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旦貢獻(論四大名旦的影響及其結局)
2023-06-01 03:12:37 2
四大名旦貢獻?蘇少卿蘇少卿(1890-1971),徐州人票界名宿、戲劇評論家字相辰,藝名寄生自幼喜愛京劇,曾發表過大量有關京劇、崑曲等戲曲劇種的文章蘇少卿對全國名伶名票在藝術上的得與失,大都進行過評論,實為伶人知音他主編過《戲劇半月刊》、《大戲考》、《袖珍戲考》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應上海人民廣播電臺之約,長期主持廣播京劇講座,為傳揚京劇藝術做了大量工作1956年經梅蘭芳介紹至北京中國戲曲學校任教,為培養新一代藝術人才勤奮耕耘,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關於四大名旦貢獻?以下內容大家不妨參考一二希望能幫到您!
四大名旦貢獻
蘇少卿
蘇少卿(1890-1971),徐州人。票界名宿、戲劇評論家。字相辰,藝名寄生。自幼喜愛京劇,曾發表過大量有關京劇、崑曲等戲曲劇種的文章。蘇少卿對全國名伶名票在藝術上的得與失,大都進行過評論,實為伶人知音。他主編過《戲劇半月刊》、《大戲考》、《袖珍戲考》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應上海人民廣播電臺之約,長期主持廣播京劇講座,為傳揚京劇藝術做了大量工作。1956年經梅蘭芳介紹至北京中國戲曲學校任教,為培養新一代藝術人才勤奮耕耘。
十餘年前,男旦正盛時,有人倩我作一《四大名旦論》,刊於《戲劇月刊》,依我主觀,論其技藝得失,定其先後位次,不意公論鹹稱允當,而梅程荀尚之順序,遂喧騰眾口。又過十年,吾見四旦年齒加長,各有變化,於是又作《四大名旦後論》,載於某戲刊。今時過景遷,四伶皆過四十,或至五十,頗似秋日桐柳,漸見枝葉凋殘。梅程相繼輟業,荀尚亦不復中年絢爛,吾則憂患頗經,閒情頓減,四伶優劣,何必再談。乃雜誌社主人以「四大名旦論」為題,命我再寫馮婦。夫書字換鵝,古人所尚,今日寫字一萬,約計可得黑市白米五鬥,因此折腰,想為家人所喜,友朋所諒也,今論其影響與結局。
作者蘇少卿與家人之合影
四旦給予伶界及社會的影響
(甲)梅蘭芳
從前末一出壓臺的大軸子戲,專屬於武生,或老生(軸子的意思,像車軸支持重心,又旋轉輻輳,即今新名詞軸心是也),旦角除與老生或武生配戲,其一人的重頭戲,常在倒數第三碼子,其挑大梁唱大軸戲,奪老生武生之席者,自梅蘭芳創始。此事影響梨園界者極大,有下列三點:
一、舊日戲班角色組織,為之大變。旦角獨挑一班,自演大軸,其餘角色,如老生、武生、武旦等,皆成附庸,無足輕重。
二、編排新本戲,每本至少二小時以上,至有長三四小時者。演戲時間,皆為旦角佔去,老生戲減頭去尾,草草了事。
