。
兩人拿上一隻手電筒,走到大蛋室對面的一個小洞穴,盧楊大喊了一聲,兩人立即躲到大蛋室裡觀察著,果然,那些果實像吹足了氣的氣球,慢慢膨脹,最後噴射起來。
這東西打在牆壁上的力道不亞於土著人的吹箭。
「看來,我們猜對了!回去睡覺吧……」喬暮笑著轉過身,突然僵在那。
「怎麼了?」
「那邊的門……不見了!」
5.晁家
原本是門的地方變成了一塊石板,兩人焦急地撲在上面,尋找可以開啟的機關,但石板上面什麼也沒有。
他倆因為剛剛的變故跑出來,裝備和食物全部在休息的洞穴裡,如果打不開這扇門,兩人真的有可能被困死在這裡。
「喂,馬洪,方濤,能聽見嗎?」
盧楊叫了一聲把耳朵貼到石板上,聽見裡面的兩人正在叫嚷:「不好,快離開這裡!」
「裡面出事了!」盧楊面色鐵青地說,連忙向裡面喊,「怎麼了?」
馬洪回答:「水,很多水漫進來了,我們不能在這裡呆!」
「該死!」盧楊罵道,看來即使打開這扇門,他們也已經不在原地了。他向喬暮詢問道,「我們怎麼辦?」
「等等看!」她上下摸索著石門,「也許它會自己打開!」
「萬一他們人不在了,我們的食物還有裝備……」盧楊想起這件事,急忙衝裡面喊,「喂,給我們留一個背包……喂,聽見了嗎?」
那邊沒有回答,盧楊的心冷了下去,難道兩人帶上東西先轉移了?
他們在黑暗裡焦急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黑暗裡突然傳來一聲「轟隆隆」的聲音,一陣洶湧的水湧了出來,石門再次打開了。
兩人走進去,馬洪和方濤已經不在了,裝備也不見了,盧楊罵道:「這兩個混蛋私奔了!」
喬暮說:「檢查一下身上還有什麼!」
「一包煙、打火機、還有手電筒!」
「唉,比什麼都沒有強!對了,我剛剛注意到一件事,這裡的機關似乎每隔三個小時啟動一次,然後有些門會打開,有些門會關閉!」
「也就是說,我們在三小時之內還是有希望追上他們的?」
「差不多吧!」
但這裡地形的複雜程度卻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這場黑暗裡的追逐是令人絕望的,這裡的每一間屋子都一模一樣,手電很快就沒電了。三個小時後,當黑暗裡再次發出」轟隆隆「的機關啟動聲時,兩人的心同時一沉。
「混蛋混蛋混蛋!」喬暮憤憤地踢著水,一個硬邦邦的東西被踢了起來,撞在石壁上。
盧楊用打火機照了照,腳下竟然有一具枯骨,它躺在一堆被水泡爛的木頭裡,旁邊還有一把鏽蝕嚴重的衝鋒鎗,看起來已經不能使用了。
他驚道:「這人難道是帶著槍來討債的木匠嗎?」
「胡說八道!」喬暮苦笑一聲。
「等等,有死人,難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喬暮絲毫不驚訝地回答:「是啊!有一個家族從古至今一直在找這個井下宮!」
「家族?」
「晁家人!」
「我的天,晁家!?」盧楊驚訝地說,當地人不會不知道晁家,這支家族在當地手眼通天,官商兩界都有滲透,據說解放前,他們的家族祠堂就堂而皇之地建在知府衙門對面,可見勢力之大,「你為什麼不早說?」
「你也沒問過我呀!」
喬暮此時的心情明顯很沮喪,她嘆息一聲:「現在急也沒用了,我們先在這裡休息,這裡有木頭,可以做個火把!」
「我的大小姐,這木頭爛得可以用來表演鐵頭功了,你難道叫我用打火機把這堆溼木頭烤乾?」
「你不是有煙嗎?菸絲可以生火,我們頭上的藤蔓也可以用,不過得把上面的果實全摘了!我們開始吧,再過三小時這裡可能會被水淹沒!」
兩個人忙活了半天,火終於點起來了。喬暮借著火光在翻弄那具屍骨,意外發現了一把生鏽的匕首,沾沾水在石頭上磨了磨,看上去還挺鋒利。
「瞧,我們有武器了!」她把匕首插在腰間,看了看表,「三個小時快到了,水可能會淹進來,我們準備撤!」
