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部叫好但票房不好國產片(今年國產又一部高分劇情片上映了)
2023-06-26 23:29:18
王小波說:「尊嚴就是你走在任何地方,都被當作一個人物而不是一個東西來看待。」11月16日,一部異常低調的國產電影《無名之輩》悄然上映。
在同期的兩部好萊塢大片《毒液》與《神奇動物2》的夾擊下,「中國好電影的春天」似乎遠沒有到來。在北美遭受冷落的《毒液》,在中國內地捲走了數十億元票房,歸根究底在於同期的好片太少,內地影片幾乎處於好片的「真空期」。《毒液》在內地的高票房是影迷們對於內地缺乏優秀電影的「報復性」寵愛。加上與《無名之輩》同期上映的《神奇動物2》的懷舊夾攻,《無名之輩》的首日票房沒有超過1千萬。
連《無名之輩》的導演饒曉志都悲觀地感嘆:「要是好電影的春天來了,我們的排片不該這麼低呀?」那麼《無名之輩》對得起「好片」的稱謂嗎?開畫第一天,豆瓣直接打出8.0分。上映一天之後,分數不降反升,8.3分!
好於92%的喜劇片,82%的劇情片。妥妥的年度國產第一高分,就這麼不經意間的出現了。該片導演饒曉志有著紮實的戲劇功底,首部處女作《你好,瘋子!》口碑不錯,票房報收1500多萬。
片尾的驚天大反轉,讓女演員萬茜的演技被捧上了「神壇」。其實,那更多的是編劇的功勞,是電影本身的戲劇性給了演員無限的發揮空間。《你好,瘋子!》講人與自我、人與社會的關係,而這次,這次《無名之輩》講平凡的人生、為人的尊嚴。「用一天看這些人的一生」,是導演饒曉志創作之初給自己設定的目標。
無論從形式上的多線敘事,還是演員的群戲角力,對於平凡普通人的生命力的呈現,宿命式的結尾,都將小人物對於尊嚴的渴望,刻畫的淋漓盡致。《無名之輩》貼近現實的殘忍,卻以幽默的方式(不是喜劇)儘可能的給這些「無名」之人的生活打上了柔光。影片從章宇(眼鏡、胡廣生)、潘斌龍(大頭、李海根)這一對拿槍不打劫銀行,偏要打劫手機店的「偽悍匪」開始切入。
兩人一路串聯起高位截癱、一心求死彪悍少女馬嘉旗(任素汐),
背負罪惡感想要考協警贖罪的保安馬先勇(陳建斌),
背著婚外戀罵名外加一身債又內心有擔當的房地產商高明(王硯輝),
內心嚮往愛情、講義氣的按摩女肇紅霞等一系列小人物的悲歡苦悶。
幾條線索交織在24小時之內高密度發酵,從一天的橫截面向觀眾剖析這些人物的全盤人生。《無名之輩》有戲劇導演擅長的「高度濃縮」,幾組人物風風火火組成的小社會,誇張極致的困境展現出不同的人物性格,同時又是一個人不同階段不同狀態的映射。
群像對於浮世亂象的表現力讓每一個人物都有力透紙背的深度和多面的性格。他們都是無名之輩,卻嚮往著受人尊敬。眼鏡和大頭,自大又愚蠢。打劫手機店的原因是膽小,「一步一個腳印」的虛張聲勢在高位截癱的女孩馬嘉旗面前毫無說服力,直接被拔掉了尊嚴的「底褲」。
為逃避追蹤,兩人遇上一心想要求死的少女,一開始的兇神惡煞被打擊的體無完膚,只能耍無賴的求饒。3人間的鬥嘴,幽默不斷,笑料抖個不停。可就在眼鏡發現辛辛苦苦搶劫的手機全是模型,電視臺上,網友開始調侃他們的愚蠢時,幽默開始收起,觀眾嘴角的笑意頓時收減。
眼鏡癱倒在地上,他無法接受歧視和羞辱。悲劇加劇,心疼眼鏡的少女因為癱瘓而失禁,所有的幽默被掃入到了角落,只剩下一地的尷尬,還有少女哭天搶地的憤怒式求饒。眼鏡給少女蓋住了臉,大頭找到了清潔的用品。人性在這一刻有了溫度,能夠抵禦突然而來的寒冷現實。3人在天台開始拍照,為生命最後的一刻做些留戀。
這時,我們終於知道了3人真實的姓名。這些社會上的「無名之輩」,因為那些溫柔的舉動,在對方心底留下了痕跡,他們互相之間再也不是「無名之輩」。
對尊嚴的追尋牽引著人物的行動,最終又走向某種悲劇的宿命結局。另一條線,是保安馬先勇對槍枝的追蹤,尋槍是為了找回昔日的榮光,讓他在女兒,在妹妹,在同事眼中找回男人的尊嚴,為過去贖罪。
還有兩條暗線同時並進,
大頭暗戀多年的按摩女在馬先勇的追查下明白了大頭的心思,開始和警察明爭暗鬥;虧欠了馬先勇等一大批人買房首付款的地方老闆高明從外地趕回,一心想為自己的失誤做個了斷,
一邊是不肯放過他的地方債主,一邊是車上讓他不要回去的情人;一群無名之輩,陷入選擇的困境,從車上、屋裡,到路上,城市中,群像對於浮世亂象的表現力讓觀眾有了觸動和共鳴。小人物的掙扎正是大多數普通觀眾都會遭遇的現實困境,這是電影最有力的共情力所在。
《無名之輩》的多線敘事,結構嚴絲合縫,結尾高潮的煙火在片頭就有伏筆,人物行為動機說服力十足,劇情推進邏輯連貫,這是編劇和導演在態度上的誠懇表現。把普通人的故事說的有聲有色,即貼近現實,又給予高度概括,濃縮後的高光時刻,這是內地電影最為缺少的有機成分。
導演饒曉志說,電影的靈感起點源於某日聽堯十三的《瞎子》中泛起前所未有的鄉愁,而每一個人物,多多少少都帶有自己在不同時期生命印記的影子。
「對我來說,很多年輕人就是這樣吧,有很多能量,覺得自己想做大事,雖然並不知道能做什麼,同事受於很多局限性,受教育、環境、品性的局限,但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了一個絕望的境地。」
《無名之輩》的結尾稍顯刻意,但又在情理之中,所有人都遭受了自身行為帶來的懲罰和審判,導演沒有給他們大團圓的結局。
沒有尊嚴的活著,和死人沒啥分別,但做過的錯事,需要勇氣去贖罪,而通過贖罪才是找回尊嚴最好的方式。看完影片後,有觀眾都走出了片場,卻氣衝衝地返回電影院質問導演為什麼不給人物們美好的結局?
饒曉志說,
觀眾太需要安慰了,而事實上,寫下這些人,給出事實,就是作為創作者能夠給予的最大的善意。
觀眾的反應,說明電影讓他「動了情」;而導演的回應,說明他對自己手下的這些人物也「動了心」,讓他們面對現實,鼓起勇氣贖罪,才能從卑微中仰望。這難道不是他們最好的「結局」嗎?
最後說下,內地民謠界的清流,胖哥的心頭愛——堯十三,他在片中有驚喜的現身,那首《瞎子》可謂異常切題。貴州話的歌詞帶著濃鬱的鄉愁,背後來自柳宗元《雨霖鈴》的合唱,將莫名的悽苦烘託至鼎沸,人物的宿命感,現實的沉重,故鄉的愛恨交織,命運的無奈,盡在曲中。
好一首《瞎子》,好一個《無名之輩》,兩個關鍵詞拼湊起來,原來竟是我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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