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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害了他

2023-10-07 03:51:44 1

這件事發生在西北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裡。

掰完苞米就到了深秋時節,一年的農活兒基本結束了。張大奎跟媳婦阿蘭商量,說牧場入冬前要淘汰一批羊,價格特別便宜,想跟村裡的旺財一塊兒去販羊。阿蘭一聽很高興。大奎和旺財這倆人,往年一冬天都粘在牌桌上,今年想到幹點正事兒了。於是,取了五千元錢,歡歡喜喜地送大奎出門。

過了幾天,阿蘭有事連夜回了娘家。第二天一早回家,發現自家窗戶的玻璃壞了,門口有不少血跡,一粒帶血的紐扣特別刺眼,撿起來仔細一看,正是大奎襯衣上的!不祥的預感霎時揪住了阿蘭的心。

阿蘭想起旺財,急匆匆跑到旺財家打聽。旺財回來了,正在睡覺,被阿蘭大呼小叫地弄起來。阿蘭劈頭就問: 「大奎呢?他哪兒去了?」

旺財睡意未消,愣了一陣,說:「他昨晚跟俺一塊兒回來了,你沒見到?」

阿蘭聽說大奎回來過,心裡發涼,腿上發軟,一下子坐在地上:「俺家大奎真的出事了!」

旺財趕緊扶起阿蘭,問阿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阿蘭也不言語,拉起旺財就走,到自家門口,指著地上的血跡,哭哭啼啼地說:「你看看吧,八成是哪個喪盡天良的東西把俺大奎給害了!」

旺財一看,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這時,旁邊圍了不少人,有人說趕緊報案吧。一句話提醒了阿蘭,她決定報案。可這個村子因為偏遠,還沒通電話,報案要去鄉派出所,阿蘭擔心自己走了,現場被破壞,見村委會主任也來了,就請他幫忙去報案。

旺財一聽要報案,連忙說現在還不能斷定大奎出事,沒法報案。阿蘭說:「要是沒出事,這玻璃咋壞了?血哪兒來的?扣子怎麼回事?人到哪兒去了?」旺財說:「要是警察來了,大奎卻沒事,人家還要找你麻煩。」阿蘭說只要大奎沒事就好,別的什麼都顧不上了。旺財著急了,說你這人咋是個死心眼兒呢?

阿蘭見旺財一個勁地不讓報案,不由產生了懷疑:「大奎說賺了錢就回來,你和大奎一塊兒去的,是不是你想吃獨食,把俺家大奎給害了?」

旺財一聽,連忙指天發誓,大叫冤枉。

村主任也說,先不要急著報案,再找一找大奎,並安排村民們到附近尋找,特別囑咐要到村裡的診所去,看大奎是不是治傷去了。

旺財要去找大奎,村主任也覺得他不讓報案,有點反常,就要他把這幾天的事情說來聽聽。

旺財說,這幾天他和大奎一起販羊去了,去的是黑山牧場,販了一車羊,到縣城的活畜市場賣了。村主任追問什麼時候下的山,旺財說前天中午。

村主任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旺財啊,你讓我咋說你好呢?昨天我到鄉上開會,聽說黑山牧場那條盤山路上,三天前就發生了大滑坡,要搶修一個星期才能通車,那可是牧場下山的必經之路啊,你們的汽車還能飛下山來不成?」

這時,出去找大奎的人陸陸續續回來,都說沒有大奎的影子。阿蘭正在焦急之中,又見旺財撒謊,就認定旺財害了大奎,不由分說,一頭撞過去,發瘋一般撕扯旺財:「你這個畜生!為什麼要害大奎啊!俺跟你拼了!」

旺財一邊大喊冤枉,一邊猛推阿蘭,想要掙脫。阿蘭死死地揪住旺財,又踢又撞,旺財用盡全力也脫不了身。村主任和幾個村民上去,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二人拉開。

