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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剪刀

2023-10-11 03:27:14 3

第一次遇見更生時,張靜現在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正在和人打架,準確點說,是在挨打,挨老公王尚的打。

世間的男人,在生活艱難的時候,大多是女人腳邊的一隻狗,叫一聲就來,讓幹啥就幹啥。可一旦有錢了,腰粗了,就牛逼起來,變成了白眼狼。張靜老公,就屬於後一種。近幾年來,他也跑到礦山上開了一個礦洞,抓了幾把錢,就燒了,翻身農奴把歌唱,把一個女孩的肚子給搞大了。女孩放出話來,趕緊離婚,把自己娶回家。不然,有你好瞧的。

張靜老公慌了神,再說,休妻再娶,一直是他近期的一個宏偉的奮鬥目標。要說原因吧,也沒什麼原因,大概是暴發戶的時髦通病吧,脫貧致富,換妻換屋嘛。不換,反而老土了,讓人看不起。

所以,毫不猶豫地,他開著車跑到張靜開得話吧裡,要求離婚。

張靜早已知道老公在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的臭事,所以,並不奇怪,也沒大吵大罵,而是靜靜地嗑著瓜籽,斜眼望著他,問:「當初,你窮得跨啦響,咋不離婚?——不離,我拖也要拖死你狗日的陳世美。」說完,一個瓜籽皮一個瓜籽皮地飛,划過一道道弧線,落在王尚腳邊。

王尚急了,那女孩的肚子,最近就像吹氣一樣,一天一個樣,再說了,女孩也有很深的背景,不是想摔就摔得了的。所以,就物質誘惑,並同時大拍馬屁:「離了,我給你五十萬。就你現在這樣子,找我這樣一個人,還不是隨手拈來。」

張靜仍然磕著瓜籽,一笑:「你就好啊,我就喜歡你啊。」

「你——你這婆娘,狗皮膏藥一樣的粘著我,啥意思?」王尚急了,一拍桌子,噴著唾沫道。

這時,王尚停在話吧前的小車車門開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踏著高跟鞋走了下來,扭著屁股走過來喊:「王尚,怎麼婆婆媽媽的?不就一句話的事嗎?」

那女人,就是王尚的情人。

那女人不說還罷了,一說話,張靜的火「轟」地衝了上來,扔了瓜籽,站起來,指著女人罵:「小妖精,狐狸精,我讓你騷。」說著,隨手拿著一個雞毛撣子衝了出去。可是,雞毛撣子還沒有打到那個狐狸精身上,狐狸精就癱在地下哇哇地叫。王尚就睜圓了眼,出了手,「啪啪」兩個耳光,張靜頭腦嗡一響,呆住了。嘴角,也流出了血。

她愣了一下,醒悟過來,叫道:「王尚,你打我?你狗日的打我!」說著,雞毛撣子向王尚身上雨點一樣亂抽。

王尚打了張靜兩耳光後,自己也愣住了,待得身上被雞毛撣子抽了兩下,感到痛,忙躲閃起來。

「王尚,你是不是個男人,連個女人都收拾不了,虧你還人五人六的。」王尚的情人停止了哭號,坐在旁邊,看到王尚躲避,生氣地喊道。聲音,在響亮的天空下飛舞。

為了在自己情人面前顯現自己是男人,王尚不躲了,待張靜的雞毛撣子再一次抽來時,一把抓住,扯過來扔在地上,罵:「死婆娘,再潑,打死你。」

「你打死我,不打死我你不是你媽生的,是畜生生的。」張靜一邊罵,一頭撞過去,撞在王尚肚子上。王尚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火了,一把抓住張靜頭髮,朝手上一挽,掄拳就打。

也就在這時,一個小夥子匆匆走過來。

看到王尚打人,小夥子急了,忙上去勸:「別打了,會打死人的。」

王尚火了,吼道:「滾開!」

「你一個男人打女人,好意思嗎?」那小夥子勸,看到王尚仍不住手,小夥子急了,一把箍住王尚的腰。王尚被箍住,腿腳亂踹,但就是掙脫不了,臉上被張靜薅了幾條血印,急得大吼:「狗日的,你摻什麼熱鬧?人家兩口子鬧離婚,你管啥閒事?」