三、編制新腔,以為招徠之計。在梅本人唱出固有少數可聽,而其餘人,大部分皆雜湊成套,每一長腔,改頭換面,立意翻新出奇,加板甚多,有忽然跳出本調,不知所云,入耳成刺者。古唱法謂腔調之病,有脫節落架,今世俗語,名曰硬山隔嶺,此之謂矣。蘭芳手下有編腔專人,連胡琴過門拖腔,亦惟新花樣是尚,離奇怪亂,前所未有,於是程硯秋追蹤學步,別創程派花腔,荀尚亦只好依樣效尤,逞強鬥勝,即一小坤角,必從事編新戲創新腔,始能立足,流風所煽,至於此極,始作俑者,所萬不及料也。亂編新腔的結果,又出一最大毛病,即只顧耍腔,不顧字眼。凡從前唱法要件,字的四聲陰陽、發音歸韻、唇舌吞吐、控縱宏細、剛柔正背,崑曲遺留下來的口法,好角相傳的秘訣,一齊失掉,全不考究。隻眼下一種流行的花腔工尺譜,唱出來有聲無字,所唱普通老戲,連尖團字音都一片模糊,叫人聽不出字句是什麼,至於碰到唱新編的戲,更叫人聽著莫名其妙,非看印好的詞句不可了。這是梅蘭芳創興新腔,風靡全國,後人只學新腔,不學咬字的結果,乃伶界極大的損失。我知其然,談到此事即為之痛心,音韻字法,從此無可挽回,好像一個人,骨子裡毫無知識,只求外表的服飾華麗,外實內虛,有何可貴?在蘭芳口中唱出,口勁雖然不夠,多少總有老傳授的存在,字眼唱法還可以打個對摺,不料後來學他新腔的人,一代不如一代,現在聽新腔愈出愈奇,聽字眼口勁,十成連一成也沒有,單剩有聲無字的空殼,推源追本,蘭芳之創新腔,不得辭其咎。程硯秋亦善造新腔,與蘭芳殊途同歸,頗知考究字眼口法,我同他有許多次討論此事,有一次在上海友人家同席吃酒,談論《鎖麟囊》中他的新腔問題,轉到字眼上來,他對於現在字法失傳,很感慨的說道:「風氣如此,無力挽回了。」他辦的北平戲專學校,那時尚未解散,學生們受他指揮教導的不在少數,字眼的糾正都無能力效果,可見此事之難矣。
《霸王別姬》梅蘭芳飾虞姬
(乙)程硯秋
硯秋初拜蘭芳為師,後不甘依草附木,別創一派,脫穎出,專以悲劇鬼音見長,排新戲,編新腔,全師蘭芳故智,其影響於人者亦同,他的身體忽然發胖以後,嗓音調門漸低,由於衷氣現出不足之故,事變後他每次到上海唱戲,調門每次低落約半個笛孔(胡琴定調門,以橫笛為標準,二簧戲以笛子小工調之四字定老弦為合字,俗名扒字調,再啟一孔,即高一調,為六字調,再高一調為正工調。又可以啟閉笛孔之半,為扒半調、六半調、工半調,其理由今不詳談),至去年在滬演唱,我聽其調門,在凡字調下(凡字調乃崑曲調名,二簧班只呼俗名曰扒字調),小工調之間,二簧班除唱四平調、高撥子調,有時用此種最低調門外,各角無有唱如此低調者(此調今上海名曰扒扒調)。一日硯秋來舍辭行,我即舉以相問,因何唱至如此之低?他答言:「覺得用這最低調門唱出,始合悲哀的劇情」,我當時因有別的事談說,不暇與之細辨,然而我心中明知他是嗓音不足,唱高調門吃力,乃藉此討巧省力也,我有反證,當他民七八在北平初出臺時,我曾聽過,唱二簧調門在六半調以上,及十二三年他大成名時,唱《六月雪》中反二簧,調門亦在六字調上,唱西皮戲還可以高出半調,近六七年中,始每年逐漸降落調門,去年聽他唱,乃落低在扒字調以下,夫《六月雪》一戲,硯秋最稱拿手,何嘗不是悲哀戲?同一人一戲,早年唱六字調上,如今每年低落約半個調門,一直落到扒字調下,實因自己嗓子與氣分的便利,非緣戲情哀樂問題,可以證知矣。