喬暮撿了幾塊冷卻的焦炭帶在身上,盧揚做了一個簡陋的火把,這時黑暗裡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腳下的水漫了上來,火堆「嗞啦」一聲熄滅了。
水的漲勢很快,甚至漫過了牆上的洞,看起來這些洞的排水能力不強,或者原本就不是排水用的。
兩人趟著齊腰深的水向外走,盧楊突然感覺到後面有什麼動靜。
他反射性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立即語無倫次地驚呼起來:「那……那個骷髏……站起來了!」
6.滅頂之災
那個骷髏頭慢慢從水面上升了起來,託起它的是一截赤紅色的觸手,正是之前襲擊過他的那東西,這觸手上面遍布了一個個小凸起,有點像章魚的觸鬚。
在這種陰暗的環境下看見一個骷髏頭浮出水面,
喬暮舉著火把回望了一眼:「那東西來了,快點離開!」
那截觸手突然把它頂起的骷髏頭甩了出去,「啪」一聲,這個死無葬身之地的骷髏頭便在牆上摔個粉碎,似乎觸手在水裡的力量比之前大很多。
同樣身處水中的兩人卻使不上力氣,拼命地向外走,身體卻總是被不斷湧進的水往回推。紅色的觸鬚潛到了水下,盧楊感覺到自己的腳脖子被什麼纏住,一句叫罵還沒說出口,便被整個扯進了水下。
發現同伴消失,喬暮驚恐地看看四周,如果立即潛下去,火把會熄滅,看不見的話,別說救人,連自保都很難。她當機立斷,用火把點著了頭頂的藤蔓,這些藤都很乾燥,一點就著,隨著高溫吞噬掉怪藤,那些噴射果實也開始膨脹。
喬暮扔掉火把,深吸一口氣,鑽進水下。
借著頭頂的大火,她看見被緊勒住脖子的盧楊此刻正不停地掙扎,嘴裡不斷冒出氣泡,看來他已經嗆了不少水,喬暮遊到他身邊,抽出腰間的刀,使盡全力扎在觸手上,暗綠色的血液瀰漫開,但觸手卻沒有就此罷手。
連續扎了幾刀,觸手終於忍受不了,劇烈地顫抖起來,卻還是沒有鬆開盧楊。突然從另一個圓孔裡,又有一根觸手探了出來,又準又狠地甩過來,在抽掉她手裡的刀之後,緊緊地纏住她的脖子,然後向後一縮,她迎面撞在石壁上,感覺像被人對著腦袋重重來了一腳,鼻子裡立即充盈了血腥味。
觸手在水下的力氣比之前大很多,兩人完全不是它的對手。喬暮怎麼掙扎都沒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恐懼充滿了她的內心。然而,這似乎只是恐怖的前奏,觸手上那些小小的凸起突然爆裂開,一個個長著白色斑點的軟體小蟲向他們的脖子爬了過來。
「完了!」這是喬暮心裡的唯一一句獨白。
這些長著白斑的小蟲似乎是某個種類的螞蟥,它們寄生在觸手上的凸起裡,它們是一個同生系統,觸手先纏住獵物,螞蟥再吸乾被困住的獵物。
喬暮已經不準備再反抗了,她眼睜睜看著螞蟥從觸手上向自己爬來。
但快要昏迷的盧楊突然睜開眼,當他看到這群螞蟥時,身體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隨後,他把手送到嘴邊,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下去。
鮮紅的血流了出來,盧楊儘量把手向遠處伸。那些螞蟥感覺到血的氣息,便離開了觸手,瘋狂地向盧楊流血的手遊過去。
做完這個動作,盧楊竟然笑了笑,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準備用自己最後一點生命為喬暮爭取時間。這個動作,卻喚起了喬暮的求生欲,她要活下去,兩個人一起活著走出這裡。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觸手鬆了些許,就是現在!她對著觸手用力咬了下去,這一口居然活活咬下了一整塊肉,詭異的味道在嘴裡瀰漫。
觸手鬆開了她,趁著螞蟥們正在吸吮盧楊的手背,她轉身摸到了水下的尖刀,然後對著盧楊脖子後面的觸手使勁地切!