小夥子一驚,手一松,王尚掙開來,望望鐵塔一樣的小夥子,然後回頭指著張靜道:「好啊,你養著野漢子,讓野漢子打我,你等著,這婚遲早要離的。」說完,拉著情人上了車,車「嗚」地一聲響,飛也似地跑了,只留下一溜灰塵。

張靜坐在地上,又哭又罵,把王尚八代祖先都罵了個遍。罵好,哭好,氣也出完了,一抬頭,看見小夥子還站在身邊,眼睜睜地望著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問:「幹啥啊?瞪著人家,沒看見過女人哭啊?」

小夥子臉紅了,撓撓頭,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我想打個電話!」

原來,小夥子是出來打工的。

張靜住的地方是一個礦區,那個煤啊,遍地下都是,耗子掏個洞,都能掏出煤來。因此,這兒的私人煤礦遍地都是。洞一個個地掏;煤一車車地運;當地的煤老闆也就一個一個拱出來,屎克郎一樣多,每人胳膊上都春風得意地摟著個娘們兒的細腰,牛逼哄哄的,走路衣裳邊兒都能打死人。

王尚也不例外,發財之後,開始還回家,漸漸地就沒了人影子。再回來,無論張靜怎麼伺候,都不順眼,不是打就是罵,而且,公然吹噓自己的情人怎麼騷,怎麼有味,腰怎麼細,屁股怎麼圓。氣得張靜鬧了幾次,王尚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用他的話說:「不離婚,氣也把你氣死。」

當然,有煤老闆,也就有了出力的民工,各省各縣都有。這個小夥子,就是其中的一個。

小夥子還年輕,嘴唇上長著一層茸茸的毛,淡淡的,一說話就臉紅。但是,身個卻不小,鐵塔一樣。他拿了電話,叫通,說:「三叔嗎?我啊,更生啊。請你喊我媽接一下電話行嗎?好的,請你喊喊,我過一會兒給打過來。「說完,掛了電話。

大概看到張靜在望著他吧,小夥子臉又紅了,扭捏的像個小姑娘。張靜忙轉過頭,拖地去了。

過了一會兒,叫更生的小夥子又接通電話,那邊,隱隱約約傳來聲音。更生喊:「媽,我是更生。」聲音裡,還帶著哭腔,顯然,是一個才出門打工的小夥子。擦了一下眼睛,小夥子說,「你放心,媽,這兒很安全。嗯,吃的也好——」說著,又朝張靜這邊望望。張靜已經拖好地,坐在旁邊,看一本雜誌。「我們這兒頓頓都是蒸饃,還有肥肉片子,油油的,我都吃得不想吃了。」說著,小夥子還砸吧了兩下嘴,好像回味無窮的樣子。

張靜雖在看書,可是耳朵,卻清清楚楚地聽到更生的話,她知道小夥子在說謊。其實,礦上的生活,張靜是清楚的,那些老闆,都只想著錢,誰管工人死活:飯菜,能吃飽就夠了;至於質量,比狗食好不了多少。

電話還在繼續,小夥子仍在對他媽講敘著自己這邊的生活情況。不知那邊問的什麼,更生停頓了一下,顯然不好回答的,又過了一會兒,道:「媽,你叫爹注意身體,女朋友,我已經有了,別操心。——下次,下次我讓她給你們打電話。」

然後,匆匆掛了電話,回過頭,給張靜找錢,臉上,紅紅的,顯然為自己剛才的謊言不好意思。

張靜接過錢,望望小夥子,問:「才出來打工啊?」

更生點點頭,「嗯」了一聲。

「煤礦危險啊,怎麼不找一點安全的活幹?」張靜覺得有必要提醒小夥子,畢竟,他還年輕啊,不懂得煤礦有多危險。更生聽了,露出感激的笑,過了一會兒說:「我爹有病,要花錢,煤礦上來錢。」

張靜點點頭,望著更生遠去的身影,長長嘆了一口氣。

更生今年二十歲,是從百裡外的山裡來的。

隨著更生到這兒打電話的次數一多,慢慢地張靜就知道了更生的一些情況。顯然,更生是第一次出門,下煤礦,家裡的父母不放心,更生也害怕家裡老人擔心,所以,一月下山來打兩次電話,一次初一,一次十五,問問家裡的情況,更主要的,是為了向家裡報個平安。

