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女大學生被拐賣(22歲女大學生被拐賣)
2023-06-09 08:01:50 6
作者|電影夫人(頭條號籤約作者)
2009年,一部叫《嫁給大山的女人》的電影上映。
影片講述了一個被拐賣進大山的女人如何被山裡人的淳樸善良感動,最終決定留在深山,徹底奉獻自己的故事。
一上線,它就被罵得體無完膚,豆瓣2.1的評分彰顯著人們對它的憤怒。
原因是它粉飾拐賣婦女這一嚴重罪行,忽視被拐賣婦女的血淚和恥辱,將其悲慘遭遇篡改為弘揚正能量的素材。
也因為這部電影刷新了人們道德認知的底線,另外一部同樣關於拐賣婦女題材的電影《盲山》被再次提起。
《盲山》由李楊導演,黃璐主演。豆瓣評分8.6,曾入選坎城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
不同於《嫁給大山的女人》以煽情和感動為主,《盲山》則展示了被拐賣婦女更為真實的一面,整部影片傳遞出來的絕望、死寂,令人憤怒又令人無力。
01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關於《盲山》的「盲」,李楊這樣解釋:
「『盲』就是『亡目』,眼睛死掉了,不是瞎掉。」
被拐賣婦女的悲劇,不是一個人的犯罪,更是群體對道德和法律的無視造成的惡果。
影片的主角是一個22歲的大學生白雪梅(黃璐 飾)。
因為家裡欠債,剛剛大學畢業的她急於找到一份工作緩解家裡的經濟困難,結果就掉進了人販子的陷阱。
兩位自稱醫藥採購公司的人表示可以帶她去採中藥賺錢,將她帶到了西北某個山村。
在那個偏僻的村子裡,她喝完一杯水之後便不知人事,當醒來的時候,她正躺在一張床上。
草藥公司的同事不見蹤跡,她的證件和錢包也消失了,她想走,卻被一家人攔住,並被告知:她已經被賣給了40多歲的光棍兒黃德貴做媳婦兒,售價7000元。
影片並沒有花大量的篇幅呈現人販子騙人的手段,因為導演真正想探討和回答的問題是:
「為什麼一個婦女活生生賣到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有各種各樣的人,大家都知道,但她就是逃不出來。我們人的眼睛都幹什麼了?就是逃不出來。」
籌拍電影的時候,導演的手上有一個數字:1991-1995年,官方公布獲解救的被拐女性人數為80555人。
八萬多人被解救,這個數字後面又藏著多少失蹤的人?
在這些年被爆出的拐賣婦女案件中,有沒有受過教育的農村人,也有大學生,甚至博士。
按理說,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應該是有智商保護自己的,那麼她們又是如何被「失蹤」被「隱身」的呢?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影片把重頭戲放在了白雪梅逃跑和被解救的過程上。
在這部影片中,我們會發現,首先對女人「施暴」的可能恰恰是女人。
當白雪梅要逃走的時候,黃德貴的母親勸她:「女人,嫁誰都是嫁嘛!」
當黃德貴要強迫與白雪梅發生關係,而白雪梅反抗的時候,她又站出來勸說:「咱做女人的,早晚都要過這一關。」
當白雪梅被玷汙後絕食的時候,她繼續說服她:「事情已經成這樣子了,總不能把身子弄壞吧。」
在黃德貴母親的言語裡,傳遞出來的信息概括出來就兩個字:認命。
女人,反正是要結婚的,反正是要生孩子的。
既然如此,嫁給誰都是嫁,給誰生都是生,有什麼區別呢?
她的這些言語不是簡單的說服之詞,而是她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們可以想像,當她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被這樣洗腦過來的。
她並不會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何不妥,因為無數和她一樣的山裡女人都是一樣的命運。
所以,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令人驚掉下巴的情節。
當黃德貴要強行與白雪梅圓房的時候,他的父親和母親一起按著白雪梅反抗的身體,然後讓兒子強暴了她。
這就意味著,白雪梅第一次被凌辱的時候,忍受的是一場公開處刑,毫無尊嚴可言。
而毀掉她的人中,有一個是和她命運同樣悲慘的女人。
辛曉琪曾有一首歌叫《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歌中有這樣幾句詞: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世間男子已經太會傷人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
脫離開《盲山》這部電影,脫離開片中落後閉塞的環境,我們會發現,即使在現代社會中,女人對女人的加害並不罕見。
很多人眼裡,結婚生子是女人一生的終極使命。
只要沒有結婚、沒有孩子,無論你事業多麼成功、生活多麼得意,依舊會有無數人義正言辭地站在傳統的制高點告訴你:你這樣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是沒有意義的!
