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語描寫的時代(源氏物語體現東瀛民族的巔峰文學素養)
2023-10-19 00:50:10
導語:最近,一部熱播日劇引起筆者的注意,它的名字叫做《真不錯!光源君》。故事是生活在11世紀的源氏公子,穿越到21世紀,和普通女上班族之間發生啼笑是非的故事。這個源氏公子,出自日本古代女作家紫式部的《源氏物語》。《源氏物語》的主人公相當於我國的《紅樓夢》的賈寶玉,編劇們翻拍的熱情絲毫不遜色於我國翻拍四大名著。
日劇《真不錯!光源氏》
每次與國人提及源氏公子,大家都會想到天海祐希的版本。
天海祐希扮演的源氏
劇集中,天海祐希女扮男裝,將源氏公子那種屬於中性的陰柔,又帶有偏男性的剛毅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得益於天海祐希常年在寶冢戲劇團扮演男性角色的經驗。《源氏物語》通篇故事下來,是在一個架空的日本皇朝中的"渣男"事跡,"渣男"源氏一生中接觸過無數的女人,要是在現代,肯定是要接受法律和道德的制裁的。可是《源氏物語》的歷史意義非凡:是世界最早寫實長篇小說、是日本古典文學、美學的巔峰。可以讓筆者在閱讀過程中,完全忽略"渣男"的行徑,陶醉在人物的一顰一笑之間。
《源氏物語》字裡行間的美學價值首先,從道德的意義上,講講源氏公子如何"渣男"。他在弱冠之後就像打開了新世界,和宮廷中許許多多女子都有過露水情緣,更厲害的是讓桐壺帝的妃子藤壺懷上自己的孩子,桐壺帝還不知道,這個孩子後來成為了皇帝。陪伴在身邊的紫姬沒有等到坐上正統夫人的位置,在情郎無數次允諾"只愛一個人"的言語中默默容忍源氏荒誕的行徑,最後鬱鬱而終。
《源氏物語》插畫
源氏公子失去紫姬後,也失去了自己的情感的避風港灣,自己的勢力也不曾旺盛了。漸漸地,嘗到自己和藤壺的歷史遺留問題的報應,跟賈寶玉一樣,出家做了和尚,幾年後去世。相反的是,源氏的兩個兒子沒有像父親一樣放蕩不羈,他們小心謹慎,成長在這樣特殊的家庭環境,他們或許深知父親帶來的苦果,父子兩代人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源氏物語》中如何體現美學?我們知道,美學是一個感性的觀念,作為哲學研究下的二級學科,我們更加關注的是它的文學藝術中體現的美。美學在衝突中體現最為強烈,傳統觀念的內斂、人性本能追求的情感,形成的矛盾在《源氏物語》中尤為明顯。所以我們不難發現,《源氏物語》成為人們了解日本美學的名片。源氏公子處處惹芳草,卻沒有讓眾人討厭,展現的是日本特有的"物哀"。《源氏物語》出現的"哀",就有上千處。什麼是"物哀"?相當於《嶽陽樓記》中提到遷客騷人會為事件陰晴圓缺,自己心情的起起落落,也就是"性情中人"。
由櫻花引出的"物哀"美學
而這個"哀",不是我們傳統意義上的悲傷,它更像是包含著很多種情緒的泛指。就像賞櫻一樣,看到櫻花爛漫可愛,我們的心情也會高昂起來;守候已久,看到落日,我們心情也會發生變化。小說描寫源氏公子與每一位女子從相識到纏綿,弱化了人的生理需求,更加強調的是每一個女子獨特的美麗,這種魅力吸引住了源氏。熱播的日劇《不錯哦!光源氏》中,穿越過來的光源氏,會為電視屏幕中的女子的亮麗著迷,甚至會隔著屏幕撫摸她,而女子剪成蘑菇頭時,他悲痛為什麼年紀輕輕就去做尼姑?我們歡笑古代與現代的認知差距,從中也發覺了"物哀"熔鑄在源氏性格的歷史使然。
提及外來小說,就要提到翻譯成中文的譯者,我們從譯者角度中,可以發現與原作者的相貼切的表達方式,得到美學的價值。《源氏物語》上世紀傳入中國的時候,有兩個翻譯版本,一個是60年代由豐子愷先生翻譯的,一個是70年代由中國臺灣的林文月翻譯的。筆者對比過兩個譯本。
豐子愷
豐子愷將自己男性的感知帶到了《源氏物語》中;林文月譯本中,流淌的是女性溫婉的感性,筆者認為林文月的最能代表當時作者紫式部的寫作特色。舉個例子,源氏的媽媽去世了,太君哭泣的場面,豐子愷先生是這樣翻譯的"眼看著遺骸,總當她是活著的,不肯相信她死了;直到看到她化成了灰燼,方才相信她不是這世間的人了"表達的是親人去世時陳述的事實;對比林文月的"音容相貌"、"仿佛還活著"、"卻不料到"這樣的翻譯,貼近了女性作者的柔美。
林文月
再比如,第九回中寫入社的盛況,豐子愷譯本"紅日高升,時光已經不早。葵夫人的裝束和舉止並沒有特地擺闊。這華麗的一行幾輛車子和侍從來到一條。但見無數遊覽車輛排列得密密層層竟無立足之地。" 林文月譯本精緻化的環境描寫"日上三竿,已近晌午時分。"
《源氏物語》中日本對盛唐的崇拜作者紫式部所處的平安年代,對應的是我國唐代。我們都知道,漢文化圈裡面,日本以吸收唐宋文化為主。在美國著力改革日本之前,他們都在用漢字。雖然現在已經有自己獨特的語言文字系統了,但是我們還是會看到漢字的端倪,例如日本人的名字,又例如一些句子,我們不知道怎麼讀,也能知道它的意思。
