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地下畫室
2023-10-09 01:50:5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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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研是個大學生,學的美術系,為了前景更好,她畢業後積極考研,但未能如願。這時一個遠房親戚神秘地告訴了她一家中介機構,只要繳納足夠的錢,可保她考研成功。沈研知道這是一條地下鏈條,雖然違規,卻是捷徑。經過思考,沈研答應了,依靠家裡湊齊了一大筆錢,果然很快順利通過考試,成為了南方一所美術院校的研究生寵兒。
一天,沈研隨導師去參加一個創作研討會,一個風度翩翩的半百老頭對沈研特別熱情。旁邊的導師見狀,連忙為他們作了介紹。
這時沈研才知道這個頭髮花白的男人叫畢農,是業界頗有影響力的畫家,創作了不少價值連城的作品。這個和藹可親的半百老頭,見了沈研就不斷地讚美,稱她是一個典型的東方美人,並力邀沈研抽空去參觀他的畫室。
那天晚上,導師也破例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說能夠被畢農教授欣賞,並被邀請去參觀畫室的人少之又少,應該是畢農教授喜歡上了她。沈研惶惶不安,她還是個初涉世事的學生,會和知名畫家發生什麼呢?
過了兩天,畢農教授果然派車來接沈研。教授的家在郊外,是一座帶點日式風格的上下層木質住宅。住宅前還有一棵絕美的櫻花樹,正是3月櫻花盛開季節,雪白的櫻花伴著和風翩翩落下,沈研恍若回到了美好的童年。
畢農設家宴款待,菜式包括日本獨有的醬湯、生魚片、煮燉菜和燒烤菜,佐餐則以小點心和清酒。落座時,一個年輕人從門邊走了進來。畢農介紹說,這是他的得意門生,叫吳浩天,看上去三十出頭,長著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他顯得彬彬有禮,用餐時並不多言,倒是畢農教授的不斷介紹,讓沈研對吳浩天略知一二。作為畢農教授看好的門生,吳浩天一直在向畢農學畫,連吃住都在畢農家裡。
吃完飯,畢農教授帶沈研去參觀畫室。順樓梯而下,直達地下室,這裡沒有陽光,但燈光很充足,畫室也寬敞。畢農這時才說,他一直單身,唯一的一任妻子多年前離婚了。他現在才58歲,而這個家,很需要一位女主人。說罷他轉過頭來痴痴地望著沈研。
沈研的心一下亂了,畢農教授的表白未免太唐突,完全出乎沈研意料。但轉念一想,就算按年齡他足以當自己父親,又有什麼呢,只要她點頭,就意味著改變命運的鑰匙就此在握,她以此可以輕易成為受人尊敬的教授夫人、畫家夫人……想到這兒,沈研忸怩地低下了頭,任畢農教授牽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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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沈研和畢農教授在他的別墅裡低調閃婚。但新婚之夜,畢農對沈研木然的表現非常不滿,他要沈研拿最低賤的髒話粗話罵他,刺激他完美展現一個男人的雄風。一晚的折騰,讓沈研心力交瘁,她突然覺得這個外表光鮮的老畫家有著許多她不知道的陰暗面。
更離譜的事在沈研結婚僅僅一周後就發生了,畢農教授安排她給他的學生們當畫模。沈研當然不願意,不是思想放不開,而是在學生面前寬衣解帶很難堪。但畢農說,之所以要她當模特,是因為她美,他這一生就是為繪畫而生,如果他的夫人不願為他的事業犧牲,這個世界上恐怕很難找到第二個理解支持他的人了。畢農還說,像吳浩天那樣有潛能的畫手,一旦爆發,前程不可限量。幫助吳浩天成功,某種意義上也成就了作為導師的畢農的名望。在一種很矛盾的心理下,沈研答應了畢農,開始披著薄紗讓所有學生臨摹。不久後一天,沈研來到地下畫室,卻發現畫架前只有吳浩天一人。見了沈研,吳浩天頭也不抬,似有心事。
那天,畫板前的吳浩天對著沈研裸露的身體反覆端詳。沈研有些不悅,奚落說:「怎麼了,沒見過女人?」吳浩天訕訕地說:「不,是沒見過身體曲線如此完美的女人!要用畫筆完美地表現你的身體美與內在美,靠尋常那種臨摹怕是不行的!」
