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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殺手

2023-10-15 01:23:24

  1

  陳芸是位二十九歲的時評女作家,其犀利的文筆,深邃的剖析深得各個階層讀者的喜愛,每周六的南江日報上都有她的專欄。

  這個周三的早上,南江市監獄的監獄長心急火燎地給南江日報社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總編助理姚文斌。原來監獄裡有個判了無期徒刑的殺人犯,因為被查出已經到了肝癌晚期,他趁著獄警不注意突然爬上了醫院病房的窗臺上,指名要見陳芸,否則就要跳下去!

  情況十分危急,接到了姚文斌的電話後,陳芸立即驅車趕往市人民醫院。看見自己想見的人終於來了,老人果然放棄了輕生的念頭,在大家的幫助下,他骷髏般的身子總算從窗臺上移了下來,臉色煞白,喘著粗氣。連陳芸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一個年近六旬的晚期癌症患者,要爬到窗臺上去,該用盡了多少的氣力啊。

  開始陳芸以為,犯人是因為沒有得到更好的治療,所以心生怨恨,要以死來爭取權益,或者是犯人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想一次了結自己。待老人在病床上情緒和氣色漸漸穩定了後,陳芸試著和他開始交流起來,她說:「老伯,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

  老人點點頭說:「是啊,我經常在報上看你寫的文章,我的這個忙只有你能幫我了。」

  陳芸很感動,想不到自己的文章連犯人都喜歡,她說:「您說吧,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盡全力。」

  老人嘆了口氣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要相信我以下說的話都是真的,因為我已經沒有必要再說謊了,我冤啊,因為我根本不是殺人犯,我沒有殺過人!」

  啊?陳芸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一旁的幾個獄警卻面無表情,也許他們早就猜到了老人想說什麼了。

  老人的語調很慢,陳芸用心聽著用筆記著,事情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老人也姓陳,叫陳刀,年輕的時候好逸惡勞,經常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多次被勞動教養過,到了快四十歲了,也沒娶上媳婦。話說這天下午,陳刀裝成煤氣公司維修員的樣子流竄到一個小區,伺機想偷點錢財。在一棟居民樓上,他自信地快速地撬開了一戶居民的門,果然,房子裡沒有一個人。

  可是當陳刀走到客廳,他的腳卻突然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下意識地一看,他驚呆了,原來是血把他的鞋沾住了!陳刀的手一哆嗦,手裡的匕首掉了下來……

  2

  陳芸出了醫院的大門就給馬明揚撥了個電話:「馬明揚,我想查一樁二十年前的兇案檔案,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馬明揚是南江市重案大隊的隊長,接到陳芸的電話後,搖了搖頭說:「你能不這樣賣力氣行嗎?」

  陳芸的心頭湧過一絲暖意,她說:「不行啊,你知道的。」

  馬明揚說:「真拿你沒轍,那你就來吧,二十年前的檔案可夠你找的。」

  陳芸火速去了重案大隊,面對堆成了小山一樣的檔案,她開始一一翻閱,馬明揚也幫著她一起尋找。終於,關於陳刀的卷宗被翻了出來,卷宗內泛黃的資料裡還夾雜著一些影像資料,幾張兇殺現場的照片讓人不寒而慄,兩人看後,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慘啊!

  陳刀盜竊殺人案的經過和破獲是這樣記錄的:案犯撬門入室盜竊中,正趕上劉女士一家三口外出歸來。案犯躲於客廳沙發隱蔽處,當時一家人並未察覺,七歲的女兒和父親先進了臥室,劉女士坐在客廳沙發休息,剛剛要打開電視時,案犯突然竄出,用膠帶先封上了劉女士的嘴,令其無法呼救,然後以匕首刺其小腿,讓其無法逃脫,然後,案犯將劉女士拽到沙發上,用匕首在臉部刻下了一個「賤」字後,開始瘋狂地對其胸部用匕首猛捅,導致劉女士當場死亡。接著,案犯進入了臥室,他下手速度極快,一刀刺死了死者的丈夫後,倉惶逃離了現場。經過刑偵勘查,在現場的血跡中,成功提取到兇手的腳印和指紋,並且據此,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馬明揚看著這堆材料,重重地嘆了口氣對陳芸說:「這個案子發生的時候,我剛剛調到重案大隊,也揣摩過好幾回,疑點很多。雖然陳刀一直不承認他殺了人,但是,經過受害者的女兒後來指認,兇手就是陳刀!」

