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風景無法再重現（過往的風景再也回不到從前）

2023-10-04 13:26:20 2

常言道，花不常開，人不常在，對於身邊的陪伴，總要學會不遺餘力的去善待與珍視。往事不可追，不管過去有多麼純真和美好，經歷過怎樣的幸福和憂傷，重要的是珍惜眼前活好當下。

1981年高考結束，一副失魂落魄的摸樣等待著成績的宣判。家裡人怕我憋在家裡難受，託人在工廠裡找了一份季節臨時工。那時身體還未發育，廋條的身材，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真的需要勞動磨練一下。這家生產日用陶瓷餐具包括湯盆、碗、盤、碟等。大部分都是那種用草繩打包籀起來的盤子和碗包裝。每籀30個盤子，10個碗。排子車放在車間門口，一隻手拎起一籀重約20斤的盤子或碗快步10多米，一一碼放到車上，裝滿然後拉走入庫。從車間到倉庫的距離有300米的樣子，都是坑窪不平的土路。車子很重，一人很難拉得動，於是車間主任每天就安排那些替班的女工輪流給我做幫手，一起完成搬運、推車入庫工作。而這些幫手大多是選瓷、貼花、裝窯、包裝等工序替班過來的女工。

許蕙比我早來幾天，也是今年的高考生，考試後就出來幹活幫著家裡分擔些生活負擔。她是包裝工，經常過來跟我裝車推車，一來二去的就熟絡了。許蕙雖是女孩，年齡大我幾個月，但長得壯實，除了不拉車，像裝車、推車這些力氣活並不比我我這個男孩子差。她說自己學習不好，讀大學沒希望。我心裡鬆口氣，總算碰到一個與自己差不多的淪落人，心裡多少也得到了一些安慰。每次排子車陷在坑窪裡，拉不動，許蕙都會哈哈大笑，來到前面將我替下來去後面推車，而她大多次裡竟然能指揮著我七拐八拐地拉出了坑窪地。一直到倉庫門口才招呼我到前面將她替下來，我當時很傻逼，不曉得許蕙這樣做是怕人笑話我這個男人的軟弱，也笑話她這個女人的漢子氣。

其實許蕙是個單純、開朗愛笑的女孩，對人熱情，也會照顧人，時常從家裡帶些零食過來給我吃，每次到倉庫卸貨時，看見我一臉的汗水和疲憊，就會滿含同情地將水杯遞過來，示意我坐在旁邊歇息，她自己卻跑來跑去的卸車。這是自己18年來除了母親，第一次近距離地獲得女性的關注、照顧和疼惜，很溫暖、也很感動。自己那種自卑、不善交際的性格，忽然有沐浴春風般的舒服。真的希望車間能一直安排許蕙過來給我一起工作。有幾次上班時沒有在車間裡看到她，竟有種失落、空虛的感覺。有時也會覺察到許蕙的落寂，甚至獨自的流淚，但至始至終也不好意思去探尋女孩的心思與緣由。那些日子的勞累與汗水，再加上許蕙的歡聲笑語、真情的關照，自己的笑容也多了起來。我們在一起開心聊天，談人生、談理想、談文學、談電影-------暫時忘記了高考帶來的壓抑和焦慮。

歡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轉眼間到了8月中旬，高考成績終於下來了，我的成績與本科無緣，卻幸運地超過了專科線，許蕙的成績與高校錄取分數線失之交臂。那天許蕙一直沉默著，臨下班她終於對我說，知道你是一個有思想、有抱負、有前途的人，而我的宿命就是在這裡當一名工人。真的為你高興，希望離開這裡後還能記得我這個短暫的工友。我一時語塞，竟不知怎樣安慰這個真誠、善良、傷心的女孩。後來我離開那間工廠時再也沒有見到許蕙，不知是躲著我，還是沒來上班。期盼與激情一掃而光，代之而來的是無限的惆悵和傷感------

世上最遠的距離，是轉身不再相見。最痛的事情，是彼此忘記沒了聯繫。那些一起哭過笑過的日子裡，幫助是真的，感情是真的，思念是真的，默契也是真的，我至今不知道那是否算懵懂的愛情或者青澀的初戀。的確，生命只有一次，今生有幸相遇的人，下輩子不一定能遇見，就算能遇見，誰能把誰陪伴？從最初的無話不說到後來的無話可說，從開始的日思夜想到後來的漸漸遺忘，已經成為人生的無奈。那些陪我一起走過孤寂的荒原、幫我度過傷心河的人，卻很難從記憶裡磨滅、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