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構電影鼻祖(電影偉大的現實)
2023-06-16 17:09:26 1
作者:陳斌
從1895年第一部電影《工廠大門》誕生至今,沒人說得清全球到底生產了多少部電影。據粗略估算,僅2007年,全球電影產量不下4000部。史上投資最高的影片,據稱是《復聯3:無限戰爭》,10億美元,而卡梅隆的《阿凡達》則以27億2714萬美元,摘得影史票房第一的桂冠。
菲利普·肯普的《電影通史》全書精選200餘部電影,1400餘幅劇照,採取類似編年體架構,從早期的電影放映技術到多銀幕影城的出現,直至如今的網絡平臺,展現了世界影壇的重要時期、主要流派和經典作品,並以電影的高速發展反觀社會和文化的演變。
新奇是電影最初的唯一賣點
與其說電影改變世界,不如說技術改變了世界,畢竟電影就是科學技術不斷發展進步的產物。
盧米埃爾兄弟用自己發明的「活動電影機」拍攝《工廠大門》,雖僅一分零五秒,但展現了能行走的人,大大「激發並滿足了人們對奇觀的渴望」。彼時盛況,就像夏雨主演的《西洋鏡》裡描述的場景,人們對於新奇事物既充滿興趣,又莫名其妙地生出「被攝走魂魄」這樣的荒誕恐懼感。
「西洋鏡」也叫「拉洋片」,前身是愛迪生1893年發明的電影視鏡。所有這一切,又有一個共同的「鼻祖」,那就是1829年比利時著名物理學家約瑟夫普拉多的「視象暫留原理」——觀眾看到的影像與真實的投射其實並不完全等同。就此意義而言,電影一開始就建立在「視覺欺騙」基礎之上。
最初的電影就像街頭魔法表演的光影技術變體。新奇是其唯一賣點,不明就裡的觀眾總是試圖弄明白那些動起來的人到底是什麼,就像小孩試圖從收音機裡尋找真人。最初的電影,有點像現在的紀錄片,沒有表演,只是對現實生活的光影式拷貝。
不斷發展的電影,「讓再現過去、重塑現在、描繪未來成為可能」。「重塑」,是對電影技術的充分褒獎。從無聲到有聲,從單聲道到多聲道再到環繞立體聲,從黑白到彩色電影,從模擬到數字電影,從2D到3D再到4D……正是在科學技術的強力助推下,電影與時俱進,其表現手法日趨豐富,越來越考驗觀眾的腦洞。
一方面,不斷發展的技術帶給人們更出人意料的視聽體驗,比如好萊塢那令人腦洞大開的科幻、戰爭還有魔幻大片。沒有科技的助力,就不可能有超人、哈利·波特和變形金剛等無數銀幕形象的大紅大紫。以往,一些大片需投入巨資用於製造道具,現在藉助計算機技術便可達到逼真效果,郭帆的《流浪地球》便是典範之一。電影裡的許多場景,在現實中已根本不可能尋得。
另一方面,技術催生了與電影相關的龐大娛樂產業鏈。凡事有利有弊,不斷發展的技術,未來也可能搶走專業演員的飯碗。2002年,紐西蘭導演安德魯·尼科爾推出喜劇片《西蒙妮》,講述某劇組因女主角突然出離,瀕臨絕望的導演只得以計算機虛擬合成新女星西蒙妮取而代之,居然一炮走紅,收割粉絲無數。同樣,在不斷發展的計算機技術助推下,未來很可能出現像瑪麗蓮·夢露這樣已香消玉殞的人氣明星,跨越時空與今天的演員同框演出的鏡頭。
技術永無止境,誰也無法預料未來的電影技術。可肯定的是,技術雖非電影受熱捧的決定性因素,但肯定是電影不斷煥發活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現實是電影創作的不竭源泉
電影源於對生活的模仿,也可以說是「剽竊」生活。1903年上映的《火車大劫案》,僅14個單鏡頭共11分鐘,再現了1900年8月29日太平洋聯合鐵路火車被劫事件。後來的歷史大片,無一例外都是對歷史重大事件的光影重現。雖然今天的電影題材枝繁葉茂,許多與現實生活看似漸遠,比如科幻片恐怖片等,但追根溯源,生活仍是所有電影的底色。
書中用相當篇幅介紹電影的開端——默片。默片時代,肢體表演是吸引觀眾的唯一砝碼,因而主要以逗人開懷大笑的喜劇領盡風騷。肢體表演的最大特色,是對生活的誇張模仿,這在喜劇大師卓別林身上表現得尤為淋漓盡致。然而,當電影有了聲音,就像黑白電影因彩色電影的出現而迅速消亡,默片不可避免地日落西山。人類無法回到默片時代,但默片在闡釋生活方面無疑為電影藝術奠定了堅實基礎。