  陳芸一愣說:「當時那個小女孩不是也在臥室裡嗎?怎麼?」

  馬明揚說:「是啊,當時小女孩和他的父親在臥室裡玩躲貓貓的遊戲呢,她恰巧躲到衣櫥裡,躲過了一劫。而且,透過衣櫥的縫隙,她看見了兇手的長相。」

  陳芸說:「不對!一個只有七歲的女孩的證詞怎麼能夠採信呢?」

  「對啊,正因為沒有採信,而且嫌疑犯到案後只承認去過現場,並且盜取了受害人家大量的現金和金銀首飾,但是堅決不承認殺過人,所以法院最終只判了他無期徒刑,不然早就槍斃了。」

  陳芸無語,她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馬明揚,她說:「我相信一個癌症晚期的人不會再說謊了。這個案子是個冤案,真正的隱形殺手應該逍遙了二十年了,看看這些照片,這還是一個極度變態和危險的人,能夠找到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嗎?」

  馬明揚皺了皺眉頭,說:「小芸,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朵拉呀!」

  陳芸一聽,半天沒說話。她沒想到自己內心裡一直有些嫉妒的,自己前夫的現任妻子,居然有著如此悲慘的童年。

  3

  周四,陳芸正在家中寫本周末的專欄稿,她實在靜不下心,老是想著關於陳刀當年的那件兇殺案。她打開了電視機,想看看韓劇放鬆一下心情,誰知道電視裡正播著一個新聞,說城郊的一個叫福田的村裡,出了個怪現象,政府要徵用土地,所有的村民都同意搬遷,唯獨有一戶人家死活不願意,這件事情拖了整整兩年了。這不,電視畫面上,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正手舞尖刀和執法人員對抗,大有房倒人亡的架勢。

  這個新聞立即引起了陳芸的興趣,因為本周末她要寫的專欄文章正是有關城市拆遷的話題,她突然萌生出去福田村做個調查的想法,以便充實一下材料,看來今天晚上交稿的約定要推遲到明天了。她撥通了報社總編室的電話,說稿子會延期一天。

  第二天一早,馬明揚剛剛踏進辦公室,就接到局長的電話,讓他立即帶人前往福田村,那裡發生了一起命案!

馬明揚不敢怠慢,帶領著刑偵勘查人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郊區福田村,在村口的一條小路邊,一具屍體已經被被單遮蓋起。據報案人說,清早他順著小路準備到大路上去等城際公交車,就看見了一個女人倒在了小路旁,滿臉的血跡,一動不動,他嚇得拔腿就往回跑……   工作人員揭開了遮蓋在死者身上的被單,場面霎時變得凝固了一樣,再沒有人說出一句話。馬明揚有點不解,他走近前一看,腦袋「嗡」地一下就懵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死者竟是陳芸!

  只見陳芸的左臉龐上被尖刀重重地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一個「賤」字,嘴被膠帶封住,她睜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眼裡充滿了血絲。

  馬明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重案隊的,他癱坐在辦公椅上,覺得一切太突然了。

  陳芸和馬明揚做了八年的夫妻,因為陳芸是個工作狂,根本顧不了家,這讓馬明揚的父母非常不滿。時間久了,兩人都覺得彼此只能做朋友,所以很友好地協議離了婚,五歲的女兒芸洋由馬明揚撫養。兩年後,馬明揚和現在的妻子朵拉正式走到了一起。

  馬明揚給朵拉打了個電話,朵拉一聽大驚失色:「怎麼又是福田村?二十年前,我和我母親也是去了趟福田村,剛回到家就出了事情的!」

  福田村?馬明揚忽然站了起來,他要去市監獄,去見見那個叫陳刀的老人。

  4

  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陳刀一小時前並發呼吸道感染,死了。

  陳芸的意外被害在南江市的媒介引發了震動,市局領導批示,限期破案!

