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男人

2023-10-09 02:18:24

1奇怪的要求

中年的老楊的妻子患有尿毒症，死後欠下一大筆醫藥費。為了還債，老楊賣掉家裡三間瓦房，又變賣所有值錢的東西，但湊來湊去還差五萬元。思量再三，老楊決定外出打工。

進城後老楊才發現，如今工作可真不好找。自己沒文化，又年近五十，稍微像樣的單位都不肯要他。走投無路之下，老楊在一家水站當起了送水工。

這天，老楊騎車趕往綠園小區，給一家六樓的住戶送桶裝水。按過門鈴後，來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眼鏡男。老楊安好水桶，等著眼鏡男付錢。奇怪的是，眼鏡男只顧盯著老楊上下打量，口裡還喃喃自語：「不錯，不錯，非常合適……」

老楊被看得心裡直發毛，弄不懂眼鏡男兒為啥對自己感興趣。

端詳了好一會，眼鏡男突然問：「師傅，有份輕鬆又賺錢的活兒，你想不想幹？」

聽說有錢賺，老楊頓時來了精神，試探著問：「啥活兒啊？」

眼鏡男說：「每晚8點到12點，你在我家陽臺上練健美，一次給一百元。」

「練、練健美？！」老楊聽得瞠目結舌。

眼鏡男不住點頭。

老楊低頭瞅瞅自己的將軍肚，不敢置信地問：「就我這歲數，這身材，還，還能練健美？」

眼鏡男嘿嘿笑道：「沒錯，要的就是你這歲數、你這身材！」

為了讓老楊放心，眼鏡男作了自我介紹：他叫張振宇，是某廣告公司的策劃師。為啥僱老楊練健美呢？這是個秘密，暫時不能透露。如果老楊同意，明天晚上就開始練。

老楊覺得這事太蹊蹺，疑點頗多。但他仔細一琢磨，反正自己也不損失什麼，就答應了。

第二天晚上，老楊穿著一身乾淨衣裳，準時來到了張振宇家。張振宇拿出一條黑色丁字褲，讓老楊去裡屋換上。看著比口罩還要窄小的丁字褲，老楊吃驚地問：「就，就穿這麼一點點，咋好意思見人啊？！」

張振寧一臉嚴肅地說：「在我家練健美，必需穿這個！」

見沒有商量餘地，老楊只得接過丁字褲，默默走進了裡屋。

費了好大勁，老楊總算套上了丁字褲，對著鏡子一照，他的臉騰地紅到了脖子根。天啊，自己穿上這條丁字褲，真比一絲不掛還出醜！那一小片薄薄的黑布，勉強能遮住私處，但隆起的將軍肚和兩片大屁股卻一覽無餘。老楊活了大半輩子，連條三角褲都沒碰過，現在要他穿著丁字褲公開亮相，這不丟死人啦！可是，為了掙錢，老楊別無選擇。

磨蹭了好半天，老楊才走到張振宇跟前。張振宇眯起眼睛，圍著老楊審視了一圈，滿意地說：「好，好極了，很有男人味嘛！」接著，張振宇把老楊領到陽臺上，「啪」一下打開了電燈。頓時，整個陽臺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老楊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時，張振宇開始給老楊布置任務：每隔十分鐘練一套動作，展示全身各部位的肌肉，體現成熟男人的陽剛和性感。此外，還要時不時衝對面笑一笑，顯示自己有信心、有活力。

講到這兒，張振宇拍了拍老楊的肩：「好好練，我在暗處觀察。」說完，張振宇關上陽臺門，哼著小曲走了。

2尷尬的健美

老楊扒著欄杆往四下瞧，還好，只有對面六樓的住戶能看清自己，走光的範圍不算大。

此刻，對面六樓的兩戶人家都熄著燈，陽臺上空無一人。老楊有了勇氣，照著電視裡健美先生的姿勢，開始一板一眼地展示肌肉。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對面六樓右單元的陽臺門開了，一個20歲左右的漂亮姑娘走了出來。這當兒，老楊正好做了個擴胸動作，衝著那姑娘呵呵傻笑。姑娘見狀，嚇了一大跳。驚叫一聲，捂著眼睛退回了屋裡。

老楊滿臉通紅，慌忙背轉身去。可很快他又覺得不妥，因為從後面看，這丁字褲簡直跟沒穿一樣。於是，老楊只好蹲到了地上。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張振宇嚴厲的警告：「老楊，快站起來，接著練！」老楊不敢違拗，只得站起身，硬著頭皮繼續擺造型。又過了一陣，對面六樓左單元的燈亮了，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出現在陽臺上，她是來晾衣服的。瞅見老楊，中年婦女也吃了一驚，她匆匆晾好衣服，急急忙忙躲進了屋裡。

第一天練健美，老楊是在緊張和尷尬中度過的，等到結束時，他的臉不知紅了多少回。但為了賺錢還債，老楊決定堅持下去。住在對面六樓的全是女人，她們依舊戰戰兢兢。每晚8點到12點，兩家陽臺都空蕩蕩的。右單元那一戶，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好像走光的不是老楊，而是躲在屋裡的人。相比之下，住在左單元的胖女人膽子稍大些，經常隔著窗戶往老楊這邊張望。老楊覺得那胖女人有點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時光匆匆，轉眼過了一個多月。這天晚上，張振宇向老楊宣布：任務圓滿完成，練健美就此結束。隨後雙方結算工資，老楊一共幹了37天，張振宇付給他3700元。

