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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才女李妙惠

2023-10-14 04:39:39 1

    古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仿佛美滿姻緣是郎才女貌,女子似乎是花瓶,好看就行,有無內才並不重要,有才還恐失德。其實,一個滿腹經綸的才郎,倘若天天陪著一個白痴美女,幸福又有何可言?因而,最美滿的婚姻,應是郎才女貌加女才郎貌,才能相知相滿,和諧歡洽。李妙惠與盧雲程的婚姻就是如此美妙的一例,而最終的美滿。還靠了李妙惠的忠貞賢德。
    李妙惠是揚州城裡名傳一時的美貌才女。少女時,便能寫一手極雅致圓熟的詩文,常被當地文人們傳抄吟誦。而她不在詩上署名。大多數人只知其詩,不識其人。李妙惠不慕權貴愛才學,拒絕了許多貴族公子的求親,十六歲時嫁給了家境不豐的同鄉折桂郎盧雲程。
    何謂折桂郎?當時的折桂郎就是指舉人。因為明代鄉試在秋天進行,考中者由秀才升為舉人,同窗或親友多喜折桂花枝做成桂冠。送與新中的舉人,以示慶祝。由此人們稱為舉人折桂郎。盧雲程年少才俊,不到二十歲就成了折桂郎,在當地頗有才名。
    一對才貌雙備的男女結成了伉儷,清貧的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兩人常常同坐燈下,詩文酬唱,一比高低。他們最喜歡的遊戲就是相競作詩,先出題限韻:然後分頭思索覓句,看誰出得快、出得好。經常是妙惠贏了,而「好」則難以評判,實際上妙惠的詩句在清新自然上要稍勝一籌。可身為折桂郎的盧雲程不肯認輸,只評說是各有千秋。李妙惠曾感慨地說:「女子若能赴考,妾怕也早已成為折桂郎!」盧雲程深以為然,連連稱是。
    盧雲程有一同窗好友王義真,與他同科折桂,交往頗深。王義真經常到盧家與雲程切磋詩文,彼此熟悉而不拘禮,對對方詩文的品評,不論優劣,都能直抒胸臆,毫無顧忌。
    一次雲程與妙惠又為誰的詩好各執一端,爭議起來,恰好第二天王義真來訪,盧雲程故意拿出一首妻子妙惠的詩給好友評析,當然他打著的是自己的名義。這是一首名為「曉妝」的五言詩:
    啼鳥驚眠罷。
    房櫳曙色開:
    鳳釵金作鏤。
    鸞鏡玉為臺。
    妝似臨池出。
    人疑向月來:
    自憐方未已。
    欲去復徘徊。
    王義真看後。不由得拍手稱絕,嘆賞不已,誇道:「盧兄描繪閨人曉妝情景。如此呼之欲出:觀察之細,詩意之妙,實在令人佩服得很啊!」盧雲程聽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愧顏。但很快又掩飾過去。他實在不便挑明此詩非己所作。接著又拿出幾首自己寫的詩,遞給好友。王義真一一看過,評論說:「這些比『曉妝』詩差得遠了!」盧雲程悶悶不樂,卻又作不得聲。
    夏去秋臨,幾場斜風細雨過後,天氣變得涼爽宜人。這天傍晚時分,雨收雲散,西方露出醉紅的夕陽,雲程與妙惠雙雙憑欄遠眺。欣賞著瑰麗清新的風景。觸景生思,妙惠吟了一首「遠山」詩:
    秋水一泓碧。
    殘霞幾縷紅:
    水窮霞盡處。
    隱約兩三峰。
    用詞簡練,詩意不俗,確實很見功夫。雲程不由得十分佩服。他又想起當初好友王義真品詩一事。不免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因而吟出一首如此這般的七言絕句:
    遠山句好畫難成。
    柳眼才多總是情:
    他日衰顏人不識,
    倚爐空聽鷓鴣聲。