  馬明揚任組長的專案組開始正式偵查陳芸的被害案,大家都憋著一股子氣,定要找出兇手為前大嫂洗怨!陳芸的屍檢顯示,生前沒有遭受性侵,死亡時間在周四下午三點左右,發現死者的地方是拋屍地點,兇手先是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然後用匕首刺傷了她的小腿,接著在她臉龐上活生生地刻畫上了字,最後,直接幾刀捅進了她的心臟,死者十指上的白色塗抹物系油漆。與二十年前,朵拉的母親遇害時的情況一模一樣。忽然,一個細節引起了馬明揚的注意,為什麼兇手行兇後,會在死者的指甲上塗抹上白色的油漆,是替代指甲油嗎?在他的記憶中陳芸從來沒有塗抹指甲油的習慣。

  儘管朵拉不願意回想童年那悲慘的一幕,但是,為了給馬明揚帶來更多一點的破案線索,她努力地復原著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中的每個細節。那是一個天氣很不錯的日子,應該是周末,朵拉的父母帶著她前往福田村遊玩。福田村依山伴水,四周的植被很茂盛,是城裡人周日放鬆心情的好去處。三人走到村口的時候,一個和朵拉年齡相仿的男孩正在路邊擺弄著一條小蛇,朵拉嚇得大叫起來。朵拉的母親走上前去,狠狠地數落起這個小男孩,男孩沒頂嘴,起身走了。朵拉遊玩的興致被這嚇人的一幕破壞了,哭哭啼啼地要回家,父母無奈,只得依著她。

  「那後來呢?」馬明揚問。

  朵拉告訴馬明揚,後來他們一家三口就搭公車回市裡了,剛剛進家門,兇殺就發生了。

  馬明揚說:「朵拉,你再仔細回想一下,兇手長什麼樣,或者有什麼明顯的特徵,要知道,你的一點一滴的回憶,對案件的偵破都至關重要。」

  朵拉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想著想著她就失聲地痛哭了起來。馬明揚趕緊將她拽出了這種刻意的回憶,他說:「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再想這件事情……」

  一連幾天,馬明揚都陷入了朵拉描述的一個場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路旁旁若無人地擺弄著一條蛇。

  這天晚上,朵拉混混沌沌地睡去後,她開始做噩夢,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突然闖進了她的房間,手裡的尖刀還滴著鮮紅的血,男人沒有任何表情,就在她要大喊的時候,父親從一旁一把抱住了那個男人,接著,父親倒下了,倒下的瞬間還戀戀不捨地看了看躲在衣櫥裡的她。整間房間裡飛濺著父親的鮮血,男人轉身離去……

  轉身離去?朵拉突然「啊」地一聲從夢中驚醒!馬明揚連忙打開檯燈,只見朵拉一頭的冷汗,他將朵拉拉入懷中說:「別想那件事情了,別怕,有我在呢。」朵拉說:「真的,我想起來了,兇手走路是一瘸一瘸的,兇手是個瘸子!」

  兩件兇案正式併案,按照年齡推算,馬明揚給陳芸兇殺案的犯罪嫌疑人做了基本概括:男,身體強壯,55-60歲,有心理疾病,對三十歲以上的年輕女人有暴力襲擊的嗜好,腿有輕度殘疾,住在福田村一帶。這個輪廓一出來,整個案件變得明朗了很多,一張大網秘密地張開。

  馬明揚帶著痕跡勘查員趙曉銳在福田村開始明察暗訪。福田村很大,分為兩部分,上村和下村,人口合計起來有兩千多人,被政府要求搬遷的是靠近公路的下村。下村的居民相對上村要少了一半,經過摸排,並沒有發現有年齡在55歲至60歲身體強壯的瘸腿男人。

  難道是朵拉的回憶出了幻覺?或者是當年的兇手根本不住在福田村?

