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哪裡盛產艾蒿(河津風物誌薛淑紅)
2023-10-05 18:53:25 2
白蒿
薛淑紅
一場雨夾雪後,沒留下絲毫雪的痕跡。天,回暖了。母親在地裡教我認白蒿、花花菜、麵條條,蒲公英,我算不得一個用心的學生,對著挖出的綠綠的一團,總分不清。只有那個,中心白絨絨,摸起來軟綿綿的,特別好認。母親說,是白蒿。以後到田地裡挖野菜,我只挑白蒿挖。
提藍挑白蒿,是年後一件令人嚮往的事。窩了一冬天,花草們急著爭暉,人也需要走出暖氣房,需要吸一口夾雜著溼氣的泥土香氣。以前小城還末改造前,挑白蒿最常去的是醫院東面的砂渠,砂渠很長,長到我幾乎沒走到過它的盡頭。據說以前洩洪用的,上遊山洪瀉下,裹挾著泥砂,經年累月,水厚土肥。一陣風過,細細碎碎泛起一道綠。去年的舊蒿幹成硬枝,新苗在舊枝四周努出,也是細細碎碎的。後來砂渠被開發商圈了,挑白蒿的地點也轉移了,多在麥田。農人們會在小麥甦醒過來時分噴灑除草劑,著了藥劑的野菜是禁忌,得格外在心,不過趕早了也不怕。若能與兩三好友做伴,互相壯膽,朝著對面的小山吼幾嗓子,把一冬的濁氣都吼出去,更加舒展。待得小藍漸漸鋪滿,有一種成就感,帶來小小興奮。因了這種興奮,覺得挑白蒿是一件悅心悅目的事。
白蒿的食用比起挑挖、擇洗,相對要簡單些。母親以前總是拌麵,將白蒿切碎,先用鹽、十三香、面醬、油拌勻,再加面,上鍋蒸前灑點鹼水。十幾分鐘後啟鍋,蒸出來的拌菜碧綠誘人。但需一味佐料,我們叫蒜辣子。蒜切碎搗成泥,加辣椒麵,油燒熱,「嗞」地一聲,油煙冒起,香味撲鼻。蒿香蒜辣,想想,口水就出來了。後來我將做法發揚光大,拌麵前再加其他材料,也很挑剔。加小蔥,要剛長出的山蔥;加肉,須是五花肉;加粉條,必提紅薯粉。味道濃了,也變了,田野的味道被衝淡了,更適應現代的味蕾,也不知道算是好還是不好。也試過涼拌,在開水裡一焯,加上調料,味道總差那麼一點,又不知差在哪裡。吃來吃去,還是不如那份蒜辣子沾著過癮。近年有些懶怠,只將淘洗乾淨的白蒿攤在陰涼處晾乾,當茶。太陽好時的午後,燒開水,把晾乾的白蒿葉兒重新衝開,陽光照進透明的玻璃杯,看著蒿葉被開水衝得上下翻騰,重又泛起綠色,枝葉舒展,然後慢慢沉澱下來。喝一口,正宗的白蒿味兒。洇開的水霧升起,也讓思緒天馬行空起來。
我做蒿茶,是跟著姑媽學的。
姑媽家的表哥和我在一家施工企業工作過。說是表哥,其實是表姐夫,姑媽沒兒子,招贅女婿上門,以婿當兒,要我們叫哥。表哥在施工一線,不象我,坐辦公室。
做工程的人,過了元宵節,就要準備外出的行李。臨行前幾天,姑媽去田裡挖了白蒿,經過一道道繁瑣的工序,做成拌菜,要表哥,還有和表哥一起出門的表姐吃過。她聽人說,那東西吃了對人好,好象能防治什麼病。開春後,田裡溝裡到處是,只要有功夫,不難吃到嘴裡;只要對兒女好,她有的是功夫。光這頓拌菜還不夠,鮮菜又不能帶出門,姑媽另想辦法。將白蒿擇淨後淘洗晾乾,一遍遍翻曬,做成蒿茶。能趕在表哥他們走前做好,就包在袋裡或裝在罐裡,塞進行李中;趕不上,會把蒿茶送到我辦公室,託我捎給表哥。公司機關不斷有人去工地,我人頭熟,捎東西方便。到了辦公室總給我勻一些,我推辭,打開茶罐:「我也有。」看樣學樣,跟著姑媽我也學會了做蒿茶。
吃過白蒿,仿佛就咬過春了;喝過蒿茶,春就留在心中了,還有那做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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