這次,又是十五了,一早,張靜就急忙起來,梳洗好,化了個淡淡的妝。鏡子裡,一個白白淨淨的女人,在對著自己笑,紅紅的唇,亮亮的眼。

張靜就弄不清狗日的王尚是怎麼了,自己哪點比不上那個小妖精。男人啊,就是那樣,吃膩了,就會偷食。什麼東西?張靜想。

梳洗好,她換上一條白裙子,坐在話吧裡,眼睛不時地望著外面。

來打電話的人很多,有學生,也有民工,可就是不見更生的影子。張靜的心裡,暗暗替更生著急起來:煤礦危險著呢,活生生的人,今天在你面前又說又笑的,可是,一覺醒來,說不定明天就沒了。自從這兒發現煤礦以後,這樣的事情沒少見,也沒少聽說。

就說去年吧,也是一個常到自己這兒打電話的中年漢子,憨憨的,一說話一臉笑,可是幾天沒見人,再遇到打電話的,問時,回答道,他啊,哎,都打成骨灰了。

這礦啊,是煤老闆的金庫,是礦工的墳墓。張靜長長嘆口氣。

更生還沒有來,張靜做什麼都沒有心思。一個年年輕輕的小夥子,一個懂眼色體貼人的小夥子,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啊。

張靜正想著,門外一暗,走進一個人。抬頭一看,張靜的臉上露出了笑,不是更生是誰,不由脫口道:「怎麼才來啊?害得人擔心死了。」說了,突然臉紅了。這說的是什麼話啊,像小媳婦一樣,害臊不害臊啊?

更生倒沒注意到張靜的神色,忙解釋,還有點活兒沒幹完,所以就來遲了。然後,掛通電話,無外乎又是身體很好,吃得很好,自己都長胖了。

張靜仍在旁邊默默地忙著,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更生的談話,仍隱隱穿過來。突然,更生道:「媽,算了吧,她害羞呢。」

張靜想,誰害羞啊。不由望了更生一眼,更生也在悄悄朝著自己望,突然紅了臉,回過頭,說:「媽,算了吧,好嗎?」顯然,那邊,當媽的沒有算。更生掛了電話,紅著臉走過來,像個小學生一樣低著頭走到張靜面前。

張靜感到好笑,抬起頭,望著他:「怎麼啦?」

「姐,求你一件事。」來這兒次數多了,兩人熟悉起來,更生就喊張靜姐,張靜也聲叫聲應,問:「啥事啊?沒有電話費吧,算了,就不收了。」

「不是,」更生又撓撓頭,臉更紅了,說,「我爹病了,怕自己看不到我娶媳婦,很著急。我哄他,就說我在這邊戀愛了一個,讓他放心。他一個勁要和那女孩通通話,可是——」

「你,露餡兒了吧?」張靜瞭了更生一眼,「想讓姐給你裝戀人,哄你爹娘,是不是?」

更生不說話,臉更紅了,汗珠子密密地滲出來,手都沒地方放了。

張靜想笑,極力咬牙忍住,問:「是不是啊,你倒說啊。」

更生點點頭。

張靜笑笑,讓更生把電話掛通,接過來。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怯怯地問:「是——是更生女朋友嗎?」

「嗯,你是——」張靜試探道。

「我是更生媽。」女人說,聲音敞亮起來。

「娘,你老身體好嗎?爹身體好嗎?」張靜學著更生的口氣問,同時斜眼望了一眼更生。更生眼睛裡,滿含著感激,看到張靜望他,又紅了臉,轉過頭去看牆上的一張美女圖。

電話裡,更生的媽連連說好,接著喊:「老頭子,兒子媳婦在向你問好呢。」然後,就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接過電話,很低沉的聲音,顯然重病在身,連聲咳嗽著說好,囑咐張靜,要照顧自己,也要照顧好更生,更生就託付給你了。

張靜像一個小媳婦那樣,連連答應著,然後慢慢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更生急急忙忙就要上山。張靜攔住,說:「就這樣走了?」