  這天,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哭哭啼啼地進入了馬明揚的視線,接著男孩的母親過來拉住男孩的手說:「小寶,誰又欺負你了?」男孩說:「姚,姚娃子把我的棒棒糖搶走了……」男孩的母親一愣,很是無奈地哄道:「算了算了,那姚娃子連人都敢殺,你以後見了他就躲遠點哦。媽再給你買根棒棒糖……」

  馬明揚眉頭一皺,連忙迎上去截住母子兩個了解情況。孩子的母親直搖頭說:「姚娃子是本村姚洪根的兒子,二十五六歲了,霸道的不得了,下村的人被姚家害慘了。大家都同意搬遷,就他家死活不搬,見了政府的工作人員來做工作,姚娃子就提著菜刀滿村地轉,神經病一個!」

  馬明揚一聽,忽然想起,陳芸遇害的那個下午,她的電腦裡,最後一篇沒寫完的時評正是一篇有關於拆遷話題的文章。經過進一步了解,馬明揚弄清楚了這戶不願意搬遷的人家的情況。姚娃子的爹姚洪根,十幾年前得了股骨頭壞死,常年服藥。姚洪根的老婆的作風不正,二十幾年前就撇下年幼的兒子跟人一起私奔,再也沒有回來過。可憐姚洪根既當爹又當媽把兒子撫養大,可是又不幸染上了疾病。他這種情況,村裡人都同情,一般不和他計較。

  按照男孩母親的指點,他和趙曉銳很快來到了村中間一棟老式房子的門前。馬明揚和助手剛走進屋內,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一個五十多歲骨瘦如柴的男人正在看著電視新聞,發現突然闖進了兩個陌生的人,他很警覺地張口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有什麼事?」

  馬明揚細一看,原來男人是坐在一輛輪椅車上,看來是個半身不遂的患者。馬明揚笑著說:「老伯,我們是市公安局重案大隊的,來村裡調查幾天前發生的兇殺案的。」

  男人一聽,說:「哦,那你們找錯人了。你看我是個殘廢人,十年都沒出過自家的門檻了,外面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啊,你們還是去別人家吧。」   5

  馬明揚衝趙曉銳使了個眼色,趙曉銳說:「哎呀,老伯,您家的衛生間在哪,我急用一下。」說著人就閃進了裡間。馬明揚連連對男人說著打擾之類的話,男人的臉顯得冷冰冰的,一副極度不情願的樣子。為了轉移男人的注意力,馬明揚試圖和男人做些交流,可是對於馬明揚的話,男人根本不做任何回答。

  僅僅只過了幾分鐘,趙曉銳犀利的眼光就在男人家的灶間發現了一個疑團,一面牆剛剛被白色的油漆重新刷過,用刀片輕輕一划,一個令人震驚的現象突然突顯,牆壁上有斑駁的血漬!

  助手快速地衝了出來對著馬明揚大喊:「馬隊,這裡應該是大嫂遇害的第一現場!」馬明揚一驚,立即伸手從腰上摘下了手銬,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闖進了門,原來是姚娃子回來了。男人突然歇斯底裡地大喊:「兒子,快把這兩個警察給我殺了!」

  這姚娃子長得人高馬大,有一身的蠻力,馬明揚剛剛拔出槍便被他一腳踢飛了,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兩人頓時搏鬥在一起。助手趕忙過來幫忙,剛剛制服姚娃子的時候,突然,「砰」地一聲槍響,助手緩緩地倒下了,馬明揚被踢飛了的槍此刻竟然落在了輪椅上男人的手中!馬明揚一個飛撲,將男人撲倒,男人開出的第二槍,正射中了姚娃子的前胸……

  很快,增援的警察趕來,趙曉銳和姚娃子被火速送往醫院搶救,而開槍射殺兩人的男人正是姚娃子的爹姚洪根。

  姚洪根被帶走後,馬明揚和幾個刑偵技術人員圍繞著姚洪根家的灶間展開了取證。牆壁上還沒有完全凝固的油漆被一塊一塊地剝離,大片點狀噴濺的血樣呈現在大家的面前,空氣裡包裹著一股腥味。馬明揚的心隱隱作疼。忽然一個奇怪的現象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姚洪根家的灶臺和別人家的有所不同,一般情況下,灶臺的下面是不會被封死的,裡面可以儲放液化氣罐,而眼前的這個灶臺四四方方的,竟然用水泥全部封死了,液化氣罐直接放在灶臺的旁邊,用手輕輕敲擊灶臺的表面,馬明揚通過聲音判斷,這個灶臺的內部是空心的,就是說,是後來人為被封死的。

  很快,灶臺被拆破開,在場所有的人再度被震驚了,裡面竟然有一副人的骸骨!