《源氏物語》的角色對話,我們看到很多詩詞,言簡意賅表達。可以看出日本人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能將我國詩詞如魚得水地運用,具備了連歐洲漢文化學習者都羨慕的技能。例如第三十八章源氏與三公主的對話,三公主願意讓出自己家中尊貴的佛像,源氏很感動,就吟了這樣一首詩"誓求後世共蓮座,此時心悲各流淚。"三公主這樣回應他"縱有同登蓮臺意,惟恐君心不此居"反諷他心中沒有屬於她的唯一位置。
日本白居易的碑
說到日本的詩詞,他們學習得最多的是白居易。日本對白居易的崇拜,上至天皇,下至百姓,日本甚至為白居易立了三個碑。白居易詩的特點是寫實,相對於李白等人的詩詞,可謂是言簡意賅,便於學習。《源氏物語》中出現最多的是白居易的《長恨歌》。
《長恨歌》
《源氏物語》第一章用桐壺帝的視角寫源氏的逝去的生母桐壺更衣,將唐代遠近聞名的貴妃與最疼愛的女子更衣相比"唐時的裝束也很是豔麗優雅。但一想起銅壺更衣的嫵媚溫柔,就覺得任何花鳥的顏色與聲音都遜色了"這裡更像是化用了《長恨歌》中"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想到桐壺更衣英年早逝,聽到"比翼鳥"等寄託長長久久的愛情甚是厭煩,奏樂的女官受到冷酷的弘徽殿女御指示,不能停下來。桐壺帝越來越將情思寄托在逝去的更衣,有一天,藤壺進了宮,模樣跟桐壺更衣很像,桐壺帝欣喜若狂,藤壺入宮了結了桐壺帝的心結。
《源氏物語》中的女性《源氏物語》中美麗的女性如同繁花似錦,簇擁著源氏。但是,誰也不會撼動紫姬的地位。紫姬是兵部卿親王的私生女,從小跟著外婆長大,源氏剛認識她時,她還不到十歲,已經成為源氏的摯愛"這女孩與眾不同,長大以後,定是個絕代佳人"。實際上,她是藤壺的侄女,長得非常像藤壺妃。源氏帶紫姬到自己的住所,給她非一般的待遇,別人只有眼紅的份。 等到紫姬長大了"氣度不俗,高雅清麗,宛若塘中青蓮,清新優雅,好一個春之女神"而周圍的侍女則是"也各有動人姿色,然而在夕霧眼中,皆似凋零黃花"之前源氏都不讓自己的兒子夕霧接近紫姬,那天夕霧見到,笑笑到"原來是怕我見了繼母這天姿國色,頓起貪色之念呵。"
紫姬
成為花花公子身後的賢內助,除了天生麗質,還要有強大的容忍力。與之相伴相隨的,是無窮無盡的嫉妒。紫姬從童年時陪伴源氏左右,一直等不到"正統夫人"的稱號,葵姬去世後,源氏相繼迎娶了明石姬、三公主。雖然丈夫在外風流事,紫姬不聞不問,但是這兩位正統夫人真真切切讓無名無分的紫姬恨之入骨。然而面對明石姬生下的孩子,她還是以母親的角色撫養;迎接驕橫的三公主時,還布置完備的禮節迎接。
桐壺更衣
之前我們提及,桐壺帝最愛的桐壺更衣去世,後來迎娶了與更衣相像的藤壺,而紫姬是藤壺的侄女……這可以看出,源氏是有戀母情結的。文章開頭的更衣容貌描繪不多,主要側重於描寫周圍女性的嫉妒,看得出來桐壺更衣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紫姬死去後不久,源氏也去世了,體現出源氏從小缺乏母愛,急於向外探求一個貼近於母親的完美代表,代表死了,我源氏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義?
結語:通常我們讀《源氏物語》時,常常將它類比為《紅樓夢》。是的,封建時代描寫上層社會男性的情感追求,這兩篇題材是差不多的,都是以"樹倒狐猴散"作結。然而,總會有不相同的地方,《源氏物語》誕生的朝代,還是封建專制時期,在這個大環境裡,源氏是不可能像賈寶玉一樣反對門當戶對的婚姻,一心想娶走林黛玉;源氏雖然鍾情於紫姬,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向外探求更多的女子,而賈寶玉迎娶薛寶釵的時候是極度不情願的,婚後也冷落了薛。
而紫姬,終其一生,只是一個可憐的替代品。表面上源氏給了她富足的愛情,但實際,除了愛這個東西,一無所有。她沒有葵姬家庭一樣在朝廷有著相當勢力,她是一個私生女,沒有身份的私生女。在源氏家的地位,就像是源氏的精神寄託,一個滿足源氏母親的幻想的物品,如果紫姬有了孩子,真的會破滅源氏心中的依賴。在這種畸形的愛戀下,無疑是一個沉重的負擔,紫姬得到全部,卻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
參考資料
《源氏物語》豐子愷譯本(第一回~第十回)
《源氏物語》林文月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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