    他的詩竟然直逼妻子而來,譏笑她今日雖然貌美才高,頗為得意,他日難免人老珠黃,倚爐哀嘆。紅顏女子本是最忌諱人提起暮年衰老之事,叫人徒增傷心。盧雲程這樣數落妻子,實是不該。幸虧妙惠心寬意慈。她知道丈夫這樣說只為了吃自己的醋。並無中傷惡意。也就一笑了之。雖然小夫妻倆常為吟詩之事磕磕碰碰。可都只是表面上的矛盾。雲程心中實是十分佩服妻子,妙惠也很能理解丈夫。所以越爭情愛彌篤,成為知心知意的夫妻。


    成化十八年春天。禮部會試天下舉子。為了功名事業。盧雲程只好暫時告別如膠似漆的家庭生活。與王義真結伴到京城赴考。
    兩位江南才子參加會試。原本以為中榜是十拿九穩的事,誰知出師不利,竟雙雙名落孫山。當初別家來京時。盧雲程和王義真都給家人留下了極大的希望。如今落第歸家,實在無顏見江東父老。心情抑鬱不舒,索性兩人先前往西山靈光寺暫住散心。兩人原打算稍住些時間,待心情轉好就啟程回鄉,誰知這靈光寺位於翠微山竹木深處,景致清幽,靜謐脫塵,讀起書來最易進入佳境。於是,兩人都有些捨不得離開,恰好寺中住持見他倆字跡工整遒勁。想請他們抄寫經書,報酬便是無償提供食宿。兩人本有留意。既然這麼一來,就乾脆住下來,半天為寺中抄經,半天潛心讀書,準備下科會試東山再起。
    會試是每三年舉行一次。也就是說盧雲程和王義真準備在寺中讀上三年書。因為怕丟面子。也為了專心致志。兩人竟都拖著沒有傳信與家人聯繫。
    話說盧雲程家中,左等右盼不見他的消息。不知他出了什麼事。恰好,有一個與盧雲程同名同姓的南方書生客死京城,消息被帶到盧家。家人悲痛不已。盧家父母深信兒子已遭不測,還為他立了靈位,以寄哀痛。李妙惠雖然也傷心欲絕。但冥冥之中她隱約覺得。夫君並沒有死,他還有相見的一天。
    這一年江南一帶正遇著百年不見的大旱。盧家生活已難以自給,常常飽一頓、飢一頓。好心的盧家父母,見媳婦年輕守寡,又無子息,跟著自家挨餓實是可憐,因而勸她找個好人家改嫁過去。李妙惠卻堅決反對,只說:「生為盧家人,死為盧家鬼。」當初她已對雲程起誓,此身只屬他一人,即使他真的歸天,。她也要為他終生守節。何況她心中還藏著一線希望呢!
    盧家父母以為媳婦是顧忌名分,苦苦撐著,所以仍然留意為她物色再嫁對象。江西臨川有個鹽商叫謝子啟。家境殷實,為人也厚道,此時客居揚州,妻子不幸病故。當聽說盧家想勸媳婦李妙惠改嫁的風聲,忙請媒人上門求婚。盧家父母覺得這門親事不錯,就背著妙惠答應下來。待謝子啟家抬著花轎、敲鑼打鼓來迎親時,李妙惠才知道底細,她本想堅決抵抗。可翁婆苦苦相勸,無奈之下,只好坐上花轎,來到謝家。
    雖然到了謝家,李妙惠卻堅決不肯與謝子啟拜堂。更不用說入洞房了。她死死跪在謝母腳下,淚流如雨地懇求給謝老夫人作侍女。不答應便不肯起身。謝老夫人心軟,見她心意已堅。只好答應了她的請求,好在謝家富足,另娶一妻並不為難。


    這樣,李妙惠就留在謝老夫人身邊充當貼身侍女。因為她聰明靈慧,善解人意,深得謝老夫人的歡心。不久,謝家遷回江西臨川。李妙惠隨老夫人同往。中途泊舟京口,謝老夫人信佛,便帶著侍女上岸到附近的金山寺燒香拜佛。佛堂上,李妙惠見桌上置有筆墨,心機莫名一動。竟揮筆在寺壁上題下一首詩:
    一自當年拆鳳凰。
    至今消息兩茫茫:
    蓋棺不作橫金婦。
    入地還從折桂郎。
    彭澤曉煙歸宿夢。
    蒲湘夜雨斷愁腸:
    新詩寫向金山寺。
    高掛雲帆過豫章。
    她這首詩除了想抒發自己的心緒與志節外,似乎更重要的是想留下自己的行蹤。隱隱期盼夫君或知情人能見詩尋人,再與雲程重續未了情緣。因而她還在詩後落款為「揚州盧雲程妻李妙惠題」。
    明憲宗成化二十一年春暖花開的時候,靜心苦讀三年的盧雲程再次參加禮部會試,一舉成功,榮登甲榜。消息傳到揚州,盧家父母分外奇喜,怎料到兒子還在人世,而且還中了進士。驚喜之後,不免又憂心忡忡,兒子將衣錦歸鄉省親,可兒媳婦卻已由兩老做主嫁到他家。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怎麼向兒子交代呢?