  ……

  姚洪根面對審訊,沒有一絲抵賴,他說:「三個人都是我殺的!和我兒子沒關係!」然後他開始交待跨度長達二十年的三起兇殺案始末。

  三十年前的姚洪根是個老實巴交的泥水匠,由於長相醜陋加上家庭貧困,一直沒有娶到老婆,後來經人撮合,娶了一個新婚不久剛剛喪夫的女人林碧花為妻。雖然林碧花長相一般,但是她喜歡打扮,十個手指甲上總是塗抹著白色的指甲油,特別顯眼。林碧花不僅喜歡化妝打扮,而且作風也有問題,總是和一些社會上的混混打成一片。姚洪根平日裡一直是早出晚歸在外做工,一次,他偶然回家的時候,撞見了林碧花正在家和一個陌生男人鬼混。姚洪根氣得渾身發抖,無奈自己根本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被他踩在了腳下。男人告訴姚洪根,他的家自己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幾年過去了,姚洪根縮著脖子做人,好在兒子也慢慢地長大了。一次意外,姚洪根把一條腿摔瘸了,失去了工作,影響到一家人的日常開銷。這下把林碧花徹底惹火了,整天對著姚洪根破口大罵。一次,林碧花正在家中毆打才剛滿七歲的兒子,被姚洪根從外面回來撞見,他想拉開,不料林碧花張口就罵:「瞧瞧你這一對沒出息的父子,老娘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當初瞎了眼,怎麼嫁到你們家了……」姚洪根憋了多年的火一下就爆發出來,他也想不通,女人為什麼會這樣歹毒!姚洪根趁著林碧花不備,摸起了菜刀對準林碧花的頭顱連續瘋砍了十幾刀,七歲的兒子不僅不害怕,還叫嚷著:「讓你這個壞女人打我,活該啊你!」

  然後,姚洪根買來了磚塊和水泥,在兒子的幫助下,兩人將林碧花的屍體砌進了灶臺,對外宣稱,林碧花和別的男人跑了,這個秘密一直在灶臺裡被埋藏了二十多年。

  「這就是你一直不願意被拆遷的原因吧?因為你害怕一旦拆遷,死者的骸骨就會暴露!」馬明揚冷冷地問道。

  「對,我承認是這樣的,其實我這幾天正打算把灶臺拆掉呢。可惜啊,沒來得及。」姚洪根答。

  「那麼我再問你,二十年前,你為什麼要殺害一對和你毫無關係的年輕的夫婦呢?」

  姚洪根的眼睛裡放出兇狠的目光:「他們該殺!我兒子在路邊玩蛇,礙他們什麼事情了,尤其是那個女人,指甲上還塗著白色的指甲油,把我兒子往死裡罵,壞女人都賤,都該殺!」姚洪根一邊說著一邊興奮起來,交待了當年殺害朵拉父母時的很多細節,這些細節和當年警方在案發現場提取到的相關證據完全吻合!

  馬明揚的話題一轉:「你告訴我,福田村幾天前的兇殺案是誰做的?」

  姚洪根一愣:「我,還是我做的!」

  馬明揚說:「不對,這起案子你做不了,因為你根本就站不起來了,股骨頭壞死對你來說是個報應!你兒子姚娃子也做不了,他是個行為弱智的人,不可能殺人後還能給死者的指甲上仔細地塗抹上白色的油漆。你告訴我,你在掩護什麼人?」

  姚洪根大笑起來:「我殺的。她要插手拆遷的事情,就該死!這幾起案子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別人無關!」

  6

  醫院方面傳來不幸的消息,趙曉銳經搶救無效,壯烈犧牲,而涉嫌襲警的犯罪嫌疑人姚娃子卻被救活了。

  陳芸被殺案進入了最後的攻堅階段。面對姚洪根敷衍的供詞,馬明揚感覺到幽暗的地方正有一雙詭秘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姚娃子經過檢查,的確是個智障患者,連說話聲音也是模糊不清。