更生回過頭,望著張靜:「姐有什麼要幫忙的嗎?」熟悉之後,每次更生來打電話,看到張靜有什麼出力的活,都會幫著乾乾。張靜呢,也不客氣,有什麼重一點的活,就請更生幫個忙,一般也就不收話費,權當工錢。

聽到更生這樣問,張靜笑了笑說:「沒有活兒,姐就不能留你嗎?姐現在可是接受了任務了,要照顧你的安全。你要出點差錯,姐可沒辦法給你爹媽交代。」

更生撓撓頭,笑了。更生有個特點,一發窘,就愛撓頭。

張靜讓更生坐下,然後,打通了一個很久沒有打過的電話,是王尚的,說:「你到這兒來,你不是要離婚嗎?過來談談怎麼個離法。」說完,掛了電話。

更生望著張靜,滿是不平地說:「姐,你真離嗎?」

張靜咬著牙,掰著手指頭,紅了眼圈,突然又一笑,說:「跟著那個沒良心的,有男人等於沒有男人一樣。不過,拖也要把他狗日的拖掉一層皮。」然後,望望更生,說,「你在礦上,姐不放心,姐給你找個安全點的事幹。」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車的喇叭聲,然後,王尚進來了,看到更生,道:「這——怎麼,你和這小子同住了?」

更生紅了臉,站起來,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張靜一笑,偏不辯解,說:「咋的,興你在外面胡來,就不興我這樣了,這是哪國的法律?」

王尚白了臉,望著張靜,過了一會兒,點點頭:「你不是說讓我過來談離婚的事情嗎?」

張靜指指更生說,我有個條件,這是我表弟,在煤礦上幹活,下礦井有些不安全,你給他找個安全點的活兒。

「我要不找呢?」王尚說,含著醋意道。

「不找,」張靜笑了,惡狠狠地笑著說,「我就不離婚,讓你和你那隻騷狐狸就那麼耗著,耗死你。」說完,懶得理王尚,而是一個人哼起了歌兒,哼的是《月亮之上》,還蠻不錯的。

更生尷尬極了,紅著臉說:「姐,別難為王老闆了,我下礦井,沒啥。」

張靜停住歌,攔住更生的話頭,回頭問王尚:「咋樣?我表弟在你礦上,如果沒事,我包你和你的狐狸精洞房花燭,不然,你們做你們的牛郎織女吧。」

王尚翻翻白眼,咬咬牙,望著更生道:「你狗日的,吃我的豆腐,還要得我的好。」然後轉頭對張靜說,「就這樣吧,讓他上了礦山找我,我包你的心上人不損一根毫毛。不過,你說話也要算話。」說完,氣呼呼地向外走去。

張靜望著王尚走遠了,回頭笑笑,很得意地對更生說:「那烏龜王八蛋氣得不輕。」然後囑咐更生,今天就不上山了,明天上去,直接找那個沒良心的,讓他找份吃糧不當兵的活兒。

更生說不了,不打擾姐了,說完,要走。張靜紅了眼圈,說,男人咋的都是那樣,要利用人了,姐啊姐的喊,利用好了,一拍屁股,就跑了。說得更生又紅了臉,乖乖地坐下來。

張靜又「噗嗤」一聲笑了,泡了一杯茶,放在那兒,忙著做飯去了。

更生也沒有閒著,找塊抹布擦桌子,擦凳子。接著,又收拾起地板,忙得汗水四流。不一會兒,飯菜整治好了,還準備了酒,張靜關了鋪門,讓更生吃飯。

更生不太會喝酒,可是,張靜酒量卻不低,讓更生陪著,一杯又一杯,一瓶酒就剩下了一半。更生說:「姐,不敢喝了,再喝,我們都醉了。」

張靜說:「喝,姐每天一個人吃飯,多恓惶啊。來,弟,喝吧,陪姐喝吧。」說完,又斟酒,舉起杯,一口喝乾,亮亮杯子。

更生也忙喝下酒,辣得直皺眉。

張靜望著更生,望著望著,望出了眼淚,道:「弟,姐苦啊,姐心比黃連還苦啊。」說完,嗚嗚地哭了。更生也紅了眼圈,在心裡,他把王尚罵了一千遍一萬遍,心說,我姐多好的人啊,你狗日的瞎了眼睛,卻喜歡上一隻騷狐狸,你狗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看到張靜哭得厲害,忙去拿桌子上的衛生紙遞給張靜,張靜並不接,反而伏在更生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姐,你別哭。姐,你是好人,我知道你苦。」更生忙哄勸著,可是怎麼也哄不住。他也流淚了,忍不住拿起衛生紙給張靜擦淚,可是越擦越多,怎麼擦也擦不完。慢慢地,在酒精的鼓勵下,他暈頭暈腦地俯下嘴唇,貼在張靜的臉上,輕輕地吮著那些流下的熱淚。