電影的藝術化,本質上是源於電影的現實化亦即生活化,而生活本身就是一門藝術。早期電影更像科學技術與現實文化的簡單合體,也許人們還未真正意識到模仿現實生活的藝術價值,所以舞臺表演痕跡明顯。上世紀80年代,中國銀幕上有很多完全照搬舞臺表演的戲曲作品。與電影發展息息相關的電視劇同樣如此,1986年版《西遊記》大獲成功,既受益於眼花繚亂的特技,顯然也有人們對劇中舞臺式表演深深眷戀的傳統因素。好萊塢現存的歌舞劇,顯然與美國百老匯的舞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生活不是單色板。當生活徹底向電影洞開大門,類型片便噴湧而出。書中大書特書的類型片,本質上是電影工業化的結晶。一部電影獲得觀眾厚愛,往往引來資本的瘋狂追逐,繼而形成巨大洪流,於是批量生產順理成章。當年《少林寺》走紅,一夜之間國內武俠電影遍地開花,時至今日,許多影片中仍間或耍弄幾招功夫,以兼顧武俠片愛好者。由於過多過濫,有些類型片遭遇危機。曾在美國有票房收割機之稱的西部片,後繼者乏善可陳,反倒是義大利推出了《西部往事》這樣的佳作。
工業化強調嚴密的分工與合作,好萊塢在這方面走在全球電影業的前列。從劇本到拍攝,好萊塢拋棄了「從一而終」的陳俗套路,一部電影可分割成諸多板塊,比如醫學、航天、金融、法律等,把專業戲交給專業人員,這樣的橋段自然更接地氣。這也是好萊塢電影保持高專業水準的重要原因。
本書特別指出,好萊塢並非傳統電影中心。如果沒有「二戰」,電影中心很可能仍徘徊於歐洲特別是法英等國。值得深思的是,戰後,曾締造時尚中心的巴黎重回時尚之都,但對技術高度依賴的電影中心卻未能回歸法國。法國懸疑片大師希區·柯克後來也輾轉來到好萊塢。曾有驚豔表現的法國新浪潮導演群體,顯然無法阻擋好萊塢工業機器的碾壓。有別於時尚,電影明顯更依賴於技術、強大的電影工業、資金,這些才是好萊塢強大的根本保證。
幾乎每個地區都有優秀的導演和質量上乘的作品。本書對日本電影的崛起給予高度關注。近年來,印度和韓國電影也有搶眼的表現。印度的寶萊塢產量高,還生產了許多叫好叫座的佳片,近年有多部影片在中國斬獲比其國內還高的票房。不過,受文化門檻影響,印度電影難以敲開歐美大門。
創新使電影充滿無限可能
書中許多影片來自坎城、柏林、威尼斯等國際電影節,還有奧斯卡這樣的知名電影獎項。這些舞臺是世界電影藝術最高殿堂的象徵。許多導演正是在這些電影節奪獎後開始步入自己的藝術春天。無論是誰,墨守成規的結果只能是陷入資質平庸的泥沼,創新才是電影人不斷前進的法寶。
從默片到今天的4D電影,一路走來並非一帆風順。至少在電視出現後,電影曾遭遇自誕生以來的最大危機。電影人的拯救方式除了創新還是創新。
創新,既包括技術特別是特技製作和攝影技術,也包括對人物表情、行為和心理的全新光影刻畫。大導演史匹柏執導的《大白鯊》中,機械鯊魚相當逼真,《侏羅紀公園》更是將特技道具製作發揮到了極致。在人性刻畫方面,斯氏也絕不馬虎,為刻畫《辛德勒名單》裡納粹黨衛軍軍官的「邪惡特徵」,演員拉爾夫·費因斯喝了13公斤酒。在《拯救大兵瑞恩》中,斯氏對手提攝影機的廣泛應用和運動式拍攝,則給觀眾帶來從未有過的實戰體驗。不難看出,每個導演的聲名鵲起,無一例外都是不斷努力不斷創新的結果。
創新在電影界已成為特殊的內在邏輯。IP模式的誕生,有效推動某一銀幕形象在必要的保護下實現高品質延續,漫威和DC系列作品作出了典範。DC推出的超人、蝙蝠俠和神奇女俠等英雄人物,已從先前的單打獨鬥,實現了珠聯璧合。即便是從不存在的魔鬼、殭屍、外星人等特殊形象,在IP模式的推動下,也逐漸形成有一定邏輯規律的內在秩序。
依託強大的票房和商業推手,好萊塢無疑是當今全球最惹目的電影中心。但本書並未偏向好萊塢,而是努力挖掘其域外亮點,比如獨立電影。獨立電影的可貴之處,在於未受好萊塢模式的誘惑,頗有「我行我素」的風骨,猶如電影工業化時代的一股清流。以獨立電影著稱的科恩兄弟,其作品就曾力壓好萊塢的大導演和大投資,多次摘得坎城、奧斯卡等大獎。
創新讓電影充滿無限可能,沒有創新的電影,只會在平庸中漸漸被人淡忘,更何況今天的電影全靠觀眾用腳投票。
想起本書「引言」的最後那句話,如果「使讀者對自己此前所忽視的電影、電影人、電影類型或某國電影廠產生興趣,那麼編寫本書的目的就達到了」。相信許多讀者像筆者一樣,在閱讀的同時,會順帶理出一個「佳片有約」清單。(陳斌)
來源: 文匯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