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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六

2023-10-07 14:57:24 2

我叫趙六,是一個單位的副局長,我這個局長雖是個副的,但好歹已經常務了,熬啊熬啊,我相信終有一天會熬正的。

   在我們哥幾個中,屬我最年輕。說實話,平常我是不想打跑胡的,但到了周末,住我樓下的張三和王五就非要扯上我,給他們湊腿。人嘛,很多時候礙面情不過,再說,打個跑胡又不會死人。但更多的時候,我是不願給他們湊腿的,我的愛好很多,我更喜歡三朋四友在一起,唱唱歌,吹吹牛,嚼著鴨霸王,喝個小酒。我的歌唱得不賴,每次有活動,大家一起去唱歌,只要我一開腔,都會贏來一大片掌聲。昨晚,我一曲張學友的吻別之後,歌廳的那個DJ小姐說:「帥哥,你的歌聲好專業啊,我還以為沒消原聲呢。」

     我聽了很得意。

   誰說不是呢?在青年時代,我也曾做過當歌唱家的夢,可我家老爺子說那是不務正業,男孩子就應該好好讀書,以後成就一番事業。好象唱歌不是事業似的。沒辦法,老爺子受部隊薰染多年,是個頑固分子,我又沒有勇氣叛逆,只好沿著他老人家給我指引的方向前進了。歌唱家沒當成,只好由專業的變業餘了。壯志未酬啊.

    唱完歌,李四還想拉我去華天賓館喝晚茶,我惦記著中央臺的青歌賽,堅持回家。李四白了我一眼,罵一聲「德行」,摟著表妹,在我的視線裡揚長而去。

    歌廳離我的住處只有200米左右,我還有些意猶未盡,在我家的樓梯口繼續唱著張學友的「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街」,只見一樓的門驟然打開,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張三拉進了他的家。

    張三的家裡陣勢已經拉開,不消說,又是打跑胡。只是桌前只坐王五一個人,加上我,也只有三條腿。

    我說:「三個人,怎麼玩?」

    張三說:「你小子坐下了,就不要管了。」

    我說:「李四剛才還跟我在一起唱歌,但這會兒,他跟表妹鬼混去了,不會來了。」

    張三說:「我給他打電話,他敢不來?」

    我說:「我沒帶錢。」

    張三說:「是不是又放在家裡的臭鞋盒子裡?」

    張三這個人真損,以前不就是經濟緊張嗎?那時候,我積積攢攢,攢點兒小錢,兩口子在一起,實在沒地方好放,就放在我的一雙臭鞋盒子裡,只在玩跑胡時,我才把錢拿出來。他就記得這擋子事,而且總不忘拿出來說。

    我說:「今天,咱有錢了,咱的錢存銀行了。放鞋盒子裡的年代,一去不復返了。」

    張三說:「把銀行卡交出來,我讓唐朝美女幫你去取。」

    我知道,今天是跑不脫了,我的青歌賽啊。

    其實我看青歌賽不僅僅聽歌手唱歌,我尤其喜歡聽餘秋雨和徐沛東兩個評委的點評,這兩個人真他媽的太有才了!

    我為看不到青歌賽痛惜不已。

    我乖乖地把銀行卡從皮夾子裡拿出來,遞給張三的唐朝美女,說:「嫂子,麻煩你了。」然後又把密碼報給了她。

    趁著唐朝美女幫我取錢的那會兒,王五就在撥李四的電話,電話通了。

    王五說:「李老闆,三缺一,你不來不成。事還沒辦完?沒辦完也別辦了,日子天長,何必人忙?你小子身體越來越差了,得悠著些,表妹多了麻煩也多,你見過幾個皇帝長命的?快點來,三缺一,給你一刻鐘。」說完,王五就掛了電話。

    張三給我倒了杯茶,跑胡也拿到了桌子上,不一會兒,唐朝美女也捏著一疊鈔票氣喘籲籲地進了門。

    我們坐在張三家的牌桌前,讓唐朝美女給我續了四次水,差不多把花兒都等謝了,終於在千呼萬喚中等來了李四,牌局正式開始。

    凌晨一點的時候,響起了激烈的敲門的聲音。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我們幾個都很張惶,莫非是巡警捉賭博的?

    張三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眯著雙小眼睛,透過貓眼看外面的動靜。只見他朝我們擺擺手,然後就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我的老婆,孩子他媽。

    虛驚一場。

    老婆不肯進門,站在門口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我明明聽見你吻別在無人的街了,卻不見你的人影,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我無言以對。

    張三說話了:「弟媳婦兒,是我拉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不怪你,是他自己玩心大。」

    聽到這裡,我不好不起身了:「好老婆,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就是兄弟幾個想在一起玩玩嗎?先回去睡覺,我明天下午陪你去逛街。」

    老婆聽完了這句,對張三說聲不好意思,就轉身走了。老婆是一個簡單的人,非常的好哄,這不,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玩跑胡的時候,他們三個都不吭聲,我不喜歡很沉悶的空氣,我知道,他們都比我認真.我撩著他們說話,他們愛理不理的,桌前,總是我一個人的聲音。

    張三說:「趙副局,你這麼快活,是不是快轉正了?」

    我說:「咱轉不轉正也是這般模樣。生活中不能沒有笑聲,生活中……」

    我的話還沒說完,李四就「走跑」了,這盤他是別想胡牌了。

    他有些惱火地說:「閉嘴,就聽你在聒噪,輸了錢還這麼快活,搞得老子『走跑』。」

    我天生就是個快樂的人。他說對了,輸了錢,我也是快活的。

    又是一個通宵達旦。

    黎明時分,王五上了一遍廁所,約莫一個多小時後,王五走出廁所,宣布停戰。

     這一晚,王五又贏了。

    我看著幾個像開水煮過後的幾個人,心想,趁著老婆還未起床,我得趕快回去睡覺,養足精神,下午陪她去逛街。

    「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街……」

    在這個清晨,我很快活的歌聲在樓梯口響了起來,全然沒有張學友的憂傷與失落。

    當我站在臥室的窗前時,天邊已微微泛起了朝霞,從我家的上空飛過了一群灰色的鴿子,我知道,睡了一晚的常德城也被我們一晚的跑胡鬧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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