張靜的唇,也慢慢有了回應,兩人的唇終於嘬在了一起,互相吸吮著。猛地,更生一把抱起張靜,向房裡走去。兩人倒在床上,相互撕扯著對方的衣裳,直到都光溜溜的,一絲不掛。

顯然,更生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還生手生腳的,如一個餓極了的孩子,一頭爬在張靜的胸部,孩子吃奶一般吸吮起來。

「弟,弟,姐還有更好的呢。」張靜張開身體,呻吟著,手把手地教著更生,不一會兒,就把更生由一個孩子教導成了一個大人。

二十六歲那天下午,張靜有了另一個男人,一個刻骨銘心的男人。

更生打算第二天一早上山。

「弟,你不要忘記姐啊。」張靜說,親著更生,戀戀不捨的像一個小女孩一樣。過去,和王尚,她還從來沒有這麼投入過。她感覺到,自己是戀愛了,而且是初戀一般。

「姐,你放心,我去掙夠了錢,就帶你回家,去看咱爹咱娘。」更生說,輕輕摸著張靜飽滿的胸部。年輕小夥子,這事一旦開始,就沒個結束,吃不夠。

「你可不要像別的男人,見了其她女人,就丟了魂。」張靜在更生身上動著,一邊叮囑。然後,一聲吼,和更生一起,騎著馬兒奔上了山頂,又在山頂慢慢墜下,墜成了一朵白雲,輕悠悠地飄。

第二天天一亮,更生就走了。這次,更生上去要呆很長一段時間。以更生的話說,一來一去,費功夫,也費錢。讓張靜代替著,給家裡的爹媽打電話,報個平安。自己在上面安心幹活,掙夠錢了,就下山來,帶張靜回去看看爹媽。

更生走了,也把無窮的思念帶走了。每天,張靜都會朝著去山上的大路望著,很希望看到更生回來,可是總也不見更生的影子。

以後的每一個月,張靜都以更生的戀人身份,給更生的家裡去一個電話,說更生身體很好,說更生長胖了,而且收入也好。當然,也囑咐二老保重身體,我們過一段時間就回來看你們。

更生的媽在電話裡很高興,埋怨更生沒把兒媳早些帶回來看看,然後,就給張靜講更生小時候的事情:一次,自己有病,小小的更生竟然知道上樹去掏鳥蛋給自己燉湯喝。還有一次,下河捉魚給他爹補身子,遇上幹河水,險些被衝走。說著說著哭了,說著說著笑了。

張靜在這頭,眼圈也紅紅的。有時,聽著電話,她想,現在的人啊,怎麼越是山裡人,越是那樣的有人情味和人性味啊,越是山裡人怎麼越知道疼人呢?

電話就這樣一月兩個,張靜和更生的媽已無話不談,仿佛成了真正的婆媳。一天,又一次通電話,那邊傳來了哭聲,是更生媽的,她告訴張靜,過去告訴更生的那些事都是假的,更生是一個不孝順的孩子,一點也不聽話,他沒掏鳥蛋,而是偷了別人雞蛋,不是為自己的媽,而是自己嘴饞。他被幹河水險些衝走,也不是為了他爹捉魚,是遊泳。

說到後來,更生的媽傷心欲絕,說不下去了,掛了電話。

張靜拿著電話,呆呆地站著,一頭霧水,隨即醒悟,自己墜入了更生的圈套,一定是更生看上了自己的美麗,想套住自己的心,就假裝孝子。自己還傻傻地喊媽喊爹呢,還傻傻地愛著他呢。一個當媽的都這樣評價自己的兒子,這個更生該是怎樣的忤逆不孝,怎樣的讓人痛恨?