  專案組分兵兩路,一路繼續在福田村做細緻的摸排,一路圍繞陳芸出事當天下午最後接觸的所有的人張開調查。經過對電話通話記錄核查,發現陳芸出事前的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南江日報社總編室的,考慮到陳芸的職業,這個細節在之前顯然被專案組忽略了。經過核對,總編那天下午去出席了一個社會活動,沒在辦公室,接聽電話的是助理,叫姚文斌。

  姚文斌?馬明揚的心裡猛地一驚,他立即要求見這位總編助理,不料總編給出的答覆是,姚文斌兩天前已經辭職了。經過對姚文斌檔案核實,一個令專案組無法相信的事實擺在了面前:姚文斌,29歲,男,大學畢業,戶籍所在地,南江市福田村!   與此同時,在福田村摸排的一路民警反饋來的消息更讓案件水落石出:原來姚娃子不是姚洪根的親生兒子,是他在殺害妻子後從大街上收養來的流浪兒。他自己的親生兒子正是姚文斌,大學畢業後就在南江日報社工作,住在市內,平常很少回福田村。

  這個調查結果一出來,姚文斌的犯罪嫌疑直線上升。犯罪心理學裡有門功課,叫心理轉嫁。據犯罪心理學專家剖析,像姚文斌這種人,從小受到父親變態心理的影響,又長時間得不到有效的矯正,這種變態心理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最後到達瘋狂的巔峰,可以說,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在姚文斌租住的寓所內,辦案人員發現了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他竟然養著數十條毒蛇!

  刻不容緩,南江市警方開始全城搜捕姚文斌。正在指揮部全天關注搜捕進展的馬明揚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馬隊長,你知道嗎?你美麗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兒此刻正在我的身邊呢!我限你兩個小時內放掉我父親,否則,你就等著給你妻子女兒收屍吧!」

  打來電話的人正是極度危險人物姚文斌!馬明揚的大腦「嗡」地一下懵了,他剛想再說兩句,對方電話「啪」地一下掛了。

  情況一下變得十萬火急。就在這個時候,看守所又傳來消息,姚洪根趁著看守不注意,一頭撞在牆上,當場喪命!

  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救朵拉和芸洋。馬明揚幾次想掉淚,這是他從警二十年以來,碰見的最為糾結和惡劣的案件。他立即向上級領導匯報案情,要求增加特警和直升機的支援,他的要求立即被批准。

  姚文斌的手機信號被鎖定在福田村後的一座大山上,他幾次撥打馬明揚的手機,口氣極其暴躁和囂張,兩個小時後如果見不到他的父親,就立即殺人!馬明揚口頭一一答應了他的要求,想穩定他的情緒,不料姚文斌卻說:「我知道我是活不了了,只想見見父親,和他告個別。你現在直接把我父親帶到福田村後面的山上來!」馬明揚沒有選擇了,他驅車直奔福田村。

  福田村的山下,已經被荷槍實彈的武警層層包圍,山上有一處鐵皮房子,原來是採石廠的工棚,後來被廢棄了。朵拉和芸洋被蒙著眼睛捆著手腳,文質彬彬戴著一副眼鏡的姚文斌密切地注視著通往山上那條土路的動靜,他的內心正在醞釀一場更慘烈的屠殺!

  一輛警車緩緩開上了山,馬明揚下了警車,站在了離姚文斌五六百米的地方,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汽油味。姚文斌問:「我的父親呢?」馬明揚說:「他在車上,你知道他沒辦法下車的。」姚文斌冷笑了一聲:「把槍扔掉,你慢慢走過來。我告訴你,我手裡有打火機,你敢開槍的話,這個房子會立即爆炸的!」

  馬明揚說:「好,你父親就在車上,你可以開著我的車走……」馬明揚丟掉了槍,一步一步走向鐵皮房。突然天空刮來一陣劇烈的旋風,姚文斌一抬頭,一架直升機從他的頭頂極速掠過,說時遲那時快,他的左右兩隻胳膊被「砰砰」兩聲槍響擊中,原來馬明揚丟掉了一支沒有子彈的槍,而他的袖筒內卻藏著兩支子彈已經上了膛的槍……