憑著手上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成功了,這才一把拖住已經昏死過去的盧楊向上遊。
此刻頭頂上的火已經快熄滅了,喬暮拉著盧楊的後領向外遊,在黑暗裡不知遊了多久,水突然降了下去,大概是這邊的洞穴要稍微高一點。
她把盧楊放在地上,水位剛好到他耳朵的位置,先不管他手上的螞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他弄醒。
她對著盧楊的胸膛使勁拍了幾下,盧楊咳了一聲,吐出一大口水,長長地吸了口氣:「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看來閻王不喜歡你!」
「謝天謝地!」
7.地下河
盧楊的打火機還能用,他用火照了照手背,差點沒被嚇昏過去,附在他手背上的少說也有十幾隻斑點螞蟥,吸得他整條手臂都麻木了。
喬暮把刀尖在打火機上燒紅了,然後去碰那些螞蟥,「嗞啦」、「嗞啦」,一隻只螞蟥掉在地上,被喬暮用刀柄壓死。
「這聲音,是三鮮鍋巴吧!」
「先生,來一隻去殼的『法式蝸牛』吧,人血餵養,絕對乾淨!」喬暮笑道,從口袋裡取出一塊炭,她用掌心把炭碾碎,敷在盧楊的傷口上。
兩人躺在這水牢一樣的洞裡休息,疲憊和傷疼都不可能好轉,只是單純地喘一口氣。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如果那鬼東西再來一次,他們大概連抹脖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盧楊恍然有種錯覺,他們正在被這詭異的井下地宮慢慢消化掉。
「我犯了一個大錯誤!現在是雨季,這裡的水漲得很厲害!」黑暗裡,喬暮摸索著拿出手機,「幸好我早有準備,把手機密封在塑膠袋裡了,裡面還有一份備用圖,如果我們能找到圖上的這條地下河,也許還有救……但願它還存在吧!」
「大小姐,我很好奇,既然晁家也來過這裡。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找到了你說的那個東西?」
「應該沒有,據我所知,晁家人近期還準備組織人進來!」
「他們的勢力這麼大,都找不到,你覺得憑我們這幾個人就能找到?」盧楊的心裡不禁打起退堂鼓。
喬暮笑了笑:「這個地方,你覺得千軍萬馬或者一個人進來,有什麼分別?我一定能找到,請你相信我!」
「最後一個問題!」盧楊說,「你說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黑暗裡突然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響,打斷了盧楊的話,他們後面的石門「轟」的一聲打開了,腳下的水也隨之退去。
「出發!」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行走在昏暗的蛋室裡,一半靠手上這份不太可信的地圖,一半是聽著黑暗裡的水響,兩個小時後,面前的蛋室突然變成了懸崖,下面是澎湃的水聲,水面反射著微弱的光。
「找到了!」
這裡的水還算乾淨,下去後,兩人喝了一點,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多喝點水,欺騙一下腸胃。
人不吃東西可以活一個月,不喝水只能活三天,萬幸這裡有活水。
他們判斷了一下水流的方向,決定往下流走,也許能從入河口逃脫。在一片漆黑裡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前面出現一個石洞,他們從水下鑽過去,空間一下子豁然開朗,前面的一片水域竟然隱隱透著光。
盧楊興奮地說:「這裡應該通到外面的井或者下水道,我潛下去看看!」
「小心點!」
盧楊深吸一口氣鑽進水中,循著光線下潛,竟然摸到了一個半圓形的洞,他鑽進去,光線變得很強烈,他知道前面就可以出去。