還有青衣唱出字眼,本宗中州韻,老角皆然,梅蘭芳亦遵守成法,硯秋初期唱仍宗中州,師傳如此,至大成名後,以己意照譚派老生用湖廣音字法,及崑腔南曲唱法,加入青衣腔內,遇陽平聲字,用低工尺低出陽收,開青衣唱法未有之例,推考其意,一為嗓音氣力便當,二來又可以標新立異,出奇制勝,此亦硯秋特點。上述二事,在秋固是成名霸定之工具,然依我觀察,其影響於整個伶界者不在小處,民國初年,我在北平聽譚鑫培與陳德霖合唱《二進宮》,這戲全唱二簧,二簧調本旦角所畏,俗語有「旦怕二簧」的話頭,難以唱出高調門,時譚鑫培唱在軟工調,德霖亦仍原弦,毫不示弱,老譚唱「站宮門聽學生細說比方」一句,特翻高唱調面的娃娃腔,德霖唱「你道他」亦陪唱調面,老譚唱「嚇得臣」,又使一高腔,德霖亦在「子子孫孫爵祿高」亦陪著翻高,這種唱法,名曰「對啃」,唱的人精神飽滿,使盡解數,聽的人盪氣迴腸,心曠情怡,全是調高響逸的妙用。聽說六十年前,凡唱角嗓音,皆在正工調以上,其高亢純厚,又不知若何,皮簧調之德,全在高亢爽朗,其功用在給人以打氣的興奮,若淺吟低唱,像蚊子哼哼,豈能打倒崑曲而流行全國哉!今程腔晚年取調在扒字調下,雖硯秋口勁行腔,尚有清剛之致,「不痛快」三字不得免焉,且「無腔不學程」已成風氣,程腔低調門唱法既出,更開一方便之門,吾恐學程腔之內行票友,還要變本加厲,既無硯秋之口勁唱法,只在低調門及花腔上用工夫,則靡靡之音,好比陳後主「其聲似啼」之女樂,於社會國家有何利害,明眼人自能辨之,吾不忍言矣。言菊朋四十歲大病後,氣虛力弱,乃研究新調,以濟其窮,每遇陽平聲字,即用最低工尺唱出,名曰遵譚法之用湖廣音,實則偷工減料之巧計,硯秋之青衣字眼,於陽平聲之用低音,雖未至低到九淵,因此而致腔調減去高亢發揚之機會則略同,非皮簧舊法所允許,盛世之音,不宜有此。
《鎖麟囊》程硯秋飾薛湘靈
(丙)荀慧生
本梆子出身,後改二簧,長於花旦,唱工根柢略差,既儕四大名旦之間,際競出新腔炫耀之時,不能不援例照辦,乃苦心孤詣練成一種媚聲媚態,別尋出路,自成一家,其唱聲於每一音搖曳作態,故意使之彎彎曲曲,放著大道直路不走,偏要分花拂柳走蜿蜒小路,此種荀派獨有媚聲,演花旦戲猶可,唱青衣戲則不合。又他的特別做工,咬嘴唇,擰手絹,直將一條綢帕,擰得像一根麻繩一般,要擰破了才算完事,這樣的做工,如今正有許多坤角捧心效顰,簡直十二分要不得,慧生的媚聲,幸而難學,至今還無人能學得像,我很希望他這種媚聲,永遠不再流傳於世。
《得意緣》荀慧生飾狄雲鸞
(丁)尚小雲
小雲生就一條寬亮喉嚨,可惜柔音不夠相濟,本來專工青衣,純習老調,工力甚深,若不遇梅蘭芳崛起,改變新的作風,則小雲之唱法,極合老界眼光,不但不致屈居末座,準可奪得首席,惟時運不佳,好比八股做得極好之人,忽遇停止科考,其懂洋務、變新法者,得驟人臺閣,氣焰萬丈,而此守舊之人,無形落伍,虧他尚有實力,還能得一龍尾,否則榜上無名矣。梅蘭芳程硯秋二人之腔,一朗潤,一悲苦,各成一派,後之伶人票友,不歸於楊,則歸於墨,花旦戲小雲又唱不過慧生,故學尚派腔者極少,觀於後起伶人藝名,末一字不名為芳,即名為秋,絕少有雲字者,可以見小雲唱做,影響於伶界者至少,然吾謂小雲除字眼音韻稍差,其嗓音唱法真正旦正宗,旦角中惟此人存有一點正氣,而不為時人所重,大不幸也。