旺財轉身就要走,村主任沉下臉來,說:「你現在還不能走!你不承認害了大奎,就跟大伙兒說說:第一,為啥不讓報案?第二,為啥撒謊?」

旺財只是一口咬定沒害大奎,其他一概不說。

阿蘭哭著說:「還用得著問嗎?他是做了虧心事啊!」 說著,順手抄起一把鐵鍬,又撲向旺財,「我要殺你,為大奎報仇!」

眾人急忙攔住阿蘭。旺財被逼無奈,一跺腳,說:「嗨!事情鬧到這個分上,俺就實說吧!俺和大奎根本就沒去販羊,大奎嫌村裡小打小鬧賭牌不過癮,帶俺去了縣城的賭場。昨天,俺倆都輸光了,晚上就一塊兒回了家。俺不讓你們報案,還不是害怕派出所知道俺倆賭博,要罰款嘛!」

阿蘭聽了這話,有點相信旺財了,不由地對丈夫又氣又恨,這個大奎,居然欺騙媳婦,偷著出去賭博,還把幾千塊血汗錢輸光了!真是讓人恨死了!轉念又想,大奎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恐怕是兇多吉少,心裡又刀割一般,還是先把人找到再說吧。於是又四處尋找、打聽,一路上跌跌撞撞,發瘋一般,找到天黑,還是沒有大奎的消息。晚上回家,阿蘭一個人呆在黑暗中,想一陣,哭一陣,盼著大奎能突然出現。

第二天早上,大奎仍然沒有回來,阿蘭再也坐不住了,決定親自去派出所報案。

去鄉上的路,有半截路就是阿蘭回娘家的路,昨天早晨她剛走過。走到一塊苞米地邊,阿蘭猛然發現地裡那堆苞米稈有些異樣,仔細看時,原來苞米稈被人弄亂了,從裡面支出來一樣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半截人腿!

阿蘭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她猛地跑到苞米稈堆邊,想掀開苞米稈看個究竟,又害怕面對的是大奎的屍體,然而,那截熟悉的人腿明白無誤地告訴她,裡面正是大奎!

原來大奎的屍體就藏在這裡!阿蘭覺得天塌地陷一般,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阿蘭靜靜地沉睡在無邊的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了一點兒意識,恍恍惚惚中感覺大奎就在身邊,對她說:「阿蘭,都怪俺不好,今後俺再不賭錢了,好好過日子。」她又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大奎,咱們還有今後嗎?俺看見你在門口流的血,還有你的扣子,看見你在苞米稈裡面,俺知道你已經死了。」大奎說:「阿蘭,你誤會了,俺前天晚上回家時,敲不開門,就敲窗戶,心裡一急,把玻璃敲壞了,手也割破了;那血是俺手上流的,還有你說那扣子,興許是俺脫襯衣包傷口時掉的吧。」阿蘭說:「那你為什麼會在苞米稈裡呢?」大奎說:「俺見你晚上不在家,知道你回娘家了,俺又進不了門,就想去你爹那兒看看,走到半路上,困得睜不開眼,想到苞米稈裡暖和會兒,就進去睡著了……」

阿蘭聽到這裡,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大奎就在身邊,自己正躺在家裡的床上,周圍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卻又不敢相信:「大奎,你真的沒死?俺不是在做夢吧!」

大奎晃了晃被襯衣包著的拳頭,說:「一點輕傷,哪能死呢?」

阿蘭覺得還是有點兒不踏實,揉了揉眼睛:「俺不信,你這一覺睡了一天兩夜?」

大奎滿面羞愧地垂下頭:「俺前面四天四夜沒下賭桌嘛。」

阿蘭什麼都明白了,心裡又氣又疼,悲喜交集,一把抱住大奎:「你這個該死的賭鬼,可把俺害苦了……」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敲開房門,冷冷地說:「張大奎!根據群眾舉報,你參與賭博,請跟我們到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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