她很傷心,為自己的一番情意被欺騙。她想,更生再來時,她一定要臭罵他一通,然後,讓他快快滾蛋,快快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也有人下來打電話,或者送信。過去,遇到這樣的人,她總會想法設法,給更生送點吃的,還有衣服什麼的。甚至,她都打算好了,用自己的錢,給更生賣一款手機,想他了,打個電話。

現在,一切都沒有了,她只感到自己傻,感到更生太骯髒,太有心計了。

她一個人自怨自艾,默默流著淚,為自己的被騙,為自己輕信別人後悔不已。在她的眼中,此時的更生比起王尚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王尚不講良心,可是他還敢做敢認。而更生不大年齡,心計卻那樣深,騙了她的身體,騙了她的感情,還讓自己死心塌地地為他掛心掛肝。

她再也不想更生的事了,也不問更生的情況了,好在更生也一直沒有出現。到了臘月的一天,大雪紛飛,天地一片白色,街道上也很少有行人。她算算日子,不自覺地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又突然驚醒,放下電話,淚水一顆顆滾了出來。

她想,那傢伙一定回去了吧。他把自己大概也早已忘記了,在他眼中,自己大概僅僅成了他一時發洩的工具吧。

想到這,她爬在桌上,嗚嗚地哭起來。

更生的媽來這兒,是在一個大雪後的上午。當時,她坐在那兒正想著心事,不經意地一抬頭,看見前面雪地裡,一個黑點蠕蠕而來,走得很慢,大概雪厚,顯得有點踉踉蹌蹌。那人慢慢走近了,走到話吧前,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望了望張靜話吧門額上的「靜子話吧」的牌子,擦擦眼睛,走了進來,問:「你是張靜吧?」

張靜站起來,微笑著點點頭,讓坐。

老婦人沒坐,掏出一沓毛票子放在張靜手上,告訴她,自己是更生的媽,來還電話費的。

「更生呢?他怎麼不來?」張靜覺得,一定是更生知道她已經曉得他的圈套了,不好意思露面。她的心裡,如掉進了冰窟窿一般,冰涼冰涼。其實,她早已想過,他只要來,真心實意認錯,她還是原諒他的。人,誰還沒個錯啊。

更生媽沒答話,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而下。張靜一驚,拉住她的手問:「更生呢?更生咋的不來?他究竟怎麼的了?」

「更生死了。」更生媽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原來,更生在王尚的煤礦幹活,並沒有得到王尚的照顧,依然下了煤礦。一次在礦井下幹活時,遭遇瓦斯爆炸,沒死,卻被高度燒傷。為了怕張靜知道,傷心,他讓人不要告訴張靜。臨死前,更生媽來了,更生流著淚,請求自己的母親在以後張靜再打電話時,在電話裡把自己說得壞一些,抵消掉自己在張靜心中的形象。「她太可憐了,受的罪太多了,知道這事,她會受不了的。」更生說完,咽了氣。

「這錢,更生說,無論如何要想法還給你,你也不容易啊。」說完,更生的媽放下錢,走了,踏著漫天雪花走向遠處。

望著更生媽的背影,張靜的淚奔湧而出,她猛地跪下,對著遠處的背影喊:「媽,你和爹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三天三夜,張靜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她的眼前,老是閃現著更生的笑,還有更生撓著頭的樣子。張靜的淚流了又流,流幹了,流盡了,她才慢慢趴起來。

她不說話,呆呆地坐著,望著外面的太陽,還有來往的人聲。好像,這些已經遠遠地離開了她,成為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和她無幹一樣。

一直十多天後,她才打起精神,又一次撥通了王尚的電話。在電話裡,張靜很平靜,告訴王尚,來吧,離婚吧。

王尚聽了,很高興,關了手機,不一會兒,就坐車來到「靜子話吧」。張靜坐在那兒,門上,掛著「停止營業」的牌子。

看到張靜,王尚的眼睛睜圓了。

張靜化了妝,彎彎的眉,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一瞥一笑,充滿了嬌媚。王尚感到有一種欲望,就如注滿輪胎的空氣一樣,迅速注滿全身。這是誰?這是自己的女人啊。說實在的,在要離婚後,第一次,他才發現張靜竟然是這麼美這麼美。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好馬不吃回頭草。再說了,自己的那個情人,是礦業公司老總的一個侄女,靠著大樹好乘涼。那樣的女人,也不是想摔就摔得了的。

