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義大利小鎮（1983年的義大利小鎮夏日）

2023-09-16 00:59:05 1

本文作者：湯煮

I have loved you for the last time.

Is it a video? Is it a video?

～～～～～～～～～～～～

電影的最終，伴著顫抖似薄膜的情深之音《Vision of Gideon》，艾利歐蹲在深冬的壁爐前，清秀的面龐和噙滿淚水的雙眼映照著跳動的火光。

這個已印刻在電影史中的一幕，也將成為所有記住演員「甜茶」的觀眾心中不可磨滅的一片光影。

電影《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英文名Call Me By Your Name，以下簡稱CMBYN）由盧卡·瓜達格尼諾執導，改編自安德烈·艾席蒙的同名小說，講述了在1983年的夏季義大利，一位17歲義大利少年艾利歐和24歲美國博士生奧利弗的同性愛戀故事。

導演瓜達格尼諾一直被認為是善於將觀眾「捲入」電影故事當中的好手，在《CMBYN》中也是將這一能力發揮得淋漓。

故事的發生地在一個景美清幽的義大利小鎮，斑駁的黃牆，坑窪的石板路，杏桃滿枝的果園；清晨熹微時可以去池塘遊個泳，陽光滿溢時可以坐在樹下的大桌上喝茶吃早餐，下午來場草地排球，夜晚擁擠在喧鬧的舞池，摟抱一捧毫無頭緒的熱情。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美好到完全符合我們對舊時光的想像。

足夠簡單的關係網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去心無旁騖，認真融入這場來自1983年的小鎮愛戀。每個觀影者就像街頭咖啡廳外的一個看客，這個故事似乎就發生在你我眼前、身邊，是那麼的觸手可及。

整部電影氤氳在熟杏般飽滿的黃色光線中，帶著時代濾鏡應有的美好，散發著夏日所擁有的純粹，但在那乾淨透亮中，每一幀又都含著屬於青春的喘息，潛藏著躍躍的荷爾蒙。

這是一個近乎於封閉的場所，它隔絕了城市的紛擾和喧囂；也是一段獨立自在的時光，輕鬆的暑假總是懶散但情緒豐富。如同一個情緒培養皿，感情的碰撞與糾葛似乎逃不掉。

艾利歐什麼時候愛上奧利弗的？我並不確切地知道。

但我看見夏夜的disco舞會上，當奧利弗和別的女孩擁吻跳舞時，艾利歐的失落，看見他抽悶煙喝悶酒。

看見奧利佛讓艾利歐再次彈奏在室外即興撥弄出的曲子時，艾利歐故意回到屋內，用三種不同的技巧彈奏，直到奧利佛準備離去時才再次彈奏出最初的曲調。

看見在池塘邊陪伴奧利佛遊泳的艾利歐看似漫不經心地在勾畫樂譜，實則在偷偷觀察奧利佛，並為了不被發現故意戴上墨鏡。

而奧利弗又是何時愛上艾利歐的？我也不確切明白。

但我看見，在排球賽後奧利弗主動捏艾利歐的肩膀，告訴他要多放鬆。

看見不抽菸的奧利佛陪艾利歐去買煙，並抽起了煙。

看見他和艾利歐父親在觀看古代雕塑時，面對那如艾利歐版美麗面龐和身體時，奧利佛說出的那句「真性感」。

他們的情感凸起、成線、連成片都是自然到讓人無法察覺，似乎在某一個瞬間，你就感受到那無邊滿溢出的情緒和愛欲，不知所來，不知所去。

兩人有巨大的差別，年齡差7歲，國籍有別，性格更是南轅北轍。

奧利佛是24歲的天分大學生，是教授的得意門生，能夠針對十分學術的問題提出獨到且具有深意的見解。他明白自己的欲望，他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做事有條理有邊界，雖然看起來熱情開放，其實內心成熟並有眾多顧忌。

而17歲高中生艾利歐則浪漫懵懂，有開明溫柔的父母，有喜歡的音樂事業，常常一個人沉浸其中。但面對自己萌芽的情感和逐漸積累的情緒和欲望，他不知所措，急需表明並找到出口，他看似柔弱卻有更蓬勃的情感力量。

但在互相的情感來往試探中，奧利佛反而是那個情緒變動更劇烈的人。艾利歐自始至終都在逐漸表露自己的心跡，從毫無察覺到呼之欲出，他總在積極尋找表達的機會和合適的出口，他想讓奧利佛知道自己的愛意。而看似成熟的奧利佛，則因為自己的克制反而越陷越深，最後的情感波動和突然地敞開心扉也就更為戲劇化。

在廣場的雕塑下，兩人經歷了一場令人玩味咂摸的對話：

「我什麼都不知道，奧利佛。」

「你比這兒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對真正重要的事情有多麼無知。」

「什麼是重要的事？」

「你明明知道的。」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認為你應該知道。」

「因為你認為我應該知道？」

「因為我希望你知道……因為除了你之外我沒有別人可以說。」

這場忽遠忽近，看似有一搭沒一搭的對白，卻恰恰是艾利歐難以掩蓋的心緒暗示，以及奧利佛的刻意壓抑和裝傻。

雖然CMBYN講述的兩個同性之間的愛戀，但電影本身卻並沒有呈現出清晰的「性別」評判，沒有過多著墨於「同性之愛」，沒有強調「愛」的政治性，更多的是在講述「愛」本身的美好與重要。艾利歐和奧利佛相愛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同性，而是因為彼此吸引，因為愛。而演員「甜茶」那略帶柔美外表，也為這部電影的性別模糊感增色不少。

或許情感就應該是這樣，是逃離理性而無端升起的一團化不開的濃情，沒有邊界，沒有條框，沒有束縛。

在奧利佛故意消失幾天後的夜晚，再也無法掩蓋情感的兩人終於敞開心扉，共度良宵。在雲雨之後，奧利佛說，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 will call you by mine，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而我也將以我的名字呼喚你。

曾有人問導演這句話的意義，導演回答說：「I think in love, whenyou call the other by your name, that means complete surrender.」（我認為在愛情中，當你用你自己的名字呼喚你的另一半時，那表明完全的歸屬。）

六個星期的暑假即將過去，艾利歐的父母允許他與奧利佛一起再去一次短途旅行。在幽靜的深山峽谷之中，他們奔跑在曠野之上，用自己的名字大聲呼喚對方，那通過吶喊釋放出的情緒，像峽谷中咆哮的瀑布一樣，感染了屏幕前的我。

但相聚相識相愛的短暫，終究會迎來分離的漫長苦痛。艾利歐與奧利佛在旅途結束後的小鎮火車站告別。望著愛人的遠去，艾利歐被徹底抽空，無力地坐在月臺長椅上。陽光照耀在他年輕的身體上，卻反射出蒼白。

回到家後，艾利歐的父親似乎早已察覺二人之間的愛戀，他耐心而溫柔地對艾利歐說出了一段話：

「在你最想不到的時候，命運會以最狡猾的方式找到我們的軟肋。但你要記住，我在這兒。現在你也許希望自己不去感覺，也許你希望從不感覺這些，也許你是不想跟我說這些事情，但是...去感覺這些明顯的感覺吧！你有過一段美妙的友誼，也許比友誼更多，這讓我羨慕。站在我的角度，多數父母會希望整件事淡去，祈禱他們的孩子重新振作但...我不是那樣的家長。為了讓我們更快癒合，我們從自己身上剝去了太多東西，以致於不到30歲就一無所有。每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能給予對方的就越少。但為了讓自己沒有感覺而不去感覺，這是多麼的浪費! 」