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子是抑鬱症嗎(綠子卻更加熱愛生命)
2023-09-15 03:00:04 2
導語《挪威的森林》是村上春樹於1987年所著的一部長篇愛情小說。在中國的銷量很高,被旅美學者李歐梵列為20世紀對中國影響最大的十部文學名著之一。
書裡有兩位性格迥異的女主角——優雅嫻靜的直子和活潑靈動的綠子。兩個女孩都在生活中遭受了失去至親的重大打擊,直子去了精神休養院「阿美寮」,最後沒能走出抑鬱的泥沼;而綠子經過一番旅行後重振旗鼓,換了新的住處,勇敢的展開了新生活。
初讀此書,我只是覺得直子太過軟弱。如今再次重溫,才讀懂了直子所說的「深井」其實是人人都有可能滑入的深淵,而綠子成功逃脫,也有幸運的成分。
小林綠子
1.過於內向者視線只有自我世界,容易與外界失去聯繫。直子與木月的悲劇,就是一對內向者互相抱團,互為世界,最後互相毀滅的故事。
內向者的視線是習慣於關注「自我」的,與外界的人交談會消耗他們的精力。他們靠獨處來獲得精力的補充與內心的穩定(外向的人反之)。於是這就帶來一個危險的陷阱:一部分內向的人,因為某種特殊的巧合,可以不與外界接觸。他們也沒有與人交流的自覺,於是躲在自己的舒適圈裡,渾然不知。
直子和木月,從小到大,青梅竹馬,兩家也互相認識。他們一起成長,青春期的直子來了例假,哭著找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木月。直子這樣描述他們的關係:「就像荒島上兩個光屁股的孩子,如果有人指出不妥,他們反而會奇怪。」
從這裡可以看出,直子認為這段關係是如此可靠和安全,從而產生了依戀。於是她認為,這就應該是「愛情」了吧。
可木月後來發現了,這並不算得上「愛」,不能叫情侶關係。木月說直子「把愛情和一些別的什麼混淆了」。這些別的什麼,指青春期對身體探索的好奇心、相處的安全感等。
木月知道,這穩定的「愛情」,只是兩個囿於舒適圈的內向者的自我欺騙。
於是,木月在高中的時候開始接觸渡邊,並與他成為好朋友。木月此時想要通過渡邊逃出這個「二人的孤島」。木月是決絕的,他讓渡邊加入進來,成為三人團體,全然不顧直子把他當成男友的期許。死前也只願意和渡邊逃課打桌球,沒有給直子透露隻言片語。他擺脫不了直子,沒法交新的朋友,他既厭煩至極,又孤獨至極。
木月和直子是精神上的連體嬰,永遠不能獨自去交一個陌生的朋友。
這樣的壓力,把木月逼上了絕路。
而獨自被丟下的直子,失去了木月這個庇護所,成為在真實世界中赤裸裸的存在。她的精神很快在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下崩潰了。
後來在東京上大學,直子又找到了渡邊,只是因為渡邊也擁有關於木月的記憶。渡邊在書的開頭說:「直子從沒愛過我。」的確如此。
直子在和渡邊一起過生日的時候曾說:「如果一個人18歲之後是19,19歲過完了又是18,那該有多好?」
這體現了直子對於孤島模式的戀戀不捨,她也提過:「隨著時間增長,這些都要付出代價。」這些,指的就是與木月互為溫室。他們小時候沒有受到內向者要接受的人際交往上的磨練,而長大了,不能不離開家門,去往社會。二十歲的直子,覺得自己沒有與陌生人交往的能力,舉步維艱。於是她進入了一個「大溫室」——阿美寮。這裡全是一群和外界「斷聯」的人。
直子希求渡邊君做她的下一個「溫室」。但一來渡邊必不可能與木月那般貼合默契,二來渡邊雖然內向,但外部交往也能得心應手,並不需要直子。渡邊對直子的是正常的愛,但這並不是直子要的。
於是直子也迷惑無門,與木月做了一樣的決定。
這也可以說是陰差陽錯的宿命。如果木月和直子小時候沒有認識,也許兒時的他們會跌跌撞撞學會和世界打交道,受傷也好,哭泣也罷,成人的他們卻是有生命力的個體。
內向者需要有自己突破的意識。雖然在外界交往上會有些困難,但這些是在社會立足生根的必要技能。
渡邊來阿美寮看望直子和玲子