    不久後,盧雲程果然意氣風發地回到鄉裡。一進門就驚聞愛妻的變故。把他震得失魂落魄。心裡含著傷感。表面上的一套程式又不能不應付,祭祖拜墓。宴請親朋故舊,拜會地方官員,忙得不亦樂乎。稍稍停下來。無限的憂傷又湧上心頭,為免睹物思人,也為了減輕父母的自責。他提前結束了假期。返回京城供職。(www.guidaye.com鬼大爺)
    二年後,憲宗駕崩,太子朱祜樘繼位為孝宗,下令纂修《憲朝實錄》,盧雲程受命佐助進士杜子開往江南一帶採訪憲宗一朝的遺事。南下路途經過京口,興致偶起,到金山寺閒遊。
    這一去不打緊,正好看到當年李妙惠題在寺壁上的詩,正是意外的驚喜。一首詩既示明了妙惠的去向。又表明了她堅貞守情的心意。既然如此,他下決心要找到失去的妻子。問寺中僧人打聽情況,僧人回憶良久,才說:「幾年前有謝姓老婦到此布施,後隨船隊往臨川而去,詩似乎是她所帶侍女題下的。」
    盧雲程抄下題詩,先是託人往臨川訪查,得知:有姓謝的鹽商有鹽船多艘。經常往來於沿江各地。他母親性喜佛教,聽說身邊有一個善作詩的侍女。謝家的船隊往來無定,盧雲程無法尋找。只好求助於當地官員徐恭。徐恭說:「江上鹽船過千艘,怎能一一查找,得想個巧辦法。」兩人商量來商量去,終於想出一條妙法。於是選了一位精明幹練的衙役。讓他化裝成小販模樣,並背熟李妙惠的「題壁詩」。然後駕一葉小舟,每天沿鹽船停泊的地方划過,高聲朗吟詩句。以期引起知情人的注意。這樣邊劃邊吟,過了好幾天,經過一艘大型鹽船時,船艙吱地打開了一扇窗。一位淡汝麗人探頭輕問:「此詩從何而來?」
    衙役一見有人搭話。急忙把船劃近。說是揚州盧進士所教,麗人大吃一驚,半信半疑地說:「揚州盧舉人數年前已故於京師,哪裡來的盧進士,不是騙我吧?」
    衙役見她對情況頗為了解。就把盧雲程所託之事詳細敘述了一遍。細枝末節皆沒有差錯。麗人終於確信了盧雲程還活著,掩面泣訴道:「我就是李妙惠,煩官人速去通告盧郎,快來接我。」
    衙役立即調轉船頭,回去稟報了盧進士和徐大人。盧雲程身為朝廷命官,正面向謝姓鹽商索回妻子,實有些傷體面。徐恭給他出主意說:「不如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接下船來。」
    當天夜裡。恰是月黑風高。那位尋找到李妙惠的衙役又划船來到謝家大船邊,找到那扇窗處,低聲吟誦著「題壁詩」。艙窗果然又打開了。衙役輕聲對李妙惠說明來意。然後把她悄悄接出了港灣。
    一對分別多年的恩愛夫妻終於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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