吳浩天找出一根繩索反剪住沈研的雙手,又把她的雙腿呈屈膝狀態進行反綁,繩索一圈又一圈繞過沈研的胸乳和身體,最後在她的身後打了個結。他讓沈研仰面倒下,讓光線照亮她身體每一個隱秘角落,末了又拿出個相機,從不同角度一陣狠拍,直到沈研裸露的身體變成一張張精美的照片。
拍完照,吳浩天解開沈研的繩套說,他會根據這些照片,抽時間慢慢臨摹,當繪畫完成時,再讓她來看畫。沈研懶得理會他,這個古怪的人,和他那種古怪的作畫方法,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反感。
數日後,吳浩天打電話要沈研去看畫。到了畫室,沈研一眼就看到了那幅別具一格的畫,畫面是一個被反剪雙手屈著雙腿的女人,雖然你能感到繩索勒進肉體的痛楚,但女人的表情卻很安詳,深色的背景與女人亮色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那逼真的線條,把女人柔美的曲線真實地反映出來,連扭曲的身體,也一點不影響那種攝人心魂的內秀美。這幅畫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沈研好像一下子讀懂了吳浩天,他並不是拿眼睛在看,而是用心靈在捕捉。畢農教授對他的褒獎一點也不為過,他是畫壇明天的新星。
沈研對吳浩天有了些許愧疚,她曾把他當作變態狂,他卻傾其心力為她作畫,她真低看他了。沈研轉過身來,發覺吳浩天就站在她身後,距離那麼近,連呼吸都能感知。吳浩天的眼睛柔情似水,與那天綁她時的兇狠判若兩人。沈研有些慌亂,剛想避開,吳浩天已經張開臂膀將她摟進了懷裡,吳浩天說:「沒有你的配合,沒有對你絕妙身體的幻想,就不能刺激我完成這幅傑作!」沈研神思飄渺地閉上了眼睛,女人就是怪,幾十分鐘前還很厭惡,但此刻卻不想再推開他,也許是被那幅畫擊中了軟肋,讓沈研為他的才藝傾倒。
沈研漸漸喜歡上了吳浩天,這個在畢農教授面前畢恭畢敬的青年,內心卻澎湃著巨大的能量。他為她臨摹的每一幅畫,都透著對生活的熱愛,對她的眷戀。而許多個作畫的間隙,沈研和吳浩天都情不自禁擁吻在一塊。吳浩天的出現,重新燃起了沈研對愛情的信心。
幾個月後的一天黃昏,沈研在客廳突然聽到畢農和吳浩天在內室爭執,畢農訓斥吳浩天:「你是個混蛋,竟敢喜歡自己的模特,我警告你,玩玩可以,千萬別動真感情!」沈研很意外,原來畢農早知道她和吳浩天的事。
沈研跑到門外,心中充滿了羞忿。吳浩天聞聲追來,沈研壓抑住憤怒質問:「你們究竟想幹些什麼,畢農怎麼知道我們的秘密?」吳浩天低垂著頭說:「對不起,我沒告訴你,這些畫室的每個角落都裝有攝像頭,任何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他是有意識讓我們這樣做!」沈研氣憤而驚訝:「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吳浩天搖搖頭說:「是的,這是他的性癖好,他靠這個來獲得性滿足。其實在你之前,他已經娶過三任妻子,可每一次,都因為無法忍受他的這些奇怪的性癖好離了婚。」
沈研大慟,氣憤地撲上前捶打吳浩天:「我以為你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幫他利用我?」吳浩天低下頭說:「如果不這樣做,我就當不成他的學生,這一輩子都難以出人頭地。但對你,我是真心的,我是喜歡你的!」
那一刻,吳浩天無比深情地望著沈研,月光透過櫻花樹投下斑駁的影子,蟋蟀此起彼伏地合唱,一切都充滿詩情畫意,沈研憤怒的心頓時變得柔軟起來。
吳浩天趁機進一步表白:「請相信我,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喜歡你。兩個月後,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拍賣會,到時候我會證明給你看。」
吳浩天的眸子深情明澈,那一刻,沈研相信了他。
3
兩個月後的一個早晨,沈研悄悄隨吳浩天去參加一個地下拍賣會。那是一個改裝的地下停車場,寬大而又隱秘。地下拍賣會的入會資格把關很嚴,帶有濃重的江湖道規,比如拍賣品不能摻假,不能是贗品,否則會受到圈內從名譽到經濟的重罰和排擠,因而也只有少數商賈名流才有資格參加。吳浩天因為經常幫助畢農「送貨」,才被特許進入。而沈研則以畢農教授夫人的身份進入會場。