張靜今天穿的很性感,緊身褲,把屁股包得鼓鼓的,如兩瓣桔瓣;胸口高高聳起,一走一晃,直耀人的眼睛。腳上,是高筒皮靴,高高的跟,把張靜更是襯得整個身體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看著王尚呆呆地望著自己,張靜一笑,眼睛一白,道:「饞貓,沒見過啊,自己的老婆也那樣眼饞?」

說完,扭著細細的腰肢,進了裡屋。王尚馬上腳跟腳跟了進了,一把箍住張靜的腰,手在張靜高聳的胸口亂摸,一邊喊:「張靜張靜,我要你,我不行了,我要——」

張靜不說話,站在那兒,任王尚撫摸著,揉捏著,慢慢剝離掉自己的衣服,自己的乳罩和褲衩,任王尚把自己扔在床上,窩在被子裡不停地舔啊咂啊的。

在王尚準備長驅直入時,張靜突然妖妖地一笑,道:「我給你再玩種新花樣吧。」讓王尚睡著,自己用嘴去挑逗他。王尚高興得滿臉放光,乖乖地躺下,閉上了眼。突然,他身子一躍,一聲慘叫,滾到床下,翻滾著,嚎叫著。下身,淋漓的鮮血流了一地。

張靜靜靜地望著他,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剪子,上面粘滿了血:張靜用剪子把王尚的命根子給剪了。

因為傷害罪,張靜被一審判刑,關入監獄。她沒有上訴,也不想上訴。當記者在監獄採訪她,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幹時。張靜很安靜,說:「像他這樣幹盡壞事的人,不受懲罰,上天無眼。」

說完,微微一笑,迅即,眼圈紅了,淚又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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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明天啟六年年初,經過精心策劃和準備,如日中天的努爾哈赤親率13萬滿洲八旗兵,號稱20萬,向明朝遼東防線發起全面進攻,意圖一舉蕩平明朝在山海關外的所有軍事力量,然後問鼎北京城下。在滿洲八旗兵的凌厲攻勢下,各路明軍兵敗如山倒,望風而逃。滿洲前鋒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不承想卻在通往山

糗事一籮筐

只認鎖頭的小偷    託馬森是一個高級慣偷,很會撬鎖。無論多複雜的鎖到了他手裡,都不費吹灰之力。有一天深夜,他撬開了一家公司財務室的鎖,並且找到了保險柜的鑰匙。他興奮地打開了保險柜,正準備大撈一把。突然發現這個保險柜裡居然只有不到一百塊錢。要知道,他破譯這密碼鎖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呢。無奈,

狼羊孩

 一個陰謀    由於灰太狼長期抓不到羊,就把目標瞄準了身材苗條的美羊羊。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詭計:假裝喜歡美羊羊,騙取美羊羊的信任,和美羊羊結婚,再對美羊羊下毒手。    灰太狼讓紅太狼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隻帥氣的羊,並給美羊羊買她最喜歡吃的義大利黑麥草蛋糕、墨西哥玉米草沙拉、檸檬味的飲料、

藍凌獲救記

大眼女孩樂美兒意外得到一個漂亮的洋娃娃,正高興地把它抱進懷裡時,洋娃娃突然說話了:「能幫我找找以前的主人嗎?我很想念她,她消失了……。」善良的樂美兒被洋娃娃的真情所感動。她帶著洋娃娃,踏上了去往「魔法偵探——洛基」偵探社的徵程。   偵探洛基非常有名,大家都說他是個神探!就在昨天,洛基還偵

智救潘多拉

 美麗姑娘    放學後,莫西在學校附近的山丘上撿到了一個奇怪的盒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上面雕琢著精美的花紋。莫西喜歡得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捨得放下。夜間,他突然被一團光照醒了,懷裡的小盒子緩緩地打開,散發出奪目的光,越來越亮,亮得他睜不開眼睛……    等光散去之後,從盒子裡出來了一個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