但當他看清前面的東西時,心一下子沉了,擋在前面的竟然是堵鐵柵欄,雖然鏽蝕嚴重,但仍然堅固異常。
他從柵欄裡往外看,是個方形的井,下面沉著不少垃圾。半分鐘後盧楊遊了回來,喬暮上來問道:「怎麼樣?」
「沒戲,被鐵柵欄擋住了,另一邊好像是個方形的井!」
「方形的井?」喬暮沉吟著,「也許是下水道,古代遺留下來的排水口!」
「可我們過不去啊!」
喬暮思索了一會:「要不我們試試能不能放出一隻漂流瓶什麼的,能和上面的人取得聯繫就有救了!」
「我看見那下面有不少垃圾,興許能找到個瓶子什麼的!」
盧楊又潛了一次,撿回了一個香檳瓶子,瓶口上還殘留著一些錫紙,鑽出水面的一刻他說:「來吧,發揮你的文採試試感動上面的路人甲!」
沒有紙筆,喬暮用手機簡訊發了一段求救的話,請求撿到瓶子的人幫忙做兩件事。一是把卡裡的地圖送給皖西大學的程長舟教授,二是給他們提供一些必要的裝備和食物,最後她註明不要報警。
站在旁邊的盧楊看見了便問:「為什麼不能報警?警察來的話我們就可以馬上獲救!」
「沒用的,晁家滲透官商兩界,就算我們被警察救出去,他們也能截獲消息。我們到過井下宮,脫險之後會被他們抓起來拷問!」喬暮抬眼看他,「你聽說過娘娘井的故事吧!」
「當然知道了!」
「其實那個從井裡湧出來的孩子是無意間掉進井下宮的,他的運氣真好,居然被地下水推了出來,但你大概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個悲劇!」
「悲劇?怎麼說!」
「那對撿到孩子的夫妻其實並不怎麼相信神佛,他們可能發現了井下有一個巨大的地宮,後來他們被晁家殺了滅口。他們的屍體被封在送子娘娘廟的牆壁裡,文革中,廟被砸毀,這兩具不幸的枯骨才重見天日!這件事是我父親親眼所見!」
「晁家人怎麼會做得這麼絕?」盧楊顫抖著捏了捏拳頭。
「所以,撿到瓶子的人,給我們提供這麼一點幫助就可以了,動作太大非但救不了我們,還會害了這個好心人……但願是被好心人撿到吧!」
她把手機卡取出來,用錫紙包緊放進瓶子裡,然後從身上撕了一塊布把瓶口塞緊。盧楊問她:「你那張圖就這麼送出去了?」
「手機快沒電了,留在手上的意義不大!而且我在想,這張圖似乎另有玄機,讓我以前的老師幫我這個忙吧!好了,麻煩你再潛一次,把瓶子送出去!」
小小的漂流瓶帶著他們最後的希望浮了上去,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兩人的身體都已經極度虛弱,他們躺在河岸上,渾身溼透的他們根本沒法安然入睡,基本上每隔幾小時盧楊就驚醒一次,然後脫掉衣服潛下水裡去看看有沒有回音。
當年等錄取通知書的焦急程度也比不上現在的十分之一,從上面透進來的光暗了又亮,他知道一天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某個時刻,淺眠中的喬暮突然坐起來:「我好像聽到水裡有聲音!」
「怎麼可能聽到……算了,我去看看吧!」
盧楊再次下潛,一分鐘後他舉著一包東西從水面浮上來,興奮地像中了大獎似的高喊:「有回音了!」
8.通信
包裹的外皮是厚實的雨衣,把裡面的東西包得很緊密,沒有進水。
他們在石灘上一件件取出裡面的東西,有一隻手電筒,兩袋食用鹽,止痛藥,消炎藥,打火機,一些壓縮餅乾,一疊紙,一支筆,還有一個空瓶子,一個鉛塊,大概是為了讓包裹能沉下來。
一件件拿出裡面的東西,喬暮發現了一封信,她展開,信上寫著:
「老同學,真想不到十年後你會被困在我家後院的下水井裡,雖然你沒署名,是程長舟教授對我說的,這事太巧了。如果我報上我的名字,想必你會長長的『哦』一聲,我是陸蘇……」
「哦……」喬暮驚呼起來,她看了看盧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我們放的漂流瓶正好漂進了我同學的院子!」
「好了,接著往下看吧!」