  7

  經過審訊,姚文斌不僅交待了殺害陳芸的經過,還交代了他在這幾年裡已經陸續秘密殺害了另外五個女孩的犯罪事實。這些女孩大都是到南江市務工的外來者,被道貌岸然的姚文斌以談戀愛為名誘騙後慘遭殺害的,她們死後,指甲上無一例外地被塗抹上了白色的指甲油。姚文斌告訴辦案人員,之所以給陳芸塗抹上的是油漆,是因為他當時沒有攜帶指甲油,只能用油漆替代!

  事情的經過被還原:

  陳芸的電話打到總編室,接電話的正是姚文斌。陳芸說:「姚助理,這個周末我專欄的稿子今天估計趕不出來了,我要去福田村挖點關於拆遷方面的素材,稿子明天要重新修改,你給我轉告一下總編。」

  姚文斌一聽,心裡大驚,他知道福田村最頑固的釘子戶正是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說,陳芸很有可能是去他家裡做調查,這樣一來,問題就大了。

  陳芸剛要掛電話,姚文斌說:「巧了,我老家就是福田村的,我下午要開車回去,要不我捎帶上你?」

  陳芸一聽說:「這太好了。」

  一條死亡之路就此鋪開。姚文斌直接把陳芸帶進了自己的家裡,路上他還轉道去了一家油漆店,購買了一桶白色的油漆。陳芸問他買油漆幹什麼,他回答說老家房子的牆面舊了,要新刷一下。一路上姚文斌還告訴陳芸,他和那個給多少錢都不願意拆遷的人很熟。陳芸毫不懷疑,她只想聽聽不願意被拆遷戶心裡真實的想法。後來在姚文斌的家裡,姚洪根和姚文斌互換了眼色後把陳芸帶進了灶間,姚洪根冷笑著對陳芸說:「我不願意搬遷的秘密都在這個灶臺內呢,因為那裡面埋著一個和你一樣壞的女人!」

  陳芸聽完後,感覺到毛骨悚然,可是她想離開已經太遲了,先是腿被一刀刺中,動彈不得,接著她的嘴被姚文斌用膠帶封住,再接著,鮮血開始噴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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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認鎖頭的小偷    託馬森是一個高級慣偷,很會撬鎖。無論多複雜的鎖到了他手裡,都不費吹灰之力。有一天深夜,他撬開了一家公司財務室的鎖,並且找到了保險柜的鑰匙。他興奮地打開了保險柜,正準備大撈一把。突然發現這個保險柜裡居然只有不到一百塊錢。要知道,他破譯這密碼鎖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呢。無奈,

狼羊孩

 一個陰謀    由於灰太狼長期抓不到羊,就把目標瞄準了身材苗條的美羊羊。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詭計:假裝喜歡美羊羊,騙取美羊羊的信任,和美羊羊結婚,再對美羊羊下毒手。    灰太狼讓紅太狼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隻帥氣的羊,並給美羊羊買她最喜歡吃的義大利黑麥草蛋糕、墨西哥玉米草沙拉、檸檬味的飲料、

藍凌獲救記

大眼女孩樂美兒意外得到一個漂亮的洋娃娃,正高興地把它抱進懷裡時,洋娃娃突然說話了:「能幫我找找以前的主人嗎?我很想念她,她消失了……。」善良的樂美兒被洋娃娃的真情所感動。她帶著洋娃娃,踏上了去往「魔法偵探——洛基」偵探社的徵程。   偵探洛基非常有名,大家都說他是個神探!就在昨天,洛基還偵

智救潘多拉

 美麗姑娘    放學後,莫西在學校附近的山丘上撿到了一個奇怪的盒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上面雕琢著精美的花紋。莫西喜歡得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捨得放下。夜間,他突然被一團光照醒了,懷裡的小盒子緩緩地打開,散發出奪目的光,越來越亮,亮得他睜不開眼睛……    等光散去之後,從盒子裡出來了一個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