《秦良玉》尚小雲飾秦良玉
四人的本身結局
當十餘年前,大東書局主辦之《戲劇月刊》,託劉豁公找我做一篇《四大名旦論》,其時四旦正在三十上下的年紀,各有十年以上的資格,好像四朵鮮花,鬥豔爭妍,梅佔春先,宜冠群芳,自無問題,而荀尚同時起家,年又相若,硯秋稍晚出,年略少於荀尚,但後來居上,已獨樹一幟,三人位次,頗費安排。我比較其長短多寡,列成梅程荀尚次序,此論既出,眾口僉同,幾乎等於「議決在案」。大約是尚小雲的姓名不好,尚是去聲,小是幼稚,梅程荀三字恰巧皆是陽平(拙著有伶人藝名關係命運說,數年前登載《申報·自由談》,考姓名三字平聲者多享大名),梅程荀尚四字順呼,極為順口,雖我一時遊戲,此中或有宿命存焉,聞人言,小雲知之,大為「悶悶不樂」,今日我加以推算,始恍然梅程荀尚次序,已成讖語,預言四人之輟業,將依此順序也,梅早開早謝,首告輟演於前,程賣行頭,洗手於後,春間見慧生出演黃金,嗓音容顏大非昔比,雖欲耍其媚音媚態而不可能,似此形勢,倘若厭棄歌扇,必在小雲之前,那時只剩下一雲,尚能舒捲自如,豈不可償一向受屈之憤耶?昔閱宋人筆記,有云:「某公二人初生時,兩家為鄰,只隔一牆,二人生辰,年月日時全同,及長均登甲科,皆入臺閣,一為宰相,一為丞郎,然為相者,數年而罷,常多疾病,為丞郎者,居官數十年,身體康樂,子孫多賢,衡其一生享受,正相等也。」吾謂小雲,事殆類此,雖未入三鼎甲,其福慶正綿長也。觀蘭芳困於香港,硯秋辱於廝役,慧生營業虧蝕,惟小雲今方擁有科班,有子長春,聞將成材器,其幸運不較多乎?
或問梅程二人,能再出山乎?吾曰:梅逾大衍之年,偶出演義務戲,冷注戲(賭博人旁觀既熟,忽下一注,謂之冷注),必有軋戲目票之盛,然老梅著花,繁華無幾,硯秋戲癮很大(蘭芳語),想不甘退隱,或不久捲土重來,但體重日加,將過二百磅,世無神仙,瘦腰乏術,徒白吃力討苦耳。慧生因多病疾,嗓音顏色,皆較枯竭,不如早謝鉛黛,歸隱留香之館,只一尚小雲猶能整領娘子軍,大演其《秦良玉》勤王焉,通天教主王瑤卿有云:「旦角之壽,五年為一世,自十五六登臺,最多唱至三十歲,即當下野,以讓小輩後生,戀棧不去非計也。」自是本身經驗之談。正與「美人不許見白頭」之詩意,互相發明。小雲年歲亦過四十,同輩皆掛冠入山,亦可以功成身退,與古之四皓爭美遁跡矣。
四大名旦於1949年在北京之合影
論競,我希望後生中多出好老生,好嗓子,有真本領,恢復原來賣座,大軸地位,相戒勿為旦角挎刀,尤其對於坤角,誓不合作,免雙掛頭牌,四大名旦已成強弩之末,以後旦角,務請其撤簾歸政,自古呂雉、武瞾、那拉氏臨朝專制,國事紛亂,前車可鑑,男旦使之正位中宮,坤旦尤應退入廚房,牝雞司晨,總無好兆,如此則舊劇然後有清明之望。
(《雜誌》194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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