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說的不知生焉知死(未知生焉知死)
2023-09-20 22:24:42 2
《論語》對形而上的反思和對超越的追求《論語》作為原始儒家的經典之作,綜合了以「仁」為中心的為學、修身、處世、為政、等種種現世性較強的論述。在該書所構造的滿載著政治理想和社會責任感的人生中,孔子既能以脫離概念思辯的抽象方式,進行感性時空中世俗性思考,有對形而上的反思和對超越的追求。
縱觀古今,不難看出中國人所追求的生死之間的和諧統一。在對待「生死問題」這鮮明的問題時,孔子表現出的超越精神和對時間情感化的思考,是很值得深味的。這已不僅僅停留在世俗的層面,而是走向了一種超越。
談到《論語》中的「生死觀「,主要是一種「內在超越」的精神與「天人合一」的追求。《論語》在情感化了的世界裡「修身盡志以忘死」,並且以內在超越精神貫穿天命人性,達到「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
1、「外在超越」與「內在超越」的精神首先對於超越,有兩種對立的形式,一為「分離的超越,即脫離具體事物獨立存在」,也稱外在超越,如基督教之信仰上帝。另一種是「不分離的超越,即內在於具體事物或主體之中」(《論孔子思想的實踐指歸》),也稱內在超越,如儒家追求的天人合一。在《論語》中雖沒有正式提出「天人合一」的觀點,但究其修身處世之道以及對待生死之態度,確也體現了一種內在超越的精神。
2、「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這種生死意識表現在兩方面:其一為於情感化了的時間裡修身盡志以忘死,實現對死的超越,其二為儒家體悟天命人性,達到「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
《論語》中「死」字出現了三十八次,但沒有一次是抽象地談論死本身,或是死後的世界,不同於佛教對於這個問題的「樂此不疲」。
2、「未知生,焉知死」的參悟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
李澤厚在《華夏美學》中指出,孔子的名言「未知生,焉知死」,正是道出了「將死的意義建築在生的價值上,將死的個體自覺作為生的群體勉勵」這個深層含義。在他看來,只有真正懂得生,才懂得死,才能在生的自覺中感覺到自己存在。
3、「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的超越《論語·顏淵》:「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內在超越之所以不同於外在信仰的超越還在於其實現途徑的差異。實現內在超越是需依靠道德的實踐。一方面認識到「死」乃命中注定,故而不必畏懼,故《論語·顏淵》言「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但這個命並不是命運,宿命的那個命,只是儒家用來界定超乎人力的,天地宇宙間的那個主宰的力量。
4、「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天道另一方面,《儒佛道的生死觀念》中指出,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在「生」時,「通過道德學問之修養(修道進德)而超越有限之自我,以體現『天道』之流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同時用追求精神的不朽,美好心靈的不朽,來超越生命的轉瞬生滅,超越了生存的榮辱困苦,這樣的人生在孔子看來才是快樂的、幸福的。
《論語·述而》:「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從《論語》講述人生態度字句裡看,《論語·述而》雲「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人們執著地生活,並以在通向理想的道路上以知為樂,便能忘懷「死亡」將要到來,用道德人格和文化修養,心胸坦蕩地面對死亡。去實現「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論語·述而》)的理想人生境界。在這句話中,「發憤忘食」和「樂以忘憂」又是基於兩個層面的人生態度的。
2、「發憤忘食」:「識仁」和「聞道」的建樹前一個層面,「發憤忘食」體現了社會性的超越,發憤求學,克己修身,以求在學業,事業,道德規範上為社會有所貢獻,「忘食」體現為態度的專注也表現了挑戰有限人生的強大願望。
這種願望首先是建立在有一個目的明確的人生之上的,在《論語》中,這個目的就是「識仁」(宋明理學之觀點)或稱之為「聞道」。
孔子有雲「我欲仁,斯仁至矣」,又雲「朝聞道,夕可死矣」。
雖然,孔子有雲「我欲仁,斯仁至矣」,又雲「朝聞道,夕可死矣」。但這並不等於說「識仁」之路是可輕慢為之的,「聞道」之境是可朝夕為盼的,所以這條通往「仁」的路依然是「任重而道遠」的,人們不僅要挑戰自我,省視自我,更要超越時間,在有限的生中,以個人精神的力量來延長有意義的時間,以勤奮實踐的汗水來推遲真正意義上生命的終結,甚至「死而後已」(《論語·泰伯》)。
但客觀的說,這種超越應該說是重於外在的,有其物質世界的衡量尺度,一般有志者也多以此為人生目標,這本身並無可厚非。然,如夫子的處世哲學僅僅停留在「發憤忘食」這個層面,也只能落得個「工作狂」的「美名」了,所以必要有後一層面「樂而忘憂」。。
3、「樂而忘憂」:精神上對於不朽和超越的追求後一個層面,「樂而忘憂」體現了從生理物質上的求建樹、求延續,轉到了精神上的對於不朽和超越的追求,於是才能真正達到「不知老之將至云爾」。但這個不朽和超越的出發點和歸宿依然是個體自身,所以,就此層面看,「樂以忘憂」依然是一種內在超越。
4、「不亦樂乎」:一種不離人世、不離感性而又能超越它們的快樂精神「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論語·雍也》)
時間給人的大限是生之哀的根本來源,即使是最具天賦才能的人去進行最艱苦卓絕,惜時發憤的研究,最後始終逃不出面對自己蒼蒼白髮、死期將至時的無奈。而《論語》其偉大處正是展現了孔子,這個一生坎坷不定,四處碰壁的老人在那個「禮崩樂壞」的時代裡,始終堅持著「為己之學」、「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信念,他對待人生和為學的態度是「樂」而為之,正所謂「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論語·雍也》)。此之「樂」字引出的中國儒學之「樂感文化」則可謂華夏傳統的精神核心。正像《論語》首章首句裡講到的「不亦樂乎」,「不亦說乎」,點出的是一種不離人世,不離感性而又能超越它們的快樂精神。
5、樂亦在其中矣:「樂」的本質是對於「死」的超越「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論語·述而》)
回到「樂而忘憂」來看,用這種精神層面的快樂,忘卻的是俗世中有限人生的紛爭煩惱,而「忘憂」的本身就是對於時間終極困擾——「死」的超越。這種「樂」不依求外在,也無需物質標準的衡量,同時又區別於佛家「不如無生」的幻滅之樂,也不同於道家的「與道同體」的無為之樂,《論語》裡的「樂」注重真實的情感體驗,「食無求飽,居無求安」,「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論語·述而》),此種樂趣不在天堂,不在來世,不在那捨棄感性的無限實體,而在此感性的人世之中。
《論語》中正是以這種感性人世中的情感——「樂」達到對於生死的超越,從而實現了時間意義上的內在超越。當然,這樣的「樂」並非是「苦」「悲」等情感的反向,它的背後承載的是道德的超越,個人精神的不朽。這樣的人生,才能有「其生也榮,其死也哀」的意味在其中(《論語·子張》)。故而,真正達到內在超越的人面對時間的極限——死亡,既擁有「朝聞道,夕可死矣」的豁達,又可有「未知生,焉知死」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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