楊麗萍抖音中的評論
而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樣的撻伐,常常是女人對女人首先發出的,而且女人對女人叫囂得最厲害。
每每看到這樣的言論,我不知該為誰悲哀:是為無知的人被傳統陋習馴服並主動馴服自己的同性而悲哀,還是為那些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要承受不該有攻擊的人而悲哀。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所以,千萬不要以為「盲」的只是電影中的人,現實社會中的「盲者」不計其數。
02 不自覺的群體加害白雪梅的悲劇來自於集體加害和看客心態。
人販子對她的加害固然可惡,但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村民對她的不自覺加害。
在村民眼中,花錢買女人是正常的,用強姦、打罵的方式讓她們服從同樣是正常的。
至於這樣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違法,他們壓根不在乎。當然,他們也不懂法。
他們只知道,他們需要一個女人生孩子,完成傳宗接代的使命。
當地人早已形成了一種默契,不會給被拐賣來的女人一絲逃跑的機會。
白雪梅第一次逃跑的時候,還沒跑多遠,便被村民圍追堵截攔住了。
被捉回去後,黃德貴用鏈子把她囚禁在屋裡,她失去了行動自由。
當有人上門收稅的時候,她拍著窗戶呼救,對方不但不管,還給黃德貴支招:這媳婦兒要收拾,光說不頂用。
從他們的表現可以看出,這種事情早已見怪不怪了。
她第二次逃跑時,翻過了一座山,卻因為沒有帶三塊錢的乘車錢被拒載,導致被追回,並挨了一頓毒打。
人走不出去,她便想要把自己的消息傳出去。可是,每次她寄出的信,一轉眼就被郵遞員交給了她的丈夫。她卻渾然不知,守著一份不可能出現的希望。
村子裡同樣被拐賣而來的女人告訴白雪梅,她們是逃不出去的。
因為圍繞在她們周圍的,是一層層厚厚的網:
她們沒有自由,只要出門,身邊一定有人看著;為了防止她們逃走,買她們的人家不會讓她們經手一分錢;即使是報案,也會被一句「家庭矛盾,不管」搪塞過去;所有人都在等著她們懷孕生子,然後用孩子綁住她們,讓她們認命。
幾次嘗試均失敗後,白雪梅把希望寄托在了黃德貴的表弟黃德誠身上。
黃德誠跟村裡的其他人不太一樣,他上過高中,並一直為沒能考上大學而遺憾。
當大學畢業的白雪梅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是仰望心態的。
作為受過教育的人,他一直知道村裡人的野蠻、落後,他不認同,但也無能為力。
幾次往來後,兩人心生好感發生了關係。
白雪梅對黃德誠的感情是複雜的,有尋找安慰,有對丈夫一家的報復,也有對情慾的沉淪。
最重要的是,黃德誠答應幫她逃走。
但沒想到,黃德誠在得到她的身體後,就開始推三阻四違背承諾。
或許,黃德誠一開始真的想過幫她逃走,但隨著事情的發展,他已經變得和那些村民毫無二致。
畢竟從小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他又如何真的能獨善其身?
最終,兩人的關係被發現,黃德誠離開了村莊,白雪梅又一次陷入無盡的黑暗。
經過上一次的教訓,她知道如果想要離開,一定要帶錢。
為了獲得逃走的路費,她又與一名村民發生了關係,得到了40元的報酬。
這40元,是她用尊嚴和身體換來的救命稻草,也是她離自由最近的一次逃離。
原本,她已經搭車到了鎮上,買了離開的車票,可就在車輛駛出車站的時候卻被追上了。
她祈求司機不要開車門,但司機不顧她的懇求,打開了車門。
在她掙扎喊救命的時候,因為追她的人說了一句「這是家事」,一車的人就眼睜睜看著她被拖走。
路邊,他們遇到了警察,村民說她有神經病,警察不加詢問便放他們走了。
魯迅說:「中國多看客,亦多愚民。」
那些人真的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嗎?不見得。
他們只是習以為常,以看客的心態冷眼旁觀一切,並默認了這些事的合理性。
與此同時,他們也是利益綁定者,共同用一種集體的沉默和冷漠,甚至施暴,維護自己在這個集體中的正常存在。
我們可以想像,一旦有人在白雪梅逃跑的過程中伸以援手,他必定會站在集體的對立面,被孤立,被排斥,在鄉村社會中「社會性死亡」。
所以,沒有人會幫助她逃跑。
就在白雪梅似乎失去一切希望的時候,村裡的一個小孩子幫她把信寄了出去。
一段時間後,她的父親終於帶著警察找來了。
可是警察來了,就能把人帶走嗎?想得太簡單了!