「……我帶著你的圖去找了程長舟教授,他是怎麼罵你亂來的,我就不說了,我直接挑重點告訴你吧。他告訴我,地宮的圖有兩張,程長舟教授是國內研究穴居人的專家,你想到找他,晁家人比你更早想到,所以他有幸見過另一張圖,但是他並沒有能留下它。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兩張圖既有相同的地方,又有不同的地方,到底是兩張都有用,還是其中之一是假的,他也說不準,我這個局外人就更不知道了!雖然真假莫辨,但我覺得你可能用得上你原來的圖,就替你把手機裡的圖列印了一份,和白紙疊在一起。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痴迷於這個地宮,但作為老同學,我不希望你有事,有什麼需要就用漂流瓶告訴我,我現在就在上面等著,這裡是我自家後院,很安全!」
喬暮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她展開那一疊紙,裡面幾張是白紙,有一張是陸蘇列印的地圖,看了半天,她喃喃道:「不會吧,圖有兩張?」
「我很早就想問你了!」盧楊說,「你手上的圖是從哪來的,這次別跟我耍酷,說什麼『說來話長』了!」
「這是,我家傳下來的……我父親也曾經說過這張圖既是全部,又是一半!」
「會不會是兩張圖疊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圖呢?」
「難說,難說!沒看到第二張圖,一切都難說!唯一能確定的是那張圖在晁家手裡!」她拿起那張白紙,放在膝蓋上寫了起來,她寫了很多內容,主要部分還是對地圖的疑問。
「再辛苦你一次!」她把信疊起來放進瓶子裡,遞給盧楊。
「我的榮幸!」盧楊笑了笑,帶上瓶子潛了下去。
兩人在岸邊等了大約一個小時,盧楊說下去看看,當他遊出來時,手裡抓著一個很像呼吸器的東西,其實是被剪下的可樂瓶上部,它的後面還連著長長的軟管,上面那個人的用意很明顯,這是一個用膠管制作的簡易電話。
「小姐,找你的電話!」
「這是你的小費!」喬暮微笑著把一塊壓縮餅乾放到他手裡,拿過那個「電話」試著對裡面說話。
「喂喂,能聽見嗎?」聽筒和話筒是合二為一的,說一句話就要把耳朵貼上去。
對面傳來一個她很熟悉的聲音:「喬暮,是你嗎?」
「是我,你真的是陸蘇?」
「表達相思之苦就先免了吧,寫信太麻煩,我自己做了這個東西,看來效果還可以!你問我的問題,我的回答還是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也只能算個路人甲,不過我可以幫你!」
「等等,你不必卷進來,這裡面牽扯到的東西太危險,晁家人都是些狠角色……」
陸蘇打斷她的話,說程長舟教授給了他一個線索,他順藤摸瓜應該能查到一些東西。至於喬暮擔心的安全問題,他家和晁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大不了到時候他爹去贖他。
「對了,你打開地圖。」
喬暮連忙展開地圖。
「程長舟教授研究了一下,他能肯定的是,這個地宮裡有機關在不斷變化,唯一不會變的地方就是這條地下河。你注意看,順著河水向上走,有一個分叉,從這條分叉沿另一條地下河支流往下,是一條捷徑,應該通往整個地宮的中心。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在這邊等著,我想辦法鋸開那個鐵柵欄,先救你上來,二是從這條捷徑走下去,找你要找的東西,你怎麼選?」
「我走第二條路!」
「就知道你的脾氣,反正祝你好運。你注意一下圖,在你要走的這條路上,有一個井,我們能肯定那就是城裡的皋陶井,在那裡我們再通訊一次,交換情報,你目測一下要花多久。」
喬暮用手指在圖上比劃了一下,回答他:「三天時間!」
「三天後的正午,你在皋陶井下面等我,那,祝你好運!我先把這東西收了,我的動作很奇怪耶,家人不知道還以為我在吸下水道裡的髒水呢!」
「等等……你多保重!謝謝你!」
「知道啦!」
此刻,喬暮的心裡又湧起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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