2.深刻≠正確,過度思考容易迷失。「我隱約感覺到,深刻未必是接近真實的同義詞。但無論我怎麼認為,死都是深刻的事實。在這令人窒息般的背反性當中,我重複著這種永不休止的圓周式思考。如今想來,那真是奇特的日日夜夜,在活得好端端的青春時代,居然凡事都以死為軸心旋轉不休。」 ——渡邊徹
內向者容易耽於思考。書中的內向者:渡邊、直子、木月、玲子等,口中大部分討論的全是一些思想上的、回憶中的事情。這是他們的特點,過度的分析某事某物,總以為下一個結論是正確的。
於是他們總在思考,帶著憂鬱而迷茫的表情。這種思而不得的傷感會讓人沉湎其中,忘記負面情緒對自己身體和心理持續的傷害。
綠子作為他們的對照,沒有任由自己在憂鬱的情緒中停留。父母不給她買廚具,她就自己省下買內衣的錢去買;在貴族女校作為班裡家境最卑微的學生,能客觀而不帶任何貶低地,充滿憐惜之情地評論自家「我可憐的小林書店」;在父親重病時,她對她喜歡的男生撒謊說「父親去了烏拉圭」,不給對方負面情緒,也哄了自己開心;父母雙亡,20歲出頭的她,辦完葬禮精疲力竭,也不讓自己停下,去了奈良和青森,一回東京就背著旅行包約渡邊出來喝酒。
雖然書裡側重描寫綠子開朗活潑,但她背後的艱辛和痛苦並不比其他幾位主角少。她在這沉悶的故事中脫穎而出,全要歸功於她的行動力。她努力讓自己向前看,往前走,無論是身體和心靈,都不能止步不前。
所謂深刻一詞,是讓人感到,曾經的想法只是膚淺的圈套。但出了一個圈套何嘗不會進入另一個圈套呢?
而真實是有底的——真相或許不夠深刻,可它夠真實。
綠子並不深刻,但她在俗世生活中每一步都走得正確。她是一個實戰家,用實踐代替思考的冗餘和虛幻。
追求深刻,就是重複「圓周式思考」。費力卻看不到終點,最終在許多疲憊的想法中只能找到可怕的迷茫感。
思考者要警惕這樣的陷阱,時刻檢查自己有沒有一直在原地打轉。最好的方式就是投入現實世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渡邊和直子漫步森林
3.人不能絕對孤獨的生存下去。要多和外界接觸,才能尋找到更多生活的意義。書中的大部分篇幅,都在描寫主人公渡邊君在直子與綠子間徘徊不定,也同時表現了這本書關於「孤獨」和「自我救贖」的雙主題。
相比起直子,綠子的幸運在於她是個外向的樂天派,而且沒有一個互相囚禁的青梅竹馬。她從小就一個人孤零零的扛起了世界給她的悲傷、嫉妒、失落、氣憤,學會了自己消化情緒,熟練了在社會裡與人相處的本領。當她成為一個大人時,即使有再多艱難險阻,她也有毅力和決心挺過去。
父親重病時,綠子可謂過得相當艱難,「接屎接尿接痰擦身子都是一個人幹」。親戚見到她把醫院食堂的飯菜吃的乾乾淨淨,在一邊冷嘲熱諷綠子「好胃口」卻閉口不提她有多辛苦。綠子說:「我有時也傷心,我有時也筋疲力盡,我有時也恨不得大哭一場。」
在這種可憐的境況下,只有姐姐和她一起支撐這個家。而姐姐的婚期將近,綠子心裡孤單的情緒可想而知。她這段時間對渡邊熱情的追求,又是叫他出來看電影,又是叫他來家裡吃飯。她感受到自己缺愛的情緒,便大大方方,直截了當地要求渡邊愛她。
或許綠子對處理困難的境況有天賦,又或許,我認為她是性格致使,無意為之——越是令人悲傷的情況下,她越是跟所有人儘可能多接觸。對於那些能夠拯救她,讓她開心的人,她不惜放下面子,「死纏爛打」地討好對方,與對方交流,不把痛苦憋在心裡。
武志紅說過心理學中的一個觀點「讓痛苦流動」。綠子這裡的做法顯然就是不去抵抗,坦然接受痛苦的情緒,包容糟糕的結果,並喚醒自己積極樂觀的心態,進而一件件解決這些事情。
人們需要有人來分擔痛苦。
人既然進化成為群居動物,那孤立對於人類來說就是危險的。當你覺得情緒上無法承受,就要走到人群中去向外界尋求幫助。
即使暫時沒有合適的,幫助你的人,也最好在熱鬧的環境裡多走走看看。思考不一定能化解悲傷,有時甚至會起反作用。讓豐富的外界轉移你的注意力,讓內心世界的傷害暫時被淡忘。回過頭來,也許那個糾纏你的執念已經消解,也許那個迷茫的問號已有答案。
渡邊與綠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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