接過錢，老楊忍不住問：「張先生，任務已完成，您能透露讓我練健美的原因嗎？」張振宇點點頭，道出了內中的隱情：

原來，張振字的兒子今年高考，前一陣是他最後衝刺的時刻。可是，最近對面六樓的右單元突然搬來了四個姑娘，吵得小張無法好好複習。那四個姑娘在同一家酒店當服務員，每天晚上8點下班。下班後她們總是聚在陽臺上，邊吃夜宵邊乘涼。乘涼時那四個姑娘高談闊論，時而大呼小叫，時而嬉笑打鬧。聊到高興處，有幾個姑娘還亮開嗓門唱起歌來。這番折騰，往往到深夜才結束。張振宇的兒子被吵得心煩意亂，不僅沒法好好複習，連睡覺都不安生。張振宇急壞了，去找那四個姑娘商量，希望她們不要在陽臺上喧譁。可姑娘們不予理會，依舊我行我素。張振宇又去找房東和小區物業反映，也沒解決問題。情急之下，張振宇想出一個逼退姑娘們的餿主意。隨後，張振宇選中老楊，讓他穿著丁字褲在陽臺上練健美，還不時衝對面微笑。老楊的這番舉動，果然把姑娘們噁心壞了，她們以為老楊是個變態花痴，故意搞性騷擾。所以，四個姑娘不敢再到陽臺上露面，拉嚴窗簾躲了起來。靠這個辦法，張振宇為兒子贏得了清靜，讓他順利完成了高考前的最後衝刺。

3意外的收穫

幾天後的一個中午，老楊正在家裡吃飯，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他開門一看，只見屋外站著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手裡提著一大袋菸酒和水果。老楊認出，這胖女人就住在張振宇家對面，自己練健美時，她常躲在屋裡偷看。

胖女人笑盈盈地問：「楊師傅，你還認得我嗎？」

老楊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囁嚅著說：「認、認得，你就住在綠園小區。」

胖女人點點頭，說：「今天我登門，是特意來向你道謝的。」

「向我道謝？！」老楊吃驚地張大了嘴。

胖女人又點點頭，解釋道：「半年前你救過我，我還沒感謝你呢。」

老楊撓著頭皮想了好一會，終於記起來了：半年前的一個傍晚，老楊騎車去送水，經過一條偏僻的小弄堂時，他發現有個婦女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老楊立刻撥打120急救車，把那婦女送到了醫院。婦女名叫周秀琴，因突發心臟病昏厥。幸虧搶救及時，周秀琴撿回了一條命。等周秀琴的女兒聞訊趕到，老楊放了心，悄悄離開了醫院……

見老楊想起了往事，周秀琴告訴他：當時自己身體虛弱，沒來得及打聽老楊的名字和住址，事後一直覺得很遺憾。上個月周秀琴意外發現，在對樓陽臺上練健美的那個男人，正是救過自己的恩人。由於老楊的舉止怪異而且荒唐，周秀琴不敢貿然相認，就躲在暗處悄悄觀察。後來老楊突然銷聲匿跡，周秀琴覺得蹊蹺，便去對面打聽。從張振宇那兒，周秀琴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還知道了老楊的身世。接著，周秀琴記下老楊的住址，買了許多禮品上門看望……

講到這兒，周秀琴嗔怪地說：「楊師傅，這麼熱的天，你總不能老讓我站在門口吧。」

老楊慌忙把周秀琴往屋裡讓，手忙腳亂地給她倒水。

周秀琴環顧四周，發現小屋又髒義亂，就間道：「楊師傅，你咋不找個後老伴呢，這樣彼此有個照顧。」

老楊嘆著氣說：「哎，我窮困潦倒，哪個女人肯跟我過啊！」

周秀琴說：「你做了好事不圖回報，心地特別善良；為了給妻子治病，你四處借債又盡力償還，那叫有情有義……另外，你肌肉發達身體健壯，呵呵，這一點我親眼目睹……這麼完美的好男人，咋會沒人要呢？」

老楊搖了搖頭，感嘆道：「可惜，現在的女人都不在乎這些。

周秀琴立刻反駁：「誰說的，我就在乎！」

老楊瞧了一眼周秀琴，發現她的臉上突然泛起了兩抹紅雲。周秀琴低下頭，憋了好久才小聲問：「老楊，你說說看，想娶啥樣的女人？」

「這個，這個……」老楊撓著頭，半晌沒說出個整句來。

周秀琴鼓起勇氣，羞澀地對老楊說：「我也是中年喪偶，一個人過得很辛苦……像我這樣的女人，你中不中意？」

老楊瞅著脈脈含情的周秀琴，結結巴巴地說：「像、像你這樣的，我、我哪敢奢望……」

見老楊一臉憨相，周秀琴捂住嘴，撲哧一聲笑了。

當天晚上，本市大劇院上演黃梅戲《天仙配》，有一對中年男女，手拉手坐在劇院第一排，他們就是老楊和周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