本來,她已經上了警車,但整個村的村民在得到消息之後,都湧了過來。
他們攔住警車,讓警車寸步難行。即使警察拿出槍威脅,他們也毫不退讓。
他們不在意自己是否違法,也不覺得自己違法,在他們眼裡,既然這個女人是自己買來的,那就是他們的所有物,是他們傳宗接代的工具。
甚至還有人光明正大地對警察說:買老婆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都犯法?我們的老婆都是買來的,把我們也關起來吧!
黃德貴的母親直接躺到警車前面,聲稱想要把人帶走,就讓警車從她身上軋過去。
無知、愚昧,本來已經夠可惡了,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把無知愚昧當武器,而讓文明、法律無所適從。
因為村民鬧得太兇,警察只能暫時妥協,打算想好辦法之後再來解救白雪梅。
然而,白雪梅終究還是沒有等到自由的那一天。
在警察離開後,村民知道買老婆的事情瞞不住了,便打算把白雪梅轉移。
白雪梅的爸爸擔心女兒,上前阻攔,卻遭到了村民的毆打。
看著眼前被打的父親,白雪梅拿起刀向黃德貴砍了過去。
一刀下去,短暫的害怕之後,白雪梅臉上露出了復仇的快感,和終於解脫的輕鬆。
此時,影片完結,至於之後會發生什麼情況,我們只能想像。
03 李楊:這部影片是一把手術刀或許你會覺得這部電影太壓抑,太黑暗,但實際上它改編自真實的故事。
而且現實的故事比片中女主的遭遇還要慘烈一些。
事件的主人公是一名叫王秀英的東北農村姑娘,她曾在珠海打工,1994年被人騙賣到廣東羅定農村,給49歲的農民郭美南做老婆。
她試圖反抗,郭美南卻在兄嫂的幫助下強暴了她。懷孕生子後她本來想認命,兄嫂卻一直辱罵她。
1999年,因為不堪忍兄嫂的長期壓迫,王秀英把一杯硫酸潑向了兄嫂的兩個孩子,並傷及另5名小學生,最終因故意傷害罪獲刑死緩。
李楊將這個故事改編為電影的時候,事件已經過去8年。
但是,八年的時間,並沒有將某些地方的落後觀念明顯向前推進。
《盲山》的拍攝地在陝西秦嶺的山村裡,片中一個飾演被拐賣婦女的演員在現實中真的是被拐賣到當地的。
電影拍攝時,她才20歲,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為了蹭劇組的一天三頓飯,她的丈夫也在片中客串了角色,甚至他們的孩子也有一份工錢。
影片中的演員,除了白雪梅的扮演者黃璐是專業演員外,其他的基本都是當地民眾或者非專業演員出演。
那麼,對於這樣一部揭露當地罪惡現象的影片,他們為何會毫不在意地出演?不怕被曝光、被追責嗎?
其實,答案就在影片中。
因為,在他們眼中,這些罪惡早就演變成了一種風俗,一種正常現象。
在拍攝過程中,甚至有村民直接對劇組說:「那個女娃娃(指黃璐)長得不錯,乾脆就賣給我吧。」
村民的冷血愚昧讓人脊背發涼,所以在電影還沒有完全殺青的時候,劇組就撤離了,影片的部分鏡頭是在其他鄉村完成的。
談到拍這部影片的初衷,李楊說:「我講了一個故事,把人性中我們習以為常、不覺得是黑暗的一些事情提出來強化,這是我想做的。我就像拿一個手術刀,把它切開了,血淋淋地讓你看——這是我們人性中有的東西。」
這把手術刀會有用嗎?或許吧!
有人說,拿著這樣的電影參加電影節,是在販賣中國的病痛。
可是,有些病痛,只有赤裸裸地擺在檯面上,才會有更多的人意識到。
面對社會的疾病和癌症,正視它、治療它、切除它,整個機體才會更加健康;無視它,粉飾它,它只會擴散、感染、潰爛、流膿……
不是嗎?
(圖片源於網絡,侵刪)
作者簡介:@電影夫人,頭條號籤約作者。希望在電影的世界裡遇到美好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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