停車場當中是一個T型臺,四周是看客的位置。T型臺上的拍賣師不斷拿出一件件拍賣品唾沫飛濺地鼓吹著,下邊坐著二三十位衣冠楚楚的紳士,每人頭上都戴著面具,看來誰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經過一系列拍賣後,拍賣會進入了高潮,拍賣師拿出了一幅畫,那是一幅用色大膽、線條分明、一看就攝人心魂的油畫,那個反剪雙手屈著雙腿的女人以一種獨特的美引起了現場一陣騷動。拍賣師不失時機鼓動起來,稱這幅畫是本場拍賣會的壓軸戲,出自當今最著名的畫家畢農教授之手,墨寶如金,極具收藏價值,起拍價800萬元。
沈研驚呆了,這幅畫本來是吳浩天的心血之作,怎麼被移花接木成了畢農的手筆?她正疑惑,吳浩天把她拉到一邊含淚說:「今天讓你來,就是想告訴你,表面上我是畢農的得意門生,其實是被他利用,成了他賺錢牟利的工具。我所有的心血之作,全都署上畢農的名字,拿到地下拍賣場交易。受他的愚弄和監控,我淪為了他的傀儡。但這一次,我在為你作畫時,深深愛上了你,為此我與畢農發生了爭執,我堅決反對把你做模特的那幅畫拿去拍賣,我覺得這是對我感情的褻瀆,可見錢眼開的畢農執意不肯,趁我不注意,把那幅畫拿到了拍賣場。我今天約你來,就是要你幫我現場揭露他,我不想再做畢農的工具,成為他欺世盜名的替身。」
吳浩天的話讓沈研驚訝,她詫異地說:「如果這樣,你不就和畢農徹底決裂了嗎?為了一幅畫付出這種犧牲,值得嗎?」
「有什麼不值得?」吳浩天說,「男人一輩子,總得為尊嚴活一回!而且,為了我們的愛情,沒有什麼不值得!」
那一刻,沈研感動了,仿佛置身在一片片花絮飄飛的櫻花樹下,正接受一個男人深情的告白。
這時,拍賣會已進入高潮,那幅畫的競拍價一路飆升,已經突破1500萬元。拍賣師正待落錘,吳浩天突然喊了一聲「且慢」,接著他飛身上臺,在數十雙目光的注視中道出了這幅畫的驚天秘密。臺下一片譁然,拍買師難以置信地質問:「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幅畫出自你,而不是大家尊崇的畢農教授之手?」吳浩天說:「我當然不會無憑無據,今天我帶來了證人,她是這幅畫的模特,她可以證明我所說的一切!」
順著吳浩天手指的方向,聚光燈一下射向沈研。在眾人的哄鬧聲中,沈研緩緩摘下面具,跨上了T型臺。那一刻,她想到了變態的畢農,想到了變味的婚姻,更想到了用心愛著她的吳浩天。為了愛情,為了吳浩天,她決定豁出去了。
沈研坦然作證:吳浩天沒有說謊,他才是這幅畫真正的作者!臺下再次譁然,有人憤怒地吼道:「如果說謊,你要受到懲罰!」拍賣師示意安靜,然後對沈研說:「我不知道你的動機是什麼,按照規定,出現這種情況,我們都要求得到第一手證據。作為這幅畫的模特,你要重新扮做油畫中的樣子,讓臺下每一位客人評判,如果畫內畫外情景一致,方可證明你沒有作偽證。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是對的,差不多就顛覆了一個時代,但如果是作偽證,你會受到嚴厲處罰,那些看客會讓你生不如死。你還願意接受這種驗證嗎?」話音一落,拍賣場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沈研,裡面有好奇,有躁動,有貪婪。沈研咬著唇,毅然點了點頭。
這時吳浩天上臺,他拿出一根繩索,像第一次那樣熟練地反剪了沈研的雙手,把她的雙腿呈屈膝狀反綁,讓繩索繞過她的胸乳和身體,最後在她的身後打了個結。吳浩天如狂躁的野馬瘋狂揮毫,讓沈研的受虐圖再次重現於畫板上……直到拍賣師宣布,新作與畫境完全一致,臺下的看客這才一片沸騰。
因為沈研的作證,畢農教授名譽掃地,遭到業界一片嘲笑。不久,沈研毅然和畢農離婚。她以為離開畢農是種解脫,也是她和吳浩天的開始,可是等她充滿希望地打電話給吳浩天時,吳浩天卻訓斥她天真,吳浩天說:「請原諒我的私心,扳倒畢農只是為了重樹一個畫壇的霸主,而我,正是這個新霸主!我不會娶你的,但看在你幫助過我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筆錢……」
沈研默然無語,欲哭無淚。那一刻,她終於嘗到了這場婚姻帶來的巨大傷害,從畢農對她的利用和變態的折磨,到吳浩天為了出人頭地對她的玩弄和欺騙,沈研一直被兩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所有美好的夢想,就像紛紛墜落的櫻花,已然凋零……
沈研痛定思痛,第二天走進公安局,舉報地下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